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芳心 第七章
第五章
自一片混沌中醒來,芯鄀只覺喉嚨有著不適,身子骨冰冰涼涼的,額頭泛著輕疼。
她死了嗎?
或是……
還活著?
徐徐張開雙開眸,還沒來得及辨別身處之處,就瞧見一張焦急的俊臉遮蔽了所有的視線。
「你醒了?」握著芯鄀小手的雍軾開心的問。
「雍……軾?」
原來……她還活著。
水眸閉上,一滴淚自眼角滑落,嚇壞了雍軾。
「怎麼來了?哪兒不舒服?」
芯鄀輕輕搖了搖頭,「是你救了我嗎?」
跳河時所听到的呼喚原來不是假。
「我尋你而來,沒想到卻看到你掉入河中。」
憶及當時情況的驚險,雍軾仍會不由自主的全身竄過一陣寒顫。
幸好她平安無事的活下來了,幸好……
果然是他救了她!
為何要救她?
這污穢的軀體已不值得救啊……
倏地,水眸瞪大,她慌張失措的撫模身上的衣物,一時之間未注意到她的左手是被雍軾所握。
「我的衣服……」她費力撐著上身坐起,「是你幫我換的衣服?」
雍軾點點頭,「你的衣服都濕了,所以……」
「那你都知道了?」芯鄀大驚失色,「知道我是……女兒身?」
見她張皇失措的模樣,雍軾不覺莞爾。
「我早就知道了,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什麼?」他早就知道了?
「你的臉容太過柔美秀麗,再加上……」粗指輕踫她的喉頭,「你沒有喉結,,我一眼便看穿你的性別!」
天啊!芯鄀紅著小臉,用力抓緊了領口。
只有她自以為女扮男裝的成功,卻不知早就被看穿了。
「你把我當猴子耍?」真過分,明明知道她是女兒身,還帶她去妓院玩!
「我瞧你對各項新鮮事物充滿興趣,故達成你的願望,帶你四處開眼界啊。」他可是個好心人哪!
芯鄀端凝著笑容毫不正經的他,水眸逐漸幽暗。
「怎麼了?啥事心頭不快,所以才會不慎掉落河中?」這是雍軾最想知道的答案。
「沒……沒什麼……」她撇開頭去,回避他的審視。
她怎麼告訴他,她已遭不明人士所玷污!
「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雍軾抓過她的手,用力握住。
原本活潑開朗的她突然變得陰郁沉悶,一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雙手突然被一陣溫暖所包圍,讓芯鄀都下了一跳。
他以前的親昵行為是因為她女扮男裝,現在她都坦承自己的性別了,怎麼他的舉止還是如此大膽?
或者,他對每個姑娘都是這個樣?這麼的輕佻、隨意?
芯鄀抽回手來,搖了搖頭。
見她執意不肯說出原委,雍軾輕輕嘆了口氣,「我不逼你,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芯鄀咬著唇,粉頸微垂,淚珠兒在眼眶打轉。
「餓不餓?我差丫頭熱了粥,若呃的話,我請她端進來。」
芯鄀不語,雍軾就當她默許了,推椅起身準備去拉叫人鈴。
誤以為他要離開的芯鄀心頭突地一陣慌,慌忙開口叫他︰「雍軾。」
「怎麼?」來到拉人鈴前的雍軾回頭。
「你……昨兒個晚上都在天香院嗎?」
她想知道,在她出事的時候,他人在哪兒,是不是跟銀月姑娘喝酒調笑,甚至與其顛鸞倒鳳!
在她受到莫大羞恥的時候,他人又是去了哪兒?
他是否將醉了的她置之不理,才讓惡徒有了可趁之機?
「在啊!」雍軾笑,「我一直跟你在一起。」
一直跟她在一起?
「怎麼可能?」若他一直跟她在一起,那昨晚是誰玷污了她?
「你忘了?」雍軾差異的走回來,雙手握住縴肩,「忘了昨晚的一切?」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崩潰的低喊,「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啥都不曉得,只知道……只知道……」只知道她已非完璧之身。
「難道……」雍軾恍然大悟,面容失色。「你誤會了?你……你不是不慎掉入河中,而是蓄意跳河自盡?」
「我誤會了什麼?不是……不是有人趁我酒醉,將我……污辱了嗎?」
天啊!他竟然差點害死她!雍軾猛地將她抱入懷中,連聲嚷道,「不是的,你誤會了,昨兒個晚上抱你的人是我!」
「是你?」過度的震驚讓芯鄀整個人呆若木雞。
「你真的都忘了嗎?」雍軾雙手撫著淚濕的小臉,「一點兒都不記得我們昨晚的甜蜜?」
一直到原來擁抱她的人是雍軾,芯鄀緊繃的心立刻整個放松開,尤其他端凝著她時的深情款款,更是讓她胸口小鹿亂撞,粉臉羞赧的浮上兩朵紅暈。
如果是他,她明白她是願意的,更何況他還是她的未婚夫不是?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或許是酒後吐真言吧!」雍軾嘴角微揚。
他這是在嘲笑她嗎?
「是誰酒後吐真言?」該不會是她吧?
「你呀!」指尖點了點挺翹的小鼻。
「我說了什麼?」她該不會把心底的秘密都說出來了吧?
「你說……」雍軾故意沉默了一會兒,存心吊她胃口。
芯鄀焦急的抓著雍軾的袖口,急問,「我說了啥,你快說啊!」
「你說你喜歡我。」
「我真的說了?」還真的是酒後吐真言?
「原來你真有這意思?」雍軾夸張的表情十足。
「你騙我?」芯鄀紅著臉,難為情的推開他。
「逗你的!」雍軾才不準她將他推開,一把將其樓得緊緊,「還好我追得快,否則我就失去你了。」
小巧的頭顱枕在寬口的肩膀上,現在的她可平心靜氣的述說當時的驚恐心境。
「我醒來時,你不在,我只看到床上面都是血,以為受惡徒所玷污,直覺一身污穢,盼望河水能沖淨一切,所以才……」
「別說了!」雍軾摟緊她,「是我不對,我該等你醒來才去如廁的!」如此,一切慘劇都便不會發生了。
察覺到大男人的身軀竟然微微的在顫抖,芯鄀頓時明白他是真的擔心受怕,他是真的恐懼會失去她。
抿了抿唇,欣悅的微笑爬上細致的唇角。
「我沒事了,謝謝你救了我。」
「我想問你。」雍軾放開她,好能仔細端凝她的神情,「對于昨晚的一切,你會後悔嗎?」
芯鄀靜默了會兒。
她明白,他的素行不良;她也清楚,他不會是個值得依靠的良人。可在她的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天清晨,他救了她的英勇沉著,他朗笑時的開懷,他摟著她肩膀時胸口的那份鼓噪……
有沒有可能,在成親之後,她可以改變他呢?
或者說不定,他會為了她而改變!
可在這之前,她應該先探知一下他遲遲不來迎親的原因到底為何,是因為舍不得荒yin過日的自由,還是因為當真家中妻妾已成群,故將她忘得一干二淨?
「我听說,你已經有了未婚妻不是?」
聞言,雍軾神色一凜,僵硬的點了點頭。
原來他還記得啊,可怎麼看他的樣子,似乎對兩家的婚事不太願意,難道他對她有意見嗎?
「我還听說,你的未婚妻已經十八了,為何你還不去娶親呢?」
「你是擔心將來要跟著我做小妾?」
「我才沒有這麼想!」她可是名正言順的正妻呢!
「你可放一千兩百個心,那門親事,我正等著對方主動退親。」
「為什麼?」他遲遲不來提親,是要她主動退親事?
「我這輩子打死也不會去那個女人進門。」
如此決絕的語氣讓芯鄀的胸口一窒,血色自臉上退去。
「她是做了啥事讓你這麼討厭她?」她急急的問道,小手暗暗用力握起。
「她沒做啥。就因為她是無辜的,所以我才為了保全她的面子,等著她主動退親,不過那人果然是有大娘的血統,死皮賴臉的任憑我在揚州如何的打壞名聲,她還是堅持不肯退親。」
「大娘?」他指的是姑母?「我怎麼听都不懂?」
「我的親生娘親是孟家的三房,由于她生下了繼承人,故擁有孟家經濟命脈——織廠的管理權。沒有子嗣的大娘為了預防將來她在孟家毫無地位,甚至為了主掌孟家大權,故在我兩歲那年,硬將她的佷女許配給我。我與我的姐姐均與大娘不和,她的心思我們比誰都清楚,我怎麼可能迎娶她的佷女入門,讓她更有堂而皇之控制我的機會!」
原來在他們的婚事背後還有這一層淵源在?恍然大悟的芯鄀背脊生寒。
他們之間真的毫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