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不退親 第二十五章
第十章
雷雨不停的夜晚,府衙大門外來了一批撐著傘的老百姓,其中有不少是參與南邊坡地開墾,已有新屋可住的村民,也有不少是南陽書院的先生及學生,更有定期受靳懿威買糧濟助的弱勢百姓。他們個個嘴巴念念有詞,祈求老天爺賜福給範敏兒,之後便靜靜的離開。
百姓們都知道範敏兒十天前馬車受驚,意外墜入溪谷,身受重傷,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
但事實的真相是,範敏兒的馬車被劫,蘇二被丟下車後,只受了點傷的他在大雨中奔跑,找到負氣走在雨中的靳懿威,同時,一名黑衣人突然飛掠而來,向靳懿威急報範敏兒身陷險境。
他迅速趕去,心里希冀她平安無事。最近所有事情已經開始收網,所以為了範敏兒的安全,他在她身旁安排了更多名暗衛,她應該沒事。
但他錯了,敵方來人很多,且武功都不弱,他趕到時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摔落溪谷,趕緊蹤身跳下,將昏厥的範敏兒救起。
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他隱瞞實情,並在齊謙人馬的幫忙下,很快逮到找來這批殺手的朱永信。礙于他還有用處,他只能將朱永信關在牢里,這則消息同樣不得對外泄露。
府衙後方的院落燈火通明,在看不到的暗處,全都是靳懿威布下的層層暗衛,如此密集的人力安排,讓武藝不凡的朱易霆無法假裝不知道,再加上這幾日唐紫英跟曾曉喬天天來看範敏兒,同行的還有他未曾謀面的唐紫英的夫婿——齊謙。
他在外經歷數年,光看齊謙身上無形散發的天生貴氣,就很清楚齊謙非池中物,所以他做了一件事。
這一夜,當所有人在探望完範敏兒後,僅有齊謙開口說有事要跟靳懿威談談,其他人便先行離開。
朱易霆離開後,仗著上好功夫,神不知鬼不覺的再度回到院落,正好見到伺候的玉荷跟雁子退出房間,他一個飛掠,倒掛于一斜影屋檐,窺看臥房,里面除了躺在床上的範敏兒外,就只有齊謙跟靳懿威。
齊謙說︰「那個人要行動了,你小心一點。」
靳懿威沒說話,他坐在床旁,一雙眼楮只盯著躺在床上的範敏兒。
她其實是幸運的,厚重的馬車及因下雨而暴漲的水流皆緩和了從高處墜下的撞擊力道,馬車雖然四分五裂,但她身上除了右腳被馬車碎裂的木頭劃過,傷口深了些,其余只是些微擦傷,並沒有太嚴重的傷勢,但不知是受到驚嚇還是嗆到了太多水,她就是昏睡不醒。
只要一想到那天的情形,靳懿威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他好恨自己,如果他沒有莫名妒火燒身,就不會突然下車,她也不會遭此意外——「朱永信還不能死,你的人有看緊吧?」齊謙能理解他的沉痛,但有些事仍在進行中,不得不慎重。
二叔?!朱易霆怔了一下,也是這一下,倒掛在屋檐的身子晃了一下,沒想到,房里的兩個身影馬上發覺異狀,迅速飛掠而來,一人一掌朝他砸來,嚇得他大喊,「是我,朱易霆!」
好在他有發聲,兩人迅速收掌,可頃刻之間,一群黑壓壓的黑衣人竄進院落,將他團團圍住,讓朱易霆額上冷汗直冒。
「自己人。」靳懿威一說,那些黑衣人瞬間又消夫在夜色中。
「你在做什麼?」齊謙冷冷的看著朱易霆。
他吐了口長氣,拭了下冷汗才道︰「剛剛那些人,還有你——齊爺,我只是好奇心太旺盛,沒帶惡意。」
靳懿威沒理他,沉默的回到房間,齊謙和朱易霆也跟進來,就見靳懿威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黑眸中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與陰霾。
裊裊輕煙飄出濃郁茶香,他面無表情喝了一口,並不是平常他愛喝的味道,因為這不是範敏兒泡的,她此刻也不能陪他喝茶。
室內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壓迫感,讓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偏偏遇到個膽大包天的朱易霆。他道︰「咳,我听到你們提到我二叔的名字,我應該有資格知道發生什麼事吧。」
靳懿威黑眸陡地一冷,將茶杯往桌上一放,「砰」地一聲,杯子完好的嵌進桌面。
朱易霆愣了一下,好深厚的功力!
下一秒,靳懿威突然像瘋了似的如疾風般快速朝他出掌,他嚇得連忙避開,但靳懿威再度竄身逼近,灌足內勁的掌風襲來,他咬牙迅速出掌拍開,兩人無可避免的對打起來。
「靳大人,你瘋了,敏兒都喊我朱大哥的,我們也見過幾回。」
靳懿威黑眸更冷,掌勢未歇。
「齊爺,你也說說他,又不是我害敏兒出意——我知道了,是二叔下的毒手?」朱易霆好忙,一邊要閃要躲要出掌,一邊還得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靳懿威有一肚子的怒火沒處發,他氣自己,更害怕朱易霆在範敏兒心中的重量比他還重,他跟她是夫妻,卻未曾洞房,為了她的幸福,他是該成全的……朱易霆發覺他的掌勢更凌厲,身上散發出的氣勢更迫人,他已經難以招架,只能一邊出掌一邊求救,「齊爺,你也出手擋一下!」
「你就跟他練練拳吧,誰叫你沒事在下雨天跟別人的妻子撐一把傘,讓丈夫妒火大發後跳車,喂——靳大人,你的掌勢沒長眼,怎麼往我這里打來了?」齊謙涼涼的打趣著,而他能這麼輕松,是因為這房里只有他一個人發現床上的大美人眼楮非常動了。
不過他沒想到自己吐露出靳懿威的大秘密會招來攻擊,只好出掌陪練,順便練練嘴皮子,「靳大人,你這樣不對,大丈夫要能屈能伸,知錯能改,你大吃干醋該去跟你的妻子道歉,怎麼找我們兩個出氣?」
朱易霆大叫,「靳大人吃我的醋?!拜托,我當敏兒是妹妹,我喜歡的是曉喬,等我將二叔丟下的爛攤子處理得差不多,就要娶她了。」他覺得自己真是有夠冤的。
「你娶她?!那敏兒怎麼辦!」靳懿威怒火沸騰,拳頭狠狠往他揮去,這一回朱易霆來不及閃躲,悶哼一聲,踉蹌的退了兩步才站定,嘴角也滲出血絲。
這一拳真的將朱易霆惹火了,他怒道︰「靳懿威,你有病嗎,敏兒是你的妻子,你竟然問我怎麼辦!」他對她是有好感,但那是種莫名的親切,如兄妹之情。
靳懿威那雙黑眸氣得猛冒火,「她是為你下江南的,她為了找到你,才求我娶她!」
「莫名其妙,我根本不曾見過她,她怎麼可能傾心于我。」朱易霆忿忿的拭了拭嘴角的血漬。
靳懿威一愣。
「靳大人,你該不會是不想要你的妻子,所以才隨便找了個借口,想不要這個昏迷不醒的糟糠妻吧?」齊謙嘖嘖兩聲,一臉的不以為然。
在其他兩人打來打去時,他可是清楚的瞄到床上的美人兒醒了,但不知為何竟開始裝睡?是想听听某人的真心話嗎?畢竟就他的人所查,這對夫妻很有問題,成親數月竟然一直是分房睡的。
「胡說,我愛她,就算她一輩子沉睡不醒,我也會永遠愛她、護她!」靳懿威怒不可遏的吼了出來。
朱易霆跟齊謙一楞,接著同時笑了出來,只有背對著床榻的靳懿威還在狀況之外。
床上的範敏兒听到後,掙扎著要將躺了十天的虛弱身子以手肘撐起來,那張原本毫無血色的小臉此刻是又驚又喜,眼眶泛著淚光。
這根本是一對彼此相愛的夫妻,沒事干啥互相折磨。
「走吧,你二叔的事,我可以勉強為了某人的幸福說給你听。」齊謙將朱易霆帶走,還順手將房門帶上。
朱易霆看到蘇二端了晚膳要進房,搖搖頭,「他現在沒心情吃。」
蘇二難過的道︰「可是大人從夫人昏迷到現在,從沒好好吃過一頓啊,我進去再勸勸一啊,齊爺、朱大當家,你們干啥拉著我走啊?晚膳要倒了,大人!」
蘇二驚叫的聲音漸行漸遠。
臥室內靜悄悄的,靳懿威一直站立不動,他人生頭一回感到害怕,害怕轉過身後,範敏兒仍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靳懿威,你——為什麼不過來?」範敏兒開口了,雖然聲音听來虛弱而沙啞,但她終于醒過來了。
他喉頭像梗了硬塊似的說不出話來,只得忍住眼中的酸澀,深吸一口氣才轉身,一步一步來到床榻前坐下,看著已經坐臥在床上的範敏兒。
她詫異的看著疲憊不堪的他,「我昏睡多日嗎?怎麼你——」話未說完,她的眼楮就被他以手蒙住。
她不解的問︰「怎麼了?」
他啞著聲音道︰「你先听著就好。」
她有點虛弱,但很想好好看看他,其他人到底是怎麼照顧他的,怎麼讓他如此憔悴。
「對不起,那一日是我害了你……」
原來——她伸手拿開他的大手,眸光堅定的看著他,「那不是誰的錯,我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我只想先確定一件事,剛剛你吼出來的最後一句話是真的嗎?」
他削但仍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但他沒有逃避,深情的凝視著她,「是真的。」頓了頓,他又道︰「方才朱易霆說他過去從未見過你,且他有喜歡的人,你對他的感情可能——」
「笨蛋!笨死了,靳懿威,我一直以為你不笨,可你怎麼會以為我愛朱大哥?我只是對死去的朱微茵有種使命感,所以才——但我愛的是你,一直是你。」她淚如雨下,又氣又笑,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原本她醒過來時,見三個男人打了起來,困惑不解的想起身阻止,但听著听著卻听出某些端倪來,原來有人吃醋,原來有人心儀,原來有人為她的感情沒了著落而大動肝火。
靳懿威眼眶微濕,重生後他努力學習,文韜武略,他以為女人將一如前世不會是重生後的重點,但他錯了,大錯特錯,能擁有她的愛,此時漲滿胸臆間的喜悅讓他知道,能與她相遇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事!
他再也忍不住的將她擁入懷中。
她也緊緊回抱,繞了這麼一大圈,歷經前世今生,這個男人愛上她了!
過了一會,他緩緩的放開她,深情的凝睇這張絕美如畫的面容,傾身貼近,兩人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睫毛甚至都掃到她的,眼中的深情濃烈得令她想哭。
他輕輕吻上她的唇,她蒼白的臉頰瞬間染上紅霞。
他緩緩探舌而入,兩人唇舌纏綿,不過沒多久便分開,一來她躺了十日,身體太過虛弱,二來她的腳傷還未痊愈,動作不宜太大,此刻的相互依偎,他已滿足。
接著範敏兒問了一些問題,得知是朱永信花錢買了一幫殺手劫持她,而朱永信及那幫殺手已經抓到了,只是暫時還不能對外公開。靳懿威沒隱瞞她原因,將他跟齊謙要聯手拔除大皇子在江南的金庫一事全說了,朱永信不過是大皇子的耳目——江方樁的嘍,听命行事罷了,而江方樁對她下手純粹是因為他不想被大皇子拉攏。
「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有事。」他深情承諾。
「我相信,我也不怕。」她柔情回應。
這一晚,兩人因為範敏兒的腳傷,仍是分房而睡,至于洞房,還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