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妻如命 第八章
第五章
二月的夜晚還是很冷的,蕭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加快了腳步。越走近,那個聲音越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里,敲擊在她的心田。
「蕭蕭、蕭蕭,你在哪啊?」段辰醉得一塌糊涂。
蕭何終于走近了,她瞧見段辰靠在槐樹上,手里還拿著一個酒壺。
柳眉微蹙,她將蠟燭固定在一旁後,上前推了推段辰。結果,觸到他的肌膚,冰冷的肌膚沒有一絲的溫度,他沾了水的衣服上,甚至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蕭何心里著急,「段辰、段辰……」可惜喊半天,這人嘴里一個勁地喊著她的名字,卻不睜開眼楮。
蕭何怕他凍壞了,趕緊上前想將他扶起來。奈何段辰比她高不少,又醉酒,沉得很。
蕭何努力了半天,出了一身汗還是無能為力,氣得蕭何一腳踢在他身上,「怎麼這麼沉。」
被踢了一腳的段辰似乎有些清醒過來,他睜開迷茫的眼楮,先是疑惑,然後很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最後露出一個傻笑,「蕭蕭,你來啦。」
蕭何瞪了他一眼。這人喝醉了,還是這副模樣。平日的英明神武不復存在,喝醉後跟一個孩子似的,特別黏人。
「蕭蕭,我這里疼,抱抱我。」段辰毫無意識地撒嬌,他頂著一張俊臉,一手拉著蕭何的袖子,一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可憐兮兮地道。看得蕭何一陣無力,腦海里曾經熟悉的畫面蜂擁而來,如決堤的洪水蜂擁而至,攔都攔不住。
見蕭何沒動作,段辰不開心地嘟著嘴,想站起來,結果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每一次跌坐下去後都給蕭何一個傻笑,又要爬起來,如此重復著。
蕭何終于看不下去,伸手去幫他。結果剛伸出手,就被段辰握住了,他一個用力,她整個人一頭撞進他的懷里,人也順勢跌坐在他的身上。
熟悉的味道。蕭何心里發出一聲感嘆,熟悉得讓她想哭。
喝醉酒的段辰也滿足地嘆息一聲,摟著她的手臂收得緊緊的,臉頰不停地在她的頭頂蹭來蹭去,嘴里呢喃道︰「蕭蕭、蕭蕭,不要丟下我……」
窩在段辰懷里的蕭何聞言,整個人一僵。片刻後,掙扎著要站起來,段辰肯定是不放的,兩個人,一個要掙扎著要離開,一個喝醉了,根本沒法講理,只遵循著本能不想放開。
「放開我!」無奈的蕭何只能厲聲要求段辰。
可段辰現在是個醉鬼,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段辰或許是七分醉酒三分清醒,但那三分清醒在蕭何跌入他的懷中後也消失了。將人牢牢抱在懷里的充實感,讓他如同醉酒般飄飄然。
無奈之下的蕭何只好哄著,「段辰,起來好不好?外面太涼,我覺得冷。」
聞言,段辰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又用自己寬大的袖子遮擋在她周圍,似乎這樣她就不冷了。
「段郎,我們回屋好嗎?霄兒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蕭何見段辰不吃自己那套,只好搬出兒子。
這下,段辰果然動了動。他松開蕭何雙眼楮亮晶晶地看著蕭何,「段郎……好久沒听蕭蕭這麼叫我了,想听,想得心都疼了。段郎的蕭兒,哈哈,我的蕭兒在我懷里,在我懷里。」說著說著,腦袋就擱蕭何肩膀上了。
原來,他把霄兒當成蕭兒了。
蕭何見狀,覺得跟醉酒的人實在無法溝通,當下使出功夫,在段辰的懷里轉了個方向後,背朝段辰,然後使出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將段辰背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往屋里挪去。
段辰睡得不省人事,感覺自己被熟悉的味道包圍著,滿足地發出一聲嘆息,嘴里還在一聲聲地叫著蕭何的名字。
等蕭何終于將段辰背回家後,將人丟在床上,又打來清水,替他簡單地擦洗了一下,結果這整個過程讓蕭何的臉紅得就跟喝醉酒一樣。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看著醉得不省人事,滿面潮紅的段辰,不放心地上前試了試他額角的溫度,有點熱,怕是外面的氣溫這麼低,凍著了。
蕭何想了想,然後起身,鎖上門後,快速地往遠處跑去,大概跑了有一盞茶的工夫,終于看見一個小院子,比起她住的好了很多倍。
蕭何顧不上現在是半夜三更,上前敲門。
很快,屋里亮了起來。然後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誰啊?大半夜的吵什麼吵。」語氣中夾雜著不耐煩和被打攪好夢的憤怒。
「張家大哥,是我,蕭何。」蕭何趕緊開口。
屋里的聲音頓時沒了,然後是一陣雜亂的聲音,接著,門被打開了,就見一個慌慌張張的男子走了過來。張哲有點緊張地道︰「啊,原來是、是蕭姑娘啊。這麼晚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蕭何滿是歉意地看著他,簡單跟他說明來意,想借他家的牛車一用。
張哲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好奇問她這麼晚借牛車干嘛,被蕭何搪塞了過去。于是張哲二話不說就將牛車套好,本想替她趕到她家,被蕭何委婉地拒絕了。
等蕭何將牛車趕回院子後,將家里剩下的兩床被子都搬上車去鋪上,又轉回去吃力地將段辰背上牛車,結果是累到不行,好不容易將人弄上車後,蕭何又轉回屋子,將自己唯
一的一件披風穿上,把睡得香甜的霄兒抱上車,放在段辰的身邊後,蓋上被子。
轉身關上門後,她拿著一盞燈籠掛在牛車上,自己坐在前面,駕車,往鄯闡城趕去。
中途蕭何停下來兩次查探段辰的體溫,雖然沒有升得太高卻也沒有下降,蕭何只好繼續趕車,希望早點進城。
睡在馬車上的段辰感覺自己是在船上,有風浪,風浪讓船來回地顛簸,難受極了。他想醒過來,卻覺得身子很沉,這讓他緊蹙的眉就一直沒有松開過,不過,他感覺身邊有一陣若有似無的女乃香味,淡淡的,很好聞,還有一股熟悉無比的味道在鼻尖縈繞。
段辰睡得不踏實,出汗,這讓睡在他旁邊的霄兒熱得想踢被子。小小的人踢了被子後,又覺得冷,感覺身邊有熱源,自發地靠了過去,然後睡得香甜。
等蕭何終于將牛車趕到鄯闡城下的時候,離開城門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蕭何無奈,只好將牛車趕到一個避風的地方停下。回身查探段辰的溫度,結果就看到霄兒縮在段辰的臂彎里睡得香甜,而段辰將霄兒護在臂彎處,一手搭在霄兒的身上,也睡得很沉。
蕭何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想起霄兒幾個月前問她,他爹去哪了,她就對他說,他爹打壞人去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
霄兒哦了一聲後就沒問了。後來有一次,蕭何帶著霄兒去水邊洗衣服,讓霄兒獨自去玩。等她衣服洗好後去找霄兒回家,就看到小小的人蹲在地上,手里拿著一根棍子在地上劃來劃去。
她好奇地上前,就見地上是一個螞蟻洞,一只大螞蟺的旁邊圍著好多小螞蟻。她听見她的霄兒在說︰「它受傷了,是你們的爹嗎?」然後用手中的棍子伸過去,想幫忙,結果卻讓那只受傷的螞蟻傷勢更重了,嚇得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蕭何連忙放下手中的盆,抱著霄兒哄他。就听見霄兒斷斷續續地道︰「爹爹,受、受傷了,可憐……」情緒激動的讓他話都講不清楚了。平時霄兒講話還是挺流利的,雖然不能說太長的句子,但是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蹦是一點困難都沒有。
當時的蕭何,心里別提多難受了。
拉回思緒的蕭何看著眼前這一幕,心情復雜且糾結。她在想,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霄兒何其無辜,自己有剝奪他享受父愛的權利嗎?
蕭何就這麼坐在那,胡思亂想著,直到城門那發出聲響,見其他徹夜等候的人開始往城里進去,蕭何才擦了擦眼淚,整理了下思緒後,駕著牛車進了城。
蕭何一路直奔王府,這條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回到鄯闇城後,這條路她走了好幾次,每次走到那個岔路口的時候,就停步不前,會遠遠地看上幾眼後離去。
此刻,蕭何駕著牛車再次來到那個岔路口,她將牛車停在一邊,吃力地將睡得很沉的段辰再次背下馬車,這期間段辰似乎不滿自己被移動,眉心皺在一起,一臉嚴肅。睡在他身邊的霄兒似乎感覺熱源離自己而去,不安地動了幾下。
蕭何看著這兩男人,一陣的無語。她將段辰放下來靠在一旁的牆邊,起身將牛車趕到胡同里。折轉回來,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對著守門的士兵彈了過去。
「什麼人?」守門的士兵一驚,連忙上前查看。
蕭何早已經躲了起來,匆忙轉身的她沒看見自己的帕子掉在不遠處。
等士兵上前一看,見遠遠的牆邊上似乎有一個人,連忙上前查看,這一看,不得了。我的媽呀,怎麼會是王爺!士兵趕緊呼喚同伴,讓他們進去稟報管家。
不一會,管家帶著段泉等人跑來出來,匆匆上前探一番後,確定王爺除了有點發熱再無其他毛病後,段泉蹲下來,在管家的協助下將段辰背起來,匆匆進了王府。
管家連忙跟上,又忽然余光瞧見什麼東西,停頓了下,上前一看,見是一塊繡帕便撿起來,繡帕的右下角,一朵青蓮躍然于上。
管家心里一突,連忙四下查看,覺得沒發現可疑之人,便匆匆回了王府。
蕭何遠遠地瞧著段辰被人背了進去後,便轉身回到停放牛車的地方,將睡得四仰八叉的霄兒重新掖好被子,駕著牛車,匆匆離去。
段辰是在一片鳥叫聲中醒來的。他揉了揉眉心,感覺腦仁一陣陣地抽疼,感覺很熟悉,宿醉。
「來人……」有點啞的嗓子,他的喉嚨一陣干澀。
外面的段泉立刻走了進來,「您醒了,冇哪里不舒服嗎?」
聞言,段辰蹙眉,「我怎麼了?」
段泉恭敬地答道︰「您昨天喝醉了,被人……」說到這里,抬頭瞧了瞧段辰。
段辰不悅,「有話就說。」
「被人丟在了王府門口。」
段辰一愣,正想說何人如此大膽,腦海里卻不期然地閃過許多畫面。很快,快得讓他抓不住,再細想,又頭疼得厲害,但隱約有一種感覺,讓他猛地坐起身來。大概是起得太急,一身暈眩讓他又跌坐在床。
「王爺當心……」段泉立刻上前要扶他,被段辰揮手打斷了。
「你們是在哪里發現我的?」
「門口,有人用石子提醒守門的士兵。」
「有發現其他人嗎?」段辰帶著期盼地看著段泉。
段泉搖了搖頭。
段辰像是泄氣一般,沉默不語。
「不過……」
段辰抬頭,眼神有些犀利。
「不過管家在發現您不遠的地方,瞧見了這塊手帕。」段泉說完,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白色的繡帕。
段辰連忙接過,直接翻開,就見右下角,一株清荷,熟悉得讓他鼻酸。
忍著想將手帕擁在懷里的沖動,段辰果斷地下命令,「傳昨夜發現我的侍衛來見。」
很快,昨晚值夜的守衛被帶過來,在他們的敘述中,都說沒看見人,其中一個侍衛說隱約在天亮的時候听到有車轂轆的聲音。段辰抓住重點後,讓段泉馬上去查問城門官,可有馬車很早就進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