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龍戲鳳 第十七章
她定定凝看著他,一字一語鏗鏘有力說道︰「龍天運,如果受不了,就一走了之吧。」她知道這種話說出來對他來說是大逆不道,但是……「既然你跟你的孩子都可能成為他們的阻礙,或許保持點距離比較好。你不是在海上混得不錯嗎?不返回京師也可以。你的面相,絕非短命相。」
他聞言,微地一怔,而後眼眉是笑意。黑色眼睫半垂,同樣漆黑的眼瞳映著她的身影,他再問一次︰「馮無鹽,你會殺我麼?」
「我絕不會殺人。」頓了下,她實在忍不住說道︰「不能說有神棍預言某個女人要殺你,就以為是我吧?」
他只是笑著,湊近她,卻沒有回答。
馮無鹽本以為他又想吻她——他似乎以此為挑戰。現在想想,她排斥的心理已沒有那麼嚴重了?
哪知,下一刻他抽出她發上的簪子丟了,一把抱起她來。她吃了一驚,叫道︰「龍天運!你做什麼……」
然後,她被輕拋在榻上,眼睜睜看著龍天運順手關上床榻上頭的窗子,遮住廳里的美景。
「你……大白天的,白日宣yin麼?又要發情嗎?」說到最後,她的聲量放輕。
龍天運一愣,又笑。「好像是。」
她瞪著他,惱他的厚顏無恥,卻沒有阻止,隨即轉頭掃視周遭。
解去自己大半衣服的龍天運,抬眼看見她的眼神。
「又要蒙眼?」他上半身弓著,長臂抵在她面頰兩側,他賁起的肌肉線條有力而流暢,「馮無鹽,你一直不想讓我看什麼?」
「不想讓我看見你的表情變化?」他察覺到她的眼眸比平日來得圓,眼底含著水氣,眼尾帶紅,連帶著蜜色的面頰暈染著羞色。他拂過她黑色的碎發,細細地看著她面上的每一寸肌膚。
好像踫到她,就無法克制地發情。是他年輕氣盛需要發泄?他否決了這個念頭。與其說發情,不如說,只要看見這個女人,就想要把她吃了︰把她吃進他的體內,就讓她成為他的一部分,不必年年歲歲等待著。
「無鹽,」他又似輕聲呢喃︰「無鹽……」
她不得不回道︰「我一直在這。等等,別壓著!」她直瞪著他胸騰上暈開的紅花。
他卻只盯著她臉上表情。他面上的**漸漸翻轉,溫柔幾乎佔據大半,他恍若未覺,低低笑著︰「你主動些,我便不疼。」
她滿面通紅,一撇開視線,就看見自己胳膊的淺淺疤痕。她忽然想到鐘憐說的,男人都喜歡無瑕的人事,而顯然她並不是。但她、她……她也沒有在乎對方喜不喜歡……
她轉回眼時,看見他的目光正跟著先前她的視線落在她的胳臂上,她心頭一跳,難以克制地退縮,渾身就要硬直起來。
「藥沒有效用麼?還是當下的傷勢太廣了?」他自言自語,對上她的目光。「完全好了麼?」
「……嗯。」
他略帶疑惑地看著她突然緊繃的情緒,接著在她眼底讀到了令他感到喜悅的情感。他眼眸明亮,低低笑道︰「我身上也有疤,你嫌麼?」
「不……當然不會……」
「放輕松點,我也不嫌你。」頓了下,他笑容滿面里帶著別樣用意,「你若憐惜我,便吻遍我身上的所有疤痕,那麼,我就同樣回報你。」
他垂下目光,凝視著她劇烈起伏的胸脯。「出乎我意料的……美麗,讓人無法克制的沖動。晉人總愛用美麗兩字,我一向嗤之以鼻,現在我卻覺得用來形容你恰到好處……這一次,總算能清清楚楚地看你。」
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馮無鹽其實是記得詳詳實實的,只是連綿不斷的情潮讓她的理智一片空白。她記得他埋在她的胸前,記得他侵略性地看著她身上每一寸……她終于明白為何世間男女白日不纏綿,因為陽光太明亮,會讓沖擊性的畫面無所遁形,無比清晰地烙在腦里。
她不想在以後記得這個男人,又想記住這個男人……持續以來的矛盾,在這一次轟然瓦解。
她甚至還記得繡著花朵的裙子被撕了大半,她蜜色的胳膊環住他有力的背脊,雙腿自動纏上他腰上時的赤|luo|luo畫面。她有些目眩,無法思考。
當她每一次承受來自于他猛烈的力道時,便不受控制地在他背上留下長長的紅痕。
她也顧不了到底抓了多少道,只極力想要掩飾住面上的表情,多掩一點是一點,因為他漆黑、帶著熱度的眼眸,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臉,她強制自己回視他的凝注。「無鹽。」
「無鹽……」
隨著他每一次動作的低喊,她心里就受到沖擊,一次又一次讓她建起的防護有了裂紋。
「你喜歡我麼?」
她緊緊咬著唇。
「嗯?馮無鹽,你喜歡我麼?」
他一次次地問,一點也不厭倦,細細磨著她。她實在受不了身心雙重的折磨,噙著水氣低低地張嘴嗯了一聲。
他的汗珠正好滾落在她微啟的唇上,她本能地舌忝了進去,緊跟著,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問著她喜不喜歡的男人驀地封住她的嘴。
徹底密不可分的感覺讓她下意識抵觸著,甚至流露出慌張來。
黑色碎發掩住他的眼神,溫柔的情感隨著唇舌交纏,峰擁進人她的意識里,彷佛這些情感一直在她周遭蟄伏等候,就等著這一刻進人她的體內,留下屬于他的烙印。
以往在船上的纏綿,她總告訴自己,那就是單純的。歸,她伸出手了,拿到了它,滿足了自己,各取所需,就是這樣。
她自認切割良好,但在這一瞬間,她一身的盔崩解了,她來不及強留住它們︰有什麼直接沖進了她的心口,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十指在他背上再度用力刮了下去。
完了,她會一輩子都記住這個男人的——空白中,她心里只存在著這個念頭。
馮無鹽張開眼。
還沒天亮。
……等等!不是還沒天亮,是天才剛黑?她立即想起白天的荒唐事!現在理智了,覺得太荒唐,下午怎麼會心意迷亂到那樣……無鹽、無鹽、無鹽,就這樣一直喊……她捂著眼,抿著的嘴卻淺淺彎起。
驀地,她想起這種時候鐘憐都會在外頭等著她。
鐘憐彷佛掌握著她與龍天運燕好的日子,總是會備好藥。
如果沒有猜錯,現在鐘憐就在門外等她。她模到了身上的棉被,現在春天夜里還涼,是誰取了棉被還是她被抱回房里的床上?
她想要翻身悄悄下地,哪知,男人的長臂橫過來連著棉被摟住她。
「……」她無語。明明都是習慣獨睡的人,能夠比她還快適應身旁有人,她也甘拜下風了。
「去哪?」
那聲音十分沙啞破碎,令她臉熱了個透。「我……」她咳了一下,低聲道︰「我出去找鐘憐。你……多休息。」
「她走了。」
她一怔。鐘憐怎會擅自離開?她早就發現了,不管在哪方面鐘憐的能力都遠遠高于富戶人家里的婢女,甚至說是書香世家的小姐也不為過,偏偏對他十分忠心,令她懷疑他的老家究竟是什麼地位。現在鐘憐走了……藥呢?
「我的背很痛。」
她聞言,再度無語。當時完全看不出來有痛到……
她連人帶被,被圈進男人的懷抱里,她頓時有些僵硬。
「馮無鹽,你又不蠢,還是你在裝傻?你感覺不出來我要讓你成為我孩子的母親嗎?」
她微微側過臉,往他那方向看去。男人的氣息迎面而來,安靜的夜里,誰也看不見誰,她卻知道這男人正目不轉楮看著她這頭。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她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她可以說那是激情下的本能回應,但她知道不是……
「你不是喜歡璧人嗎?璧人之中誰及得上我?」
「……我喜歡璧族。」夜里,她的聲音顯得有些虛無縹渺。
「嗯?璧族?」他有些不解。
馮無鹽輕輕回著︰「開國主以前的璧族。」
「開國主以前的璧族?很少有人會喜歡那時候的璧族。」沒有金銀珠寶,沒有雅致文化,有的只是人,只是一身的力量……他沒有想到她個頭這麼嬌小、最多只拿得起小雕刀的小女人會喜歡那時代。那時候的璧族沒有什麼男人保護女人的觀念,女人一樣做著男人做的事,金璧之後,璧人才漸漸融合晉人的作風。
她要生活在那時代的璧族里,沒有男人護著,很快就會消失在草原里……
不,他會護著,這項認知令他心里愉悅。不過他也必須承認,就算他能夠看透母後或劉耶的心思,有一部分的馮無鹽是他踫觸不到的,而那似乎很重要?他沉吟道︰「那時候的璧人,在成親前男女可以試一次上床,若是一拍即合,便算定下了。」他笑,「你是喜歡這種方式?我們不是正在做麼?」
馮無鹽定定看著他那方向,忽然笑道︰「我常听說男人重色,果然不假。你說對了,我就是喜歡這種方式。」又頓了下,她輕聲說道︰「好像睡太久了,我先起來吧。我去沐浴,怪難受的……」她推開他的胳臂,才坐起要下地,忽地一只臂膀又將她拽了回去。
她受到驚嚇,不由得叫出聲︰「龍天運!你做什麼你……」
「一拍即合了麼?」
她聞言,狠狠閉起嘴。
「你不是喜歡璧族嗎?一回不行,再來一次,若再不喜歡,就繼續下去,總有喜歡的時候……」
「龍天運,你想做到死嗎?」她咬牙切齒。
那頭冰涼涼地輕笑一聲。「哦?原來是這種死法嗎?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但好像也不是不好?馮無鹽,你讓我不痛快了,我一直在看,你何時會停了藥,顯然你不打算停。你可以賭賭看,你走出去後,在這天底下誰敢給你藥。」
黑暗里的壓力,令馮無鹽心里微微一顫。她咬住唇,忍住顫抖,低聲道︰「好聚好散不行嗎?」
「好聚好散?」他語氣帶著戾氣,一力便將她扯了過來,「沒有我的允許,你也敢……」說到一半,他微微側過臉,盯著她輕顫的手掌。
黑暗里他是看不見的,卻可以感受到輕微而持續的顫栗自她身上傳來,頓時,他滿心的怒火消弭殆盡。
他不動聲色,一指一指松了開來,仍然听見她極力掩飾的喘息。
他可以想見此時她的背直挺不肯示弱,雖然隱含著恐懼,卻不讓對方察覺。龍天運暗暗咒罵一聲,冷冷說「你有充裕的時間,可以好好想想。」他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