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匪類 第四章
「你想干麼?」她怒視著他,「你想殺人滅口嗎?!」
樊剛哈哈大笑,神情輕松自若,「我與姑娘往日無冤,近期無仇,為何要殺妳?只是怕妳壞事,得委屈姑娘到寒舍做客一陣子。」
還寒舍咧,他指的是黑龍寨那個賊窩吧。糟了,要是去了黑龍寨,她還能活著回來嗎?
可眼下看來他是非擄她走不可了。都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改變命運或許也是如此,這是她深入敵營,探其虛實的好機會。
而且她若失蹤,爹肯定沒心情走那趟奪命鏢,說不定能因此躲過死劫……不,不行,這趟鏢是龐記票號指名要爹親押的,可見運送物品之數量及價值必定非比尋常。
爹走鏢數十年,最著重的就是信用,既然答應了,他就非走不可,既如此,她絕不能讓爹懸著一顆心去走鏢。
「跟你走可以,但你得讓我寫封信回家報平安。」
「成。」他干脆的一口答應,「待離開沂陽,我就讓妳寫信。」
趙靈秀失蹤兩天了。
這在過往也有過,但不知怎地,趙安峻就是覺得心里很不踏實。
他派人放出消息協尋,還讓各分局的鏢師們幫忙打听,于是整個沂陽都知道趙家小姐「又」失蹤了。
「總鏢頭,你別瞎操心了。」駱聰安慰著他,「小姐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或許又像上回一樣去闖蕩江湖了。」
趙靈秀十六歲那年剛定完親,就留下一紙書信,簡單的交代幾句說要去闖蕩江湖、增長見識,然後一別月余。
「那次她有留下書信,可這回沒有。」趙安峻憂心地說,「她雖孩子氣,但不是個不負責任的孩子,我總覺得這次……」
「或許她調皮,故意讓你擔心。」駱聰又說。
趙安峻不解地問︰「她何苦這麼做?」
駱聰聳聳肩,「我沒有女兒,還真是不懂,會不會是婚期已近,她想在出嫁之前尋個樂子?」
趙安峻沉吟不語,若有所思,「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總鏢頭別多想。」
「駱聰,你說……會不會跟這次龐記票號的重鏢有關?」他所有的不安憂疑全寫在臉上及眼底,「要是有人擄了她以箝制我,那可不妙。」
駱聰搖頭笑笑,「總鏢頭別自己嚇自己,若真是擄人勒索或是其他目的,咱們合該收到信息了。」
「話是不錯,但……」
「總鏢頭,」駱聰打斷了他,「這趟鏢可不一般,除了你,少東家對誰都不放心,你還是靜下心來,好好準備此事吧。」
「秀兒行蹤未明,我何以安心?」趙安峻長長一嘆。
這時,外面傳來聲音—
「總鏢頭,有人送信給您!」一人進到大廳,恭敬又匆忙的呈上信函。
趙安峻跟駱聰互視一眼,眼底盈著不安。
趙安峻飛快的拆開一看,上面是趙靈秀的筆跡,只簡短的寫著︰爹,女兒遠游一趟,平安勿念。
「瞧,信不是來了?」駱聰松了一口氣,「就說總鏢頭你太過擔心了。」
「唉。」趙安峻忍不住嘆了一記,「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只幾句話就一走了之。」
「她會回來的,放心吧。」駱聰輕拍他的肩頭,笑說︰「她還要回來嫁人呢!」
趙安峻嘴角一揚,稍稍有了安心的笑意。
萬達鏢局多數的鏢師除了少數未成家、遠道而來的及徒生外,過了操練的時間就會離開鏢局,各自返家。
駱聰跟駱曉風父子倆則是少數住在鏢局里的人。
駱聰年輕時從南方過來打拚,跟著趙安峻走南闖北,多年沒回過老家。他在沂陽娶妻生子,原本也在城西買了間小宅子安身立命。
可自從妻子在駱曉風八歲那年求去後,他便在趙安峻的好意下帶著兒子住進了鏢局,趙安峻將宅中一處有兩間客房的小院撥給他們安身,視駱聰為兄弟,也收駱曉風為徒,傳授其趙家的功夫。
這晚,小院里傳來一男一女低聲交談的聲音。
「小姐又不告而別了,你知道嗎?」說話的是水兒。
她站在坐于石案前的駱曉風身後,十根手指頭使了勁的在他緊繃僵硬的肩頭上揉著、捏著、壓著。
「知道。」
「不曉得她又跑哪兒去了,老爺很擔心呢。」
「師妹愛鬧愛玩,準是又跑哪兒野去了。」駱曉風淡淡的說,有點漫不經心。
「怎麼看你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水兒輕聲說道,「你不是最該操心的人嗎?再過不久,你跟小姐就要成親了。」
駱曉風撇過頭,斜瞥了她一記,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妳在探我的話。想听我說什麼?我很擔心,擔心得寢食難安?」
水兒一臉委屈可憐的表情,「你要我怎麼說呢?」
駱曉風突然伸手一拉,將她拽進了懷里。
水兒在他懷中嬌嗔著,「做什麼?要是被看到……」
「這兒就妳跟我,能被誰看到?」駱曉風說著,飛快在她粉頰上吻了一記。
她嬌羞的看著他,眼底漾滿柔情及愛意,「那天在校場你待我那麼冷淡,讓我難過了兩日……」她語帶抱怨。
駱曉風搖頭,一臉無辜,「校場那麼多人,我哪能對妳好?」
水兒想想,也是。
駱曉風是趙靈秀的未婚夫,這是整個沂陽都知曉的事情,要是別人知道駱曉風跟她的事而跑去告密,恐怕駱曉風的前途就此斷送,她也無法在沂陽生活下去。
水兒跟駱曉風在一起,算來已經有三年了。
她喜歡駱曉風,一直都喜歡著他,可她也知道趙安峻早已將駱曉風視作準女婿,不只將一身武藝傳授給他,還將一些鏢局的事務交給他打理。
她自知身分卑微,配不上駱曉風,也幫不了駱曉風功成名就、出人頭地。趙安峻就一個女兒,駱曉風若娶趙靈秀為妻,將來萬達鏢局便是他的囊中物,完全不必費力。
因此,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訂親,還給予祝福。
可她實在不甘心自己的心意猶如沉入海中的石頭,無人知曉,于是在他們訂親後的一個晚上,她鼓起勇氣來找駱曉風,並向他表明心意。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駱曉風接受了她的心意,甚至在那晚……他們共赴雲雨。
這三年來,他們總是偷偷模模的見面,也總是久久才能好上一回。
每當翻雲覆雨的恩愛過後,她的心就特別難受,隨著婚期逼近,她越能感覺到惆悵與失落。待他們成親,她跟駱曉風這一段情緣也就結束了吧?
想著,她不禁心頭一酸,難過得眼眶都紅了。
「怎麼了?」駱曉風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水。
她盈著淚,幽幽的望著他,「過些日子,你就要跟小姐成親了,到時候我們也就……」
「就算跟師妹成親,我也不會放下妳的。」駱曉風端起她的下巴,兩只眼楮定定的看著她,「師妹對我來說,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小妹妹,從來不是女人。」
聞言,她微微瞪大了眼楮,「真的?」
「當然。」他肯定地道。
「曉風,我的人跟心都是你的,你會負我嗎?」她疑怯的問。
「當然不會。」他輕點了她的鼻尖,一臉寵溺,「待我跟師妹成親後,我會試著跟她商量妳的事,她與妳情同姊妹,會答應讓我將妳收房的。」
听他這麼說,水兒心中燃起一線希望,兩眼發亮,「你沒騙我?」
「妳這麼好,我哪舍得騙妳?」駱曉風說完,捧著她的臉便要吻上去。
突然,一聲示警般的干咳傳來。
水兒嚇得連忙站起,駱曉風倒是老神在在的坐著,因為他知道發出聲音的是他爹—駱聰。
駱聰走進小院,神情嚴肅,雙眼冷冷的看著水兒。
水兒一迎上他的目光,立刻低下頭,「大鏢頭,水兒這就告退了。」她邁開步子,急急忙忙的走出小院。
駱聰冷眼睇著駱曉風,「你最好警醒點,別在這節骨眼上給我添亂。」
「爹,您放心,沒事的。」駱曉風一派輕松,「我要是不好好安撫水兒,她一個不舒心到師父那兒告我一狀,豈不更糟?」
駱聰雖覺得他言之有理,卻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叨念著,「早提醒過你,你不听,偏要惹上水兒那丫頭。」
「爹,水兒可是我安在師父跟師妹那邊的耳目,許多事都是她告訴我的。」駱曉風有幾分得意。
駱聰正想再念他兩句,忽而想起一事,露出贊賞的表情,「你這小子倒是機靈,還知道要找人送信回來安撫總鏢頭。」
駱曉風微怔,不知道他爹在說什麼。
駱聰疑惑地說︰「難道不是你?」
「什麼是不是我?什麼信?」駱曉風滿臉疑問。
駱聰解釋道︰「稍早有人送來一封信,是小姐寫的,說她要去遠游一趟。」
「咦?」駱曉風有點驚訝,「是嗎?是師妹的字跡?」
「總鏢頭信了,肯定是她的字跡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