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夫 第五章
第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萬一諾剛送走那三位,一轉身又看到客廳里的瘟神何思羽正盯著她。
「看我干嘛?要來幫忙嗎?」她問。
何思羽盯著她那張有些不耐煩的臉看了幾秒,想了想,說︰「你怎麼都不會不好意思?」
「什麼,我為什麼要不好意思?我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這一問倒把萬一諾問愣了,「家里髒一點、亂一點是什麼滔天的罪過嗎?是啦,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不愛打掃。但那又怎樣?他們家里也一樣啊。」
「別把你那群狐朋狗友拉進來。」何思羽一點也不想去想象那對笨蛋夫婦家是什麼樣,「我是說他們剛才說的話,你喜歡我很久了嗎?」
「啊?」萬一諾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本來沒覺得什麼,被他這麼一說,才突然意識到什麼,連連搖頭加擺手,「沒有、沒有,也沒有很久。」
他想也是,一般的女人是不會蓬頭垢面地給自己喜歡的男人看一張宿醉臉的,無論怎麼想,都還是把他當成一個很方便的佣人。糟糕,他怎麼有點在意起來了,因為沒想到她會經常跟朋友提到他嗎?這件事無論怎麼想都太荒唐了。
見他陷入深思,一臉苦大仇深,萬一諾不滿地哼了聲,進了廚房。
何思羽重新將視線轉回計算機屏幕上,但半天都沒辦法集中注意力,直到耳膜再次被萬一諾的沖擊波刺穿。
「怎麼樣啦,你到底要失魂落魄多久?我喜歡你這事就這麼讓你心煩嗎?」
何思羽猛地回神,萬一諾又出現在了原先的地方,臉頰紅撲撲的。他有理由相信,有一個不明原因正使得她此時怒氣值上漲。
萬一諾氣死了,越想越生氣,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會喜歡上他?她自己也並不想啊,但是出國這幾年就是一直在想他,比想自己親爸、親媽還要想,想到看到一朵顏色鮮艷的
花,看到一朵形狀奇特的雲,第一反應就是拍下來與他分享。
以前總能見到他的時候也並不覺得這人有什麼好,可分開了,最舍不得的就是他,她能怎麼辦!意識到這點最苦惱的人是她好嗎,鼓起畢生的勇氣表白,他卻連個回復都沒有,對她一點也不溫柔,還總是一副很煩的樣子。現在竟然還給她失神。啊,真是越想越丟臉。
「這麼想想,你也真是太狂妄了。」萬一諾下意識地卷了卷袖子,朝他走來,「我這樣膚白貌美,家世又好的女人,憑什麼要被你呼來喝去?」
何思羽愣了半晌,他無法揣摩出她的頭腦風暴是怎麼得出他很狂妄這個結論,還呼來喝去呢,也太瞧得起他了。他此時有種上學時,軟弱的學生被混混半路攔下要錢的感覺。
「是了,你哪里都好,我這不是配不上你嗎?」何思羽試圖安撫她。
「你瞧不上我是真的。」萬一諾毫不留情地反駁,「連理由都這麼敷衍,少給我演那種上個世紀的苦情戲,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何思羽搖頭,然後又有點後悔干嘛急著否認,好像真的被她嚇住了似的。
萬一諾愣了下,突然長出口氣,在他身旁頹然地坐了下來,抓了把頭發,「是嗎,原來沒有啊。」
她這樣大出口氣,彷佛一顆心石落地,倒是讓何思羽的心中莫名悸動。
但這份小美好連兩秒都沒能維持。萬一諾的面色一變,大腿一拍,底氣十足地說了句︰「那我不管了。」
何思羽頓覺大事不妙,只一晃眼,萬一諾一轉身,騎在他的大腿上,還像騎馬一樣拉著他的衣領,眼神中有幾分決絕,「總之,既然你也沒有喜歡的人,先做過再說。」
「先什麼?」即便是何思羽,也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不是嗎?我今天碗也洗了,衣服也洗了,還要看你這張嫌棄的臉,那我做這些是為了什麼?」萬一諾拉著他的衣領憤怒地質問。
是為了讓你的家像人住的樣子啊,不然呢?何思羽簡直不能理解,為什麼她做點家務就要他拿身體償還?
「來。」她一聲令下,一拉他的衣領,將嘴唇覆上了他的。
來真的?當然是真的。一開始只是冰冷的踫觸,但萬一諾很不甘心的樣子,更使勁地壓上他的唇,試著去吸咬出新的熱度。她的鼻息噴在他的臉上,有點溫、有點癢,她的身體也棲到他的身上,像是要把他壓進沙發中似的,動作大膽而僵硬。明明身體緊張、僵硬得要死,卻是一副要將他生吞入肚的氣勢。
何思羽的雙手由後撫上她的細腰,再向上滑動插入她的腋下,猛地向外一拉,她不得不向後退去,那呵著熱氣的口離開了他的,竟讓他覺得有些不舍。
「干嘛啦。」萬一諾的面色緋紅。干嘛拉開她?
何思羽搞不懂她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是因為她根本沒有腦子吧。他將她壓倒在沙發上,她的雙眼怒氣沖沖。姑且讓他大膽地猜測下她如此獸性大發的原因,是惱羞成怒,因為她的感情沒有得到響應,覺得受到冷落,丟了面子而氣不過嗎?
何思羽心想,他並不是毫無感覺的機器人,只不過他的腦子會思考一些事,她肯定不了解思考是什麼意思吧,「在你的觀念里,喜歡就是佔有嗎?」
他突然開口,眼對著眼,鼻對著對鼻,離她那麼近。萬一諾愣了下,馬上嗆回去,「不然呢?當然是要先佔上再說啊,先把能做的做了,才不會後悔啊。」
沒等她再接著說,那張多話的小口就被另一張熱唇覆蓋。
不知為何,何思羽很生氣,早就知道她就是這樣個性的人,但她對他也是如此,讓他很覺得受到了屈辱。就像對她以往喜歡過的那些快餐偶像一樣,一股腦地單方面對他傾注她的熱情。
萬一諾瞪大眼楮,吃驚地嗚了一聲,但也發不出什麼實質的聲音。何思羽吻住她的嘴唇,不給她留一點喘氣的縫隙,細細地用舌尖舌忝弄她的唇瓣,讓她覺得有點癢,又有點燙。他的唇像一根羽毛輕輕地挑逗著她敏感的神經,只一會工夫就覺得渾身不對勁起來,怎麼耳根也癢了起來,脖子也癢了起來,但又不是讓人發笑的那種癢。
萬一諾抬手意圖拍打何思羽的後背,他頭頂長眼似的一只大手按下來,將她的手按在一旁,她一時惱怒要吼他,他趁這機會,長舌伸入她的口中。
天啊!萬一諾一口氣沒喘過來,心髒狂動就要跳出胸腔,而何思羽恰好地壓在她身上,襯衫帶著他的體溫,將她壓得結結實實,似乎是要讓她那顆脆弱的心髒無處可逃。同時他有些燙人的舌在她口中肆意亂跑,舌尖不安分地挑弄她口腔深處,像是把數不清的小蟲順著喉嚨帶進她的身體里。
「嗚。」那火燒的麻癢由他的舌尖擴散到萬一諾身體的每一處,她的身體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可越是顫動就越是與他硬實的胸膛摩擦,連她的皮膚都燒疼了。
萬一諾想打何思羽,藉此推開他,本來她的目的就是要吻他,可眼下的事情總覺得哪里不對,她的手使不上勁,像是被他的手壓斷了神經似的,她的身體也因緊張地顫抖而遲鈍了,無法執行由大腦發來的命令,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逃月兌她的控制,這簡直太可怕了。
偏偏何思羽還不知停歇,火舌強迫卷起她的粉舌與之纏繞,那濕潤的纏弄挑起的烈火幾乎讓她整個人燒了起來。不好,她可能要死了,大腦變得好遲鈍,可能是缺氧了。
在萬一諾很確定自己下一刻就要昏死過去時,何思羽像一位經驗豐富的醫生作出了合理的判斷適時離開了她。
「哈啊,你……」萬一諾有氣無力地呼吸,眯成縫的眼中,何思羽的臉漸漸清晰,「你好像很擅長的樣子。」
「不行嗎?」何思羽笑了下,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笑實在有些勉強。一時生氣,不想再听她說下去,也不用這麼極端,他又不是她……
此時萬一諾長發四散,襯著她白皙的臉龐、粉紅的臉頰,像朵含苞欲放的丁香花。
他的胸前尚留著她的溫軟,看了多少年的臉,此時散發著神秘、陌生的誘惑。他暗嘆口氣,舉出一只手試圖拉她起來,「我覺得你好像誤會了什麼事,我們談談。」
萬一諾拉住他的手,反將他的手拉向她,按在她起浮不定的胸前。何思羽嚇了一跳︰她卻不讓他有機會抽離。她壓著他的手,將心音通過他那只手掌傳進他的心里。她那仍帶著一絲迷蒙的眼楮,此時卻像是穿透了某道薄紗,專注而堅定地望著他,「你別想逃。我吻了你,你吻了我,沒什麼可誤會的。」
「即使如你所願,你也不會滿足的。」這份霸道,真希望她能用在別的地方。
「說得好像你多知道我似的,不試試又怎麼確定?」
「這是可以亂試的事情嗎?」
「對我就是。」萬一諾定定地瞧著他,因為對象是他。
何思羽的太陽穴直跳,萬一諾這副欠管教的氣人樣,她還真連那個兩歲的小朋友都不如呢,總是要激怒他,總是學不到教訓。他那只手順勢一握,輕易地拉開了她襯衫的前幾個扣子。
……
余勁尚未散去,何思羽坐起身來,隨手把剛才萬一諾睡覺蓋的毯子從地上撿起,重新蓋回她身上。
仍無法平息心髒的狂跳,無法抑制急促的喘息,萬一諾眯縫著眼瞧著他,他就在離她那麼近的地方,可她沒有自信伸手就能踫到他。
「現在呢?你覺得甜蜜嗎?幸福嗎?滿足嗎?」何思羽問她,眼神淡得出奇,像是在氣什麼,又像是受到了什麼傷害。
什麼嘛,那種質問的語氣。萬一諾拉了拉被角,無聲地抗議著。
「既然你心里也已經有了答案,那麼現在我可以正式回復你了。」何思羽說出了她早料到的話,「我不會和你交往的。你可能把這種全心付出當作優點,但這是我最討厭你的地方,只是強人所難的單方面施壓而已,是不計後果的魯莽,愚蠢而不自知。」
萬一諾不自覺地把眼瞪得圓圓的,「你也不用說成這樣啊。」
「你突發奇想地決定喜歡我,不加思索地將感情強加于我,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所期望的是段什麼樣的感情呢?」何思羽繼續說︰「我呢,並不是什麼對人生有所追求的人,對自己、對未來都沒有過多的期待,被說成碌碌無為也無所謂,我是個對任何的變化都覺得很麻煩的人。」
萬一諾動了動嘴,但並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你,就是我所期望的人生中的一個麻煩。」他說︰「我當然想過結婚生子,找個普通女人,生個普通小孩,讓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踏實。而你,是完全相反的人,像顆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下秒會不會爆炸,是炸傷別人還是自己。你做事情不計後果這點,也該有所成長了。」
何思羽走了,留下捂著臉蜷坐在沙發里的萬一諾,久久無聲。天,饒了她吧。掌心和臉頰搓出了熱度,她有點淚眼汪汪,但並不是什麼大事。臉頰和手心都很紅、很熱,也不是什麼大事,心髒快要跳出身體才是當下最大的危機。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變態?用這麼惡毒的方式拒絕了她也就算了,還要順道把她教育一通,簡直是她爸和訓導處主任的合體。她是該恨他,還是該寫份檢討報告反省她做人失敗?
何思羽竟然說她是他人生中的麻煩,真是夠膽啊。可誰又不是呢?難道他就是她人生中的恩賜嗎?雖然是她擅自喜歡上他的,但她可從來都沒把他當成過什麼珍寶。
在這之後,何思羽也反省餅自己話是不是說得太重,別看萬一諾那樣好像臉皮很厚的樣子,她的自尊心有多強他是知道的,被他說成那樣,即使她花重金請人給他下降頭都不稀奇。
不過比起被她強勢地一股腦愛上,再玩厭了隨意地丟掉,讓她在他的名字上扎釘子恐怕還更輕松一些。虛情假意的愛情他談過許多,擁抱對他並非難事,可他從沒在戀愛中受到過傷害,就因為他深知什麼樣的麻煩是不能踫的。他想要活得更簡單一些,為雙方選擇更加輕松的人生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