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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吻痕 第二章

作者︰典心

死定了!

黎千吻看入那雙陰鷙的黑眸,心中清晰的浮現這三個大字。而且,隨著杜鷹揚緩慢而堅決的逼近,那張冷戾嚇人、卻仍不失英俊的帥臉在眼前愈變愈大,那三個字也逐漸放大,阻斷了她正常的思路。

「你、你、你不要過來。」千吻臉色發白,連說話都開始顫抖了。她踩著卡通拖鞋往後連退數步,雙手防衛性的擋在胸前。「我、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認識你喔!」她作賊心虛,說出來的話氅腳極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定睿小小聲的說道,惋惜的搖搖頭,目光更離不開杜鷹揚了。

這男人到底是誰,竟然可以把老媽嚇得手足無措!「去拿一面鏡子來,拿自個兒的五官,跟護衛好好對照看看。」上官媚低聲提點他。

吧麼拿鏡子?自己的長相,他還會不清楚嗎?不過,為什麼要跟杜鷹揚對照呢?話說回來,那仿佛由鬼斧神工鑿出的深刻五官、以及額上那一對斜剔揚銳的劍眉,還有那雙深邃的眼楮,跟他還真像啊!

嗯,真是愈看愈像,兩人之間的差別,似乎只在于年齡、以及那股冷絕冰寒氣勢的有無,不然就──

「啊!」定睿腦中靈光乍現,瞬間省悟過來。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無法閉上了。

那聲洞悉內情的低呼,沒能影響到屋內的緊張氣氛,那兩個人還是維持著一進一退的對峙狀態;杜鷹揚前進,千吻就後退。

「不認識我?」杜鷹揚眯起眼楮,對她的回答很是不滿,若是真的不認識他,為何她會嚇得像是見了鬼?

「不、認、識。」她加強語氣的回答,每說一個字,就用力點一下頭,只差沒扭到縴細的頸子。

這怎麼能夠承認呢?不行不行,打死她都不會承認的!

她沒有想到會再遇見這個男人,更沒有想到,他就是「絕世」里聞名遐邇的護衛杜鷹揚。要是當初知道他也受雇于上官家,她絕不會答應加入「絕世」,反而會攜家帶眷,扛著兩個孩子遠走他鄉,只求能夠逃得遠遠的。

慌亂的情緒洶涌而來,千吻才赫然發現,自己並沒有遺忘他。

那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眼,在陽光下看來更是懾人,讓她手腳發軟,冷汗直流。天啊,九年前她為何會挑上這麼可怕的男人?

杜鷹揚再度逼近,沈穩的步伐觸地無聲,雖然一語不發,但那森寒的表情,就已有著狂肆的猛烈氣勢。

「不要過來。」她慌忙喊道,彎腰舉起兩只卡通拖鞋,想權充武器護身,卻悲哀的知道這根本阻擋不了他。

他響當當的名號,她哪里會不知道?傳說中,杜鷹揚是身懷各式必殺絕技的男人,那些恐怖份子們听見他的名字,就全嚇得面色如土。

幾年前「絕世」受到恐怖份子的威脅,杜鷹揚獨身闖入對方基地,不但剃光了對方首腦的頭發作為弩惕,還順便炸光了軍火庫與飛彈設施。從此之後,那些恐怖份子一听到「絕世」的名號,全都乖得跟小貓小狽似的。

必于杜鷹揚的傅奇事跡,此刻一件又一件的閃過腦海,她低咒著自己的「好眼力」,竟挑上這麼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但是沒辦法嘛,這是本能啊,雌性動物在挑選伴侶時,當然會撿個最優秀的……

她在心里為自己辯駁著,一抬起頭來,發現他竟又靠近了好幾步。

千吻猛的一跳,束在腦後的長發一甩,連滾帶爬的翻過沙發,沒有察覺襯衫為此而上翻,一雙漂亮長腿及可愛的圓臀,全落進杜鷹揚的眼中。

「上官媚,把這家伙帶走。」她喊道,聲音里出現不爭氣的顫音。

「過來。」杜鷹揚失去耐性,在原地站定,冷冷的望著她。簡單吐出的兩個字,就是絕對的命令,從不容許旁人拒絕。

「不……不要。」千吻小聲回答,慢慢蹲到沙發後頭去。「我不認識你,為啥要讓你呼來喝去的?」

他挑起濃眉,緊眯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微慍,壓根兒不信她的狡辯。薄唇上挑,做出一個類似笑的表情,但這並沒有軟化他的冷酷,反而更加嚇人。

「九年前。」杜鷹揚冷冷的提醒她,翻起舊帳。

「我不知道。」千吻猛搖頭,綁成馬尾似的發束跟著搖晃。

「日式屋子里。」他把陳年舊事一件件點出來,銳利的目光沒有離開她的臉。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已經在尖叫了。

杜鷹揚轉頭,銳利的目光向角落一掃,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恰巧對上定睿瞪得大大的那雙眼。

千吻倒抽一口涼氣,在心里喊了一聲糟。

完蛋了,那一晚「到此一游」的證據都長得這麼大了,還跟杜鷹揚生得一模一樣,這要她怎麼賴得掉?

誰都看得出來,兩個人長得有多相似,眼楮鼻子嘴巴都是原形拷貝,沒有分毫遺漏;除了親子血緣關系能解釋這樣的相像,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你幾歲?」他質問,黑眸中有眾多情緒閃爍,讓人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怒是喜。

千吻尖叫一聲,幾乎要昏倒了。「不要說!」她用力吼道。

她抓起礙手礙腳的襯衫下擺,用力往前沖,打算趕到定睿身旁,用圍裙把他的臉蒙上,不讓大伙兒繼續打量。

沖沒幾步,領口就一緊,她整個人被拎了起來,比照先前定睿的遭遇,懸在半空中。不同的是,如今睨著她的這雙黑眸,充斥著令人膽寒的怒意。

杜鷹揚的眸子鎖著她,直到她畏縮的低下頭,所有妄想阻止的念頭全都煙消雲散。

「說。」銳利的視線盯著千吻的小臉,卻對著定睿下令。

雖然年紀小小,但定睿可把「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句話學得很好。眼楮轉了幾轉,馬上分清戰況如今正往杜鷹揚一面倒。

他漠視老媽的焦急眼光,誠實的回答︰「明年四月就滿九歲了。」數字與日期在杜鷹揚的腦中迅速閃過,他把手中的千吻拎高,直到兩人的目光平見。

「他是我兒子。」這句話里沒有半分疑問,是肯定的宣布。

進屋時瞧見那男孩,他心中已有幾分疑惑,而在千吻拿下頭盔的那一瞬間,困惑消失殆盡。

只是一眼,他就已經認出她──黎千吻就是九年前,在夜里與他一夜歡愛,而後行蹤成謎的女人。

杜鷹揚仍舊清晰的記得,那一夜她的顫抖與生澀,天明後她雖然消失無蹤,床單上卻殘留著她的落紅,證明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以時間與樣貌推算,男孩無疑是他的骨肉。

千吻卻還不肯認帳,就是要抵賴。

「你弄錯了,這只是巧合,不要只是因為長得像,就隨便認兒子啊!好吧好吧,就算你要認兒子,總必須拿出證據來吧?」那晚一片漆黑,就不相信他記得住她的臉,事過境遷都已經九年之久了,他這能記得多少?

再者,就算杜席揚不死心,要拔定睿幾根頭發去驗DNA,等到結果出來、證據確鑿時,她老早帶著兩個孩子逃到天邊去了。

唯今之計,一字曰「賴」,另一字曰「拖」。

杜鷹揚看著她,薄唇緊抿,一語不發,眼神莫測高深。

「怎麼樣?沒證據吧?我就說啊,你認錯人了。」她重申,以為杜鷹揚拿她沒轍,甚至還扯著嘴角,發出兩聲嘿嘿的賊笑。

怎麼樣,老兄,沒辦法了吧!

杜鷹揚緩慢的閉上眼楮,不知是在回想,還是在困擾。

閉起那雙精光四迸的黑眸後,他身上倒是少了幾分殺氣,讓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夜。

那晚雖然暗,但是他累極後,緊閉雙眼壓著她喘息時,臉龐緊貼著她,她可以藉著很淡的月光,瞧見他深刻的輪廓,而他身上的汗水上淌在她身上……

突然闖入腦中的記憶,讓千吻雙頰燙紅。她伸手想拍去粉頰上的紅霞。等到拖鞋底面拍中了雙頰,她才赫然想起手中還拎著拖鞋。

懊死,她想到哪里去了呢?現在最要緊的是快點打發他走啊!

「我說杜先生,如果沒事還請挪動您的雙腳,往門口移動。我還有事情要忙,所以不招待了。」千吻揮動雙手打暗號,外加擠眉弄眼,只差沒跪下來求上官媚快些把杜鷹揚帶走。

但是,他卻沒這麼好打發,只見那雙黑眸睜開,薄唇輕散。

「你的左大腿內側,有一枚暗紅色的胎記。」他語出驚人。

轟!她的臉登時燙得像是著了火。

千吻雙手亂揮,熱氣直往臉上沖,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半句話也擠不出來。

室內一片尷尬的死寂,眾人很努力不將目光停駐在她的大腿上,更努力克制腦子里狂飆的想像力。那麼私密的地方,要在什麼情況下、用什麼方式才能看得到呢?

她咽了好幾次口水,還在做垂死的掙扎。「你胡說,我才……」完蛋了,這下子,就算是跳進淡水河里也洗不清了!

「心形的。」他又補上一句,打斷了她的辯駁。

苞千吻洗過澡的小釉好困惑,蹶著小嘴偏頭想。這人怎麼知道這件事呢?難道他也跟媽碼洗過澡嗎?

「媽,他說對了……唔!唔──」一只手捂住小釉的嘴,拉著她連忙往後退,以免被戰火波及。

上官媚輕聲一笑,讓室內的緊張情緒加溫。她輕撫著貓兒,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眼中卻閃爍著笑意。

「千吻,我沒跟你提嗎?護衛的記憶力可是好得驚人,任何人只要見過一面,他就絕對不會忘記的。」她淡淡微笑,很愉快的相信,兩人肯定是一見如「故」了。「我不……你不……那個……」千吻嚇得開始胡言亂語,腦子也一片空白,沒辦法思考。

「解釋清楚。」一聲低喝出自杜鷹揚的口中,由那語氣跟表情完全傳達出他的不耐,這件事情困擾了他整整九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她這罪魁禍首,他哪里可能輕易放她甘休?

沒得選擇了,千吻下了決定。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逃!

她猛踹一腳,好不容易月兌離鉗制,抄起地上的頭盔,順手一甩,用那笨重的東西暫時欺敵,不能打昏杜鷹揚,起碼能阻擋他幾秒。趁著那寶貴的幾秒鐘,她邁開雙腿,迅速的住內室里奔去,企圖搶先躲進里頭當鴕鳥,把所有的人跟問題都擋在門外。

只是,她縴細的身影才剛剛閃進內室,還來不及關上門,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經竄來,動作之快甚至讓她還來不及眨眼,而他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

「我們該好好談談。」低沉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男性的呼吸吹拂著她的頸,讓她打了一個寒顫。

「啊!你、你出去啊!」她發出哀鳴,雙手攀住門框想逃出來,卻被人輕易的往內室里拖,十指一根根離開了門框。

砰的一聲,內室的門被牢牢關上了。

門一關上,室內變得漆黑一片,千吻的心跳和呼吸也跟著停了。

「你比較習慣黑暗嗎?」杜鷹揚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她低喘一聲,听出他話中的暗示,匆忙把電源按開。啪的一聲,室內大亮讓一切都無所遁形。

眼前的男人高大健碩,站在她狹小的工作室里,活像是一尊礙眼的石雕。她偷偷的打量,視線在他頸部以下的部位打轉,不敢跟他的視線有所接觸。

雖然跟杜鷹揚有過親密關系,但是她對他的認識其實很有限,況且那已經是九年前的事情了,眼前的他,比九年前更嚴酷森冷讓人不敢接近。

他陡然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

「啊!」千吻嚇了一跳,連忙想後退,才跳開半步就發現,他的手臂擋在那兒,硬是把她困住了。

銳利的目光在她粉女敕的臉兒上打轉,來回巡視多次。

「那時候你到底幾歲?」他問道,劍眉聚擰著。

「剛剛成年。」她吞吞吐吐的回答,想推開他的手,但是無論如何用力,卻總是推不開。他用的手勁十分巧妙,讓她無法掙月兌,卻也沒有弄疼她。

「你連現在看來都尚未成年。」杜鷹揚冷冷的說道,墨色冷箭還是緊盯著她的臉。柔女敕的肌虜,水汪汪的眼,不論怎麼看都是少女的模樣,不像是個二十來歲的成熟女人。

懊死!他當初是不是染指了未成年少女?

「亂說,我已經二十好幾了。」千吻抗議著,鼓起腮幫子。「我天生長得女圭女圭臉,就算過了成長期,也還像是尚未發育完全。你以為我為什麼央求別人去打頭陣?就是怕你吞不下青隻果,才先請她去幫你‘開胃’啊!」她叨叨念道。

「你總算承認了。」杜鷹揚徐緩的說道,放開她的下顎。

腮幫子鼓得更高,活像塞了滿嘴葵瓜子的黃金鼠。

「到這時候了,不認行嗎?」她聳了聳肩,到這時候才肯認命。

「孩子叫什麼名字?」他逼問,退後一步低頭望著她,有著嚇人的氣勢。

「黎定睿,跟我姓。」她警覺的看著他,咬緊牙根。「他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這家伙要是敢跟她搶孩子,她就眼他拚了。

望著那張脹得通紅的粉臉,杜鷹揚不為所動。「他是我的兒子。」

「就生物學上來說,你是他的生父。但是,是我生下他、扶養他的,你沒有權力把他奪走。」千吻握緊拳頭,眼中熱氣亂轉。想到可能會失去定睿,她就幾乎要崩潰。

有力的指掌又伸來,端起她的下顎,冷冽的目光望著她。

這一次千吻沒有掙扎,瞪大眼楮望著那張冷酷的臉龐,眼中因為水霧累積,視線愈來愈懍糊。她咬緊牙根,忍著不去哀求他,她心里明白,如果他存心要奪走定睿,她可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把事情解釋清楚。」杜鷹揚緩慢的說道,從語氣里听不出情緒。

千吻吸吸鼻子,不想示弱。听過太多他冷酷絕情的事跡,她可不認為眼淚在此刻管用。但就算百般不情願,她也心知肚明,明白自己欠他一個解釋。

「我姓黎,你一定听過黎家女人的事情。黎族的女人,早年是皇族里的女官,受過各種匪夷所思的訓練,在封建制度瓦解後,黎族女子散人民間,卻還必須遵守某些傳統。」她推開滿桌的武器藍圖,在桌子上坐好,仰頭看著他。

老天,他也真高大,這樣看著他,她的頸子好酸。

「你就是為了這個找上我?」杜鷹揚沉聲問道。

她點點頭,將視線移往別處不再看他。

千吻有些緊張,手腳不由自主的顫抖,格外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存在。除卻九年前的那一夜,她沒有跟成年男人獨處的經驗,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能這麼強烈的影響她。

「黎族女子成年後,有延續血脈的義務。但是,就生物學來說,雌性人類無法自行繁育後代,需要雄性的幫助。我沒有情人,也沒打算眼什麼男人有牽扯,為了執行義務,也為了一勞永逸,就決定找個男人來……呃,幫忙。」她說得很含蓄。

「借種。」杜鷹揚倒是說得一針見血。

「說幫忙不是好听點嗎?」千吻的聲音很小,沒膽子跟他爭辯,語氣很是軟弱。

「你母親難道沒有阻止你這種荒謬的想法?」

「呃,錄影帶是她提供的,名單也是她擬好的。」她的聲音更小了。

他眯著眼楮看她,無法理解這荒謬的說法,讓剛成年的少女找個陌生男人借種?這個族里的女人都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挑上我?」

「不知道。」她半晌之後才說道,這次說的倒是真心話。「老媽拿了一堆錄影帶給我挑,讓我從其中選一個男人。」會挑上他也真是巧合,不過,她現在後悔了,真的,她好後悔啊!

其實,桃選上杜鷹揚的原因,她一直無法解釋。

老媽扔給她的錄影帶里,各國的政商名流、菁英豪杰都齊備,偏偏她不對任何男人感興趣。

連續看了兩禮拜的錄影帶,她頭昏眼花,幾乎都快虛月兌了,按著快轉鍵的食指呈現抽筋狀態,幾乎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同性戀。

直到後來,一個畫面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畫面里正在飄著雨,一個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只有二十來歲的模樣,他沒撐傘,連背影看來都是孤傲的。

他走到道路上,而後停住腳步。鏡頭往下帶,是一只被車輾過、已經支離破碎的小狽,鮮血被雨水沖刷得到處都是,沒有人理會小狽,知道它已經回天乏術上,高大的身影佇足良久,而後竟然月兌下外套,小心翼翼的將殘破的小狽收攏,包在外套中,舉步離去。

抱起小狽時,鏡頭拍攝到他的臉龐,深邃的黑眸里,流露某種令人動容的情緒。

那鏡頭幾乎要讓千吻哭出來,她不知道是那只小狽、或是他的眼神讓她較為心疼。

畫面很短暫,只有幾十秒的時間,老媽說那男人只是個無名小卒,大概是拍攝他主人時,不小心也把他拍攝進去的。偏偏她就是忘不了那一幕,指明了就是要他,不做第二人想,老媽還稍稍念了她幾天,說她沒有挑男人的眼光。

會對死去的狗兒這麼溫柔的男人,一定不是什麼壞人吧?當初她是這麼一廂情願的想著,才會選定他,作為她孩子的父親。

但是,嗚嗚,她現在開始要懷疑,那只小狽根本就是他撞死的,他那時的舉動只是毀尸滅跡。

杜鷹揚是以冷酷著名的,從剛剛到現在,又沒給她好臉色看過,哪里可能是什麼溫柔的好人?嗚嗚,她要不是眼花了,就是挑錯人了。

謝天謝地,還好定睿只有模樣像他,卻善解人意、聰明而活潑;要是連性格也跟他一個樣兒,冷酷森寒,那家里肯定整天寒風颼颼,人人噤若寒蟬。

「黎恬恬跟你是什麼關系?」杜鷹揚逐步逼問,打算一次問盡多年的疑問。

「我堂姊。」她小聲的回答。

「她沒有父母雙亡,沒有親戚。」他冷淡的說道,調查得很仔細。

千吻掃了他一眼。「黎族同輩女子,都以堂姊妹相稱,事實上血緣相差甚遠,表面上也調查不出任何關聯。」她解釋著,知道外人很難了解黎族的事情。說著說著,她又覺得不對勁了。「等等,那次約你去的是恬恬,你該找的人也是她,怎麼可能會認出我。」她困惑不解。

「我發現了,關燈後,你們兩人替換,跟我的那女人是你。」回答十分肯定。

「那晚很黑的。」她皺著眉頭。

他沒說話,看來是不想解釋。

千吻聳聳肩,換個問題。「好吧,那你既然發現了,為什麼沒拒絕?」她好奇地問。

銳利的目光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千吻被他的反應弄糊涂了。她們大費周章的想出移花接木的方法,哪里想得到,忙了一整夜,杜鷹揚卻是老早就發覺了,當她們壓低聲音,在黑暗里忙進忙出時,他正在冷眼旁觀,還很壞心的不動聲色,等著她自個兒爬過去。

既然發現換了人,他又為何不拒絕呢?他明明不是那種只要是女人就可以將就的男人。

杜鷹揚瞪著眼前嬌小的女人,冷靜理智的思緒難得有些亂了,這些年來,他不是不曾找過她,只是始終遍尋不著。

黎恬恬是個情報販子,當初就是她拐了他去那處日式別院。

「你那夜之後,對我下了迷香?」杜鷹揚逐步審問。那夜歡愛後,他在清晨醒來,發現被人下了迷香,前一夜在懷中顫抖承歡的女子早就消失無蹤。

「是恬恬在外頭灑下迷香的。」她小聲說道,因為回想起那一日而粉頰燙紅。

為了讓千吻順利月兌身,恬恬噴下迷香,再大剌刺的闖進來,把她扛出去。不過據恬恬的說法,即使不用迷香,她大概也醒不過來,杜鷹揚把她給累壞了!

杜鷹揚的臉色愈來愈陰沉,千吻偏著頭察看。

「呃,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真的問,聲音顯得忐忑。

他瞄了她一眼,仍是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那夜之後,他循線找到黎恬恬,查遍她身旁,卻始終沒發現千吻的蹤跡。而黎恬恬三年前死于一場爆炸之後,線索全部斷絕。

誰知道,他尋找多年的女人竟也受雇于上官家,而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直到現在,他才終于明白,那晚的纏綿是為了拐騙他的「種」!

千吻模模鼻子,不再發問,心里的疑惑卻像泡泡一樣,嗶嗶喇喇的接連冒出來。

奇怪了,這男人在氣些什麼?在那之前,她也是個清白的黃花閨女,白白讓他免費享用了,不論怎麼計較,他都算是賺到啊!

「為什麼要生氣?好吧,就算是我是利用你來懷孕,到底也是付過費用了,恬恬不是也把一樁情報給了你嗎?」那時候恬恬提過,是以情報跟他交換一夜「服務」的。

「情報是假的。」他面無表情的說。

「喔。」千吻縮縮脖子,小臉已經畏罪的垂到胸口。她低頭,卻不是在懺悔,而是在低聲咒罵。

懊死!始作俑者早已經翹辮子了,她上哪里去找人來扛責任?這麼說來,那一夜的「服務費」是從九年前欠到現在嘍?這利上滾利的,她現在要拿什麼束西賠他?

「那麼,你是因為當初沒沾到恬恬,所以心有不甘,想找她來負責嘍?」她充滿希望的問。恬恬是著名的大美女,他說不定是念念不忘,如果真是這樣,她會打發他去掃墓。

「不,我找的人是你。」杜鷹揚轉過頭來,目光鎖住她。「我已經找了你九年。」他的語氣淡漠,仍是听不出情緒。

「為什麼?」千吻問道,有些錯愕。找她?而且找了她九年?難道從那一夜之後,杜鷹揚就一直在找尋她的下落?

「那一晚我沒能控制全程,所以,你有可能會懷孕。」他徐緩的說道。

他的解釋讓粉臉又變成紅隻果,她低頭玩著襯衫的邊緣,不敢看他。她就是為了懷孕,才找上他的啊!要是他真的「控制」得了,那她豈不功敗垂成了?只是,他話語中的弦外之音,又讓她困惑的抬起頭來。

「你是同時在找很多女人,還是,從不曾對女人……呃,失去控制過?」太過露骨的話,她間不出口。

「沒有。」

「從來沒有。」她求證。

「沒有。」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為什麼呢?為什麼單單對她,他就失去了掛制?千吻很想問,卻沒有膽子開口。

沉默蔓延,半晌之後千吻挺起肩膀,決心打破死寂。

「我不會把定睿交給你的,絕對不會。」她堅決的宣布。如果需要,她會動用所有黎族女人的力量,跟他抗爭。

只是,她很懷疑,就算是發動全族的力量,是否真能阻止得了杜鷹揚?他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無人能夠改變的男人。

「我不會讓我的骨肉流落在外。」他淡淡說道。

「那你想怎麼樣?打一架嗎?」她高傲的挺起下巴,挑釁的看著他,篤定他不會打女人,而她有各種先進的斗技武器,足夠殺死他十八遍以上。

杜鷹揚沒被激怒,掃了她一眼,早看出她的不自量力。「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貼身保護你。所以,在這些事情解決前,我會住下。」

千吻畏縮了一下,臉色發白。

老天!這回答比揍了她一拳更讓她難以招架。要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整天提心吊膽,看著他那張撲克牌臉?

不,她不要,絕對絕對不要!

「不行,我拒絕讓你留下來,」她還在嚷著,高大的身軀已經邁步往外走去,甚至不給她抗議的機會。「喂,你听到沒有啊?你不許留下,听到沒有?我拒絕!拒絕!拒絕!」她尖叫著。

回答她的,是門砰的被關上的聲音,可惡的杜鷹揚甩都沒甩她。

嗚嗚,該死到家了,這男人怎麼這麼霸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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