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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迷花魁 第十三章 與慶遠侯府再無關系

作者︰綠光

半夢半醒之間,像是有什麼在她身上不住地游移,帶著一股微燙的熱度,不斷地騷擾著她,在她體內點起了火,逼得她不得不清醒。

一張眼,她先是迷糊地盯著眼前,而後發覺有雙大手竟滑入她的抹胸底下,她二話不說地隔著衣料逮住那只手,回頭瞪著身後的男人。

「應多聞,你這是在做什麼?!」她羞惱的質問。

這家伙,安分了幾天就開始動手動腳了。

「瀲艷,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要我?」他啞聲問。

「應多聞,你給我住手!」

「瀲艷。」他在她的耳邊低喃,濕熱的舌舌忝著她玉白的耳廓,一雙手在她身上放肆地煽風點火,教她不住地低吟出聲,直到——

「瀲艷!」

她猛地張眼,看見身邊的人,想也沒想地賞了他一個巴掌。

應多聞直睇著她,沒有一絲慍色,深邃的眸眨也不眨地瞅著她,伸手模了模臉頰,低聲問︰「作惡夢了?」

「……惡夢?」她怔問著。

「你睡到一半突地掙扎起來,不斷地低吟著,像是難過極了,所以我才將你喚醒。」

瀲艷疑惑地蹙起眉,垂眼看著自己雖只著中衣,但衣著整齊,壓根不像有被人硬拉開或什麼的,所以說……她作了春夢?

天啊,她作了春夢!

她垂斂長睫,根本就無臉見他了。

應多聞瞧著她微微泛紅的頰,大手輕覆在她額上,低喃道︰「有點發燙,不會是染上風寒了吧?」

「不是。」她心虛地拉開他的手。「對不起,作了惡夢,還打了你。」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作春夢,他不會是喂她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吧?這幾日他除了偶爾到外頭買些巧食給她,其余都跟她耗在房里,耗到香兒只要一見她就小臉發紅,連帶的她都快要以為自己真的跟他發生了什麼。

可事實上沒有,這家伙除了抱著她入睡,什麼也沒做,所以她也頗滿意他的君子行徑,可為何她會作春夢?

是欲求不滿?

「不打緊,像打蚊子似的。」他調整姿勢,重新將她攬緊入懷。「你渾身發燙著,真不是染上風寒?」

「不是,你不要……啊……」迸出喉口的輕吟,嚇得她瞠圓眼,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不能理解自己怎會因為他的踫觸而如此敏感,簡直跟當年被下chun藥沒兩樣……忖著,驀地感覺她手掌底下的胸膛微微起伏著,她緩緩抬眼,對上他飽含氤氳情|欲的黑眸,教她不自覺地口干舌燥。

按在她背上的手微使力,將她推向了他,她心跳如擂鼓,感覺他的吻輕輕地落下,輕柔地吮吻著她的唇瓣,她應該要拒絕,可是剛才那場夢,讓她的身體還殘留著某種敏感的渴求,當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時,她甚至不自覺地輕吟出聲。

她的輕吟對應多聞而言,無疑是最大的鼓舞。

應多聞按捺著情|欲,大手滑入她的底褲里,卻驀地發覺——「……你月信來了。」

「……嗄?」她迷醉地半掀眼睫。

「你騙我。」那粗啞的嗓音裹著怒意。

瀲艷怔怔地看著他,羞赧地拉著被子蒙臉。

屋子里很靜,靜到能听見外頭雪花落下的沙沙聲。

待香兒赧著臉將床褥換新離去後,稍稍梳洗過的瀲艷就坐在床上,而應多聞披著長發坐在錦榻上,一雙黑眸熾熱地望向她。

那目光逼得她的頭愈垂愈低。

這真的是非常丟臉的一刻……她的月信真的來了,還教他抹上了那血紅,而他也未經她允許就把香兒叫來換床褥,光看香兒的表情,她就知道香兒肯定是胡思亂想了一大堆,如果地上有坑,她會考慮把自己埋起來。

可眼前最難搞定的是對面的男人……她偷覷他一眼,就見他托腮斜倚在錦榻上,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可惡!很難為情耶,她到底要怎麼辦?

但仔細想想,她跟他什麼都不是,他本就不該踫她,她就算騙他也是天經地義,他擺什麼臭臉?

「那個,你真的都不用回京衛嗎?」清了清喉嚨,她開口就準備趕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可不想再一次意亂情迷又鬧出人命。

「休沐還沒結束。」

「可你也是七王爺府的侍衛長,一直待在這邊不妥吧。」人在其位,善盡其職,那是理所當然的吧。

「七王爺早就痊愈接下五軍都督一職,王爺府的重兵自然已經撤下,不需我時時鎮守。」那嗓音依舊平板無波。

瀲艷抿了抿唇,終于按捺不住地道︰「你擺什麼臭臉?」

「遭人欺騙,如何能有好臉色?」

「咱倆什麼都不是,同床共寢已經是失格,要是再胡亂對我……你都不覺得是件很失禮的事嗎?」據她所知,高門大院講究多,別說婚前這樣那樣,光是見面都不行的好不好!

「只要你點頭,我可以馬上將你迎娶回府。」

瀲艷翻了翻白眼。「京衛指揮同知迎娶青樓女子為妻?你好歹也替我想想,受不受得住旁人的眼光。」

「你向來不在意旁人眼光。」

「……我偶爾也會在意。」不要把她說得神經像是很大條一樣,她只是無法將沒興趣的事擱在心上而已。

「況且,」話到舌尖,她還是咽了下去,想了下,換了個說法。「應家人不會允許的。」

「我不需要他們允許,我已經回慶遠侯府表示與他們斷絕關系,也不會再與應家人有任何連系,就連二哥我都不見。」

她楞了下,想起應諒打那回與她打過照面後,就不曾再上照雲樓,她那陣子還躲躲藏藏的,深怕真被認出。

這家伙真的是做絕了,一點後路都不替自己留,簡直蠢到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他了。

「我會避開任何可能會讓你被識破身分的人,這一點,你不需擔心。」

瀲艷秀眉微攢。「你……」

「李二爺跟我提過了,你已經從宋大人那里輾轉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世。」

她撇了撇唇。「當初不知道是誰,說得信誓旦旦,仿佛真的不識得我。」

「我確實不識得你,當初知曉你這個人,是因為與二哥到盛昌伯府作客,二哥翻牆偷瞧你,我也跟著看了一眼。」他垂斂長睫,不過是幾年前的事,卻遙遠得教他快記不清。「我只記得那時的你非常討人厭。」

「喂……」當著當事人的面說這種話,算不算失禮?

他驀地笑了。「真的,你一副頤指氣使,囂張刁蠻,那時我不禁想,二哥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是個美人胚子沒錯,但身為世族閨秀實在不得體。」

「很抱歉,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她想他的描述倒是挺合理的,畢竟在她清醒之前,她是尋死覓活許多次,教菊姨頭疼極了……「所以,你那時就是跟菊姨攤牌,道出我的身分,逼她讓你待在天香樓?」

「嗯,她那般精明的人,不可能收下來路不明的姑娘,所以她必定清楚你的來歷,而買下理該送進教司坊的逃妓,她可扛不住那條罪。」長睫微掀睇著她努了努鼻子的俏顏,他不禁笑意更濃。「還好,你有張好皮相,讓菊姨甘願為你賭上一把,也讓我能夠遇見你。」

天曉得當初的事他有多惱怒多愧疚,才會因而買醉在街上鬧事,險些打死了人而被送到蟠城的莊子避風頭。當他瞧見她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可她吹奏著笛子那般喜笑顏開,就連曲子都因她而生動了起來,那時的她,美得教他轉不開眼,簡直像是天仙下凡。

「所以長得好也算是好事?」回想當時菊姨那氣急敗壞的神情,她不禁有點想笑,想來他也夠大膽,自己都落難了,還敢威脅菊姨。

「也許。」

瀲艷淺勾笑意,回想那段在天香樓的日子,因為有他,才教她不至于天天算計胡思亂想,真要說的話,那段日子反倒成了她記憶中最美的一段。

「多聞,你回去吧。」她突道。

「你要我回去哪?」

「回去——」

「大人。」外頭響起李叔昂像貓叫般的柔嗓。

瀲艷皺了下眉,二話不說準備開門,然才走了兩步,就被應多聞給逮住。「李二爺有何要事?」

瀲艷在他懷里掙扎著,見他作勢要吻,她干脆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里,自以為避開一吻,殊不知是中了他的計謀,讓他抱個滿懷。

「那個……慶遠侯找大人。」李叔昂在門外硬著頭皮說。

應多聞濃睫微掀。「不見。」

「大人,這樣不妥,要是大人此刻不見慶遠侯,就怕慶遠侯天天上門,對瀲艷……不好,況且慶遠侯府的二爺也在呢。」

瀲艷听見應多聞哂了聲嘴,而後輕輕地放開她,便道︰「讓他們稍等一會,我梳洗一下便過去。」

李叔昂松了口氣,跟香兒說了聲便徑自回前院去了。

「瞧吧,你不理人,人家還是想理你的嘛。」瀲艷故意酸他一句。

「總有法子教他不想見我。」應多聞哼了聲,往錦榻一坐。「替我束發。」

「你明明都自個兒束發的。」

「手昨兒個被你壓了一晚,麻了。」

瀲艷咬了咬唇,實在不想吐槽他剛剛對她上下其手時,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手麻!

「我去把香兒喚來。」

「你不幫我,我就不見他們。」

「嘿,有趣了,你見不見他們關我什麼事,拿這個威脅我,不覺得好笑嗎?」那是他哥,不是她哥,好嗎。

「是啊,我也覺得好笑。」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瀲艷恨恨地瞪著他。是不關她的事,可問題會整到自家二爺!

惡霸,早晚整治他!

看著應直臉上虛偽的笑意,應多聞不禁想,當初怎會以為他是真心待他好?

「三弟,怎麼大過年的都沒回府走走?」應直走向他,正要朝他肩上輕拍時,他已經快一步地走進石亭里。

「不知道兩位兄長特地來找我,所為何事?」應多聞問,望向亭外的茫茫飛雪,瞧也不瞧兩人一眼。

應直暗捺著惱意,往他身旁一坐。「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年節也不回府,都沒想過母親想你想得緊。」

應多聞諷笑的勾唇,睨了應直一眼。「大哥,我前些日子回府說的話,你和母親都忘了嗎?」

「三弟,血緣是斷不了的,不管怎樣,咱們都是同父所出,流著同樣的血脈,再者你一個庶子想分家……」應直笑了笑,按住了他的肩,附在他耳邊低喃。「是在痴人說夢。」

應多聞笑意不變地撥開他。「分不了家,那就當應家沒有我這個子孫,反正我也不過是個庶子。」

「二弟,你听听,你這個三弟桀驁不馴的性子壓根沒收斂,你跟他好好說說,要他以大局為重,他也只有你才鎮得住。」應直哼笑了聲,將站在亭外看著兩人互動的應諒給叫了進來。

應諒踏進亭內,直睇著應多聞半晌,才道︰「三弟,外頭傳說你讓照雲樓的花魁給迷得暈頭轉向,家也不要了,甚至還有意娶她為妻,這事是真的嗎?」

「也可以這麼說。」他確實是教瀲艷給迷得此生非卿不娶。

「你太荒唐了!一個照雲樓的花魁,哪怕是清倌也不得為人妻,別說勛貴子弟,就連一般平頭百姓都是,你這是想挑戰律例嗎?」應諒微微動怒地斥道。

「二哥有些誤解我的意思了,先不管是迎她為妻或納她為妾,她就是我唯一的女人,這一輩子,我就只要她一個。」只要能將瀲艷綁在身邊,他可以不計較形式。

「咱們流連花叢的三弟長大了,居然只要一個女人,這原是好事,但對方的身分實在不妥,依大哥看,倒不如你先娶妻,再將照雲樓花魁納為妾,如此一來,誰也沒有多余的私語。」應直在旁下著指導棋。

「我說了,我就只要她一個,如果今天兩位兄長前來只是想關心我的婚姻大事,那麼兩位可以回去了,天寒凍骨的,怎好讓兩位兄長在這兒吹風呢?」話落,他起身就要走。

應直一把將他扳過身。「應多聞,你好歹也替慶遠侯府想想,你以為咱們丟得起這個臉嗎?我和母親不過是想著流言大作之前,替你謀門親事,再讓你納這花娘為妾,已這般替你設想了,你別不知好歹!」

「大哥,多謝你和母親的關心,但我對長寧侯的千金一點興趣都沒有,更不想拿我的親事權充你和母親結黨聚群的工具,順便再奉勸你一句,政局正亂,一切小心為上。」應多聞笑睇著他,扣住他的手,稍稍使力便教他臉色微變。

「三弟!」應諒趕緊阻止。

應多聞隨即松開了手,應直痛得險些軟了腳,只能漲紅臉地斥道︰「你這涂不上牆的爛泥,既然想和慶遠侯府斷絕關系,我就稱了你的心!」話落,轉頭拂袖就走,亭外的隨從立即打傘苞上。

「大哥,別意氣用事!」

「大哥,盡避意氣用事,我等很久了。」

「三弟!」應諒低斥著。

應多聞聳了聳肩。「要是沒什麼事,二哥也回去吧,我的聲名正惡,你要是老進照雲樓,或是在二嫂面前提及我,只會教你更為難而已。」當年二哥理當迎娶盛昌伯府千金花璃,可惜盛昌伯府逢劫,于是來年便另定了門親事,迎娶了平郡王府的嫡女,那女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刁蠻,他都忍不住憐憫起二哥了。

「你……」應諒無奈地閉了閉眼。「雖說這幾年你在京城的時間不多,但像是已經將朝中政局看得極透徹,如果你不回慶遠侯府,只怕有一天我們會變成敵人。」

「不會,二哥是永遠的二哥,不會是我的敵人,且極力想進二王黨的是大哥又不是你,他日要是出事,也是大哥的錯,就算二哥的岳家犯了錯,也與二哥無關。」平郡王是和親王的三子,一直以來都是二王爺一派,可以想見應直處心積慮地想要藉由平郡王搭上二王爺,無所不用其極地賠上了二哥的婚事。

「多聞,二王爺雖在外無太多建樹,但他仁慈寬厚,他日必定是賢君,再者他是皇後所出,立為儲君是天經地義。」

應多聞疲憊地笑了笑。「二哥,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是相處近二十年,也不見得能看透最親近之人的心。二哥,凡事都別介入,就信我一次吧。」

他唯一能確信的是他的二哥待他始終如一,疼他惜他,讀書習武全都拉著他,擋他飲酒作樂,不允他花街尋歡,唯有二哥待他是真誠的,所以他不希望二哥有任何差池,甚至受旁人所累。

「多聞,你跟大哥、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應諒低問著。雖說三弟的臉上總噙著笑意,但他看得出三弟對大哥和母親早已無親人之情,可他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只因那段時間他都在營里,根本不知道府里的他過得如何。

「沒什麼事,只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多聞……」

「回去吧,二哥,你不趕緊走,待回程路上,耳根子肯定不清靜。」

應諒應了聲,原是要走,像是想到什麼,又回頭道︰「多聞,這幾日听人說右都御史在查兵部大火和盛昌伯府抄家這兩件案子,你可知道什麼或听人提起過什麼?哪怕是蛛絲馬跡都好。」

應多聞楞了下。「我不曉得,右都御史怎會突然查起盛昌伯府抄家的案子?」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盛昌伯是不可能收賄貪污的,這案子當初本就疑點重重,要是右都御史願意替盛昌伯翻案,真能沉冤得雪,至少盛昌伯在黃泉底下也能安心了。」

應多聞垂斂長睫。盛昌伯府的案子若是重審,真能撥雲見日的話,除了逮住凶手,揪出其他從犯外,也會將他極力想掩蓋的內情攤在陽光下……不,他絕不允許右都御史再追查此案!

待應諒一走,應多聞轉身進了柳園,就見李叔昂正忙碌地算著帳。

「大人,談完了?」李叔昂立刻起身奉茶。

「李二爺,為何右都御史宋大人突然追查起盛昌伯府抄家一案?」應多聞毫不唆,開門見山地問。

李叔昂撓了撓臉。「你支持西北之前,不是跟你提起瀲艷已知自個兒的身世一事?就是宋大人去查的,後來瀲艷為了讓雍王爺出借馬匹,提起了兵部大火一事,偏巧這兩件事是發生在同年同月,宋大人覺得過分巧合,所以便兩案並查。」

應多聞忖思,當年兵部大火一案,他是知曉的,但因為與他無關,所以過耳就忘,至于盛昌伯府抄家一案……這注定是無頭懸案了。

「大人,如果這陣子得閑的話,宋大人也想見見你,問問當年一些雜毛小事,不知道……」

「七王爺和宋大人近來不是正聯手查辦西北增援不足一事,據我所知,都察院也著手調查二王爺秋狩受傷一事,已經將四王爺給逮進牢獄里,偏偏沒有實質的證據,定不了罪卻又追查不出其他人,哪來的閑暇再管當年的懸案?」應多聞神色不變地問。

「這個嘛……」

「況且,七王爺重傷初愈,我必須隨侍在側,將來一段時日子里,恐怕與宋大人踫不上面。」應多聞話落便起身,壓根不打算再給李叔昂游說的機會。

李叔昂不禁齜牙咧嘴地月復腓他。他還敢說他要隨侍在七王爺身邊!瞧瞧,他在財窩一待就是十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威脅他不得讓瀲艷上工……嘖嘖嘖,這年頭好人真的不好當,掏心掏肺竟還被反咬一口。

見應多聞狀似又要回財窩,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照雲樓的護院須陽領了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來,那男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躍上廊道,朝應多聞的肩頭用力一拍。

「你這家伙真是在照雲樓!」男人是兵馬衛指揮許遠,亦是七王爺麾下的副將,兩人在西北邊防時也有幾分交情。「你當初跟我說時我還不信,沒想到你大過年的竟真窩在青樓,你這小子還真看不出來!」

「王爺有事找我?」應多聞不答反問。

「可不是,大伙找不到你,我就走一趟啦。」許遠說著,還不住地對他擠眉弄眼。「你這小子該不會是把皇上賞賜的全都花費在這兒了吧?」

應多聞笑笑的沒回應,轉頭對著李叔昂道︰「李二爺,再煩請你替我轉告一聲,臨時先走一步。」

李叔昂必恭必敬地朝兩人施禮,待兩人走遠,和氣生財的笑臉瞬間變成羅剎臉。

「哪里有花費來著?!」是他才花得多吧?想當初救這小子可花了他不少,宅子也免費出借,結果咧,現在不但困住他的瀲艷,還害他的帳本晾在桌上沒人結算!

而且他方才說的事肯定有鬼!照道理說,依他對瀲艷的迷戀,應該要極力幫宋綽,讓盛昌伯府洗刷罪名,瀲艷自然就是無罪之身,豈料他壓根沒打算要幫,也許正如宋綽所說,關鍵就在應多聞身上,這話還真是說得該死的準!

這樣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教應多聞吐實呢?

這是一樁很奇特的事情。

瀲艷直瞪著眼前狀似品茗卻始終垂眸不語的應多聞。乍看,會覺得他像是遇到什麼大麻煩,教他靜心思索應對之道,可她跟他很熟,只要一眼,她就知道他很純粹的只是在發呆。

發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是,在她面前發呆就不尋常了,尤其是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踫面、尤其是她故意挑在靠近柳園的敘雅堂和他踫頭,而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沒有寒暄、沒有灼熱的目光纏繞,只是垂著眼看著外頭。

忍不住的,她也看向外頭,圍牆那一頭的紅梅正綻放著,香氣襲人,然而他的目光是落在低處,而地面上只有幾株光禿禿的牡丹……那幾株光禿禿的牡丹會比她好看嗎?

「應大人特地在晌午時分到來,到底所為何事?」終究,她還是沉不住氣地問了。

應多聞回神看了她一眼,從懷里取出幾瓶小藥瓶。「特地給你帶了幾種解藥,你就擱著,希望別派上用場。」

瀲艷眼角抽搐著,希望別派上用場,那干麼送她?真是一朝被蛇咬,他就認定男人都想對她下藥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上幾瓶……「應大人近來該是政務繁忙,不需要為了這點小事費心,還特地前來。」

她知道,近來他跟著七王爺查增援不足,導致邊防軍隊打了場硬仗,差點就賠上了一個王爺和一個侯爺。這事可大可小,正巧皇上有意藉此整肅朝中黨派,所以這事不只是雷聲響,雨點也挺大的。

應多聞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隨即起身。「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你到底是有什麼事?」瀲艷沒好氣地問,朝他一比,要他坐下。

茶都還沒上,他就要走人,要說他沒事,她可是壓根不信。

他微詫她竟追問他的行蹤。「待會要去一趟兵部。」

「誰問你政事?我是問你在心煩什麼。」瀲艷抽著眼角問,一雙水眸像是要噴出火花一般。

應多聞垂睫忖下,揚笑道︰「自然是心煩你為何不肯點頭嫁與我。」

瀲艷閉了閉眼,懶得跟他唆,直接殺入正題。「我听說近來宋綽宋大人找你,可你卻一直避不見面。」照理說,除非休沐,否則他不會在晌午這種時候出現在照雲樓里,可見他是想避著誰。

「忙。」

「忙到有空可以找我,卻沒空和宋大人見一面?」

「李二爺跟我提過宋大人找我的原由,我認為他能翻案的機會微乎其微,更何況我什麼都不知道,那時又未在朝為官,問我能有什麼幫助?」

瀲艷微撅起嘴,覺得他說的十分有理,但是——「宋大人說了一套說詞,稍稍說服了我,所以我想找你問清楚。」

「那就長話短說,我待會真的有要事在身。」

瀲艷微揚起眉,如二爺所說,真的有鬼!「宋大人說,盛昌伯府被發現藏有收賄官銀的莊子就位在城郊鄰近常陽縣縣境,而發現的前一天,適巧莊子換了管事,前任管事曾信誓旦旦地說莊子里不可能有官銀,必是栽贓,可惜這說法並未被大理寺卿采信。」

「然後?」

「城里除了幾個大節日城門不關,其余只要一到酉時,四大城門皆限制進出,想要在一日之內將官銀藏進莊子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由極權貴之人在城門關之前將官銀送出城,二則是由讓通關不需查驗的人,趁著夜色帶著官銀進莊子。」

應多聞不禁低笑出聲。「所以宋大人認為我擁有御賜玉勒子,正好可以趁著夜色將官銀送進莊子?」

「這是推測。」

「可我為何要這麼做?那時盛昌伯府是我二哥的親家,我最敬重的二哥即將與你交換庚帖,我為何要這麼做?」他好笑的反問。

瀲艷定定地注視他半晌,道︰「也是。」這也是她想不透的一點,而她也認為他要是真知道什麼蛛絲馬跡,他一定會想法子替盛昌伯府平反,還她一個公道。

「所以,是不是找我也等于白問?」

瀲艷無以反駁,也只能這麼認為。

「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瀲艷輕點著頭,他從她身旁走過,居然沒有多作停留,她不禁回頭看著他的背影,雖說他的神色未變,但她還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最可惡的是人都走了,茶都還沒端上來……丫鬟是跑哪玩去了?!

她沒好氣地起身,才剛轉過廊道,驀地听見好似童音般的尖叫聲,教她心頭一顫,頓了一下,直覺朝聲音來源跑去,遇見折返的應多聞。

「剛好,你從那頭,我從這頭!」瀲艷立刻發派工作。

應多聞瞪了她一眼,隨即便朝另一頭而去,下了廊道,瀲艷截在通往角門的陰暗小徑上,她踏出轉角,就見一個陌生男子擒了個她沒瞧過的小泵娘。

「這位客官,未及掌燈,你為何會出現在照雲樓里?」她端著笑臉問。

「走開!」男人持劍吆喝著。

應多聞從另一頭急奔而來,幾乎是足不點地的轉眼就護在瀲艷的面前,不假思索地抽出腰間配劍,直朝男人而去。

「多聞,小心一點,小泵娘要緊!」瀲艷在他身後喊著。

應多聞使劍狠厲,幾乎要將男人往死里打,他心情正煩,找個人出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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