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拐進門 第二十二章
第八章
出人意外的……或許只是對某些人來說是意外,剿滅長生教的軍隊居然勝利而歸,屠深帶傷而回,但小王爺卻不幸燒死在山谷之中,尸骨無存。
在皇宮為此表示哀傷,全京縞素三日之時,屠家的聲勢反而如日中天。屠深可說立了大功,先前被打壓的生意,因為長生教的覆滅,又回到了屠家的掌控之中,而京中原本一些不親屠家的官員派系,也選擇了中立,甚或漸漸傾向于屠家那方。
慕成書前陣子配合皇室打壓屠家的動作,至此看來有如笑話一場,朝中及輿論開始有些針對相爺不公、作風偏頗,甚至有人暗示慕成書與長生教的種種曖昧關系,氣得慕成書大病三天不上朝。
不管是什麼手段,他都是一心為國,問心無愧,想不到默默的成為別人的棋子,被賣了還得幫人數銀票。
而童渺渺與屠深的戀情也被傳了出來,李莫然氣得幾乎把東宮砸了,卻也無能為力,皇帝把這件天衣無縫、絕不可能失敗的事情交給他,想不到他居然還有辦法辦砸了,不僅屠深安然無恙回來,還賠上了一個李觀瀾,皇帝狠狠責罵了他後,暗示他若是再出差錯,太子可能就要換人當了!
所以李莫然沉寂了許多,但這並不代表皇室就不再對屠深出招了。
太子的失敗給了皇帝極大的警惕,他最隱密、最龐大的地下勢力,在京郊山谷一役全然被屠深殲滅了,連明面上的禁軍都損失不少,看來這次他必須親自出手,而且要用迅速且高壓的手段,在極短的時間內解決屠深,不能再給予他反應過來的機會。
于是全京三天致哀結束後,皇帝馬上召見了屠深。
御書房中,皇帝一身明黃色龍袍,只屆中年的他,威嚴的臉卻已見老態,眼角的皺紋顯露了他為國事操勞的程度。
屠深垂手肅立,這不是他第一次面見皇上,卻是第一次與皇上單獨相處,當然,不算皇上背後的護衛的話。
皇帝沒有說話,一種皇室高貴的威壓隱隱壓制著屠深,或許這也是種心理戰術,要讓屠深在開口前就失了膽氣。
可是屠深哪里是那麼容易被算計的人,雖然他見皇上的態度是有了,但卻擺出一副「老子好無聊」的表情,彷佛皇上再不開口說話,他就要托詞離去,他可是身為京城第一紈褲,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都不奇怪。
皇帝也看出他的打算,終于幽幽開口道︰「屠深,你屠家在我盛隆王朝也算得上有頭有臉,要富貴有富貴,要權勢有權勢,須知皇家待你們不薄啊!」
屠深點了點頭,一副十分認同的模樣回道︰「是啊,要不是我袓父那麼能打,我爹娘還打到自己小命都沒了,保下了盛隆王朝的興盛,也拿不到皇家那麼多賞賜。」
皇帝眼眸一眯,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看來他已經知道了父母是如何被算計而死,更知道了長生教背後的主子是誰,皇帝雖然猜得到屠深在京郊一役凱旋歸來後,必然已猜到了事實,卻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大膽,居然反過來用這件事試探他。
想想屠深可是京城第一紈褲,居然表現得這麼聰明,或許他早就察覺一直有股暗中的勢力在對付屠家,所以他才會裝成那種無害的形象。
而在那種形象之下,他花了許多年默默的把京城里所有吃喝嫖賭的娛樂生意掌握在手中,在羽翼終成時,一再調查試探,最後還真讓他找出了答案。如今他面對的可是他這個皇帝,他可說是他的殺父仇人,他仍是不急不躁,還是那副輕浮無知的模樣,這小子果然比他想象的更為深沉,更有心計。
皇帝用手指敲了敲紫檀木桌面,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當年屠將軍及蘇副將滅教身殯的事,朕也深感遺憾,如今你立下大功,長生教也灰飛湮滅了,朕可以答應替屠將軍及蘇副將立坊,並封屠老將軍為護國公,保你屠家世代富貴,至于你,朕打算將李蘭公主許配給你,你認為如何?」
改封鎮北大將軍為護國公,等于拔除屠大慶所有的軍餃及軍權,護國公只是個虛職,沒有實權也沒有兵力,以後屠大慶在京城就是一個名望很高又有錢的老頭而已,這無疑是變相的要取走屠家所有的權力。
同時,李蘭公主是他不太重視的女兒,在京里沒什麼名聲,屠深若是當了她的駙馬,要出頭是無望了,他的一舉一動還會在皇室的控制之下,再也無法翻身,甚至他對屠深要殺要剮也更容易。
這便是他對屠深的試探,如果屠深答應了,等于屠家已經放棄了一切前途,屠深也不再執著于父仇,他說不定不會這麼急著殺他,也不會趕著滅掉屠家,畢竟屠大慶在盛隆王朝的威望仍重,屠深也才剛立下大功,他仍是考慮著世人對皇室以及他這個皇帝的觀感,只看屠深是否識相。
皇上提出的封賞听起來是給他屠家的殊榮,但事實上卻是剝奪他屠家的一切,只留下虛無的富貴,屠深如何听不明白?而他今天敢站在皇上面前,可不是來听這些狗屁條件的。
他撇了撇嘴,皺起眉頭。「李蘭公主?沒有听過。敢問皇上,不知道李蘭公主長得什麼樣子?」
皇帝皺了皺眉。「朕的女兒……總不會埋沒了你。」
他說得還真含蓄。屠深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真的生得漂亮的公主,早就被皇上用來和親了,剩下的一定長得忠勇愛國,根本銷不出去,所以才會塞給他這個礙眼的家伙。
「關于皇上的封賞,有關于我袓父的,只怕皇上要親自去和我袓父說,我是晚輩,無法在此事上置喙。」屠深很干脆的把這麻煩事推到袓父頭上,他相信那只老狐狸能解決好這個問題的。「至于李蘭公主……」他嘆了口氣。「皇上應該知道,微臣最近才與童家的童渺渺定情,恐怕微臣沒有那個福分了。」
「婚姻大事,豈是你們兒孫輩說了算?」皇帝的面色不變,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童渺渺此女天姿國色,朕打算將她許配給太子,現在已經在和童濤山談了,所以童渺渺不會是你與李蘭公主間的問題。」
他知道童渺渺帶了五千兵力去救屠深,但他認為這是她與屠深的私情,而私自調兵一事,童濤山已向他解釋他已教訓過童渺渺,他索性加快了腳步,讓太子娶了童渺渺,他便可利用童濤山在軍中的影響力,進而快速控制忠于屠大慶的軍隊。
「皇上,我與李蘭公主之間沒有問題啊。」屠深一臉無辜。「微臣根本沒打算要娶她,當然什麼問題也沒有。」
至于將童渺渺許配給太子……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光,他太了解童渺渺了,她不可能給太子任何機會,然而皇上卻會為了斷了他的妄想,直接一道聖旨壓下來,強力促成。
看來他的手腳必須加快了,他不會再眼睜睜看著童渺渺因為這件事情,在名聲上有任何損害。
皇帝的表情再也扛不住,沉了下來。「屠深,你這是要拒婚?」
「不是微臣要拒婚,皇上也知道我號稱京城第一紈褲,吃喝嫖賭無所不來,名聲臭到八百里外都聞得到,我是怕耽誤了公主啊!」屠深把自己貶到了極點,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想來李蘭公主也看不上微臣,就請皇上收回成命,免得害了公主一生。」
「好!好!好!」皇帝連說了三個好,氣得都笑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既不願意娶公主,朕也不逼你,不過這次你立的功,獎賞可是你自己推了,以後可別來怨朕沒有封賞。」
屠深長吁了口氣。「微臣不敢。」
「朕倒是想知道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皇帝冷冷一笑,也懶得再戴著那偽善的面具了。「你屠家得罪的人也不少,你拒絕了公主,朕也要考慮她的心情,所以以後也不能為你說話了,少了我皇室的恩典,只怕屠家未來路不長久,屠深啊屠深,你可要有這個覺悟……」
皇上的警告言猶在耳,所以屠深乖乖的在家里躲了幾天,怕一出門就被皇上暗中派的人給宰了。
砰!
屠深的房間被人一腳踢開,接著童渺渺便板著小臉,怒氣沖沖地在屠深面前坐了下來。「剛剛太子才從我家離開,說皇上不日便會下旨,將我許配給太子。我大為光火,狠狠罵了他一頓。」
屠深的眉頭緊緊皺起,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氣憤的罵聲打斷「我說李莫然你這家伙這麼弱,連我都打不過,還想娶姑女乃女乃?先打臝我再說吧!結果他不服氣,我就一拳揍翻他,在他飛過去砸壞我袓父的花瓶後,他的侍衛居然對我動手!氣得我拿出我們童家的壓箱底絕招,直接打掛了他們二十五名侍衛。」
他的表情越來越奇怪,怎麼听都是太子和他的人馬被揍得慘兮兮,怎麼這個小不點還氣成這樣?
童渺渺黑著小臉,接下來的話就有解答了,「後來我袓父出來,居然視而不見一屋子人東倒西歪,還客客氣氣的送走太子,我當然不服氣啊,沒想到袓父居然很凶的罵了我一頓!」
原來是被童濤山罵了……屠深心一松,溫言勸道︰「童爺爺也是為了你好,現階段的確不適合與太子撕破臉……」
「才不是呢!我袓父罵我應該把太子往窗外打飛,怎麼在屋里揍他,害他的花瓶都破了!」她越想越不服氣。「他們有二十五個,加上太子就是二十六個人耶!打架哪能瞄那麼準,都往窗口扔?袓父簡直強人所難嘛!」
他听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敢情他方才想的全都錯了,童家這爺孫倆簡直絕了。
他看著她好半晌,越想越覺得這一切實在太荒謬,忍不住大笑出聲。「原本我還以為你是惱火太子那家伙要娶你,聖旨不可違,想不到居然是對你袓父發起脾氣來了。」
「哼!要求聖旨替我們指婚這件事,太子從我還沒及笄就已經講過上百次了,我才懶得理他。」童渺渺沒好氣地道。
屠深的表情卻是慢慢地嚴肅起來。「渺渺,只怕這次會是真的,而且聖旨很快就會下來了。」
「什麼?!」她驚愕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馬上挪到他身邊。「怎麼可能?」
「很簡單,因為皇上想利用童爺爺在軍中的影響力,制衡我袓父,足見他馬上就要對我動手了。」屠深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居然還輕輕的笑了。「皇上除了要把你許配給太子,甚至還想把一個叫李蘭的公主指婚給我呢!」
「那怎麼辦?我才不要嫁給太子,我也不要你娶什麼李蘭公主!」童渺渺氣得小臉都鼓了起來。「早知道我就直接宰了太子,再殺進宮里宰了那個叫李蘭的!」
這次換他嚇了一跳,連忙拉住她的手。「小不點,千萬別沖動!」
「你放心,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她白了他一眼。
屠深又是一陣無語。
見他這麼緊張,童渺渺忍不住噗哧一笑。「哈!我好像慢慢知道要怎麼跟你這只小狐狸周旋了,我才不會真的宰了他們呢,我現在早就改行當一個有腦袋的女人,哪里會給皇上有理由動我袓父,我不會隨便破壞朝廷勢力的平衡的!」
他挑了挑眉,哭笑不得地道︰「想不到你真的變聰明了。」
「那是當然!」她得意的微揚起小臉。
「那麼你該知道……如果皇上真的指婚了,為了你們童家,你只能接受。」屠深還以為要花費力氣勸她,想不到她竟真的長大了、成熟了,還會反過來開他玩笑。
說到這個,童渺渺不說話了,表情出現了極度的掙扎,好半晌才皺著小臉,不甘心地道︰「我知道……」
「你放心,我不會真讓太子娶你的,我甚至連聖旨指婚的機會都不會給他!」瞧她不快,他輕捏了下她的小臉,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