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第一娘子漢 第十章 極品妹子鬧上門
「……啊!輕、輕點,我……我沒力氣,不行了,歇歇吧,我……嗯,承不住,快、快散架了……好人,我的好夫君,鐵頭哥哥,我……腿軟了……」
床上人影交纏,戰得正熾,嬌吟輕喘從香唇逸出,潮紅的臉龐更添黯色,麗質無雙,一點一點的梅花色紅暈染開來,布滿雪女敕嬌軀、看似瘦卻精壯的身軀覆于雪胴,更加肆無忌憚地入侵身下女子,讓她成為他身休的一部分,永不分離。
「不許叫我鐵頭哥哥……」這要命的小女人,他早晚jing盡人亡。
「為……為什麼……」他不累嗎?都幾回了,鐵打的漢子也榨干了吧!他也太、太操勞了。
「因為我又想要了。」因那句鐵頭哥哥而雄風再振,他停不下來,一要再要。
「你不怕縱欲過度?」男子房事太多易傷身,為了她不想太早當寡婦,他得節制。
因為這句話,喬立春被狠狠地要了一夜,直到天明她才虛軟無力的睡去,一覺睡到正午才清醒,醒來全身乏力,腰肢酸軟,連下床時雙腿都在打顫,幾乎站不住懶梳妝的她坐在妝台前,動作遲緩的梳著如雲發絲,一梳一梳的將烏絲梳得平順,再綰個簡單的流雲,以一根簪子固定住,素淨得很。
「醒了。」
一根鎏金的蝴蝶簪往她發上插,麥色的大手一滑過,發髻上又多了點翠綴青石翌玉步,兩串小米珠流蘇在烏黑秀發上輕輕晃,襯著一頭青絲更加黑溜照人,宛如黑緞。
「哼!」壞人。
「不理我?」還耍起小性子了。
喬立春把頭一偏,故意不看身後溫柔一笑的男人。
「你心里肯定在想,誰理他誰就是小狽,這人太壞了,叫他不要了他還要,有夠不要臉。」韓重華笑著替妻子攏發,對鏡看簪子有沒有插正,流蘇的小珠是否為她所喜。
「呸!」沒臉沒皮。
「娘子的香涎是甜的。」他故作模一把,放在鼻下輕嗅。
被他的不知羞氣惱,喬立春推了丈夫一下。「去,少來煩我,有誰像你這般無恥的嗎?」
一被推開他又黏上去,由她身後環抱她。「閨房之樂無比快活,誰還講仁人君子,坐懷不亂,誰叫你太誘人了,讓人欲罷不能,我這不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嗎?只能夜夜銷魂的做你裙下臣。」
「少說好听話,滿嘴的甜言蜜語,明明是自己色欲燻心還怪我狐媚了你,你沒成親前難道日日自瀆……」她不是褒似、妲己,做不成禍國嬌姬,叫君王日日不早朝。
不等喬立春埋怨完,溫熱的氣息壓下,吻得她氣不穩,差點一口氣上不來,被反哺一口才緩過氣來。
「娘子好深的誤解,我以前向來潔身自旁、守身如玉,一點也不敢胡來,把所有的自己全留給你一人。」她就委屈點唄。
在全是男人的軍營,他哪敢有一絲動靜,久不食肉味的兵痞比虎狼還猛,管你是男是女,因此即使在軍紀嚴格的金狼營,一年也會傳出一、兩件兵士受辱的傳聞,但當事人不提,上頭便不查,草草帶過,畢竟這事並不光榮,誰也不願提出來受人嘲笑。
喬立春雙頰飛紅的嗔羞一瞪。「你怎麼什麼下流話都說得出口,越來越本性畢露,好歹裝一下,別讓人發現你是大尾巴狼。」
「就只在你面前頭擺尾。」他作勢扭著腰,逗弄妻子。
見他沒個正經,她一時沒忍住地笑出聲。「不許再像咋晚那樣弄我,早起不了身多丟臉。」
喬立春不善家務,因此家里雇了個廚娘,買了兩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一個負責照顧貝姐兒,一個打掃里外、做點瑣事,她也省事多了。
至于醫館的掌櫃和抓藥的伙計是本地人,所以不留宿,時辰一到便各自離去,後面院子就住了韓家一家人和新買的下人,屋子就稍微嫌小了些。
不過「一心堂」開張後,看診的診金和賣藥的收入還算不錯,加上和軍隊搭上線,幾個月下來韓重華也賺了不少,兩夫妻一合計,有意換個大一點的三進院宅子,原有的院子改為制藥廠,多請幾個人專做散藥。
而過了年剛滿十六歲的韓重陽也忙得不可開交,他專管藥材的買進和挑貨,天南地北的搜購鋪子里常用的藥材,以大批進貨壓低價格,若有珍稀藥材也會想辦法用最低價錢弄到手。
經過幾個月的磨練,他已經能獨當一面,挑選藥材的眼光越來越毒辣,應對進退方面小有成就,就是回家的次數變少了,外出的時間拉長,讓他大哥常常抱怨見不到人。
「我盡量。」他不敢保證。
性致一來哪控制得住,軟玉溫香的妻子就躺在身側,玉體橫陳好不撩人,他的手就不自覺地伸過去,然後……一陣翻雲覆雨免不了。
喬立春沒好氣的瞋了一眼。「什麼叫盡量,你想早點把我累成老黃臉不成?寶哥兒上學去我來不及送,貝姐兒的早膳我沒盯著她用,肯定又是吃個三、四口就停筷,一會兒偷吃甜糕。」
听著妻子軟聲的說著家常事,韓重華嘴角始終揚得高高地不曾垂下,這種屬于家的溫馨感讓他心口漲得滿滿的。
「孩子我去送了,貝姐兒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個花卷,又喝了五口羊女乃,我讓桃子陪她在院子走走消食,這會兒在屋里玩翻花繩。」他一個沒落下的安排妥當。
桃子、梅子是剛買的丫頭,簽了死契,除非主家肯放她們出去,否則這一輩子都是韓家的奴才。
聞言,她頗為沮喪的嘆了 口氣。「孩子的事你都一手包辦了,我能做什麼,不成了廢人?」
韓重華笑著輕擁妻子入懷。「你只要享福就好,把身子養好了再生一個孩子,咱們養得起。」
她自嘲。「那我和豬不是沒兩樣。」
吃飽睡,睡飽吃,等男人來下種,再生幾個小豬崽……一想到這種生活方式,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無所事事真是太可怕了。
「豬沒你長得好看,而且也不會讓我如此魂牽夢縈。」
「韓重華,我惱火了。」喬立春氣嘟小嘴,對丈夫的沒羞沒臊又氣又惱。
「別惱、別惱,過兩日帶你去看劃龍舟,慕容包了一條船,我們就在船上看熱鬧,不用擔心人擠人,孩子一個錯眼就走丟了。」他設想周到,船在河面上航行,省了與人接觸。一到年節慶典,拐子特別多,常有游玩的孩子走去,再也找不回來。
一提到慕容春秋,喬立春惱色一收。
「他還不回西南軍嗎?號稱玉顏軍師的他放棄這一塊很可惜。」
他經營了很多年,也以玉顏軍師打出名號,在金狼營無人不知、無人不識,日後的儲相非他莫屬。
「他還在觀望,他父親的丞相位置越穩妥,他越是不能強將出頭,一文一武皆居高位的父子乃朝中大忌。」一是文官之首,一為武將諸葛,文武合一,誰與匹敵?
「那去東北呢?剛接手戰家鐵軍的趙琳瑯肯定需要幫手,那群犢子個個倨傲得很,沒有非常手段是馴服不了他們。」陳風、常軍等人最是脾氣,若是不能讓他們服氣也不服人,寧可折頸也不折腰。
一看她說起東北軍便侃侃而談的熟稔神態,恍若情誼深厚,毫無生分,讓人不得不懷疑她和已死的戰鐵蘭有所關連。
心口一顫的韓重華雙臂一勒抱緊妻子,不管她究竟是誰,她只能是他的,生死都是韓家人。
不知已泄了底的喬立春仍是一臉懷念的說著。
「我也說了同樣的話,他說再考慮考慮。」韓重華靜靜地看著妻子,看得讓她覺得很不對勁。
「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我?」她臉上發痘了嗎?還是沾上髒物,他的眼神令人心慌。
他笑了笑,一頭,原本他想問,問戰鐵蘭對慕容春秋是否有情,但是一瞧見她明澈眸光,他便曉得自己患得患失多想了,她若對他死心,她不會親口允諾終身,「我還不敢相信能娶你為妻,感覺像作夢。」
他有想過要成親,不過要等醫館開了以後,運作穩定再找媒說合,他不求貌美如花,只要合得來即可,婚後養幾個孩子,平靜安寧的住在縣城,等到頭發花白再落葉歸根,葬在父親墳旁。
人的一生不用很長,該遭遇過的也遭遇了,了無遺憾。
可是沒想到他還能為某人心動,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憂而憂,因她的嗔怒笑罵而深陷其中,再也看不見其他女子。
心,為她而動。
怦然心動。
「傻氣。」她一啐,心中一股暖流流過。
「傻人有傻福。」撞大運了。
喬立春失笑地輕握他大手。「我不是男人想要的賢妻良母,娶到我是你吃虧了,你只好認了。」
「無妨,我也不是非賢妻良母不娶,能生就好。」他打趣調侃,呼應先前說的當豬養。
「你還取笑我……啊!我的腰、我的腿……」酸軟得沒力氣站直,都是這色胚害的。
羞惱的喬立春要站起來捶打笑話她的夫君,誰知才一起身,雙腿便發軟站不穩,一陣猛烈的酸痛由腰腿傳來,萬一沒有韓重華適時地從身後扶住,這下真要出大糗了。
「唉!都怪我太凶殘了,把你折騰得累了。」當男人的威風也就在床笫間了,以不滅雄風讓娘子哀聲求饒。
她恨恨地咬牙,他的不要臉無極限。
「你今天不用坐堂嗎?」
「我多請了一位大夫,以後我有空閑多陪陪你。」慕容那小子一日不走他就一日不能安心,那廝是黃鼠狼,不防不行。
「醫館的收入有好到能再添一名大夫嗎?」她是看過賬冊,沒賠本,可賺到的銀子大多拿去購置藥材。
「你忘了我們有一味金瘡藥銷往軍中,那筆訂單足以讓我們再開兩間‘一心堂’。」就算不看診,光靠著賣藥,他們就能賺得缽滿盆溢,軍中的需求量超乎意料的大。
以前他想著小盎即可,隱于世不問家國之事,可是有妻有子之後,他想讓他們過得更好,至少衣食無虛,出入有車、行走有僕,與人往來不低人一等,能有足以撐腰的地位和財富。
所以他的想法改變了,為了妻小,他至少要爭得一片容得下他們的小天地,不受欺凌,不受迫害,得以走在大街上不卑不亢,傲然而立的自稱韓氏家人。
「既然軍隊願意大量釆購金瘡藥,那一般常用的平胃散、月復瀉丸、清熱解毒丸、化蟲丸,甚至是舒肝片呢?我們是不是可以透過軍方管道販賣,行軍最怕胃脹、月復瀉、蚊蟲咬傷,或是天氣變化所造成的頭疼腦熱、風寒什麼的,有了這些藥就不怕了。」軍隊里一有人生病便會拖延行程,無法一鼓作氣奮勇殺敵。
韓重華一听,眸心一亮。「目前人手不足……」有心也要準備充足,不可倉促行事。
「我比較擔心的是藥材來源,當我們要制藥的消息一傳出,外頭恐怕會有不少大藥商聯手壟斷,軍需這一塊是大餅,人人都想來分一杯羹,別人也想搶得先機。」賺錢的生意誰不眼紅,唯恐落于人後沒得分食。
「軍方那方面倒是不用發愁,叫慕容去談,反正他很閑,跑跑腿正適合,買不到藥材才是問題。」
「一心堂」起步晚,比不上百年老鋪,他們也沒有足夠的財源和大藥商抗衡,大多的藥材行是與藥商有合作關系,直接販賣。
「東北多高山,山里草藥多,我們和當地的駐軍合作,軍民聯手上山釆藥,將藥草哂干後再由駐軍派兵一路護送。」當年她也想過這方法,賣藥材貼補軍用,可是找不到願意承收的藥商。
而且開價也太低了,根本是做白工,一根百年人參居然只肯出十兩銀子收購,那還不如餓羊吃草了。
談不攏自然成破局,此事再無人提起「此舉可行。」他對東北駐軍並不熟。
趙琳痕初到東北,至少要兩年功夫才能全面收服頑悍的東北軍,如今他下達的命令底下人不可能完全服從,說不定反而激起反叛心,陽奉陰違的處處習難難,讓推行困難重重。
「讓重陽去找短歌,于短歌,或是你親自走一趟,于短歌負責調派東北帶的軍需用品,把好處掰開來揉碎了說,他會听進去。」于短歌為人固執,是擇善固執「你和他很熟?」韓重華沒想到自己會問出這句,語氣略帶酸意,他以為自己放得很開。
喬立春驟地縮瞳,驚覺自己說得太多了,超過一名秀才女兒該知道的。「我……呃,听人家說的,我怎麼會和一個遠在東北的雲麾將軍相識,人家可是從四品官爺。」
于短歌是戰鐵蘭帶出來的下屬,他是她父親副將的遺孤,兩人姊弟相稱,感情勝于親手足。
不認識還知曉是從四品官職的雲麾將軍?這是欲蓋彌彭,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曉不曉得前後露了幾回破綻。韓重華暗忖,她若真是戰鐵蘭,常勝之戰究竟是怎麼打下來?
「娘子說的是。」
一句「娘子說的是」,喬立春抽緊的一口氣驟地一松,轉憂為喜,渾然不知她的小動作讓丈夫為之好笑,暗笑她性子真直,心機不深,有武人的勇武卻無深沉的心計。
會打仗的人精于攻城略地、大破殺陣,不見得擅長爾虐我詐、算計他人,武人多直率。
「不過我們要先選地建廠,再找齊懂藥的人手,不然藥材運回來了無地摘置,無人會制藥,再多的訂單也束手無策。」光靠他們夫妻四只手,再加上下人、伙計,只怕吃不下太多訂單,何況他們想括東北、西北、西南三地。
但因氣候不同,用藥也有所區分,東北多蛇鼠,西北風沙大,西南沼氣重,毒蟲邊生,各有各的藥用屬性。
一听又要買地又要建廠,喬立春眉頭微蹙,憂色盡顯,「你手頭上的銀子夠用嗎?我那兒還有一千多兩……」
走野物賺了兩百多兩,三車皮毛快五百兩,還有從慕容春秋手中拿到買酒所剩的銀兩,算一算她真不窮。
當然比起身為女將軍的家產,那是微不足道,戰鐵蘭的身家至少有數十萬兩白銀,這些年皇上的賞賜和軍俸她都很少動用,全堆在東北的將軍府。
就不知她死後,她貪婪成性的二叔夫婦會不會私下貪了,以兩人無利不起早的心性,肯定已盯住她身後身家。
韓重華眼泛深情,以指點住殷紅香唇。「你忘了還有個大金主在,他有錢多到沒處花。」
此時正蹺著二郎腿、打算用兩倍價錢買下宅子並叫隔鄰大戶搬走的慕容春秋忽地背脊一涼,他雙眼一眯,以斜睨的神態看看左右,一股不太好的感覺讓人發悶。
難道是他多心了?
不管,先買下宅子和韓鐵頭家做鄰居,看他還敢不敢說他白吃白住,接著再把他的兒子、女兒也拐過來,認作義子義女嗯哼!搶來的果然讓人心情大悅呀!
呵呵……呵……呵呵……「我為什麼不能進去,開醫館不就讓人看病,我生病了,病得很重,我要看大去……咳!咳!我病了……咳咳咳……」
她用力咳,拼命地咳,咳到喉嚨都發疼了一臉白淨的十六、七歲伙計不屑的揮手趕人。「牛二家的,你都來過幾回了,都說不待見你了還不死心,你想鬧幾次才肯罷休,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動手。」
東家說了,來一次趕一次,有多遠送多遠,不管說了什麼都不要當一回事,人不要臉皮連鬼都怕。
「生病不看大夫病會好嗎?我也不過想找個大夫看我這一身爛病而已,你干麼攔著不讓我進,你們一心堂還挑病人看不成,我就非要進去!」看誰攔得住她。
一臉青紫的韓金桂不像有病,倒像被打得很慘似的,眼楮都腫了,嘴角破了個口兒,耳朵下方應該是被什麼砸到而淤青了,她渾身上下看起來很狼狽,沒一處好的。
就在韓金桂那天去鬧事之後,對這個妹妹失望透頂的韓重華對外宣稱不再認這個韓家女兒,從此韓金桂的一切事宜與韓家人無關,他不會再幫她說一句話或再給她一兩銀子。
不相信大哥會這麼狠心的韓金桂在沒錢時還是會找上門,她就堵在門口哭,帶著孩子一起哭,鬧得周家村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背後指指點點,有人說她活該自作自受,也有人指稱韓家老大太過無情,自家妹子都苦成這樣還不拉一把,良心何在可是韓重華不予理會,任由她干嚎上一整天,等她嚎累了自會回大牛莊,韓家不備飯。
後來韓家索性提早十天搬到縣城,再去堵門的韓金桂撲了個空,她傻眼了,大哥真的不管她了。
那時她恐慌了,十分慌亂,無頭蒼蠅般四處向人打听韓家人去哪里了,但是除了周嬸家外,材里的人沒人知道他們搬家了,還搬到要走一天路的萬福縣,以為他們只是出門走親戚而已,很快就回來。
當然以周婢對喬立春的喜愛,自是不會告知去處,還裝傻的叫韓金桂別找人,韓家人被她鬧到不敢回家,跑到外地躲起來了,她一日不歇停,這家人就不會出現。
韓金桂一听,整個人都傻了,她的銀子……不,是得而復失的大哥走了,日後她缺銀子要向誰索討?
接下來幾個月韓金桂都過得很慘,牛二照樣喝醉酒打老婆,搶她的銀子買酒喝,婆婆嫌她和三個孩子吃太多,每一頓只準吃半碗飯,飯少吃事得多做,家里事加倍。
這段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讓她怕了,她發誓只要大哥回來,她絕對不會再跟他鬧,要當個听話的好姝妹,讓大哥另眼相待,她改了、會變好、不再大呼小叫的耍潑。
只是听見先前給她一百兩銀票的那位少女乃女乃說起,她大哥在縣城里開了間規模不小的醫館,每天人來人往,生意好得不得了,人家賺錢像水流進來似的,怎麼不給她幾百兩銀子好讓她過得好一點呢?
她一听,氣得火冒三丈,完全忘了先前要改性子的話,二話不說地往縣城來,找上門要問大哥為什麼這麼對她,一家人豈有隔夜仇。
但是她沒見到人就被擋在門外,連闖了幾次都未果,她不服氣自家大哥的醫館為何進不得,她也姓韓呀。
「可你這不是病,是被人給打傷的,應該找跌打師傅要帖藥膏敷敷,我們‘一心堂’看的是內診而不是外傷,你這點傷看大夫沒用。」反正回去又要被打了,治不治都一樣。
面子掛不住的韓金桂改口又嚷嚷。「那我找我大哥總成吧!韓大夫是我的親兄長,他的醫館我還進不得?」
伙計再攔。「你的確進不得,韓大夫說了,牛二家的不是他妹子,若是來冒認兄長就打出去。」
「打、打出去?!」大哥真不認她?
一听到打,韓金桂的身子不自覺地顫了一下,長期挨打的她很懂皮肉痛,本能的懼怕了。
「所以你還是快走吧!別擋在門口,有你這種三天兩頭來鬧的妹子,我若是你大哥我也不認。」韓大夫做得對,對付這樣的潑婦就要不理不睬,越是理她鬧得越凶。
「我不走!大哥,你出來!我是金桂,你快來把這個狗眼看人低的伙計趕走,他不是好貨,會害你呀!你讓我進去,我不會再惹你生氣,就算你娶那個賤女人我也會原諒,男人不怕無妻,我讓我小泵給你做小……」她不忘為人盡可夫的小泵牽線,打著討好婆家的念頭。
一個連連打胎三次的女人是嫁不出去了,在大牛莊的名聲也敗壞得差不多了,一提起牛家閨女,人人都搖頭避之唯恐不及,只能給人當妾了,不然誰養她一輩子。
「賤女人?」
一道森冷的男聲從身後傳來,脖子一縮的韓金桂回頭一看,只見韓重華一張俊臉冷得像冰。
「大、大哥 」她吶吶的一喚。
「韓大夫,你回來了呀!劃龍舟好不好看,你們一家子出游肯定玩得很開心。」小伙計笑眯眯招呼。
聞言,韓金桂一驚。
劃龍舟、劃龍舟……喔,今天是端陽,她忘了準備祭拜的粽子和三牲。
完了、完了,婆婆一定很生氣,還有小泵,她若沒吃到粽子肯定會慫恿婆婆罰她,婆婆臉沉她就遭殃了,原本就做不完的家事又會增加,天不亮就要起床劈柴、挑水、喂雞喂鴨、割草養半,還要洗衣曬衣、下田干活……面上一慌的韓金桂原本要轉身,快步趕回家里,可是一瞧見大哥帶著他一家四口游玩的和樂情景,他還一臉寵溺的揉揉小男童的頭,笑凝小女娃逗她笑,心頭偃息的火控制不住又冒出來。
為什麼他可以對「外人」那麼好,給他們錦衣玉食、婢僕成群,對她這個親妹妹卻置之不理,他一定要這麼偏心嗎?
「寶哥兒,你說龍舟好不好看?」韓重華笑看兒子。
「好看,就是有人推來擠去掉進河里有點可怕,不過沒想到我們在船上還有好東西吃呢。」船是不動的,停在河邊,船上有很多好吃的糕點。
「真的呀!听來好有趣,明年我也要去看,韓大夫,你會準假吧?」伙計嘻笑道。一年一次的劃龍舟一定很熱鬧。
「請假扣一天工錢。」韓重華一臉正經。
「啊?!」怎麼會這樣,伙計刷地掉了下巴,十分氣餒。
「當然不會這般無良,大家都去,醫館放假一天。」這次是他的疏忽,忘了為他做事的人也有家人,他們也想感受節慶的歡樂。
松了一口氣的伙計笑著拍拍口。「韓大夫,你嚇著我了,我以為要沒活可干了。」
他溫和一笑。「老實干活的人我都不會虧待,今兒個是端午佳節,申時一過就關館了,回去和家人過節吧。」
「真的嗎?韓大夫,不扣工錢?」他可以早點回家陪娘了。
「不但不扣工錢還各加發五十文,掌櫃和賬房半兩銀子,買些你們喜歡吃的東西回家過節。」對底下人好一點能凝聚向心力。
「大哥!」那她呢?他有錢盡傍別人卻不照顧自個兒妹子,那些銀子給她該有多好。
一听見蚊蚋似的叫喚,韓重華的臉一沉。「你跟我進來。」
一次說清楚也好,省得再來糾纏不休。
韓金桂不知道兄長的想法,還沾沾自喜的抬起下顎,一副小人得志地朝攔她入門的伙計示咸,他不讓她進,自有人讓她大大擺的入內,這可是她的親大哥。
「我先帶孩子進去,你和她談談。」
喬立春抱著女兒,牽著兒子,目光柔和得宛若皎皎月光。
面對妻子,韓重華眼神放柔。「好,我一會就去找你,等我。」
「嗯,別太凶,打蛇打七寸。」攻其要點。
黑眸閃了一下,領會其意,他差點月兌口而出……將軍英明。
「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出現他面前。
「你有分寸就好。」
帶著孩子的喬立春言笑晏晏的走進醫館,繞過中堂走向後院,井里飄上來的涼意稍微一降五月五的暑氣。
劃龍舟、寒龍舟、吃著粽子看賽事,玩了一天的孩子也累了,打著哈欠直犯困。
喬立春讓桃子、梅子帶他們回房去睡,小孩子見風長,才幾個月就見抽個子了,之前敗的衣服又要換了。
另一頭,韓重華冷漠地問著韓金桂。
「說吧,你又想干什麼?」
一見兄長漠然的表情,有點害怕的韓金桂搓著從沒白細過的手,眼神飄忽。「我只是來見見大哥,許久沒瞧你了,甚為想念,所以……所以我就來了。」大哥深幽的眸色好像能一眼看穿她。
「來鬧事?」他譏諷。
「不是的,大哥,我也是好聲好氣地想讓人通通情理,可是對方不講道理我就急了,難免嗓門大了些。」不大聲嚷嚷怎麼讓里面的人曉得她來了,誰知大哥根本不在醫館,帶一家人出游了。
「是我讓他們攔你的。」
「大哥,你開這麼間醫館讓妹妹沾沾光有什麼關系,我是你親妹子還不如外人嗎?兄妹倆常走動才不會被人笑話我們感情不好,一筆寫不出兩個韓字,打斷手骨連著皮……」骨肉親情是斷不了,血脈相連。
「我們感情是不好,你應該記得我說過我不再認你為親妹,以後你的事都與我無關。」他很想讓她重拾父母還在的美好時光,可是她一再令他失望,不肯有所乞改變。
由根爛起的花木已經沒救了,再多費氣力也是徒勞無功。
「大哥……」一時的氣話誰會當真,她都忘了他還提起做什麼,大哥的心眼真小。
韓重華抬手一阻,不讓她說話。「你可以再向我要求一件事,當作我們兄妹情斷的臨別贈禮。」
「一件呀!」為什麼不多幾件,她還有很多事要大哥幫忙呢。
看出她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韓重華露出有如陌生人的冷漠。「別不知足了,你只有一次機會,想好了再回答我,看在爹娘的分上,我的忍耐有限。」
她心里不以為然,不認為大哥真的會對她置之不理,這話肯定是說來糊弄她的,但仍忍不住貪色一浮。「我想要……」
「想清楚了?」在她出門前再一次提醒她。
「我……」她頓了一下,想著要開口討銀子,還是將小泵塞給大哥做小,她想了想,銀子戰勝小泵在她心中的位置。「你給我一百兩……不,兩百兩……呃!還是一次五百兩好了,以後我都不會再來煩你。」
韓金桂滿心滿眼的大元寶,她已經想到要怎麼用這筆銀子,她先置地,再蓋間大屋子,給孩子買長命鎖,然後打純金的首飾給自己用,每天穿戴著珠光寶氣向鄰里炫耀、擺闊。
反正銀子沒了再向大哥要,他開了間生錢的醫館,何愁養不活一個可憐又無肋的妹妹。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再一次的失望讓他心灰意冷,這樣的血親實在不該拉她一把,奢望她有一日悔悟。
想到銀子就眉開眼笑的韓金桂樂過頭了,市井婦人的小家子氣表露無遺。「快給我銀子吧!大哥,我急著用錢,早就說有大哥真好,凡事有你靠著萬事不用愁。」
看她討錢的嘴臉如同無恥潑婦,更加不待見她的韓重華心生厭惡。「拿了錢就趕緊走,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她接過銀票,兩眼發亮。「大哥,我家小泵是粗鄙得很,那身子可招人了,給你當小妾絕對會將你伺候得舒舒服服,讓你一刻也離不開她,是男人都……」
「牛二家的,你想要把銀子還我嗎?」他伸出手作勢要討回銀票,他對她的厭憎到了連提她的名字都不肯,認為她不得「韓」這個姓氏,令祖上羞愧。
「不行,這是我的!」她防賊似的連忙將薄江的紙往懷里一塞,還用雙手捂得緊緊的,一如守財奴。
「好了,你可以走了。」他不想看到她。
不太想離開的韓金桂笑得牙肉外露,好不得意。「大哥,你這個醫館缺人嗎?我家牛二雖然是泥水匠,但還能算兩個錢,不如讓他給你當個賬房,專給你管銀子來著。」
一想到用也用不完的銀子,她更加眉開眼笑的咧著嘴,大哥的錢就是她的錢,不分彼此。
「你知道什麼是得寸進尺嗎?」他冷「大哥,話不是這麼說,銀子要由自己人管著才妥當,自個兒妹婿還有什麼好不放心,好過不明底細的外人……」她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想把丈夫塞到大哥手底下討生活,有好事總要留給自家人。
「我想我有一事忘了告訴你——」
「什、什麼事?」她心口不安的跳了一下,眼皮直顫。
「我讓人把牛二的手打斷了,他不會再打你了,你就好好的伺候他吧,他半年內是下不了床的。」
「什麼?!」她驚懼的站起身,身子僵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