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先抱郎 第七章
濮陽寒原想把羅鋒也往山下水深的地方扔,至于活不活得下來,就看羅鋒自己了,總比和他一起在山崖上被射死要好。就在他認為必死的時候,他肩上一道小小的影子驟然往山崖上射去,一不會兒那名持弓箭的山匪便慘叫起來。
「蛇!啊……我被蛇咬了……」
那名山匪叫得淒厲無比,其余山匪此時也顧不得濮陽寒,連忙沖過來救人。濮陽寒心頭一動,看著崖上數人被一條飛來竄去的小蛇弄得狼狽無比,心中也不由為小花蛇緊張起來。
此時,小花蛇騫然朝著濮陽寒的方向看了一眼,濮陽寒似乎在它的眼中,看到了視死如歸。
誰說蛇冷血?誰說蛇沒有情感?這時候濮陽寒隱約在自己耳邊,听到了小花蛇要他快逃的呼喚,它,竟是不顧一切的想救他。
「小花,如果可以,你自己逃吧!來生再見了!」濮陽寒絕對不容許小花蛇就這麼犧牲了,于是他大聲喊著,接著腳一蹬山壁,一手拔劍另一手抱著羅鋒便朝著水深的地方躍去。
想不到,一名武功高強的山匪,竟在此時朝著濮陽寒射出一箭,不管濮陽寒如何閃躲,不是他死就是羅鋒得死,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小花蛇竟奮力地飛撲過來,以它那小小的身軀,擋住了這一箭。
濮陽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花蛇被釘在山壁上,慢慢蜷曲成一團,又慢慢松開,漸漸沒了動靜,這一切極慢極慢的在他眼前發生,一條生命就這麼消逝了,但在他還沒想清楚這一切時,他和羅鋒已經掉到了水里。
小花死了嗎?濮陽寒一向沉靜的心,竟然微微痛了起來,而且這種痛有漸漸擴大的趨勢。
原來在他的心中,小花已經是他的朋友,他最親密的伙伴,而它也用生命向他證實了,它是最值得信賴的戰友。
然而濮陽寒不知道的是,在小花蛇為他牲生命的那一刻,它卻覺得自己的生命圓滿了,因為它終是救下了自己所愛戀崇拜的男人,在最後關頭,他看它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人,一個對他最重要的人,如此即使失去性命,它也滿足了、無憾了。
激流很快地將濮陽寒等人沖走,在這種情況下,山崖上的山匪深信他們必死無疑,連巡撫大人都被他們山寨搞死,這是多麼大的功勞,虛應故事似的朝崖下射了幾箭,便大功告成準備回寨喝酒慶祝了。
激流將三人往下游沖,濮陽寒極力保持著神智,一手拉著早已昏迷的羅鋒,另一手抓著喬巧的軀體,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他們運氣好,居然被激流打上了岸,而濮陽寒也徹底的月兌了力,躺在石灘上狠狠的喘著氣。
此時他的心中,有著劫後余生的慶幸,有著如釋重負的解月兌,更有著悼念小蛇的悲哀,但即使諸多負面情緒纏繞,卻沒有摧毀他的意志,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斗志,這方圓城與天龍寨的蹊蹺,他一定要徹查清楚!
沒有放任自己歇息太久,濮陽寒只是喘了幾口氣,就狼狽地爬了起來,先查看了羅鋒的狀況,知道他只是失血太多,並無大礙,便移到喬巧身前。
然而喬巧的情況卻是不妙,她已沒有了呼吸,臉色發青,只要再耽擱片刻,必定香消玉殞。濮陽寒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用力地按了按她的月復部,接著一口氣渡進了她的口中,如此接連數次。
似乎上天還是眷顧這個美人的,喬巧很快地急咳了起來,口中吐出幾口水,當她緩緩睜開美眸時,卻與濮陽寒來不及後退的俊臉對個正著,就這麼近距離的四目相交,兩人都不由得征了一下。
她真的很美……濮陽寒即使對任性驕縱的喬巧很不喜,卻怎麼也無法否認她的美麗,甚至在這一刻,他在她眼中沒有看到過去的那種盛氣凌人,反而看到了某種溫柔及迷戀,有那麼一個閃神,他幾乎覺得自己看到了小花。
至于喬巧,她的震驚則更甚百倍、千倍于濮陽寒。因為此時的她,靈魂已不再是那個頤指氣使的大小姐,而是那個穿越至風月王朝的刑警喬巧,更是那條以身救主的小花蛇。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此時已不再是蛇身,而是人身,那種有了四肢的快活感,眼中能看到五彩繽紛的世界,以及能用身體皮膚感受到外界冷熱的感覺,都險些讓她感動得流下淚來。
特別是在她一張開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一到古代就傾心不已的男人濮陽寒,她更是感謝上天對她的厚賜,即使她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發生了什麼事。
「我在作夢嗎?」喬巧呢喃著。
她這句囈語驚醒了濮陽寒,讓他很快地回了神,方才那一抹迷茫又成了冷漠,淡淡地道︰「喬巧,方才只是為了救你,你不必介懷什麼。」
「什麼?我成了喬巧?那個大小姐喬巧嗎?」喬巧搖了搖頭,甩去腦際的那股暈眩感,坐起身後忍不住打量了自己的身體,那一襲女裝,還有身上的飾物等,她又模了模自己的臉,最後看向自己的左手,那上頭一記蛇牙印還十分醒目。
「我真的變成了喬巧?」她呆呆地問著濮陽寒,表情從驚訝慢慢轉成了迷茫,最後卻成了狂喜!
那個大小姐喬巧,可是個超級大美人啊!她能夠從一條蛇又恢復人身,已經是賺了,能夠成為這種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更是賺了個夠本!
雖然原本的喬巧家破人亡,但她對喬家沒有任何歸屬感,自然不會悲傷,而且她更有理由待在濮陽寒身邊。
雖然原本的喬巧的個性令人不喜,但換成她之後,這些都不再是問題了。
于是她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喜悅地看著濮陽寒,甚至不避嫌地拉著他的袖子。
「我現在是人,不再是蛇了!我是喬巧,是人身的喬巧……」
「你在說什麼?撞壞腦子了?」濮陽寒可以閃過她的手,但這猶豫只是片刻,他不知怎麼地任憑她拉著袖子,雖然語氣仍是冷淡。或許是他本能地覺得,眼前的喬巧似乎與以前那個有所不同,但不同在哪里他又說不上來。
「不,你听我說,雖然這听上去很荒謬,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喬巧認真地看著他,「其實我不是喬巧……
應該說,我的身體是喬巧,但靈魂已經不是了。如今在這副身軀里的靈魂,以前是一條蛇,我是你的小花蛇啊!我借著喬巧的身體復活了!」
濮陽寒雄軀為之一震,但她說的話著實離譜,再加上之前她給他的印象實在太差,于是他的震驚只有一瞬,很快就化為鄙夷。「你不必編一些古怪的話來騙我,我承諾會幫你就是會幫,你也無須擔心我會把你扔在這山里,我不是那種人。」
「我說的是真的!」喬巧有些急了,被人質疑的感覺可不好受,何況她說的都是真的。「你是用五兩銀,從蛇肉湯的攤子把我救下來的不是?你第一次喂我吃的東西是生肉,但生肉太惡心了,我吃了梨子……還有還有,你救下喬巧那一次,我帶你到森林里采果子,你一個人就跳上了三層樓那麼高的大樹……」
濮陽寒越听,目光越見狐疑,最後眼角不意瞟到仍昏迷中的羅鋒,他的唇角突然浮起一絲冷笑,更是冷漠地道︰「你會知道這些並不奇怪,或許是有人告訴你的,你不必用那些事來糊弄我。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想一些愚蠢的理由,甚至是偽裝成一條蛇。在我的心中,你是不可能取代小花的。」
說完,濮陽寒看了看天色,將羅鋒拖到了樹蔭下,自己就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閨上了雙眼不再理會她。
然而此時,她的聲音卻又幽幽響起——
「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但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驕縱大小姐喬巧,我是小花!」
濮陽寒沒有睜開眼楮,但他可以感覺到喬巧輕輕的步離了這片石灘,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倦極累極,只認為她大小姐脾氣又犯了,反正放她去走一走會自己回來的,所以他並未去追,只是自顧自的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濮陽寒都覺得自己深深睡了一覺,待他听到身旁又響起了腳步聲,猛然一睜眼,提防地看著來人,卻意外見到喬巧來到了他身邊,帶著花兒般動人的笑靨直覷著他。
「什麼事?」他淡淡地道。
喬巧沒有說話,只是從背後拿出了一把劍,邀功似地笑嘻嘻地遞給了他,濮陽寒有些意外地接過了劍,不禁沉默了。
她被救醒後不休息,就是去替他找劍?而且還真讓她這個大小姐找到了?
瞧著她灰頭土臉,衣裳還是起水後那皺巴巴的模樣,他難以形容自己的情緒,雖然還是對她成見很深,但至少有那麼一丁點的改觀了。以前的喬巧好逸惡勞、嬌生慣養又膽小,要她獨自沿著河去尋找一把劍,先不說需要辛苦跋涉,光是山溪邊森林里的一些風吹草動就足以嚇昏她。
「我們要走了吧?我們不回方圓城,要去哪里呢?」喬巧的美目之中沒有了以往的驕傲,反而透露著一股聰慧。
「你如何知道我不會回方圓城?」濮陽寒確實有些納悶,她居然猜得到他的打算。
「再不走,天就要黑了,這里並不是適合過夜的地方,方圓城的官兵有山匪的內應,蔡知府顯然也靠不住,你這巡撫大人光明正大回去不是自投羅網?至少大家都以為我們死了,不如化明為暗,暗中調查,我說的對嗎?」她以前可是個刑警,這麼簡單的事,她當然很容易想通。「所以我想,我們反而該留在山上,觀察天龍寨一陣子。」
濮陽寒直直地望著她半晌,復雜的情緒卻沒有表現在臉上,最後只是回頭扛起了羅鋒,徑自往森林內行去。
又不理人了……臭男人,不知道她穿著濕的衣服,在這樣初冬的河岸找東西有多冷嗎?一句慰問都沒有!
喬巧有些氣餒,不過與他的抗戰這才剛開始呢!畢竟從蛇變成人,原本就難以令人接受。于是她咬了咬下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