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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當家 第十六章

作者︰余宛宛

二人四目交接,對看了一會後,她收回手,他卻坐回了榻邊,再次握住她的手。

「你……這段時間不容易。不能生育也不算什麼事,領養幾個花家後輩好好栽培便是了。由你栽培出來的孩子還能不好嗎?你好孩子好,也就是花家基業的福氣,這才是你爹最衷心希望之事,不是嗎?」他嘎聲說道。

「嗯……」花明子眼眶一熱,低頭用力眨眼,想眨干里頭的濕意。

他撫著她的發,柔聲說道︰「沒事了。你還活著,再沒有比這還萬幸之事了。」

「放心吧,我撐過來了,我一向能撐過來的。待我身體好轉之後,我也會讓——」她深吸了口氣,還不想提起羅繼才的名字。「『某個人』得到該有的報應。」

「先把身體養好,其它的事之後再提。」他雙唇微微一抿,手掌用了點力氣緊握了下她的。

「不行。我若不快點出面,也許很快就會有其他受害者。」

「他不敢。」因為他已經派人盯住羅繼才了,就待搜集完所有證據便要給予一次擊倒。

「我不相信他。」花明子掙扎著想坐起身,卻痛得倒抽了一口氣,蜷著身子不住顫抖。

「誰讓你起身的!快躺好!」他沉聲命令,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再亂動。

「該死!傷口會不會又裂了,我叫大夫——」

他欲起身。

「站住!我現在需要的不是大夫。」她額上泌出冷汗,卻還是想起身。

「躺好,別動。」他粗聲命令。

「我要坐著。」她堅定地看著他。

「不許。還有,現在並不是為其它事擔心的時候。」他手勢輕柔,卻強勢將她按回床榻間。

她氣得想推他,可沒推成,自己卻先氣喘吁吁起來。

「听話。」他在榻邊坐下,執起她的手牢牢一握。

她別開眼,不看他,冷冷說道︰

「不听。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放任他為所欲為……」

「你認為你出面他就會認賬嗎?」

「沒有女子會冒著失去清白的危險去指控一個男人。」她瞪著他說道。

「若他說你們是兩情相悅、你情我願呢?」

「我若與他兩情相悅,早就答應嫁給他了!」花明子一股怒氣梗在胸口,臉頰脹得通紅。

「如果他說你只是因為無法當他的正室,所以惱羞成怒反咬他一口呢?」

他查過羅繼才犯過的幾件案子,那些曾出面控訴的女子全被羅繼才請的狀師給駁倒,其中甚至有兩名女子因此而投井或投河自殺。

「全京城都知道他與我的為人,我不怕!」見他居然拚命攔她去指控羅繼才,她怒不可抑地瞪他。「此事不勞應當家費心,我自己會去找狀師。也麻煩你放開我的手,此舉于禮不合。」

「我不想放。」應炎隆淡然說道,雙手揉搓著她冰冷的指尖。

「你……」現在是在輕薄我嗎?

花明子再瞪他,心頭卻評然了下。

「听好了。」他緊握著她的手,語氣嚴肅地說道︰「你能找狀師,但羅繼才掌控的是衙門。這事你千萬記得。」

「難道要讓他繼續無法無天嗎?」花明子憶起當時,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縮並顫抖了起來。

「相信我,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再胡作非為的。」他彎身,用最輕柔的動作將她攬人懷里,牢牢地鎖著她。

花明子憶起當時被毆打、被刀捅入胸月復內的情境,不由得悶哼出聲,顫抖得更劇烈了。

「沒事了,有我在。」他的手撫著她臉龐,口中低喃著︰「沒事了。你在應府里很安全,沒人可以動你一根寒毛的。」

花明子知道他這樣的行為不妥,但她已抖到沒法推開他,只能靠在他胸間听著他沉穩的心跳,直到不再顫抖為止。

然後,她想到自己多日未洗浴,于是低聲說道︰

「放開。」

他听而未聞地繼續抱著她說道︰

「你傷口尚未痊愈,本不該如此激動。養好身子是唯一要務,其余事都不要管了,听到了嗎?」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話?」花明子眉頭一擰,覺得他恁是霸道,于是眯起眼,惡狠狠地瞪他。「羅繼才那個混賬差點殺死我,還害得我無法生育,沒法子完成我爹遺願,替花家留下子嗣,我為什麼要放過羅繼才……你為何要阻止我控告……」

說到末了,氣到連氣都喘不過來。

應炎隆皺著眉,沉聲說道︰

「你現在這情況還想做什麼?還能做什麼?我要你稍安勿躁,一來是為了保全你,不想你玉石焚;二來是因為你現在已經跟應家扯上關系了,應家定會護住你。」

「不是應學文救了我,我就一定得嫁給他。」

「誰說你要嫁他了?」他從齒縫里蹦出話來。

「說我跟應家扯上關系,又不許我嫁應學文,你究竟是要……」花明子倒抽了口氣,想起自己如今還在他懷里,瞬間辣紅了臉,別開了眼。「反正,我不是你們應家的人。」

「你會是。」她只能是他的人。她能活幾年,他就守她幾年。

她還來不及多想,下顎即被挑起,被他灼灼目光盯著。

即便她在商場上大小陣仗見識過不少,可男女情事畢竟是頭一回,一急一慌之下實在不知該如何反應,索性閉上眼。

他見她長睫毛不停地輕顫著,一時情動,不由得傾身向前,可她一身藥味提醒了他她現在的狀況,只得勉強自己後退,再次重申道︰「你只能是應家的人、我的人。」

花明子一听,耳朵更加辣紅了,但她卻揚眸看著他,故作嘲諷地說︰

「原來應當家喜歡自打嘴巴,不是說過『娶妻娶德,不求治家能力強,只求懂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道理』嗎?」

「我錯了。你就是我要的妻子。」他握住她的下顎,微笑凝看著她。

「但我……不能生育。」他在想什麼啊。

「讓學文找別的女人替應家傳宗接代。等你身子一好,我們就辦婚事。在此之前,你什麼事都不許想。」

花明子一听他的命令口吻,便沉了臉。

「我的事我會自己處理,你……」休想干預我。

花明子瞪著他,還想辯駁,可一陣暈眩突然襲上,逼得她不得不閉上眼。

「快躺好休息。」應炎隆連忙讓她躺下,拿起枕頭墊在她腦後,拉過被褥覆住她身子。

花明子感覺到他流暢的動作,像是已經服侍過她無數次一樣;但她不解他若是真心想待她好,為何不和她同仇敵愾、想法子對付羅繼才?

「不許再輕舉妄動!想想你這條命是多少人花了心血心力救回來的,就只有你不把它當一回事。」見她還亂動,于是板著臉訓道。

她幾曾被人這樣喝斥過,氣得淚花在眼眶打轉,忍不住回嘴︰

「我當然會躺好,否則我若有個三長兩短,應家盡了全力卻沒救回我,這名聲傳出去還能听嗎!」

應炎隆幾曾被人這麼頂嘴過,雙唇一抿,便要出言喝斥。

只是,一看她拚命忍痛的模樣,他便什麼也說不出了,雙唇用力緊抿了半天,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把所有不快全吞下肚,淡淡說道︰「你知道我與應家是盡了全力就好。」

應家對她的種種恩情頓時閃過花明子腦海,她握緊拳頭,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忍身體的痛,還是心頭不知所措的痛。

是!應家傾全力救了她,她是該感恩的。她只是以為他會跟她一起對抗羅

繼才,但她忘了他是生意人,何苦為了兒女私情和高門勢力對抗……

「還疼嗎?」他柔聲低問,黑眸緊盯著她。

「不礙事。」她閉上眼,平復了情緒之後,才又說道︰「多謝應當家,我會盡快將身體養好,快點回到花家的。我該休息了,您請自便吧。」

應炎隆站在榻邊看了她一會後,想解釋他對羅繼才一事的處理方式,可最終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免得她情緒又波動,于是喚了翠宇進房,便轉身大步離開。

花明子一听見他離開的腳步聲,即睜開了眼。

原就端著粥在一旁等候著的翠宇立刻上前說道︰

「當家,您喝完這粥再睡吧。您這些時日靠的都是那幾味神奇丹藥,可人不是神仙,總得進食,能多吃一些就恢復得快一些。」

花明子點頭,讓翠宇喂了她小半碗的粥。

「家里和鋪子……」花明子問。

「您別擔心這些,家里、鋪子都沒事。」翠宇立刻搖頭阻止她多問。

「當真都沒事?」花明子皺著眉,總無法放心。畢竟多年來花記食鋪之事,皆是她日日事事躬親。

「你別擔心,應當家派了護院守著咱們幾處食鋪。您也知道應家名貴藥物特別多,應家護院武藝特別高強,往咱們那門口一站,簡直就是銅牆鐵壁,還能出什麼事嗎?」

又欠應炎隆一個人情了。花明子咬住唇,心里百感交集。

應炎隆著實是個能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就像兒時,她覺得天垮下來也會有爹替她頂著一樣。可是,爹終究不能替她扛起一輩子人生,她如今又如何能放心把自己交給應炎隆呢?

應炎隆不比應學文,他習慣于要人听命于他,而她也是個習慣別人服從之人,這樣的兩人怎麼可能不事事針鋒相對呢?

「您哪里不舒服嗎?」翠宇一見她神色不對,立刻擔心地靠了過去。

「沒事。」

「那您休息吧。」

花明子點頭,原本還想著要問問外頭的人知不知道她如今在應家一事,可畢竟傷病未愈,加上和應炎隆方才那一番折騰,已經耗盡她所有氣力,念頭才剛閃過,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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