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床上的陌生人 第二十二章
第十章
「如霜,你有沒有覺得那只黑貓同以前不太一樣?」瞅見小姐抱著曾救過她兩次的黑貓,一手揉著它的毛,一邊坐在軟榻上出神,不知在想著什麼,莓兒悄悄低聲問著如霜。
那日在天恩寺听小姐提起她離魂時所經歷的事,雖然離奇,可因是出自小姐之口,她毫不懷疑的相信了。
後來小姐對她們說,那人很快就會來京城找她,她把對方的模樣告訴她和如霜,讓她們去吩咐門房,一旦此人上門,即刻前來通傳。
如霜也頗有同感,「嗯,確實有些不太一樣。先前它很機靈,只要小姐在,它那雙墨綠色的貓眼總是目不轉楮的盯著小姐瞧,最近看起來卻十分懶散,老是趴著打盹,小姐叫它它也愛理不理的。」
「可不是,要不是長得一個模樣,我都要以為這是不同的兩只貓呢,這性子前後怎麼差那麼多。」
花若耶听見了貼身丫鬟疑惑的交談聲,心忖,她雖然說了她離魂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卻沒把孟息風為了來找她,曾附身在這只貓身上的事告訴她們。
而這黑貓之所以變了個性子,不過是恢復本性罷了。因為先前暫時附身在它身上的孟息風神魂已離開,它自然也變回了一只普通的貓。
不過因孟息風曾附身在它身上,她愛烏及烏便把貓留了下來,好吃好喝的養著。
算算日子,孟息風應當快到了,可她還想不出辦法來退了越平王府的親事,心里暗自著急。
「大姐。」花競誠走進跨院,見到抱著貓的她,微笑的喊了聲。
「咦,競誠,你怎麼回來了?」
「大姐忘了,我今日休沐。對了,我回來時剛巧在大門口遇見一人,說是要找大姐,門衛不讓他進來,我見他那模樣不像蓄意來攀扯,便上前問了他幾句,他說他從泗水城來,姓孟,與大姐是舊識,不知大姐可認得此人?」
聞言,花若耶霍地起身,又驚又喜,神色急切的詢問弟弟,「他現下人在哪?」
「我答應替他進來問問大姐,他應當還等在大門處。」
「我這就去見他!」得知孟息風來了,花若耶不假思索地將懷里的貓兒放下,提起裙擺急著想往大門處去。
花競誠見她這般心急,有些訝異,出聲攔住她,「大姐,你先別急,讓如霜過去知會門房一聲,將他帶到偏廳相見就是。」
如霜連忙應和道︰「是呀,小姐,讓奴婢去請那位公子到偏廳,您再過去相見比較妥。」她心忖這人莫非就是先前小姐所說的那位公子?可她之前已依照小姐吩咐,囑咐過門房,見了那人要派人過來通傳一聲,怎麼反倒把人給擋在門外,連通傳一聲都沒有?
花若耶也察覺了自個兒的失態,抬手輕撫著跳得有些急促的心口,冷靜了下來,頷首道︰「那如霜你去帶他進來,我這就去偏廳等他。」她心頭涌起一股即將與他相見的欣喜,在如霜去大門處領人進來時,也提步往偏廳快步走去。
「大姐,這位孟公子是何人?大姐與他又是如何相識?」花競誠陪著她一塊往偏廳走去,一邊好奇的瞅著喜逐顏開的姐姐。
「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你。」她心心念念的情郎來了,她實在無心與弟弟多談什麼,一顆心全撲在孟息風身上。
很快來到偏廳,她沒等多久,如霜便將人領了過來。
花若耶一見到孟息風進來,情不自禁的走上前,那雙杏眸直勾勾注視著他清俊的面容,粉唇輕啟,「你來了。」纏綿的情意染滿她的眉目。
孟息風抑住想擁她入懷的沖動,深深的凝睇著她,「我來了。」
見他們這般互相凝視著彼此,花競誠默默走到外頭替兩人守著,同時還拽走了如霜與莓兒。
「少爺怎麼把奴婢也拉了出來?」莓兒不解的問。
「讓他們兩人說會兒話吧。」瞧兩人那模樣,瞎了眼的人才會瞧不出來他們彼此有情。思及大姐即將嫁給唐奉書,那兩人注定有緣無分,花競誠心里替他們感到惋惜。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因此有意讓他們獨處片刻,說說心里話。
見弟弟和如霜、莓兒都出去了,花若耶情難自抑的偎入孟息風懷里。
「孟息風,我終于把你等來了!」以前在孟家時她不過是一抹魂魄,踫觸不了他,等她回魂後他又附身在貓身上,她能撫模到不過是貓的皮毛,也不是他,這是她頭一回真真實實地觸踫到他。
她一時激動難抑,在他懷里蹭了蹭。
他雙臂緊緊環住她,素來淡漠的臉上罕見的流露出一抹深情,低喃的輕喚著懷中之人的閨名,「若耶。」
她仰起臉,抬手輕撫著他風塵僕僕的面容,「你能這麼快就趕到,一路上定是趕得很急吧。」從泗水到京城至少也要半個月的路程,可他十二天就到了,可以想見他定是馬不停蹄的一路趕來,她心里又是心疼又是不舍。
「我怕來遲,事情會有生變。」為了兩人的未來,他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趕來。
「你放心,除了你,我絕不會嫁給別人。」她向他表明心跡。他都親自來了,要是母親還不答應成全他們,她就決定跟他一塊離開,等日後母親息怒了再回來向她請罪。
她這承諾讓他的雙眼亮得驚人,他牢牢將她圈抱在懷里,須臾後,啟口道︰「帶我去拜見你爹娘,我親自去求他們成全我們。」他急著想見她雙親,將兩人的事給定下來,即使明知這很困難,但無論如何他都要盡力一試,他牢記著叔祖離開前留下的那句話——盡力而為便能得償所願。
為了求娶她為妻,他不懼任何刁難。
花競誠雖守在門外想讓屋里的人獨處片刻,不過他也一直暗暗留意屋里的動靜,不小心便听見了他們所說的話。
听見孟息風竟想去面見爹娘,讓他們將大姐嫁給他,他不由得有些錯愕。
這男人莫非不知嫡母已將大姐許給唐奉書為妻,再過不久便將大婚?他瞧如霜和莓兒似乎對此並不意外,低聲問她們那孟息風是何人,大姐又是如何與他相識。
如霜、莓兒來不及回答,便覷見小姐領著孟息風走出來,趕緊跟了上去。
花競誠也跟在後頭,他好奇地想知道這名叫孟息風的男子,要如何求嫡母和爹成全他和大姐的事。
靖國公花肇謙此時不在府里,花若耶領著孟息風先來拜見母親。事實上她的婚事全是母親一手作主安排,只要能說服了她,父親那里就不成問題。
雲鳳青早在孟息風前來靖國公府時,就已得了門房的通稟。
她主持中饋多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由她管著,女兒讓丫鬟去門房那兒交代的事,門房不敢有所隱瞞,早已前來稟告過。
她心知女兒說的這人,約莫就是她離魂那段時間遇見的男子,因此吩咐門房若見此人便將他拒于門外,不準放他進來。
沒想到會那麼湊巧被剛回來的花競誠給遇見,還把這事告訴女兒,讓女兒見到了他……
此刻雲鳳青端坐在暖閣里接見孟息風,冷眼打量他。
「晚輩孟息風拜見夫人。」孟息風不卑不亢的朝她施了一禮。
「孟公子無須多禮,我听若耶提過你曾多次相救,我己命人準備了份薄禮,答謝孟公子相救小女之恩,還望孟公子莫要嫌棄。」她抬手示意嬤嬤遞上謝禮。
那嬤嬤領著四個丫鬟,丫鬟們手里捧著一只只箱子來到孟息風面前,嬤嬤一一打開箱蓋露出里頭黃澄澄的金子。
跟來的花競誠有些咋舌,這麼多黃金至少也值數萬兩銀子,嫡母可真舍得。
孟息風卻看也沒看一眼,躬身表示,「我與若耶早已有婚約在身,我救她是分內之事,擔不得夫人的謝禮。此次孟某前來是為求夫人將若耶許配給我,以全我與若耶先前冥婚之事。」
雲鳳青冷冷啟口,「你們倆無媒無約,那婚約不能算數!」她接著毫不客氣的表示,「若耶打小錦衣玉食被嬌養著長大,她的外祖是牧陵郡王,她的父親是靖國公,她將要嫁的是越平王府的世子,你若對她尚有幾分情義就收了這禮,以後別再來打擾她。」
「娘……」花若耶剛要啟口說什麼,就被母親喝斥了聲。
「你給我閉嘴!」雲鳳青接著命令道︰「沈嬤嬤,把小姐給我帶回她的寢房好好看著,沒我的吩咐,不準她踏出寢房一步。」她是絕不會容許女兒嫁給這等術士為妻,為了女兒終生幸福著想,即使會招來女兒的怨恨,她也要棒打鴛鴦拆散他們。
沈嬤嬤領命帶幾個丫鬟,要將花若耶帶回寢房,花若耶不肯離開,沈嬤嬤便強行將她半推半拽的帶走。
她回頭哀求道︰「娘,我與孟息風早有婚約在前,我絕不嫁給唐奉書,求您成全我們……」
雲鳳青沉下臉道︰「把她帶回去!」
孟息風見狀想上前,「若耶……」
幾個婢女攔住了他。
他看向雲鳳青,神色鄭重的請求,「夫人,孟某是一介術士,論身分,確實遠遠比不上越平王世子,可我對若耶的一片真心定遠勝于他。我無法給她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絕不會餓著她、凍著她,只要我尚有一口氣在,我這輩子都會寵著她、疼著她,還請夫人成全我與若耶!」
雲鳳青毫不留情的拒絕,「我的女兒身分嬌貴,只有越平王世子才配得上她,你若真對她有幾分真情實意就別再來糾纏不休,壞了她與世子的姻緣。」
孟息風不肯死心再道︰「她對越平王世子沒有絲毫情意,夫人執意勉強她嫁給世子,縱使日日都能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可她心中又豈能快活?」
「這些用不著你費心,成親以後她就能明白世子的好,你走吧,以後莫要再來!」雲鳳青不願再與他多說,抬手命人將他趕出府去。
「夫人……」不容孟息風再多說什麼,就被幾個下人毫不客氣的給攆了出去。
其後幾日,無論孟息風再如何求見都不得其門而入,被擋于靖國公府門外。
花若耶也被禁足,無法踏出寢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