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貌美愛如花(下) 第二十章
平慶伯夫人被押進天牢,卻在當晚就「懸梁上吊」死了。
她的婆家和娘家都是勛爵,又怎會由著她當堂受審,遭受眾人譏笑非議,丟盡兩府顏面呢?
她一死,便是畏罪自盡,這大案也沒什麼好牽連的。
然而平慶伯府和彌陽侯府想得美,當夜,病中的皇帝氣得立時下旨奪了兩府爵位,將其統統眨為庶民,就連牽涉進此案的豐郡王都被皇帝飭令停職待查。
可就在聖旨尚未出宮門之際,突然有上萬精兵不知從何處傾巢而出,密密包圍住了皇城!
——原在北地打仗的秀郡王突然以「皇帝病重遭奸佞挾持」,他獲皇命疾馳反京勤王護駕的名義,帶重兵逼近皇宮!
——同樣無詔回京的敬郡王也偷偷溜回皇宮了!
消息傳來,皇帝立刻被心月復愛臣定國侯速速護住,從御書堂坐上皇輦避往建章殿。
「皇上放心,阿敢在外城定會全力堵絕殲滅反賊!」定國侯完顏猛臨危不亂,護著皇帝的時候甚至還笑意吟吟。「還有阿默和老計,可都不是吃干飯的。」
「朕是天子,又有爾等愛卿護駕,朕有何可懼?」皇帝昂然,雖是一臉病容,然蒼老眸里有欣慰,也有一絲復雜的憤怒與感慨,冷笑道︰「朕倒要看看,那兩個孽子有什麼本事造這個反?」
兩個蠢兒子膽大滔天的棄下北地戰場,私自回京就是生怕他這個父皇一口氣上不去龍歸大海殯天,這把椅子便宜了別人去。
一個舉著勤王的借口帶兵逼宮,一個則是想趁亂打劫混水模魚,想要從虎口奪食……哼!就憑這點子心計,還想妄圖登上大寶坐擁這個江山?
原是跪在御書堂內的豐郡王陰沉一笑,面上卻急急地道︰「父皇,如今情勢混亂,未免有反賊已混入內宮,請容兒臣先為父皇開道!」
「嗯,好,你很好。」皇帝深吸了一口氣。
一出御書堂果然遭逢了亂軍,在訓練有素的金羽衛和銀甲衛護衛之下,皇帝安安穩穩地上了六馬所驅策的皇輦,疾馳向建章殿——
豐郡王手中奪過一名亂兵的刀刃,反手捅進了那人的肚月復中,望著皇輦遠遠奔馳而去,方向正是他計劃中的那頭,眸底滿意光芒一閃!
「郡王怎麼還在這兒?」一個低沉淺笑聲在他身後乍然響起。
豐郡王心一驚跳,急促回過頭來時,強笑道︰「鎮遠侯竟也入宮了?」
「正欲入宮向聖上稟事,沒料想……」默青衣負手佇立在尸橫遍野的丹陛廣場上,身旁高大剽悍的護衛燕奴則是手中大刀鮮血流淌,對著豐郡王笑……笑得他一陣莫名發寒。
「鎮遠侯果然手下強將無弱兵。」豐郡王挑眉,溫文笑道,「此處便有勞侯爺,本王也該前去協理清查後宮逆賊了。」
「豐郡王辛勞了。」默青衣嘴角淺淺微揚。
豐郡王謙沖地一拱手,掉過頭去後,面上滿是冷色。
——他為何會在此?
皇城內宮九門已然被鄭指揮使和他的心月復牢牢掌控住,除卻故意從玄鼎門放入的敬郡王與秀郡王人馬外,其余不正應該是一入不出飛鳥不入嗎?
隱約恍惚間,豐郡王陡然瞥見那早已規劃好的皇輦去向突然轉了個大彎,他心中大震,驀地掠過一陣不祥……
而在此同時,平慶伯府內一隅——
角落枝狀宮燭突然爆開了一個燈花,讓靜謐寢堂內的光暈格外亮敞了一瞬,正研磨著曬干了的香花藥草的容如花眨了眨眼,眼前驀地冒出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俊美清傲男子,一身銀亮輕鎧戎裝,對著自己笑得好不歡喜寵溺。
「阿瑯哥哥?」她先是一喜,隨即心一沉,勉強平靜地笑笑。「是——時候了嗎?」
「嗯。」計環瑯一個大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在懷里。
冰冷堅硬的鎧甲硌疼了她,可容如花雙手毫不猶豫地環著他矯健勁腰,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透著隱隱鮮血和殺氣。
她知道,今夜,這一切才剛開始——
「等我回來接你。」
「你一定要平安。」
這場爆變整整廝殺了一整夜。
在黎明破曉前,皇城京師猶是一片殺聲震天,尤其當中數十處王公重臣的府邸包是遭受了一波波瘋狂的攻擊沖殺,火光四起!
只是無論亂軍反賊如何進攻,每每有一支又一支奇兵猛將自暗夜中無聲竄出,勢若猛虎快如閃電地絞殺掉一批批敵人——
當東邊天際第一道金光乍現的剎那,一切又詭奇地恢復了平靜。
對所有緊閉門窗提心吊膽求神拜佛了一整晚的百姓而言,若非城內濃得令人無法漠視的血腥味尚未散去,染紅了的街道也還未來得及被沖刷一淨,他們幾乎都要以為昨天夜里听見的可怕刀劍交擊、怒吼慘叫拚殺聲響,只是噩夢一場。
此時,還無人知曉就有三個皇子沉沙折戟在昨夜。
直至午時,高大巍峨的宮門終于開了,同時有數道聖旨隨著宮門的開啟而宣揚天下!
——鄧氏和陳氏因勾結嬪妃作亂宮闈,除首惡鴆酒自盡外,嫡系無論男女一律流放三千里,全族打回原形、逐返故里,並三代內子弟皆不得入仕,遇赦不赦。
——李昭儀賜三尺白綾自縊,所出皇子敬郡王「帶病」即刻就藩西疆,無令終生不得擅離封地,違者誅。
——秀郡王無詔擅自回京,並于宮中沖撞忤逆皖妃,致使皖妃一病不起,實乃大不孝也,即日起拘禁南莊,永無逢赦之日。
——計大將軍日前秘密餃命領兵北上抗北羌,大獲全勝,然不料其中一小支北羌亂軍流竄進皇城意欲襲殺聖上,幸而東宮機敏,及時率羽林衛迎敵,剿滅亂軍于建章殿百步之前,卻萬萬沒想聖駕驚了馬,豐郡王不惜以身救駕,當場遭皇輦輾斃……帝哀慟不已,故恩封豐郡王妃為豐親王妃,並準其入皇家大恩寺終生修行,為已故豐親王祈福。
——東宮殲滅亂軍護駕有功,恢復其所有差事。
——四大侯護守內廷有功,太後特賜黃金千兩,錦帛百匹。
——聖上一夜受驚,決意連袂皇後起駕前往別宮靜養,並由太子監國。
在一連串經過修飾後卻依然震驚天下的旨意中,其中最不顯眼的一道聖旨,卻是同時下給平慶伯府和彌陽侯府的……
——平慶伯府和彌陽侯府仗勢勛貴身分,逼死良民,魚肉百姓,罪無可恕,即刻起奪爵毀券,查產抄家,兩府同貶為庶民。
平慶伯府這頭接到了聖旨,容太夫人當場仰倒昏死過去,醒來時已是面癱嘴顫流涎中風了,伯爺則是一下子被這驚天噩耗嚇懵了,哆哆嗦嗦茫然地問著眾人……
「往後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看似繁花似錦烈火烹油的偌大伯府一朝樓塌了,姬妾們下人們趁亂收拾細軟便逃了,剩下的主子們皆惶惶然不知去向何方,最後還是容如詡挑起了這個重擔,他遣散一些忠心耿耿的老僕人,將容太夫人、伯爺及五六個未嫁娶的庶弟庶妹,全安置在他早前用自己俸祿租下的城西一處小宅院,先安定下來,日後再好好教導他們該如何過平凡人的日子。
一切恩怨糾葛,終將煙消雲散……
容如花看著前方那輛華麗典雅的冠玉侯府馬車漸漸駛近的當兒,回頭看著溫潤如玉的容如詡,輕輕嘆了一口氣。
「二哥哥,你這又是何苦呢?」
「九妹妹,禍首已伏法,父親和大姊濟不了事,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家人離散流落四處。」他平靜溫和地笑了笑。「容家,總該有個挑擔子的人。」
她眼眶霎時紅了,心里又酸又暖又疼。「他們從不是你的責任,也不值得你這麼犧牲。」
「我還姓容,」他溫柔地模模她的頭,眼底盡是憐愛。「而且二哥哥總是要為你保住一個娘家的。」
她還是哭了,淚汪汪地哽咽道︰「笨蛋二哥哥……」
容如花如何不知,他承擔起這一切,承接這些麻煩,不過是不希望將來有人戳她脊梁骨,說她只顧自己享福卻任由娘家人敗落流離。
……二哥哥都是為了她的清譽。
「只是听說昨夜……」她還是不免驚悸猶存地心顫開口。
「昨夜是我親自駕的皇輦,」容如詡忽然壓低了聲音,「大罪和大功相抵,聖上金口恕我無罪,留于原職位不升亦不降。你放心,二哥哥不會有事的。」
「他們畢竟是父子,況且天威莫測……」她淚流滿面,喃喃道︰「二哥哥,萬一——那你千萬記著,還有我呢!」
「傻妹妹,虎毒不食子,二哥哥明知……又怎會沒有分寸?」他微笑道。她愕然地睜大了淚眼。
「今後大恩寺里會多了一名殘疾的無名僧,侍奉豐親王妃終生禮佛。」他眸底掠過的不知是慶幸還是感慨。
容如花聞言,也不曉得該松口氣還覺得不是滋味,不過想起舊時曾經偶然在長公主府瞥見過一面的那個溫柔賢淑郡王妃……她又沉默了。
世人各有緣法,是孽是情是劫,誰知道呢?
「他來接你了。」容如詡低頭看著這個多年來終于熬到苦盡笆來的小妹妹,柔聲地道︰「九妹妹,二哥哥祝福你從此一生平安康泰順遂,富貴長樂無極。」
在容如花淚眼蒙中,果然遠遠自那輛華麗的侯府馬車中,一抹迫不及待如箭般飆飛而來的高大身影,一如當年,一如五歲粉粉女敕女敕似圓子的小如花在高高城牆上驚鴻一瞥的那個絕美風景……
如今,卻是承諾了她一生一世的……她的美人哥哥。
「小九,阿瑯哥哥來接你回家了。」一眨眼間,那個漂亮清傲如天神的男人已到跟前,燦爛的鳳眼里滿滿是歡快與寵溺。
冠玉侯府花月正良宵之東宮牙癢癢……
這夜,美人哥哥終于吃到苦苦守了等了多年的小阿九。
其余三大侯爺和東宮太子與一干暗衛早就約好了,今晚月上柳梢婚禮過後一時三刻,大家冠玉侯府正寢堂屋頂見!
時辰一到,屋頂上埋伏了黑壓壓一片人影,從最高貴的東宮到最低等的暗衛,人人捂著嘴,屏氣凝神賊光閃閃地听著底下洞房動靜——
武藝精妙出神入化耳聰目明的計環瑯計大侯爺,在先前就被這些為偷听壁角不要臉面的家伙灌醉了七七八八,于是乎,哪里還知道自己寢堂屋頂上究竟在搞什麼鬼?
尤其今晚本就酒不醉人人自醉……
于是乎,屋頂上這堆沒臉沒皮的家伙就听了整整一晚讓人口干舌燥、熱血奔騰、煎熬萬分的活chun宮——
一夜銷魂蝕魄顛鸞倒鳳,直到黎明破曉之際,早就被弄暈又弄醒了無數次的小九終于在最後一聲嬌吟哀泣中又昏厥了過去,美人哥哥這才酣飽饜足地摟著他家寶貝兒沉沉睡去。
而屋頂上听了一整晚壁角的眾人——
「……」
「……」
「……」
原本清逸若謫仙的東宮太子此刻頂著大大黑眼圈,一副有氣無力樣,咬牙切齒道︰「孤也要娶太子妃!今天馬上立刻娶!」
話一出,屋頂上的暗衛全嚇跑光光……
「哎呀!小珠衣肯定想我了。」
「阿箴應當也為屬下備好朝食了吧。」
「老子也要回去和我家三娘大戰三天三夜哇哈哈哈!」
三大侯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嘻嘻哈哈各拍肩膀,然後向東宮行個禮後就火速立馬不見蛋也,只留下大齡青年東宮在屋頂上恨恨地咬袖……
全是一堆有yin性沒人性的,魂淡!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