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匪類 第十九章
老利親自將趙靈秀帶到城外一處破草房,不多久,駱曉風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帶著火狐。
她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可她無畏的直視著駱曉風跟火狐,那冷冽凌厲的眼神像是在審判他們的罪。
她不怕死,只是懊悔自己終究扭轉不了乾坤,改變不了命運。
「娘,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想起在夢中見到的娘親,她心頭一陣揪緊。
駱曉風走向她,見她臉頰紅腫,嘴角有干涸的血跡,微微皺了眉頭。
他望向老利,「你打她?」
「誰要她那張嘴沒完沒了。」老利冷哼。
「唉。」駱曉風挑眉一嘆,慢條斯理的抬起她的臉,取出她嘴里的布,「師妹,你就是這樣,太嗆了。」
趙靈秀兩只眼楮猶如利刃般射向他,「駱曉風,你禽獸不如。」
駱曉風挑眉一笑,「才說你嘴巴太哈,你又開始了,怎靈麼不受教?」
「駱曉風,我看錯你,我爹也看錯你了。」趙靈秀續道︰「你八歲到我家來,我爹收你為徒,視如己出,你竟是這樣回報他的?」
「師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對她的指責不以為意,「這走鏢有多大的風險,是能干一輩子的行當嗎?師父他老人家太冥頑不靈了,只想這麼規規矩矩的干一輩子鏢師,圖什麼呢?」
「我爹不是冥頑不靈,他只是不貪不義之財,不做不義之事,你們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會有報應的!」
駱曉風听了哈哈大笑,「報應?哪來的報應?」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師妹,我本來不打算殺你的,我本打算在將師父的死嫁禍給黑龍寨的樊剛之後,按計劃娶你過門,誰知道你……」
「你不是人!」趙靈秀氣恨得想把他生吞活剝,她咬牙切齒地說︰「你跟你爹忘恩負義,你們簡直不配為人!」
「隨你怎麼說。」他甩開她的臉,冷冷笑道︰「總之你跟你爹是活不了了。」
「你不會如願的。」她恨恨地道︰「萬達的鏢過不了龍門山,我听到風聲,黑龍寨想劫萬達的鏢,且勢在必行。」
「你從哪听來的?」駱曉風微微皺眉,「黑龍寨向來跟萬達相安無事,也從沒動過萬達的鏢。」
「我在開陽的一間茶棧里無意間听到的。」她瞎掰一通,希望能教駱曉風有所顧忌而取消此計,或許這麼一來有機會救她爹一命。
「喔?」路曉風挑挑眉,若有所思,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她一怔,疑惑的看著他。
駱曉風笑視著她,「反正你都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由你爹親押經過龍門山下的鏢車里根本沒有金銀珠寶。」
聞言,她陡地一震,「什……什麼意思?」
「你爹對我們父子倆實在太放心了,所有裝車的事務,他全部交由我跟我爹處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車里到底放了什麼。」駱曉風有幾分得意,「真正的金銀珠寶將走另一條秘密鏢路,由老利他們運送到安全的地方存放,而你爹押的只是一車車的石頭跟破布。」
听到這兒,趙靈秀真切領教到駱氏父子的陰狠毒辣,她恨不得自己有神力可以掙開手上腳上的繩子,然後跳到駱曉風身上去,一口咬下他的心。
「駱曉風,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她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說著。
駱曉風一臉無所謂,「師妹,你該知道我不怕鬼的。」說完,他轉頭看著火狐,「這次你可別又搞砸了。」
「放、心吧。」火狐有點尷尬,又有點懊惱,「這次我會親手解決她。」
駱曉風點頭,跟老利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一前一後走出草房。
火狐一臉狐疑不解的看著趙靈秀,「你怎麼能活到現在?」
「我命大。」她沒好氣的說。
「張迅那家伙放了你?」
她猜想他口中的張迅應該就是樊剛所化名。
她眼見是活不成了,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樊剛的身分曝光,只要樊剛的身分不被識破,只要樊剛的計劃還能進行,說不準爹還是有一線生機。
她活不了不要緊,但求爹能活,這麼一來,至少不辜負娘寄望她能自救並救爹一命的期待。
「人說男人女人就算只是好上一回,總也有幾分情分,他佔了我的便宜,能不饒我一命嗎?」
火狐啐了一記,「所以說女人真是禍害,衣服一卸,那些個蠢貨就色迷心竅了。」他上下打量著她,嘖嘖兩聲,「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樣子,不然我也來快活快活。」
她狠狠的瞪著他,「少嗦!要殺要別,利索一點!」
「痛快!」火狐一臉贊嘆,「果然是女中豪杰,有骨氣,夠膽識。」他勾起她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端詳著她。
趙靈秀神情冷凝的直視著他,不發一語。
「唔……」他沉吟須臾,「看你長得漂漂亮亮的,我就讓你死得好看一些。」
語罷,他雙手掐住她的脖子。
趙靈秀想起之前自己在客棧里,便是死在火狐的雙手之下,果然命運已注定,死劫也難逃嗎,先前是爹先遭到毒手,然後才輪到她,這次則是她先行一步順序改變,會不會命運也跟著改變呢如果真能這樣就太好了,她希望爹能逃過死劫,她希望樊剛能有機會及可能救爹一命。
趙靈秀,你此番回去,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用害怕。
因為……就算你不回來,我也一定會去找你。
在此時,她不知怎地想起樊剛臨別時對她說的話,她的腦海里出現他的臉龐、他的身影,而她彷佛也听見了他的聲音眼前一黑,她氣若游絲地道︰「樊……剛……」
就在她幾乎要斷了呼吸之際,掐緊她脖子的火狐突然松開手。
趙靈秀爭取到幾口的氣息,睜開了眼只見火狐被一個黑衣人一把抓起,黑衣人一掌劈下,火狐當場倒地不起。
她邊咳嗽邊看傻了眼,一時之間回不了神。
「你……」黑衣人的臉雖包得只露出兩顆眼楮,但那眸子、那身形,她都覺得熟悉。「樊剛?」
但,那怎麼可能呢?
黑衣人取下頭巾,那幽黑深沉的眸光直直的望住她,勾唇一笑,「我不是說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用害怕,我一定會來找你嗎?」
「樊剛……」趙靈秀劫後余生,又見到心心念念的樊剛,一時心情激動,忘情的哭出聲來。
樊剛趨前,勁臂一伸,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他的大手牢牢圈著她顫抖的身體,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嚇壞了吧?」
她哭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將臉埋在他胸口,拼命的點頭。
這時,又有兩名黑衣人進入草房,見他們抱在一起,下意識的把臉一別。
他們是派駐在沂陽的周全跟費學瀚,長期以來負責打探萬達鏢局的消息及監控其走鏢行程。
樊剛瞥了兩人一記,「把火狐帶走,他還不能死。」
「是。」周全跟費學瀚將火狐五花大綁,扛了出去。
樊剛抬起貼在他胸口的小臉,愛憐的看著她哭得像小花貓似的,「找到答案了嗎?」
她怯怯地、有點難為情地點頭,「找到了。」
「相信我說的話了?」
「信了。」她語帶歉意,「我一直都誤會你,以為你……」
「過去了,別提。」樊剛爽朗的一笑,「你沒事就好。」
她疑惑地問︰「你為什麼會在沂陽?又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里?」
樊剛深深一笑,眼底掃過一抹黯光,「因為我一路跟著你來啊。」
「咦?」她一怔,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楮,「你一路跟著我?」
他點頭,「若不跟著你,我又怎能及時救出你?」
「這麼說,我被駱曉風暗算囚禁,你都看見了?」
「看見了,全都看在眼里。」
趙靈秀怔愣一下,突然想起一事,氣呼呼的瞪著他,「老利打我,爾也看見了「是啊,當時我在柴房頂上。」
趙靈秀氣得槌了他一下,「你居然眼睜睜的看著他打我也不出手相救?你真夠壞的。」
樊剛苦笑,「天地良心,我若存心看你挨打,便天打雷劈。」
「那你……」她微嘟著小嘴,一臉埋怨。
他嘆了口氣,將她重新撈進懷里,彷佛抱著珍寶般緊緊擁著。
「要是我那時出手救你,行蹤就會敗露,路聰父子要是不走這趟鏢,我可困擾了。」
聞言,她滿臉不解,「不就是要他們打消念頭嗎?」
「不,」他高深一笑,「就是要他們走這趟鏢。」
「我不懂。他們想殺害我爹,私吞鏢物,然後嫁禍于你。」說著,她整個人一震,「對,我得趕緊回去告訴我爹這件事。」
「欸!」他拉住她,蹙眉一嘆,像是在笑她傻,「先別急。」
「為什麼?我爹有危險。」
「你爹暫時沒有危險。駱聰父子會到龍門山下才動手,在這之前,你爹還是安全的。」
見他老神在在,她稍稍冷靜下來,如果他能救爹,不可能不救,他會如此氣定神閑,必然是因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她好奇的打量著他,「你有什麼盤算?」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吧。」說罷,他拉起她的手,走出破草房,雙人單騎前往距離沂陽約二十里路的三腳坳。
三腳坳是個舊聚落,以天然涌泉出名,曾經是過往商隊留宿休息的勝地。可幾年前一場瘟疫橫行,聚落里的人紛紛出走,因為擔心染上惡疾,也沒有旅人或商隊敢在此逗留,從此這兒便成了死城。
這些年,慢慢的有人回到這兒生活,如今偌大的三腳坳人口約有八十,大多從事農牧的工作。
如夢旅棧是如今三腳坳僅存的一家客找,而在此經營旅棧的主人是樊剛還是樊定邦時,帶著商隊行走時的舊識——蕭凡。
這些年他雖落草易名,但偶爾還是會來到此地一會故友。
近四更天,他們抵達了如夢旅棧,蕭凡親自開門招呼,見他帶著一名女子,有點訝異也有些好奇。
「樊剛,這位姑娘是……」
「她是趙靈秀,沂陽萬達鏢局總鏢頭的千金。」樊剛說。
蕭凡得知她是趙安峻的女兒,先是一愣,然後恭敬的一揖,「趙姑娘,在下有眼有珠,不識泰山。」
趙靈秀態度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說︰「蕭老板客氣了。」
「好了,」樊剛一笑,「咱們都是江湖兒女,就省掉這些客套話吧。」
「也是。」蕭凡話鋒一轉,「要留宿?」
「天都快亮了,只是想找個地方梳洗,休息一下。」
「那容易。」蕭凡笑道︰「泉池一年到頭都是熱的,你們先去梳洗一番,我幫你們找兩套干淨衣服,順便備膳。」
「有勞。」樊剛拱手一揖。
蕭凡咧嘴一笑,「不是說要省掉客套話了嗎?」說罷,他拍拍樊剛的肩頭,「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