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娘出嫁 第十四章
鮮少見到她這般嬌嗔的模樣,尤不休縱著她笑道︰「許,我沒說不許。當初撒謊騙你是我不對,那麼你打算氣我多久,半天還是一天?」吐露了心跡之後,此時他看她的眼神又柔又寵。
「半天。」她順著他的話下意識的選了一個,選完後才發現自個兒怎麼那麼傻呢,竟被他牽著鼻子走。
「好,那就半天,咱們回去吧,你染了風寒,得多休息才成。」
「我沒事了,我之前不是染了風寒,而是中了軟筋散,才會全身虛軟無力。」她將這事告訴他。
「中了軟筋散,是誰對你下的藥?」
尤不休詫道。
她搖頭表示不知。
「該不會是他下的藥吧?」尤不休懷疑的覷向仍在與馬群纏斗的關從宗。
「不會是表哥,可能是……」
此時在城外沒什麼遮蔽之物,她抬目看向了馬車的方向,適才她隱約瞟見有一人藏身在馬車後頭。
「可能是誰?」
她沒說,直接朝著尤不休駕來的那輛馬車走去。
馬車後傳來一聲輕笑聲。
錢鎮嘴角噙著一抹笑從馬車後頭現身,大方地與妹妹相見。
錢家三兄弟模樣都生得不錯,老大、老二長得肖似錢永時,相貌英挺,老三錢鎮則各像父母一部分,面容俊逸。
見自個兒猜測得沒錯,錢來寶面露喜色,喊了聲,「三哥,果然是你,你怎麼會來這兒?」
錢鎮笑罵了聲,「我千里迢迢跑到這兒,還不全都是因為你這丫頭,糊里糊涂就被人給拐走了。」說著,他眼神不善的睨了眼跟著妹妹過來的尤不休。
尤不休一派溫雅的朝他頷首,也喚了他一聲,「三哥。」
錢鎮揶揄了他一聲,「喲,現在認我這個三哥了。」說實話,那日母親強行擄他回來與小妹拜堂之事,他本也不贊同,奈何母命難違。
而後從妻子那里得知他的身分,接著又發現他想把小妹給拐走後,他突發其想,與其阻止,不如靜觀其變,看看這事是否能有轉圜的余地,因此在稟告母親之後,便悄悄一路跟著他們。
他跟來一方面也是為了暗中保護小妹,倘若這尤不休存心不良,想暗害妹妹,他也能及時出手。
所幸這一路上,尤不休雖不時使喚小妹替他做事,倒也沒虧待她,吃的住的都同他一樣,連為她買的衣袍,都是用最上等的布料所裁制。
尤不休模模鼻子,訕笑地為自己解釋,「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與來寶算是情投意合,與當日的情況自是不同。之前無媒無聘的迎娶來寶太委屈了她,而且小時家中曾請相士為我相命,說我得滿二十五,也就是過了今年才能成親,為了慎重起見,我將會正式請媒婆上門說親,盛大的將來寶娶回家。」
錢鎮听了滿意的點點頭。
錢來寶卻是在旁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臉紅的岔開話題,問起三哥一件事,「三哥,今早那大夫可是你假扮的?」
錢鎮有些意外的噫了聲,「你竟能認得出來,是早就發現我的行蹤?還是我的喬裝有什麼破綻?」鮮少有人能識破他的易容術,小妹是除了爹娘之外,第三個認出來的人。
「三哥的易容沒什麼破綻,我是從三哥的眼神認出三哥來的。」三哥的武功比她高,她絲毫沒察覺到三哥一路跟著她,直到今早瞧見那大夫,才起了疑竇。
「眼神?我的眼神有什麼不對勁之處?」錢鎮納悶的問。
錢來寶解釋,「我自小與三哥一塊長大,對三哥的眼神自然很熟稔。」
聞言,錢鎮模著下顎忖思著,下回不如試試自家娘子,瞧她能不能認出他的眼神來。
站在一旁的尤不休想起一件事,錢鎮既然假扮大夫,定也知道她中了軟筋散之事,卻沒說出來,還胡亂說她是染了風寒,這其中定有問題,錢鎮是來寶的兄長,應不會害她,因此他推斷出一件事,「那軟筋散莫非是三哥對來寶下的?」
聞言,錢來寶也疑惑不解的接腔問︰「三哥為何要對我下藥?」
「我這麼做還不全是為了你這丫頭。」他沒直接說出原由,覷見馬群與關從宗那邊也快打完了,說了聲,「走吧,回客棧再說。」
馬群身手不錯,武功約莫與錢來寶在伯仲之間,關從宗雖曾在鳳林武館學武多年,可早已荒廢,自是遠遠及不上馬群,落敗是必然的。
因此最後馬群以一記開山拳將他擊倒,迫上了尤不休三人。
關從宗揩掉唇邊的血沫,看著往回走的幾人,緊攥拳頭恨恨的捶向地上,無比懊悔的想著,倘若他這些年來沒有疏懶懈怠,今天也不會受這羞辱。
既然表白了心跡,尤不休也將他真實的姓名告訴錢來寶。
听了之後,錢來寶瞪住他,「你叫尤不休?原來你連名字都是騙我的。」
尤不休連忙解釋,「我雖沒告訴你真名,但因我在家行四,所以外頭的人都稱我一聲四爺,我告訴你我叫尤四,原也不算騙你。」
「你這是狡辯。」先騙她他訂親了,接著連名字都是假的,錢來寶懷疑的看著他,「你說你還有什麼事情騙了我,不如都一並說了吧。」
「除了我訂親的事和名字之外,沒有其他瞞騙你的事了。」他這話才剛說完,房門口傳來一道欣喜熱絡的聲音——
「四爺,我听馬群說咱們不用再躲著,可以過來服侍您了!」孫翔一時高興忘了敲門,直接闖了進來。
錢來寶望向孫翔,很快就認出他是那天在尤不休跟前摔了一跤的人。
她瞥了眼一臉興高釆烈的孫翔,再覷向尤不休,「你那天不是說他認錯人了?」
「呃……」尤不休沒好氣地橫了孫翔一眼,心中暗自決定回繁城後,就換掉這膽小又沒眼色,只會壞事的小廝。
「四爺?」孫翔不明所以的望著自家主子,絲毫不知因為自個兒的出現,拆了主子的台。
尤不休賞他一記冷眼,抬手攆他,「你先出去。」
「是小的做錯了什麼事嗎?」孫翔一臉無辜。
「你……」瞥見跟在孫翔身後的馬群,尤不休懶得與他多說,索性讓馬群把這不長眼的家伙給拎走。
被馬群拎出去的孫翔可憐兮兮的問他,「馬哥,四爺為什麼要趕我走?」
馬群沒有半點同情心的回他一句,「因為你蠢。」
待閑雜人等都離開後,尤不休看向錢來寶,試圖解釋,「當時我不想你走,所以才沒與孫翔和馬群相認。我那時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一心想留下你,不希望你離開。」
錢來寶姑且接受了他的解釋,接著認真再問︰「你老實說,你還有沒有其他騙我的事?」
不希望被她當成了騙徒,尤不休這回仔細回想,須臾後搖頭道︰「沒了,真的沒有了。」
「以後不可以再騙我。」她要求道。
既然兩人日後要生活在一塊,就不能再有欺騙的事。
他握住她的手承諾,「這次騙你也是不得已,以後咱們就是夫妻,夫妻本該坦承相對,自是絕不會再有欺瞞你的事。」
說完他的事,換他要求她,「你以後別再與關從宗糾纏不清。」
她申明,「我沒與他糾纏不清。」都是他來糾纏她。
「他若再來找你,你不許再理會他。」尤不休叮囑。既然他已認定她,自是無法容許她與別的男人再有所牽扯。
錢來寶有些顧慮,「他到底是我表哥,對他置之不理未免有些不近人情。」與關從宗雖做不成夫妻,可她也不覺得有必要撕破臉。
「他當年都棄你另娶,你還理他做什麼,難不成你對他還有情分在?」尤不休有些不悅的質疑。他認為她就是太心軟,才會讓關從宗厚顏無恥的一再對她糾纏不休,對付這種人,就該狠下心直接攆走,不該給他任何機會。
「我與他的事都已過去,如今對他早已沒有任何情分,只拿他當一般親戚看待。」錢來寶澄清。
對于在他之前,她曾傾心過他人的事,尤不休有些不是滋味,他惱恨那負了她的關從宗,但轉念一想,當年關從宗若不負她,他與她也沒有機會相識,說來倒該感謝關從宗,才能讓他和她有今天。
這麼一想,他對關從宗的憎惡倒是消減了一分,尤其在想起他背棄錢來寶另娶的那名妻子背著他偷人,還卷走了他不少錢財與那奸夫私奔,這也算是關從宗辜負了錢來寶的報應吧。
接著思及自有她在身邊後,那糾纏自己多年的霉運終于退散,他可說是撿了個寶,此時看著這寶貝,他怎麼瞧怎麼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