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你無限期 第六章
她將酒杯遞向林熙，林熙轉身將空酒杯放到巡場的外燴服務生手中托盤，才接過杯子。
「我發現妳是朵解語花，不用說話就能懂我的意思。」
「那是你有對太會說話的眼楮。」
「謝謝妳的贊美。」林熙淺淺地笑，朝她舉杯，喝了一口。
「並不是贊美，男人的眼楮太會說話，容易招桃花。」丁玥說，卻沒有喝自己的酒，剛才凶猛快速地喝下兩杯，現在有點頭暈了。
「能不能招下妳這朵桃花？」
丁玥僵硬一瞬，耳邊又響起張文富的話。「你父親剛才說你看上我？」
「我在這里看你們聊得挺愉快的。妳喜歡我父親？」林熙沒響應她，反倒拋出問題。
「他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的確有魅力，不過他年紀足夠當妳爸爸。」
丁玥沉默，又急喝了半杯酒。
林熙神情莫測地看著她，一會兒才打破兩人間的靜默，可開口的聲音，卻有著讓人心慌意亂的低啞，「我記得妳是個道德界線模糊的人，現在還是嗎？」
丁玥依舊沉默不語。
「大四畢業系聚，妳應該記得妳說過什麼話吧？」見她沒有說話，他又說︰「若是忘記了，我可以提醒妳，妳說妳不想當正宮，只想當小三。」
丁玥萬分尷尬地望著他，繼續沉默不語。
「丁玥，妳現在的想法還跟從前一樣嗎？道德界線模糊，只想當小三？」
「我……」丁玥發現被他盯著，她什麼話都無力出口。
「張文富說得沒錯，我看上妳了，我已婚多年，有個七歲的女兒，我多金年輕，皮相還算可以，比起張文富，可能差一點成熟魅力，但我保證妳跟我，會比跟著張文富快樂，我跟妳年齡相當、有共通話題。如果妳一心一意要當男人的小三，何不選我？」
丁玥瞪大眼楮，震驚無比，沒想到林熙這一長串流暢的話，目的竟是……要她當他的小三？
「妳不說話，我當妳是暫時同意了。」林熙低下頭，吻住那抹粉女敕、那翻攪他一晚情緒的柔軟唇瓣。
沒有防備的丁玥突地嘗到溫熱的唇舌，香甜的酒氣，心跳倏忽失速、頭昏腳軟，只能緊緊攀住他寬闊的肩，不知過了多久，听見他低沉說︰「認真考慮一下，星期一給我答復。」
「這是我的……」她摀住雙唇，沒繼續說。
林熙挑眉，笑問︰「妳的初吻嗎？」
她說不出話。
「這樣很好。晚了，我送妳回去。」
丁玥被林熙送到張憶涵住處，她神情始終有幾分呆滯。
林熙下車，為她開車門。
「到了。」他對車里似乎仍回不了神的丁玥說，「或者妳希望我送妳回去？」
丁玥仰頭看他幾秒，趕忙提了東西下車，「謝謝你送我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突如其來的一吻，在瞬間帶給她巨大沖擊，現在她只想離林熙越遠越好……
她往華廈大門快步走，林熙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臉上帶了抹打趣的笑。
「如果妳只是聊一下，我可以在這里等妳，現在太晚，等會兒沒有捷運，妳一個人坐車我不放心。」他低頭望進她藏不住慌亂的大眼，唇邊的笑，忍不住。
「我……我今晚不會回去，已經說好要住這里了。」
「到張憶涵家，打手機給我，我跟張憶涵說幾句話。」
「喔。」丁玥應聲。
他說要送她回家時，她回答不回家，他剛在路上問了她不回家，是跟誰有約？好似也問了她，打算待多久，她卻不太記得回答了什麼。
一路上，她恍恍惚惚想，保留許久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快上樓吧。」他松開手，從容笑看她逃難似的背影。
幾分鐘後，手機鈴聲響，林熙按了通話，手機傳來丁玥緊張的聲音——
「我到了。」
「嗯，讓她听一下。」
丁玥將手機遞給不明所以的張憶涵，張憶涵接過手機，听見那頭傳來十分熟悉的嗓音，「小涵。」
張憶涵愣了一瞬，「怎麼是你？」
「我送丁玥過來，她已經喝過三杯調酒，別再讓她喝酒。若需要人陪妳喝酒，哥明天晚上陪妳。」
「這是你說的，加拿大冰酒兩瓶。」張憶涵回頭看呆呆坐在客廳沙發的丁玥，說︰「她看起來確實是有點醉了。」
「妳們別聊太晚，早點休息。」
「你不會是想追她吧？」張憶涵懷疑問道。
「正在追。」林熙低聲說。
「真的假的？」
「不管丁玥說什麼，妳負責听就好，別多說什麼。」
「她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吧？」
「不知道。」林熙說。
「你不想告訴她？」張憶涵小聲問。
「這件事妳說不說我沒意見，但妳別告訴她其他的事。」
「你是指你跟嫂嫂嗎？她不可能不知道。」
「丁玥知道我結婚，有小孩了，其他不知道。妳別說。」
「喔……」張憶涵長長的喔一聲，「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在玩什麼把戲？」
「別多事。明天晚上陪妳喝酒，先不聊了。把手機給丁玥。」
「好，等一下。」張憶涵從玄關進客廳，把手機遞到丁玥面前。
丁玥抬頭，求救似地瞧著她，張憶涵聳聳肩，丁玥瞪了手機半晌，才慢吞吞接過來，輕輕地出聲。
「有什麼事嗎？」
「沒事，我剛跟她說，別再讓妳喝酒，妳們別聊太晚，早點休息。」
「好。」她只想趕快結束通話。
「星期一給我答復。」
「……好。」丁玥頓了頓才回答。
「有一件事忘了說。」林熙又開口。
「什麼事？」
「丁玥，我從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妳們聊吧。晚安。」
丁玥結束通話，像手機會咬人似的，把手機扔往沙發另一側。
張憶涵搖頭淺笑，到廚房端了杯冰開水，放到丁玥面前的茶幾，「太子爺剛交代，別再讓妳喝酒，所以請妳喝冰開水，妳看起來需要冷靜的樣子。」
丁玥端起玻璃水杯，一口氣灌下大半杯，听見張憶涵好奇地問︰「你們在交往嗎？他似乎很關心妳。」
丁玥還沒來之前，她已經開一瓶紅酒先喝了，她問著，端起擱在茶幾的酒杯，將杯子里剩下的紅酒喝光。
「如果我答應當他的情婦，妳會看輕我吧？」丁玥問得小聲。
張憶涵一听頓時嗆到，她咳了好幾聲，漲紅臉，拍拍胸口，才順過氣就詫異地說︰「妳說太子爺要妳當他的情婦？」
「對。」
「可是他……」張憶涵的話到嘴邊停住，想起林熙叮囑的別多說。
「他結婚多年，有小孩，我知道當第三者很可惡……」丁玥閉了會兒眼楮，原來，想是一回事，但事到臨頭了又是另一回事。
林熙說得好，她道德界線模糊，她也以為自己道德界線模糊，但這一刻，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做得到徹底無視。如果把林熙換成張文富，事情會簡單一些……或許吧，至少張文富的元配早已擺明不管事。
丁玥思緒混亂，她不曉得是剛才喝多了酒，或是突然跳出來擾亂她計劃的林熙，造成這場混亂，現在的她理不清頭緒。
「丁玥，妳喜歡他嗎？」張憶涵問。
「林熙嗎？」
「是，妳喜歡他嗎？」
丁玥想了想，卻沒有答案。
張憶涵望著丁玥清麗的五官，些許迷惘的神情，忍不住想，面對這樣的她，男人很難不心動吧？只不過她沒想到不曾為誰動情的林熙，會輕易陷落。
「如果不喜歡，拒絕會容易許多。」張憶涵提示般地說。
「我十幾歲就立志，不當正宮，只要當小三。」丁玥將剩下的冰開水喝完，拿來桌上的紅酒，倒了半杯。
張憶涵靜靜看她倒酒，盡避林熙叮囑別讓丁玥再喝酒，她卻不想制止，丁玥看起來比她還需要喝一杯。
「妳不想罵我嗎？」丁玥喝了一口紅酒。
「妳是大人了，有權利決定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生活。妳十幾歲立志當小三，到現在沒改變，背後一定有讓妳堅定不移的理由，我為什麼要罵妳？」
丁玥笑了笑，繼續喝酒。
讓她堅定不移的理由……那些抱著喝醉的媽媽痛哭的夜晚、單人病房里的消毒藥水味、媽媽感到劇痛無法休息入眠的畫面、醫生憐憫地看著她宣告媽媽已經死亡、靈堂里她是唯一的親屬……
數不清的傷痛，成為她堅定不移的理由，既然如此，她還猶豫什麼？
林熙選擇背叛他的婚姻，她只是藉一個選擇背叛婚姻的男人，完成她對丁柄群的報復，只要能讓丁柄群痛，哪怕只能痛上一分也值得！
她放下杯子，在自己後悔之前，抓起剛被扔在一旁的手機，撥出電話，那頭很快有人接听。
「丁玥？」
「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好。」
林熙沉默了幾秒，才說︰「我知道了。明天八點，我去接妳吃早餐，再送妳回家。」
「好。」她說。
「丁玥，妳不會後悔的。我會盡我所能，給妳所有妳想要的，不管妳想要的是什麼。」
丁玥並不知道，林熙給的是一句承諾，而非膚淺的甜言蜜語，她扯出笑說︰「我不會跟你要星星月亮。」
「我知道。其實，妳若要星星月亮，還好辦一些。」林熙聲音里有難辨的笑意。
「是嗎？」丁玥偏頭想，也笑了笑。
「確實如此。妳真正想要的，比星星月亮難多了。」林熙說。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丁玥好奇問，他的語氣像是知道她想要什麼。
林熙沒回答她，反而問︰「妳是不是又喝酒了？」
「對，才喝兩口。」
「如果是那點酒讓妳打手機回復我，我可以容許妳再喝一點。把手機給憶涵。」
「不要。」丁玥直接回絕。
「我有她的電話，妳現在不讓她听，等會兒我再打給她也行。」他停頓了下，又說︰「既然妳答應我，為了避免妳誤會，告訴妳一件事，憶涵是我妹妹。很高興妳跟我妹妹處得來。」
丁玥吃了一驚，瞪大眼楮看張憶涵，「林熙是妳哥哥？」
「他告訴妳了，」張憶涵笑，「他是我哥哥沒錯，我們同父異母。」
丁玥二話不說立刻將手機給了張憶涵，「妳哥要跟妳說話。」
「喂，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會再讓她喝了，就半杯。」張憶涵接過手機說。
「知道就好。」
「拜。羅里羅唆的男人。」張憶涵果斷結束通話。
「我……」丁玥思緒好混亂，她都做了什麼！當著妹妹的面，答應跟哥哥來一場婚外情？「對不起……」
「用不著對不起，我覺得挺好的。」張憶涵聳聳肩，笑得有些奸詐，「妳不知道張文富一家是出了名的亂嗎？林熙雖然不姓張，有一半也是張家人。對了，我媽也是張文富的小三，不對，照順序排，應該是小七。妳實在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這算安慰嗎？丁玥覺得她並沒有比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