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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包靈媒妻 第十六章

作者︰寄秋

「餓不餓,外婆先給你煮一碗面,菜園子的小白菜長得女敕,幫你加菜。」

夏春秋模了模。「還不算太餓,我在車上吃了一包雜糧餅干。」

「吃餅干哪會飽,要不下十顆豬肉高麗菜水餃,昨兒個包的。外婆包得多了,過兩天回去裝兩袋帶上車。」

自家做的沒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肉鮮菜女敕,沒有黑心豬油,菜園子的菜也不灑農藥。

她一听,差點申吟出聲。「每次回去都帶一大堆東西,你寶貝孫女扛不動啦!你是打算把我訓練成舉重選手呀。」

有魚有肉,有一堆冷凍食品,再加上現摘的蔬果,每次回去兩只手都提了大袋小袋,快成為活動菜市場。

吉卜賽常取笑她「收成回來了」,像農婦一般把田里的收成搬回家。

而鐘璧則夸張的說她像要擺攤賣菜。

唯有一級生能體諒她的辛勞,二話不說地接過她一身重擔,該裝袋的裝袋,該放盒子里的放盒子里,冷藏、冷凍分門別類的收放好,還洗了水果去皮去籽切片,慰勞她。

溫良妹沒好氣的瞪眼。「你沒听過托運嗎?冷凍品也能送,不用你提,服務送到你家。」

行,敗給她了,外婆萬歲。夏春秋舉白旗投降。

「對了,你看見外公沒?」也不知道回來了沒,她準備了一些祭品、金銀要讓他帶走。

周生旺在角落沖著外孫女一笑。

「看見了。」面容一如生前。

溫良妹抹了抹眼角。「你看他過得好不好?」

我很好,叫你外婆不要擔心。

「外公說他過得很好,你別老是擔心他,要照顧好自己。」咦?外公為什麼站得那麼遠,以往他都會在外婆身側。

夏春秋腕上的飾墜閃著幽光,猶似利刃,隨著手腕的移動而左右搖擺。

「那我燒給他的東西有沒有收到?他這人太老實了,不曉得會不會被孤魂野鬼給搶了。」

想到丈夫凡事不計較又樂善好施的個性,她實在無法放心。

收到了,太多了,我一個人用不完。

「外公說你不用燒太多,多了用不完,你別多花錢,他曉得你心里念著他。」老夫老妻幾十年了,一路走來有甘有苦,先走的那人舍不得,留下的人不舍得,互相掛念。

溫良妹好笑的啐了一句。「哪有人嫌錢多,要是提不動,再燒兩個紙人給他當佣人,種了一輩子田也該有人伺候。」

不用,不用,又不是數錢數到手軟的大老板,哪就那麼嬌氣了,我拿得動,百來斤米袋都扛得了。周生旺趕緊擺擺手。

「不用燒紙人,種田人吃苦耐勞,燒兩個紙人要他養,飯都吃不香了。」瞧外公一臉惶恐的樣子,被外婆的提議嚇得不輕,顯然沒想過要依賴別人。

一听飯都吃不香了,一張長了皺紋的老臉呵呵一笑。「就像他會說的話,昨兒夜里他到我夢里來說你今兒個會回來,我就罵他糊涂了,什麼月分你還出門……」

半信半疑的,她還是買了菜,就算外孫女沒回來也能留給自己吃,結果她搬了張板凳坐在門口等呀等的,真的把人等到了,她頓時喜得兩眉都開了,笑得闔不攏嘴。

溫良妹的孫輩雖多,但她最疼的是兩眼能見鬼的夏春秋,別的孩子有爸媽疼,寵上了天,就她和父母不親近,不僅得不到他們的關愛,還被當精神病患看待,所以她偏心了,投注在夏春秋身上的關心比其他孫輩多,她一點也不害怕外孫女異于常人的天賦,反而常常鼓勵她要放開胸懷接受,遇到了,不逃避,生平不做虧心事,何必懼怕午夜的敲門聲。

「外婆,我沒事,大概是快要回去了,他們都有點懨懨的,沒一個找上我。」她頭一次這麼順利返家,好像她是個超級大病菌,她看得見他們,他們卻恐懼地離她很遠……

呃……外公似乎也是這種情形,一直和她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她一走近了,他退後,隱入牆里。

看出她的困惑,周生旺比了比她的手腕,夏春秋不解的抬手,當看到皮繩上掛的十字劍,登時恍然大悟是怎麼回事,一路上的反常也有了合理的解釋,都是因為它。

賽巴斯克送的禮物有防護作用,防的便是陰間的鬼魂,聖物一出,幽靈莫近,四方退避。

「就剩一天了,你外公也要走了……」溫良妹話中有無限的悵然,心中有情就割舍不下。

雖然看不見,但是知道人就在身邊,那種有人陪伴的心情就如夏天飲了冰水,冰涼透心,很是安心。

听著外婆語氣中的不舍,夏春秋心里也有點難過。「當他跟團去旅行好了,也不是不回來了,明年七月鬼門開,他還是會回家,你準備他愛吃的菜,讓他吃得歡喜。」

「唉,人上了年紀就想東想西,他走都走了我還念著他干什麼,早晚有一天我也會死,到時再去找他。」她現在唯一的遺憾是小秋沒找到個伴,就盼著她嫁人。

是呀!要看開點,我的歲數就那麼多,不能陪你到老,少想一些才會快活,乖囡,跟你外婆講,有兒孫孝順就要知足,外公福淺,先走一步,來生還跟她做夫妻。

夏春秋將周生旺的話轉達給溫良妹,她一听,眼眶就紅了,生生逼出一把老淚。

「別哭了,外婆,你再這樣我就不幫你傳話,傳一次哭一次,我都心疼死了。」夏春秋幫外婆拭淚。

「我哪有哭,是早上切辣椒沾到手了,辣到眼楮了。」她連忙止淚,唯恐外孫女真耍起脾氣,明年不幫她帶話。

「外婆,園子里長了什麼果子,龍眼熟了嗎?還有土芒果、紅心芭樂,前年種的釋迦結果了沒?還有樹葡萄和金桔,加了酸梅榨汁喝,那可是純天然果汁呢,不加化學色素……」

夏春秋話里帶笑的引開話題,讓外婆少想些傷心事。

「是呀,四季豆熟了,黃瓜和茄子也能摘了,外婆還種了花椰菜,蛤蜊絲瓜湯也不錯,外婆給你做幾道好吃的。」趁著這兩天得把小孫女養胖些,別一陣風就能把人吹跑了。

「外婆,我要吃腌黃瓜和魚香茄子,花椰菜做女乃油椰菜湯,把花椰菜放入果汁機打爛,加牛女乃下去煮……」

「別別別,哪有人用牛女乃煮菜,我們鄉下人不吃這個,加沙茶炒牛肉倒是可行,我買了兩斤牛肉片……」

祖孫倆討論起菜色,一老一少往菜園子走去,一道漸淡的白影會心一笑,慢慢隱沒。

「外婆,我到大舅、二舅的田里摘西瓜,你幫我煮青草茶放涼,不加糖,我回頭喝……」

拜酷暑所賜,七月底、八月初就差不多斷貨的綠皮紅肉西瓜盛產期能到九月,甚至十月還有晚出的末期西瓜,個頭不大,剛好一個小家庭切六片嘗個味道。

如果是網室栽培還能多拖上一個月,幾乎一年四季都吃得到,台灣可說是水果王國。

夏春秋的兩個舅舅也試著栽種秋季西瓜,因為在實驗階段,只撥了兩畝地試種,產量不如夏季豐盛,甜度也略微失色,吃著有西瓜味,但口感沒那麼沙,稍硬,籽多。

不過是第一次,種得差也是理所當然,有了這一次的經驗,明年他們就知道從何改進,種出品質更好的西瓜。

「都入秋了,怎麼還這麼熱。」要是氣溫年年升高,那人都不要出門了,燙腳的地面像一個烤盤,會把人烤焦。

全副武裝的夏春秋包得只剩一雙眼楮,她穿戴帽子、口罩、長襯衫,雙手還戴上棉布手套,明明挑了午後兩、三點出門,還是熱得受不了。

周家的田離住家有一段距離,但用走的也不算太遠,她原本自作聰明地想享受一下鄉下的綠意微風,于是婉拒大舅母要載她一程的提議,誰知才走了一段路就後悔了,叫苦連天。

農家生活看起來很愜意,其實要做的事還挺繁重的,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自己做得到,但真要身體力行,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養在鄉下的小女孩,她的身體早就適應都市的步調,以前能做的事如今已力有未逮。

結果氣喘吁吁的她就坐在灌溉用的水圳邊,靠近產業道路的這一邊立起膝高的水泥護欄,正好讓走累的農夫稍坐一會,歇腳休息。

她坐在苦楝子樹底下,一片綠蔭遮住了陽光,一陣陣涼風吹送,稍減熱意。

農歷七月一過,她就活過來了,身邊的鬼幾乎絕跡,鬼門一關萬鬼歸陰,她的心情也輕快了許多。

只是她還是做不了農婦,幾年的城市生活把她養嬌了,她望田興嘆,感慨人不能跟從前比。

驀地,她腕上的十字劍動了。

有非人類物種接近?

夏春秋握住了手腕,目光看向四周,但炎炎日頭下,她看不到一個走動的人……

咦!等等,那不是村長的女兒嗎?說要到台北當模特兒,還考進一個演藝訓練班。

她怎麼回來了,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事業不順還是感情受創?

看她一臉無神的自面前走過,好像沒注意旁邊有人,基于她是自己大表妹的同學,小時候也一起玩過,夏春秋追上去拍拍她的肩膀,高佳雯茫然的回頭。

「還記得我嗎?周潔如的表姊。」她的生氣變得好弱。

「你……呃!那個到台北當醫師的夏姊姊?」高佳雯的眼神很無助,想了許久才想起以春秋是誰。

「對,是我,不過我不當醫師了……」話還沒說完,高佳雯忽然驚慌的捉住她的手,仿佛她是一塊救命浮板。

「夏姊姊,你幫幫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害怕,我爸會打死我……」她惶恐到快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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