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神房東 第三章
第二章
五個月前澳洲悉尼六月一日上午十點
十多坪的臥室房門緊閉,紫色綢布窗簾完全遮擋住想要射入室內的陽光。
女人躺在靠窗的大床上,大約一六五的嬌軀蜷縮成蝦米狀,小臉蒙在蠶絲被里只露出後腦杓,深酒紅色大波浪卷發顯得有些凌亂,枕頭旁邊躺著一只戴紅帽穿綠裙的小紅帽版夢奇奇。
大床對面的白色轉角書桌上堆放著厚厚一迭時尚雜志,旁邊有幾張未完成的服裝設計手稿;再過去一點放著一台銀灰色筆電,上頭放了一本A4的速寫本,一幅幅年輕男性的人物素描躍然紙上,神態維妙維肖。畫的都是同一個人,此人相貌英俊,氣質儒雅,即使只是黑白的單調色彩,仍舊賦予了人物鮮活的生命,由此可見作畫者的造詣頗深,對畫中人傾注了全部的創作熱情,甚至可以令人從中感受到濃濃的愛意,而畫紙右下角的字跡秀美卻又帶著勁道,寫著「秦子睿」三個字。
一枝從中被折斷的4B鉛筆躺在速寫本的右側,筆桿斷口處既尖銳又猙獰,像是要刺穿一切接近它的事物。
一只自制馬克杯孤零零的被掩蓋在窗簾後方,杯面燙印上一張深情依偎的情侶照片,男的帥、女的美。杯中有半杯開水,一層薄薄的灰塵漂浮于水面,可見杯子被擱置在此已久,顯得既落寞又傷感。
喀嚓一聲,緊閉的房門被打開,緊接著響起一串急促腳步聲。
來人奔向大床,毫不客氣的掀開蠶絲被,劈頭嚷嚷道︰「花噓噓、花大蟲不好啦!水管爆啦,水都淹到膝蓋了,妳快點起床拯救!」
蜷縮在床上的女人連眼楮都沒有睜開,直接翻了個身,囈語似的喃喃道︰「打電話找人來修就好了。」
站在床邊的女人秀眉一挑,不死心的推了床上的女人一把,繼續叫嚷道︰「花、絮、晚!再不起來水就要淹到妳床上啦!」
「不錯,正合我意,省下我買水床的錢了。」花絮晚毫不在意的嘟囔道。
「嘖!女漢子妳也敢無視?看來不出絕招不行了!」
話音方落,花絮晚便被站在床邊的暴力女抓住手臂從床上提了起來。
花絮晚總算睜開了眼楮,冷冷的眸光掃了眼氣勢洶洶的暴力女,涼涼的道︰「拖我起來修水管?聶小倩,聶氏倩女,聶女俠,小的懇請您有點創意,好嗎?之前您已經用過地震、海嘯、沙塵暴、火山爆發、煤氣外泄、屋頂坍塌、入室搶劫這些毫無意義的借口,今天又是水管爆裂?不如我替您想幾個有創意一點的,像是白蟻入侵、世界末日殭尸橫行、某某人穿越時空,您覺得如何?」
此暴力女正是與花絮晚大學同窗四年的骨灰級閨蜜—聶倩,身高一七三,胸大腿長,長相帶著颯爽英氣。
兩人多年來同進同出同吃同睡,形影不離親密無間,有花絮晚出沒的地方必有其身影,聶倩的臉皮堪比防彈玻璃,還擁有金剛不壞之軀,即使花絮晚與男友約會,她也常常夾在兩人之間,打著守護花絮晚之名,理直氣壯的當那瓦數超大的終極電燈泡,所以二十四歲的花小妞至今仍保有處女之身,聶女俠的功勞可見一斑。
聶倩像顆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到床上,氣勢大減,神情哀怨的說道︰「妳已經頹廢了整整一個月了,夠了吧?今天我向Boss請了假,我們出去吃大餐,我請客,怎麼樣?」
「沒興趣、沒胃口,妳找別人吧。」花絮晚一頭栽倒回床上打算繼續睡。
聶倩正想說什麼,卻听門鈴聲響起,她瞪了花絮晚一眼後,快步跑去看是誰,很快的她又踅了回來,而且人未到,聲音先傳回房間里—
「花噓噓,那個該死的秦子睿又來了!打扮得狗模狗樣,手捧一大束藍色妖姬,那架勢絕對有備而來啊!」
聞言,原本躺在床上如一灘爛泥的花絮晚瞬間一躍而起,布滿血絲的大眼閃著怒火,身子也忍不住微微發抖,她抄起枕頭一把向房門口丟去,恰好砸在聶女俠的臉上,同時怒吼道︰「叫他滾!版訴他,他要是再來騷擾我我就報警!」
秦子睿就像一道魔咒,死死禁錮著花絮晚,即使兩人已經決裂,她也擺月兌不了他的糾纏。
曾幾何時,這個名字對于她來說等同于幸福的代名詞,代表最初的悸動、最純的愛戀,以及最堅定的信任。
兩人高中同班,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高中畢業後,她為他放棄去法國留學的計劃,和他一起來到悉尼求學,他主修建築而她主修服裝,一剛一柔,宛如天造地設的佳偶,在陌生的異國互相扶持鼓勵,追尋著各自的夢想。
花絮晚原以為如此深厚的感情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介入,可是直到一個月前她才明白,牢不可破是她的天真,一觸即潰是他的現實。
如今,秦子睿這個名字是她最深沉的夢魘,甩不開丟不掉,夜夜飽受煎熬。
聶倩捧著一大束藍色妖姬回到臥室,嘆了口氣道︰「秦子睿這三個字果然比地震海嘯什麼的有用多了。」她彎腰把花束放在花絮晚的腳邊,續道︰「我本來想替妳直接把這束花給丟了,可是里面插著一張卡片,看不看他寫的屁話,妳自己決定吧。」說完,她很識相的退出臥室,並體貼的關上房門,留給好友足夠的私密空間。
花絮晚憤恨的抄起花束想直接丟出門外,可是動作突然一頓,她深吸一口氣,抽出卡片,她倒要看看他還能放出什麼狗屁!
端正又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她的眼眶一澀,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一如初見,未曾或忘。
卡片里還夾著一張已經發黃的手撕紙條,邊緣坑坑窪窪猶如狗啃,紙上用原子筆寫的字經過歲月的侵蝕暗淡褪色,但仍舊可以清楚辨認出書寫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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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濡濕了花絮晚的雙頰。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兩顆青澀懵懂的心初次交融的那一幕重現,清晰而熾烈。
高一那年,秦子睿用這一紙隱晦的情書走入了情竇初開的花絮晚的心中,進而一點一點將她的整顆心收入囊中。
在那個年紀、那個年代,有些膽小的女生會被修辭大膽的情書嚇壞,甚至會如臨大敵般將情書上交給導師,而秦子睿人如其名,聰明睿智,自然不擔心發生這種結果,花絮晚看得懂願意接受最好,看不懂也無傷大雅,即使把情書交給導師,他依舊可以推月兌干淨死不認賬,畢竟內容並未出現一個情字,更沒有一個愛字。
然而花絮晚同樣聰慧靈秀,自然看懂了其中隱藏著的「ILOVEYOU」,並欣然接受了他獨特的示愛方式。
她的確沒有想到當初從練習本隨便撕下一角匆匆寫就的情書,他竟然保存至今,她不得不承認,他這一招撒手 相當厲害,讓她差點無法招架,繳械投降。
花絮晚邊哭邊笑,五官微微扭曲,淚水滑進唇里,滿嘴心酸苦澀。
「未曾或忘?呵……難以忘懷又如何?在你踏出那一步的時候,你我之間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狠狠的抹去眼淚,將卡片和情書恢復原樣,捧起藍色妖姬直沖向大門。
打開大門,果然如她所料,那英俊儒雅、氣質出眾的男人仍舊挺拔的站在門外,並未听勸離開。
他是篤定這一招必定會奏效,所以泰然自若的等著她回心轉意,再次投入他的懷抱?
花絮晚將藍色妖姬丟進他的懷里,冷淡且鏗鏘有力的說道︰「秦子睿,你已經是有婦之夫,我沒興趣當小三,麻煩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晚,將近八年的感情,妳真的舍得說放就放嗎?妳真的這麼狠心嗎?」秦子睿拉住她的手臂,神情異常痛苦。
他不信如此深愛他的女人會這般狠絕的放棄他,絲毫不留有余地,這樣的她讓他覺得好陌生,他再也無法維持鎮定,心底涌出了無法自制的恐慌。
花絮晚用力的將他的手拉開,嗓音更加冰冷的道︰「先放棄的是你,狠心的也是你,不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我看了就覺得惡心!」她退回門後,嘲諷的又道︰「你這麼聰明,自然懂得權衡利弊,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就不要再三心二意,免得到時候換來一場空。」她將手里的卡片也丟向他。「祝你得償所願,再見!記住,是再也不見!」話落,她果決的將門甩上,隔絕他傷痛並絕望的視線。
大門一關上,她宛如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般癱坐在地,淚水無聲滑落,將近八年的感情因為背叛而結束,說不心痛那是騙人的。
站在她身後的聶倩將一切盡收眼底,心里也非常難過,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花絮晚對秦子睿的感情。
「聶女俠,我可是非秦子睿不嫁喔,要是有野女人敢覬覦他,妳就幫我滅她滿門。喔,對了,野男人也不行!炳哈……」
她還記得花絮晚洋溢著幸福甜蜜的笑容對她這麼說,記憶雖然依舊清晰,但花絮晚那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卻好似已遙遙遠去。
聶倩發現自己除了默默陪伴在花絮晚身邊,當她的依靠,她幫不上其他的忙,就算狠揍一頓秦子睿又如何,也改變不了已經造成的傷害。
聶倩紅著眼眶抱住花絮晚,柔聲安慰道︰「噓噓,妳知道妳剛才說那些話的模樣有多霸氣嗎?我都要被妳迷倒了。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妳要是把我掰彎了,可要對我負責呀!」
聞言,花絮晚終于破涕為笑,伸出雙手緊緊回抱住聶倩。有她,真好。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失望,花絮晚還不打算告訴父母她和秦子睿分手的事,畢竟父母對秦子睿的期望很高,甚至早已把他當成女婿,既然她不能回國,也不能尋求父母的幫助,她辭去助理設計師的工作之後,立即打電話給對她疼愛無比又頗有人脈的親愛大哥花紫宸,請他幫忙看看在澳洲其他城市有沒有什麼工作適合她。
她知道大哥一定不會讓她失望,離開悉尼並徹底退出秦子睿的世界指日可待。
沒有誰離開了誰就會活不下去,就算沒有男人,她一樣可以活出屬于她花絮晚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