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永恆 第二章
第二章
彷佛整個人陷入黑暗濕冷的沼澤之中,荻原遙拼命掙扎,試圖從無邊無際的漆黑里掙月兌,當她好不容易睜開雙眼,日光燈白花花地照了下來,讓她忍不住蹙起秀眉,避開眼前刺目的光線。
「你終于醒了。」一道冷硬的男性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荻原遙震愕地彈坐起身子,額際傳來的痛楚卻糾結著她的神經,讓她再度虛軟地倒回床上,一名挺拔俊美的男子就坐在床畔,距離她只有咫尺的距離。
「你是誰?這里是哪里?」荻原遙恍惚地望著眼前陌生的擺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她只記得她剛才還站在E.L.珠寶展的玻璃櫃前,然後……
她看見了晴彥!
對了!晴彥,他在哪里?
荻原遙焦急萬分地下床,想去尋找渡邊晴彥,卻被那名男子擋了下來。
「放開我,我要去找晴彥!」荻原遙拖著虛弱的身子拼命掙扎,怕晚了一步,渡邊晴彥就會再次離她而去。
「渡邊晴彥早就死了!」男人殘忍地宣告。
像是心頭被人狠狠刨了一刀,荻原遙強忍著酸楚,轉身悲憤地反駁︰「你胡說!晴彥沒死,我剛才明明瞧見他了……」
沒錯,她剛才確實瞧見渡邊晴彥了,他就站在她的身後,一如往常般地對她微笑。再回想當初她確實沒見到晴彥最後一面,說不定是她誤會了,晴彥根本沒死!
而他終于來找她了,荻原遙在心底拼命地說服自己,彷佛這麼做,渡邊晴彥就會重新活過來。
「是嗎?」男人語氣不置可否,抬手按了牆上的服務鈴。
室內的檜木門板開啟,端著一壺熱茶的麥道明走了進來,當荻原遙瞧見眼前的男子時,頓時哽住了呼吸。
眼前的男人外表與氣質都與渡邊晴彥相當神似,但是只要熟識晴彥的人定神一看,依舊可以分出兩人的不同。
「剛才你在珠寶展上瞧見的男人是我的秘書麥道明,不是渡邊晴彥,渡邊晴彥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傅克行再度殘忍地提醒她。
聞言,荻原遙像是被人拋到高空中又狠狠摔下,眼前的男人確實不是渡邊晴彥,他早就在三年前拋下她,離開這個世界了……
強烈的寒意攫住了荻原遙,她手指顫抖地捂住唇,極力壓抑住哀痛的情緒,但眼眶中的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地徹底潰堤,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瞧見眼前標致的美人幾乎崩潰的淒楚面容,麥道明尷尬不已,他偏巧跟這美人過世的男友長相神似,可是這張面皮也不是他能決定的,總不能叫他戴個牛皮紙袋,把臉蒙起來吧!
不過主子還真是沒良心,淨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荻原小姐,既然你跟渡邊晴彥熟識,那麼他應該是將我們要找的那塊玉佩送給你了吧?」望著荻原遙淒楚的淚容,傅克行心中涌起強烈的妒火。
在她昏迷的這段期間,傅克行早已將她的身分查得透徹,能再遇見她,也讓他感到相當意外。當他發現擁有玉佩的人竟然是幾日前在平安神宮櫻花樹下的和服美人,當下傅克行便決定要定這個女人了!
「玉佩……」荻原遙低垂著頭,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傅克行沒听清楚。
下一秒,荻原遙抬頭怒視著傅克行,一字一句清晰地說著︰「玉佩早就毀了!在晴彥過世的來年,我就將那塊玉佩磨成粉末,隨風撒在他的墓前了……」
「什麼?」麥道明訝異地驚叫,這美人居然把傅家的傳家玉佩給磨成粉了,這叫他們家老總裁怎麼把玉佩給拼回去?
「那塊玉佩是晴彥送給我的定情物,他過世之後,我每天望著玉佩,只是一再勾起我內心的傷痛,所以我就將玉佩磨成粉,隨風撒在他的墓前……」她嗓音哽噎,泣不成聲。
「荻原小姐,你確定?」傅克行眯眼盯著她淒楚的面容,似乎正在思索她的話語是否屬實。
「當然確定!暗先生,若沒什麼事,我想離開了。」語畢,荻原遙便快速地推開他,起身離開。
這一次,傅克行沒再出手攔她。
「主子,怎麼辦?」麥道明擔憂地開口詢問。
「什麼怎麼辦?既然她知道玉佩的下落,當然是繼續追查下去。」
「但是玉佩已經被她磨成粉了呀!」麥道明提醒道。
「小麥,你看到證據了嗎?她隨便說說你也相信!」
從荻原遙心虛逃離的背影,傅克行可以肯定,這個女人百分之百在說謊,玉佩不但沒被她毀掉,相反的,她還知道玉佩的下落!
如果這女人以為隨口編個謊言就能輕易打發掉他,那麼他絕對會讓她知道,她把一切想得太天真了。
站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荻原遙情緒浮躁地來回踱步,完全無法靜下心來審視桌上密密麻麻的營運報表。
那日在E.L.珠寶展上發生的一切,仍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荻原遙並不擔心玉佩所帶來的詛咒,而是害怕那名台灣男人眼中勢在必得的決心。
想到他似乎看穿她說謊的眼神,荻原遙憂心忡忡,明白傅克行絕對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善罷罷休,但是那塊玉佩是晴彥唯一留給她的物品,說什麼她都不會輕易將它交給傅克行!
察覺到一道無形的視線投射過來,荻原遙抬起頭,沒想到卻瞧見那名困擾她所有心思的男人正倚著門框斜睨著她。
「午安,荻原小姐,咱們又見面了!」傅克行裝模作樣地向她打著招呼。
「你是怎麼進來的?」荻原遙怔愕。
「當然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傅克行嘴角噙笑,優雅俊逸的外型,不時惹來辦公室外的年輕女員工偷覷。
瞥了一眼窗外,荻原遙惱怒地生著悶氣,那些女員工全被這男人的笑容給收買了,竟然放任一個陌生人登堂入室,待會兒她可得好好教育一番,免得那些單純的女孩被這男人給騙了!
「抱歉,傅先生,我們工廠謝絕參觀,若你沒有重要的事,恕我無法招待。」荻原遙板起臉來趕人。
「荻原小姐,我來找你當然是有事,我家的祖傳玉佩還沒找著,自然得繼續跟你糾纏不清了。」傅克行大剌剌地挑了張舒適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姿態輕松得彷佛是在自家的地盤。
「我不是告訴你,玉佩早就被我毀了!」
「你說謊!玉佩根本就沒有毀掉!荻原小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個相當不高明的演員?」
聞言,荻原遙心跳漏了一拍,不過她仍鎮定下心神,「傅先生,你說這話有什麼證據?」
「當然,那塊玉佩是我們祖先傳承了數百年,經歷不少動亂仍保存下來的祖傳玉佩,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被你毀掉!」
「荒謬,不就是一塊普通的玉佩罷了,哪有你說的那麼神奇!」荻原遙輕斥。
「那麼荻原小姐可有證據證明玉佩確實被你毀了?」
「玉佩毀了就是毀了,為什麼我要提出證據證明?」
「口說無憑,既然荻原小姐提不出證據,恐怕我們之間還有的耗了。你該不會是為了想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故意不肯交出玉佩吧?」傅克行起身湊近她美麗的臉龐,邪笑地挑逗她。
「下流!」荻原遙後退一大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正當兩人的情勢陷入劍拔弩張之際,佐藤香織從長廊那頭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嘴里不斷地嚷著︰「小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荻原遙蹙緊細眉。
「小姐,原本下周答應要交貨給田中先生的織錦不知道被誰給破壞了,整疋織錦讓人用剪刀剪得亂七八糟,成了一堆破布!」
聞言,荻原遙心頭一凜,扔下了傅克行,匆忙邁步來到店堂側邊放置織錦的展示廳。只見多名員工早已議論紛紛地站在廳前,當他們見到荻原遙的出現,連忙讓出一條通道讓她過去。
瞧見原本用包裝紙妥善包好的織錦被人用利刃剪毀,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板上,荻原遙如遭雷擊地怔在當場。
「哎呀!這可是用昂貴的絲線手工編織,花了西村大半年的時間才織成的頂極織錦呀,居然就這樣被人給毀了!真是太糟蹋了!」一名老師傅痛心疾首地喊著。
「小姐,怎麼辦?這疋織錦可是田中先生特別訂制,要讓獨生女在出嫁時縫制嫁裳的布料呀,現在變成一堆破布,恐怕無法準時在下周交貨了,這對荻原家的商譽會是一大打擊呀!」工廠掌櫃森田誠神色凝重。
听著眾人間的議論,荻原遙轉身望向站在一旁的西村智子,「智子,如果現在加緊趕工編織一疋新的織錦,最快能在多久之內完成?」
「嗯……就算現在派人輪流二十四小時完全不間斷地操作織機,最快也必須花上月余的時間,只是品質恐怕無法跟之前那塊織錦相比。」西村智子審慎地評估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