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綽號叫混蛋 第四十四章
姜凌波翻了翻自己被周邊塞滿了的背包,好不容易從最下面拽出個藍胖子零錢包。
她打開拉煉,從里面掏出張同樣款式的金屬卡,不過她的卡是黑色的。
「你是說這個嗎?」
「對啊,是這個,原來孫嘉樹是黑色的呀。我知道Joe是銀色,拓海是灰色,就孫嘉樹的顏色我不知道。」孫嘉葵聳肩,「因為他誰都沒送。」
這時,圍裙上刺繡著MetalMasker的服務生把咖啡端了上來。
只做好了一杯,是孫嘉葵點的。姜凌波抬頭一看,咖啡表面居然用糖漿畫出了Yummy的Q版頭像!
孫嘉葵低頭抿了一嘴的泡沫,「畫著Yummy圖案的是焦糖瑪奇朵,甜甜的,而Joe是愛爾蘭咖啡,咖啡里混合著酒精……」她又舌忝舌忝嘴角,指著正端來的新咖啡,「你猜孫嘉樹會是哪一種咖啡?」
姜凌波一時又腦子空白。
「是Espresso。」孫嘉葵指著已經被放到姜凌波眼前的杯子,壓低了聲音,「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粉絲設計的卡片,他的專屬顏色是黑色,以他為主題調制的咖啡,也是最苦最濃烈的Espresso。這些,跟你想象的不一樣吧?」
姜凌波看著咖啡,沒出聲。以孫嘉樹為主題的咖啡,沒有像Yummy一樣畫著Q版頭像,而是在杯碟上印著他的簽名,杯和碟全都是黑白色調的骨瓷器皿,剛硬尖銳。確實不像孫嘉樹。
在她眼里,孫嘉樹總是暖洋洋、軟綿綿的,雖然有時候會有那麼點壞心眼,但也絕不是這種冰冷的感覺。
「看樣子是沒想到。」孫嘉葵用指甲敲著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響,「你大概還不清楚,孫嘉樹那三年過的都是什麼樣的生活吧?他剛組樂隊的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他。雖然不管是組樂隊,做唱片,甚至是收購公司,他都做得相當好,好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我就是討厭那個樣子的孫嘉樹。就算全世界都在夸他帥為他high,我也覺得他low爆了,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滿臉虛偽、裝腔作勢,明明就不喜歡的事情,還裝得很感興趣,簡直都鑽到名利堆里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好端端的怎麼就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
「粉絲理解得並沒有錯,那三年的孫嘉樹……」她伸出手指,敲了一下姜凌波眼前的黑白骨瓷,「就是這副德行!眼神里一點感情都沒有,整個人就剩一個空架子,可不就是一片黑。不過後來,我不這麼看他了。有一回他喝醉了……他平時是不沾酒的,不管別人再怎麼勸都不會喝……可是有一天,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一個人在飯店房間里喝得酩酊大醉,我們去敲門,怎麼都沒有回應,Yummy嚇得要死,差點就去報了警。
「你知道我們通知飯店打開房門以後,看到了什麼嗎?看到孫嘉樹,那麼大的一個人,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個子縮成一團躲在牆角,哭得撕心裂肺。你能想象那種場景嗎?」
姜凌波握緊手里的杯子,聲音仿佛被堵在嗓子眼里,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孫嘉樹小時候好像也挺能哭的,但是從他上學那年開始吧,我就再也沒見他看過……到底是我弟弟,他哭成那樣我也心疼,可問他怎麼了,他又不肯答。只是在最後,他突然哭著跟我說句話。他說,姊,我都那麼努力了,為什麼我還沒成功呢?我沒有名,沒有錢,要怎麼回去找她?我真的好想她……」
孫嘉葵說的時候,語調很平靜,但姜凌波握著杯子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後來……更是沒日沒夜地熬,光是胃出血被送進醫院搶救就發生了兩回,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臉都是白的,還在那兒撐著工作。我沒忍住,把他電腦砸了。」
孫嘉葵撇嘴,「我問他是不是不想活了,結果他居然笑著跟我說,姊,你覺得我現在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媽的,嚇得我再也沒敢勸!」她這會兒才看向姜凌波,「前一陣听說他回國,我每天提心吊膽,就怕你再把他剩下的半條命給折騰沒了,不過現在看,你已經把他給救活了。」
她笑著模模姜凌波的腦袋,「哎,你別哭呀!」她抽了紙巾捂到姜凌波臉上,「我就是想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你再哭我跟你翻臉了!要是孫嘉樹知道我把你弄哭了,回頭還不知道要怎麼對付我呢,他對我可沒對你那麼溫柔!不是,你怎麼比Luna還難哄呢?孫嘉樹平時到底是怎麼哄你的?」
可惜不管她怎麼勸,姜凌波的眼淚就是止不住,最後她只能嘆口氣放棄。
哭完,姜凌波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丟人了,要不是二樓沒有人,她就真的是丟臉丟到國外了。
幸虧這時,送Luna的人打了電話給孫嘉葵。孫嘉葵一听到女兒已經到了旅館,頓時就坐一不住了。她問姜凌波,「我要先回一趟旅館,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姜凌波正愁得不知怎麼辦,一听到她的話立刻表示,「不用了,我想再逛逛,你快回去接Lima吧。」
「那好,我們晚上演唱會見!」孫嘉葵手腳麻利地又用頭巾、紗巾將臉梧得嚴嚴實實。
她戴好墨鏡,把沒了牛犄角的帽子扣到腦袋上,又對著玻璃整了整,接著就用力抱住站起來送她的姜凌波,貼著她的臉蹭了好幾下,邊蹭邊說︰「好啦,我要走了!別告訴孫嘉樹你在我跟前哭過,乖!」說完,她又「啪」的往姜凌波的後背拍了一巴掌,然後踩著高跟鞋,轉眼飛奔下樓。
姜凌波捂著後背,好疼。
見孫嘉葵走了,她沒力氣地坐下,接著就匡當一聲趴倒在桌面上。
歪著腦袋,她發呆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太陽都從懸在山邊,變成了慢慢落進地平線。
她看著逐漸消失的太陽,眼神呆滯,一眨不眨,直到一朵煙花突然竄上天空。
演唱會要開始了,隨著煙花的散落,街上的人群又興奮起來,他們的尖叫和高呼,即使隔著玻璃,姜凌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她這時的心卻很平靜,沒有半點之前的激動,可能是因為剛才的那場哭把力氣都用盡了,她慢吞吞地背好背包,靈魂出竅一樣搖晃著走出了咖啡館,往演唱會場的方向走去。
演唱會很準時的開場,隨著孫嘉樹他們的上台,下面頓時響起了瘋狂的尖叫。
姜凌波看看周圍,全都在喊「孫嘉樹我愛你」,而且一個喊得比一個響,甚至還有人拿著喇叭,在前面鼓舞士氣。
「把你們對他的愛都喊出來!愛有多深,聲音就有多大!」
姜凌波這就不樂意了,難道她對孫嘉樹的愛還比不過她們?她憤憤地櫓起袖子,捂住耳朵,也扯著嗓子開始喊,直到Yummy撥弦,全場安靜,她才稍稍緩了一口氣,簡直比當年看紀明歌的演唱會還要累。
演奏很快就開始了,孫嘉樹一句「我們是MetalMasked剛說完,震天的巨響就在全場轟鳴起來。
他唱的都是樂隊以前演奏過的歌,每一首姜凌波都听過,都能把歌詞背得一字不差。
雖然她從沒告訴過孫嘉樹,但在孫嘉樹不在的那三年里,她一直偷偷收藏著他的專輯。
生氣他不告而別的時候,就把專輯丟到櫃子里讓它們自生自滅,想孫嘉樹想到睡不著的時候,又打臉地再把專輯翻出來,戴上耳機听著入眠。但哪怕她曾听過千百次,現在面對著舞台上的孫嘉樹,她的心還是顫得厲害,渾身不自覺地戰栗,連身體里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後
沸騰奔流!
她又有了那種錯覺,周圍的聲音、周圍的人群,她全都听不見也看不到,她所有的感官,她的心跳、呼吸、血液,全都只能感受到孫嘉樹一個人,全被他的聲音牽動著。
直到演唱會結束,孫嘉樹帶她回飯店參加慶功聚餐,她都沒法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她暈眩地問孫嘉樹,「有酒嗎?」她需要酒精來平靜一下心情。
孫嘉樹看她的樣子,好笑到不行,「有。」
聚餐真的有酒,而且有很多酒。
午夜,所有樂隊的工作人員全都擠進了事先準備好的房間,一來就直接奔著酒去,想要把樂隊的成員給灌醉。
但因為孫嘉樹平時的威望太重,他們主要的灌酒目標就定成了Yummy。
孫嘉葵把Luna哄睡以後,一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在灌Yummy,頓時沖過來替他趕人,還把醉倒的他放躺到大腿上,各種吃豆腐。
桌子都是直接擺在地上的,他們也都赤腳盤腿坐在羊毛地毯上。
才消停了一會兒,孫嘉葵的眼神就又轉到了姜凌波的身上。
孫嘉樹半小時前出去接了個電話,到現在也沒回來,自從他離開,姜凌波就沒了精神,一句話都沒說,悶悶地坐在那里,拿著酒杯不停地喝酒,看起來魂不守舍。
正好這時孫嘉樹開門回來。他剛一坐下,孫嘉葵就拿起筷子用力敲擊碗碟,等周圍稍微一靜,她沖著孫嘉樹和姜凌波吆喝,「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周圍全是些人來瘋,見狀哪有不跟著吆喝的道理,一時間滿屋子的人都在跟著孫嘉葵喊「親一個」。
孫嘉樹輕笑著捂住姜凌波的耳朵,「別理他們。」
姜凌波卻放下手里的酒杯,眨巴著眼楮,看了他一會兒。接著她突然傾身,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仰著臉親上了他的嘴唇。她蹭了蹭,沒有離開,而是生澀地伸出舌頭,勾了勾他的嘴唇。
孫嘉樹微楞,他把姜凌波拉開,低笑著模了模她的腦袋,「大花,你怎麼了?」
姜凌波睜圓著眼楮,又盯著他看了看,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就老實靠在他的身上,拿著酒杯安靜地喝酒。
孫嘉樹又問了她幾次,她都沒有回答,直到聚餐結束,他將她送回房間後要離開,她才坐在床上、拉住他的小指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