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的偷情妻 第十三章
第七章
初夏的陽光透過層層樹蔭,篩下一地斑駁,滿庭的綠意為炎炎署氣帶來一絲陰涼,對落落來說,這是個難得清閑的午後,因為朱桓楊出宮,她總算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可她才躺入涼爽的竹榻沒多久,便有一個面生的宮女出現傳話。
「是碧落姑娘吧?穆公公派奴牌前來帶路,說是有東西給姑娘看。」宮女恭敬地說道。
穆公公叫她?在宮里,就數穆公公跟她最親近,她不疑有他地跟上繡花鞋,便隨宮女前往慈益宮。
一進入,落落才發現自己被騙了,有人假借穆公公的名義引誘她到此。
只見十幾個打扮得張揚招搖的宮裝女子虎視耽耽地盯著她,她們環繞而坐,主位坐著的是一位頭頂黃金鳳釵、穿著華貴的女子。
落落掃了這些女子一眼,心知她們都是朱桓楊的嬪妃,為首的女子正是皇貴妃馮麗。
「還不快給貴妃娘娘請安。」宮女催促道。
「不必請安了,快過來吧。」馮貴妃率先向她示好,「妹妹,來這里坐。」她拍拍身邊的椅子。
「不了,謝娘娘。」落落搖搖頭,在她左首站定,這些女人大費周章地找她來是為什麼呢?她決定留下來弄個清楚。
那些女人仔細打量著她,心懷不軌地竊竊私語起來。
「妹妹何必跟姊姊客氣呢?」馮貴妃熱絡地拉過她的手,「大家都是何候皇上的人,不必這麼見外。」
自從落落入宮,雖然尚未受封,但皇上卻未再寵幸過任何三位嬪妃,這讓後宮誰不嫉妒她得到的專寵,深諳後宮生存之道的馮貴妃便先以柔軟身段討好她,打算利用她穩固自己的地位。
落落不說話,只是一徑的沉默,因為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來人,把本宮新做的石榴百花裙拿過來。」馮貴妃收買人心地道︰「天也熱了,我新做的羅裙既輕盈又涼快,妹妹試試。」她搖頭拒絕。
「听說你是厲王妃的表妹?」有嬪妃按捺不住,直接問道。
厲王妃是誰?落落抬首愣住。
她的身分本就是朱桓楊隨口編造的,用意是想藉厲玉的名聲嚇唬那些想一探究竟的人。
見她面露迷茫,這幫女人立刻注意到了,看來傳言並不是真的……
她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狐狸精,原來不過是個笨嘴笨舌的丫頭,傻不楞登的什麼都不知道。
「瞧你這一副模樣,沉默寡言,姿容平凡,也不知道皇上是看上了你哪一點,哼。」有人忍不住諷道。
「梅妹妹,不可以這樣說話。」馮貴妃假意相勸,有傻瓜要出頭整泊她,自己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對啊!你這樣怎麼何候得了皇上?」一位出身武將之家的妃子笑吟吟地上前去,一腳便踢向她的小腿。
還好落落不是一般女子,她敏捷閃身,躲過一擊,可還沒站穩,不知是誰端起茶水從後面襲擊她,潑了她一頭一臉。
「哎喲,真是對不起啊,我手滑了。」芸貴人吐吐舌頭,抱歉地笑著。
「真熱鬧啊。」朱桓楊出其不意地現身,身草銀灰外袍的他漫步而來,無論是帶著怒火的腳步聲還是他陰沉的神色,都顯示了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恭迎皇上。」妃子們大驚,連忙行禮問安。
「愛妃們真是好興致啊,叫朕的人來給你們玩?你們倒玩得挺開心的嘛。」他神情冷酷地掃視眾人,在看向落落時,目光中帶著一絲心疼。
此時的她如同他單純普良的母親,在父皇的妻妾中困難周旋。
「皇上請息怒,臣妾只是跟碧落姑娘開個玩笑。」見皇上神色不善,馮貴妃只能硬著頭皮開口請罪。
「是嗎?來人啊,把芸貴人、瑾妃、梅妃逐出宮門,流放塞北。」誰欺負了他的落落,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皇上。」他此言一出,頓時滿堂驚愕。
「朕也在開玩笑,只不過比你們的玩笑大一點。」他冷笑道。
「臣妾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護著她?她根本不是什麼厲王妃的表妹,我認得她,在春燈節時她進過宮,她是某位朝臣的妻子。」瑾妃不怕死地頂撞,從碧落進來這里之後,她就覺得她很眼熟。
「你不明白?那朕告訴你,她將會是朕的皇後。」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還有,朕說她是厲王妃的表妹,她就是,現在你這是在質疑朕嗎?來人,傳朕口諭,瑾妃目中無人,頂撞朕及皇室宗親,全家削籍貶為庶人,流放塞外。」朱桓楊惡劣地眯起眼,陰側側地道。
「什麼?」瑾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渾身發軟的跪倒在地。
嬪妃們對皇上的怒火感到驚恐,均噤若寒蟬,害怕會輪到自己被責罰。
「別這樣,只是小玩笑,不必責罰任何人。」落落也為他難得顯露的怒火吃了一驚,訥訥地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水潰,阻止朱桓楊。
馮貴妃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影響,她與親族的前途難測。
「不必?為什麼不必?她們愛開玩笑,朕也很愛開玩笑。哈哈,這個玩笑好笑嗎?」他冰冷地笑著,然後負手邁出慈益宮。
落落連忙追上前去,直到兩人回到了安華殿後院的游廊上,朱桓楊才駐足。
他對著身後的她道︰「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但我不許你拒絕我的保護,你是我的女人,我把你接進宮來,不是任別人胡來欺負的!」
听著他的話,落落心中一片激蕩。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就別再想了。」朱桓楊恢復一貫的笑臉,輕聲說道,溫柔地擁住她的縴腰。
「算了吧,放過她們好嗎?」盡避發絲中還夾雜著茶葉,白裳上沾著茶潰,她卻不以為意,善良的本性不允許她看著那些女人因為自己而被流放。
「君無戲言。」他是心疼她才會這麼做,卻忘了他剛才的舉動,正違背著自己許下毀掉冬楚皇朝的承諾,那些嬪妃的家族,都在替他攪亂天下,毀掉冬楚。
「能不能當一切沒發生過?」
「不行。」
「可是你那樣太殘忍了。」她揪著他的衣襟,無法贊同地說道。
她的話讓朱桓楊渾身肌肉緊繃,氣氛也越來越僵。
「敢稟皇上,馮太師、李將軍在御書房求見。」李將軍便是瑾妃的兄長。
來得還真快,他嘆了口氣,松閑雙臂,放開了落落。
朱桓楊苦笑地瞧著陽光下的白衣女子,她好耀眼,姣美的容顏中掩不住出塵的氣質,更可貴是她的內心也和外表一樣純淨無垢。他擔心她、想保護她,舍不得她吃一點苦,舍不得她受半絲委屈,可她卻不明白他的用心,反而說他很殘忍?!
「即使我擁有天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在你面前,我卻不是一個天子,只是一個深愛你的男人,落落,你明白嗎?」他無奈地看著她,雖然因她的話覺得受傷,但他卻還是舍不得對她發脾氣。
留下無聲的輕嘆,他轉身前往御書房。
看見他落寞的眼神,落落胸口像壓滿了重石,她錯怪他了……
「碧落姑娘,」穆公公慈祥地笑,「怎麼哭了?聖上見了,又會心疼好久。」
陽光明媚,美麗的翠鳥在柳絲聞穿行著,但落落卻無心欣賞美景,只覺得胸口沉重,很是難受,她不是故意要傷他的心的。
穆公公見她搖頭不語,弓著身子道︰「碧落姑娘的心思老奴可以了解,但皇上想得比你多。」
「公公,我該怎麼做才不會惹起風波?」
「哎!這是宮里,怎會沒有爭斗?皇上這麼做自是有其道理的,當年奴才還在擔心,主子肯定不會好好對待這個小丫頭,他的性子向來邪佞無情,奴才很伯他會在傷了別人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可後來奴才覺得自己錯了,那場大火,奴才才明白,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的主子愛上姑娘你了!大火之後,主子以為你死了,向來冷情冷性的他像變了一個人,不吃不喝也不胡鬧了,要知道主子從未珍惜過任何人,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奴才和棋子罷了,伯主子傷著自己,厲王爺綁著他,這一綁就是一個月,其間他好幾次掙月兌開束縛,跑去已變成廢墟的龍陽郡,固執地播開灰燼要找尋你的下落。
「碧落姑娘,你對主子來說已超過他所擁有的一切了,從那起,奴才跟闢邪也一起盼望你還活著,以拯救主子那顆冰冷的心,並將冬楚百姓帶離苦難。」
落落怔住了,她仿佛看到在黑煙的盡頭,是他血紅悲切的雙眼。
原來他對她的溫柔寵愛,對于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是因為經過如此的苦難,他才會這麼珍情與她的相聚,才會為了她壓抑自己原本張狂邪肆的性子,甚至為了她不惜創除所有會威脅到她的人……
她瞪得大大的眼楮里掉出晶瑩淚珠。
「碧落姑娘,別哭了,奴才要是你,一定樂開了花,能讓皇上為我傾心,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後宮復雜絕非你能應付得了的,還是交給皇上去煩惱吧,皇上那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別哭了,奴才帶你去更衣。」
「我不哭。」落落胡亂地抹干眼淚,有些遲疑地道︰「公公,我能將冬楚百姓帶出苦難嗎?」
現在天下並不太平,中部匪患嚴重,北方邊境受青狼族侵擾,而東南則是水災不斷,朝廷官員傾軋瀆職之事更是時有所聞,甚至還有朝臣私吞國庫銀兩,以致各地災禍冶理不及,民眾在水深火熱中掙扎。
她在跟著喜安赴任時已听說了這些事,在得知小痹就是當今聖上後也有一度懷疑,為什麼他好像沒有很在意皇朝的國計民生之事。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穆公公不敢再多嘴,帶著滿月復疑惑的落落回殿內更衣休息。
揉揉眼楮,落落迷迷糊糊地醒來,模模身下的被褥,意識到這是龍床,可她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她一定是在側殿里削弓弩箭頭的時候睡著的。
移動身子,伽羅香氣從她的發間、指間升起。
誰把她抱到了這里,答案很清楚。
她抬起手,看見削箭頭時扎入指頭里的木屑已經被取出來,小小的指頭上纏上了干淨的綿布。
他人呢?寬大的床榻內只有他的味道,卻看不見他的身影。
他還在生她的氣吧?她已經多日未見過他了,他總在她睡著之後來看她,只留下令人牽掛的氣味讓她心煩意亂。
小痹還在生氣嗎?她的鼻子又酸了,他減少見她的時間,就是為了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吧。
想到他受傷委屈的眼神,她就快不能呼吸,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小痹,喜歡到胸口都為他隱隱痛著。
她知道他可能不是那個她以為的小痹,他對別人很無情、很冷血,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她的寵愛和感情才顯得更加不容易。
分開的這幾年來,她成熟了許多,可以看清他有多狠多冷,但他從不舍得對她凶,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也不會,不管怎樣他都維護著她,他所有的柔情只給了她一個人。
他的執著深情她都明白了,也清楚了,她知道自己以後不會再迷惘,現在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堅定執著。
她要牽他的手,一起走下去,即使滿天風雪,路途艱辛,她依然可以抬頭含笑地跟他走,一輩子無怨無悔,只要跟他一起就好呵!
「臭邪帝。」突地,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叫罵聲。
「母猴子。」有人不甘示弱地罵回去。
落落認出他的聲音,撲哧笑了,她搖頭起身,往前殿走去。
「你到底想干麼?到底是為什麼你要玩死所有人?你說啊!」
「朕高興。」他就是不說。「還有小十弟,你瞪我干麼?是你家這口子大半夜擾人清夢,可不是我去找你們麻煩的。」落落循聲走了一段路後,發現平日站在大殿兩側的侍衛全都不見了,連闢邪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擔心情勢會對朱桓楊不利,她疾走起來,距離聲音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