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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的牡丹(上) 第七章

作者︰典心

清晨時分,書房里還縈繞著談淡的咖啡香。

書桌上攤放著一份報紙,在送來之前,已經先用熨斗熨過,沾黑雙手。

當杯里的咖啡只余幾口時,門上傳來輕敲。

「進來。」黑仲明淡聲說道,仍看著報紙,連頭也不抬。

管家開門進來,恭敬的低著頭。「先生。」「什麼事?」「阮老七回來了,正在外頭候著。」幽暗的黑眸,終于離開報紙。黑仲明抬起頭來,略眯起眼,順手將看到一半的報紙擱在書桌旁。很少有人,能夠讓他中斷晨間閱讀的習慣,但阮老七恰恰就是那幾人之中的一個。

更何況,阮老七的身上,極可能已經擁有他迫切想知道的情報。

「讓他進來。」「是。」管家退了出去,一會兒之後,就領著一個中年男人,再度回到書房。

中年男人臉頰凹陷,身形瘦如竹竿,即使穿著厚重的長袍,他整個人還是清瘦得像是風吹就會倒。雖然進到了屋內,但他仍聳著肩膀,雙手深插在口袋中,仿佛極度畏寒。

「先生。」阮老七開口.聲音格外粗啞。

黑仲明手肘擱在兩旁扶手上,十指交握,看著桌前的男人。「事情辦得怎麼樣?」他問得一針見血。

先前狙擊牡丹的槍手,很快就被找到了。只是,當那個槍手被找到時,已經是具冰冷的尸體。

事後驗證,那槍手死亡的時間,跟牡丹中槍相差不到半小時。

有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滅了槍手的口。從槍手的身分去追查,只知道這個男人,剛從廣州到了上海不久.先前曾在蕭煉墨的地盤出入。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蕭煉墨就是那場狙擊的幕後主謀。

但是,黑仲明卻覺得,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所以,他派出阮老七去追查,追查那件狙擊的真相,還有一個盤桓在他心中,漸漸變得重要的疑問。

阮老七是他手下之中最好的探子,不論任何情報,或是那些被人遺忘、埋藏得太深太深的舊事,只要阮老七出馬,就能查得水落石出。

「都查清楚了。」阮老七的聲音更啞,說話的同時,還伴隨著幾聲咳嗽。些許的血跡,染紅他的嘴角,被他用手背抹去。

黑仲明默不作聲,直到那陣咳嗽停止,他才問道︰「遇上了什麼麻煩嗎?」「有人不希望這些事情曝光,知道內情的人幾乎都被滅口了。」阮老七說得輕描淡寫,早已習慣了探詢情報時,所會最到的危險,他伸手從懷里拿出一份,貼身收藏的文件,放在書桌上。

「苦了。」黑仲明收下文件,銳利的黑眸,掃過文件的字句,翻開那些被刻意隱瞞,重重掩蔽的秘密。

交付文件後的阮老七,卻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先生,我的錢呢?」伸出枯瘦的手,眸光亮得異常,全身因為深度的藥隱,正微微顫抖著。

黑仲明抬頭,揚聲道。

「老張。」管家垂首,往前一踏一步。「在。」「帶阮老七去領帳。」「是。」管家還沒移動,阮老七卻再度開口。「我受傷了。」他恬著干裂的唇。「所以,得要雙倍的價。」黑伸明彈了彈手中的文件,答應得極為爽快。

「行。」這份文件,值得這個價錢。

得到主人的首肯後,管家才領著阮老七離開。

管家的腳步徐沉,阮老七的腳步極輕,但兩者的腳步聲,都被地毯吸納。

當書房的門再度板關上時,黑仲明的注意力,才又回到文件之中,幽暗的黑眸中,閃爍著謎樣的眸光。

文件上所記載的,是金家那四名被刻意精挑細選、長年訓練出來,成為江誠左右手;又在江誠病重後,輔助金玉秀,穩住金家江山的人。他們的來歷與身世,都在文件之中,記錄得巨細靡遺。

朗日,二十九歲,江誠的貼身護衛,有了他的保護,就等于是銅牆,沒有鐵壁人能傷得了金家主子的一根汗毛。

楚浪,二十八歲,掌控金家的帳目,金家無數的產業、生意,都由他出面斡旒,但在上海城里,浪蕩的名聲,比他精明的腦子,更教人印象深刻。

柳羽,年齡不詳,蒼白俊麗,看來像個少年,卻是金家的情報頭子。曾有人在醉後出言調戲,探手輕薄,他當場揮力,靳下雙手。

清風,年齡不詳,是四人之中唯一蒙面的人,保護金玉秀的重責大任,就是由清風負責,四個保護之中,只有清風才有資格出入金玉秀所居住的精致暖閣。

這四個人,都是成為孤兒後,才被帶入金家,他們無依無靠,所以被訓練得只對金家的主子效忠,願意犧牲一切,故顧性命。

跟金家幾度明爭暗時,黑仲明自然也曾經過這四個人交手過。

四個人身手不凡,還曾經潛入黑家,企圖盜取保險箱呈,一份黑仲明洋人所簽理的秘密協定,準備破壞那場交易,讓金家收入漁翁之利。

只是那次的行動,卻被黑仲明發覺,他在四人圍攻下,從空應戰,不但逼退了四人,還順手怞了短,狠狠的刺入其中一人的胸肋。

回想起一年多前,那場夜里的惡戰,他緩緩的攤開手掌。

至今他還記得,刺入那一刀時的手感,以及被他刺入時,那雙露在蒙面之外,驚懼又憤怒的清澈雙眼。被刀鋒刺入胸口的清風,並沒有痛叫出聲,而是恨恨的瞪著他,還不忘出手反擊。

而那一夜之後,清風就像是消失了般,再也不曾現身,就算是金玉秀出席公開場合,護衛在身旁的,也是朗日,而不再是清風。

一年多了。

一段日子,足以籌謀許多事情。

驀地,黑仲明彎起嘴角清風,無聲的笑了起來。

清風,清風。

他在心里,反復念著這兩個字,這才想起,那雙倔強的眸子其實似曾相識。

而他那一刀所留下來的傷痕,也印證了他的猜測,證實這一切的來龍去脈,都個精心的布局。

只是,再精密的布局,仍欺瞞不了他過人的直覺。

黑仲明放下文件,只怞出了其中一張。文件之中,有著清晰的舊照,照片里的清風,蒙面側首,在彎身上車前,被人偷偷拍下,那雙眼楮映著街燈,亮如晨星。

他走到窗前,借著晨間的陽光,審視著那張照片,嘴角再度揚起,罕見的莞爾弧度。

「清風。」低沈的聲音,用纏綿唇齒的語調,徐徐吐出這個名字。

水氣氙氳。因為溫熱的水氣,也附上一層薄薄的濕潤。淡雅的花香,蒸散在空氣中,聞起來就像剛下過雨的三月天。

牡丹在浴池中.舒展著細的身軀,任由流動的熱水,溫暖僵硬冰冷的四肢受傷之後,她雖然得到良好的照顧,但冬季嚴寒,傷口雖然痊愈了,失血過多的虧損,還是稍微影響了她的健康。

再說,昔日她不分春夏秋冬,日日練拳,從來沒有懈怠過。而來到黑家之後,為求謹慎,她的練習完全荒廢了。

黃銅天鵝的水龍頭,不斷傾泄熱水,流進偌大的浴缸。

這個浴缸寬大而舒適,弧度優雅,下方的四角,是黃銅鑄的獸掌,據說是黑仲明特地派人從法國買回來的,奢侈的程度,簡直令人咋舌。

這個男人,實在太懂得享受了。

奢侈安逸的生活,的確容易讓人墮落,她已經愈來愈習慣,這樣嬌生慣養的日子。換做是一般女人,或許早就完全臣服,陷溺在這種生活里。

牡丹注視著前方嘩啦啦流泄的熱水,更滑入浴缸中。熱水漲漫.滿溢出浴缸,從平滑的邊緣流泄而出。

但是,她跟一般女人不同,她來到這里,是另有目的的。關于這一點,她始終不敢忘記。

直到發冷的身子,被熱水浸潤得終于暖燙起來時,她才移動身體,撐住浴缸邊線,準備起身,離開這天堂般的熱水。

「別起來。」醇厚的男性嗓音,從邊傳來。

牡丹乍然一驚,泡得粉潤嬌紅的身子,嘩啦一聲,又再度藏進水里。她錯愕回頭,看見黑仲明不知何時,來到了浴室門口。

他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了站框,俊臉上的神情帶著一絲迷樣的莞爾。他倚著門框,姿態輕松,黑眸穿透水面。

「你進來做什麼?」那視線教她不自在,忍不住往浴盆里去。

水漫過她的肩膀,水面之上,只露出一張索淨的小臉,黑發雖然已經綰起,但還是有幾絲發,因為水氣,黏在粉上。

「洗澡。」黑仲明挑眉回答,薄唇微揚。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這里已經有人了。」她刻意提醒。

他沒有讓步,反倒點明另一個事實。「浴缸夠大。」在浴缸里?

牡丹瞪著他,浸在熱水里的身子驀地一僵。

在這養傷的這段期間,他沒有踫過她,但她心里清楚,隨著她傷勢痊愈,他的索歡是遲早的事情。

事實上,黑仲明會這麼久沒有需索她的身體,已經夠讓她訝異了,雖然在男女之事上,她沒有別的經驗,但也中以知道,他是一個需求極高的男人。

只是,在浴缸里?

她咬了咬紅潤的唇瓣。

或許,她不該感到訝異,先前他就曾在店家呈,遣退店員之後,就對她恣意妄為。而現在,她是身處在他的浴室、他的浴缸里,他要怎麼做,她都只能一如先前般,乖乖順從。

一旁的黑仲明,在她沉默的時候,已經慢條斯理的解開黃銅藍寶袖扣,再卷起袖子,露出結實黝黑的手臂,朝著浴缸走來。他停在浴缸旁,更清楚的覺得藏在水中的美人兒。

牡丹僵硬的等待著,他褪下衣衫,跨進浴缸之中,但卻只是伸手,拿起一旁瓷碟中疊好的毛巾,把毛巾浸入熱水。

然後,他大手一探,輕松的把她拉起,直到她的雙肩都冒出水面,接著才用濕濕的毛巾,緩慢的抹擦過她細膩的皮膚。

「你在做什麼?」她克制著,不要掙月兌那雙寬厚的大手。

「洗澡。」回答依舊,只是這一次,他多補充了一句。「幫你洗澡。」毛巾下的手,靈活的過,她耳後與發際的交界那處嬌女敕的白皙。

她的身子,因為陡然竄過的軟,反射性的更為韁直。當他手毛巾,緩慢而仔細的擦著她的耳時,她幾乎覺得,自己像只波斯貓,發出滿足的嘆息。

「我可以自己來。」她還在抗拒著,努力克制著,不要在他的手離開時,依憑的側頭追隨。

黑仲明搖了搖頭。

「不,這是我的樂趣。」他舍下毛巾,用手指輕柔著她柔軟的耳。他清楚的記得,當他恬咬著她的耳時,她美麗的嬌軀就會可愛的顫抖著。

「你會被弄濕。」她握緊雙手,紊亂的腦子里,只想得出這個借口。

「享受樂趣,總是要付出代價。」他靠在她耳邊,徐聲低吟著。

隱約听出,他的話里似乎還有著更深的涵義。

但他綿密不停的進犯,嚴重干擾她思考的能力,讓她一次次分心。

「我看不出來,這會有什麼樂趣。」她的語氣,愈來愈軟弱。

「怎麼了嗎?」他問得輕柔,甚至是有禮的,像是那些霸道與邪氣其實都是幻覺。「你害怕嗎?

怕我嗎?」他刻意的,說得非常緩慢。

果不其然,粉女敕的嬌軀突然繃緊起來。

「怕?有什麼好怕的?」她的倔強,讓她想也不想的回嘴,還挺直了肩膀,不再懦弱的閃避。

「我還有什麼地方是你沒有看過的嗎?」她諷刺的說。

「的確。」他愈來愈懂得,該如何利用她藏掩不住的倔強性子。

……

「可惜,你還在養傷。」惋惜的說道。

紅暈再次彌漫雙臉,她忍不住抬眼瞪他。

黑仲明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半浮在水面上,無比誘人的嬌軀。「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他有些惋惜的補充。「還不會。」還不會?

怒火在牡丹眼里亮起,她氣惱的咬,簡直想坐起來,狠狠的朝那張俊臉上一巴掌。

這個男人幾乎做盡一切,卻還說這種話。

所幸,怒火蓋去了他所造成的惱人反應,捧住她的小腳,柔弄著每個可愛白女敕的腳時,她心里所想的,全是用力踹蹋他那張俊臉的念頭。

「好了。」在惱怒之中,他醇厚的嗓音,好不容易又拉回她的注意力。

「什麼好了?」她沒好氣的問。

「洗好了。」黑仲明不以為件,只是把她抱出浴缸,再拿下吊環上松軟干燥的大毛巾,包裹住她的身子,印干那一顆顆在白女敕肌膚上溜轉的水珠。

她試圖搶下大毛巾。

「我可以自己來。」他卻搖頭。「不,這也是樂趣之一。」所以,她只能站在他懷中,任由他花費太多不需要的時間,慢慢的擦干她的身體。

只是當他的手指逗留在她左胸下,那道愈合已久的平整傷痕時,她被泡得軟綿的身子,立刻變得僵硬。因為受過傷,那里的皮膚,比其它地方更薄,反而更加的敏感。

他的指尖,櫬緩摩擦著那道淡紅色的傷痕。

「痛嗎?」他問道,語氣平淡,黑眸里深斂得看不出半點情緒。

她聳了聳肩膀.刻意裝作不當一回事,想掩蓋自己內心深處的慌亂。「那是小時候的事,我不記得了。」黑仲明的嘴角,揚起微微的弧度。

她又說謊了。

或許,他該要告訴她,她真的很不擅長說謊。

她的那雙眼楮里,藏不住真實的情緒。

只是,時機未到。

還沒到。

他半蹲下龐大的身軀,以唇抵靠著她身上那道平整光滑的傷痕,用力的吮吻著,甚至弄疼了她,才滿意的退開,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深紅的吻痕覆蓋在淡紅色的傷痕上,像是一個重新再烙上的印記。這是他留給她的印記。

他的舉動,以及沉默,讓牡丹格外忐忑不安。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或者是,他知道了什麼?從他的表情上,她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在那之外,仿佛心疼的涵義,只是更讓她心慌。

黑仲明,沒有心。

全上海的人都知道。

她喉嚨發干,垂下眼,慌亂的在心里說服自己。

直到擦干她之後,黑仲明才去拿了睡袍,仔細的把她包裹起來。

只是,他拿來的是他的睡袍,過于寬大的袍于,穿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嬌小無助,而屬于他的味道,像是一件無形的、極為貼身的衣裳,貼附在她的身上。

黑仲明抱起她,走出了浴室,來到主臥室里,那張寬闊的大床上.才將她輕輕放下。

牡丹忐忑著,忍不住再次抬眼注視著他,沒有移開視線。她握緊了雙手,心中的緊張,讓她窒息。

那雙無底的黑眸,注視了她好一會兒了。

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之後,黑仲明才傾身,靠在她耳邊,徐徐說道︰「我想起了一件事。」牡丹全身僵硬得像石像,動彈不得。

他發現了?怎麼發現的?難道是因為那道傷痕?

她該怎麼做?

逃走?該怎麼逃?她逃得了嗎?他不會放過她的!他會……無數恐怖的念頭,在她腦中飛竄,她的心口緊縮著,有生以來,首度感受到如此駭人的慌亂。

正在她驚慌不已,接近絕望的同時,黑仲明再度開口了。

他的語調里,有著淡淡的笑意。

「你忘了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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