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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路嫁王府 第二十章 皇後給的下馬威

作者︰水草

柳盼對慕容夜的做法持反對意見,「隱瞞我的出身,皇後娘娘若是有心,她遲早會查出來的,到時更難堪,那時候我在皇後娘娘眼中便成了無信之人,以後只要我說的話便會大打折扣,得不償失。」

慕容夜勸道︰「我也知道讓你為難了,可是你不知道母後是多固執的人。我五、六歲時調皮,大冬天不小心掉進太液湖里,高燒不退,太醫治了三天,母後便在佛前跪了三天,連父皇下旨都勸不起來,一旦她認準的事兒,誰都改變不了。你就當為了我受點委屈,等成了親、我們有了孩子,到時候就算事發,瞧在孩子面上她也會原諒的。」

他的顧慮不是沒有原因的,不單是年幼的那場意外,而是他戍邊那一年,皇後不同意,他執意要走,母子倆僵持不下,皇後跪在佛前不肯起來,當時他年輕氣盛,心中的熱血理想高于父母親情,不顧皇後的反對而去。

後來的事情還是太子寫信告訴他的,說皇後在佛前跪了多日,差點將一雙腿給跪殘了,最後昏過去都沒能將兒子喚回來,母子之間便生了芥蒂。

後來還是他用自己的戰功漸漸消除了皇後的憂心,母子關系才漸漸融洽,幾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親密狀態,但也只是幾乎,他還是有和皇後意見相左的時候,更別說是關系到一生幸福的婚姻大事,他不得不謹慎。

他當初狠狠傷過皇後的心,這些年在邊疆又讓皇後為了自己的安危日夜憂心不止,他又不想勉強自己遵從皇後的選擇,便只能采用這種迂回婉轉的方式了。

柳盼糾結了兩日,等到進宮那日,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皇後對她有好奇心,同樣的,昭帝與太子也心存好奇。

柳盼初次進宮,慕容夜原本強烈要求相陪,但是前來接人的宮人陪著笑臉道︰「皇後娘娘說她想單獨與柳姑娘談談。」

慕容夜再三客氣的道︰「她初次進宮,還要多勞你照顧了。」

睿王在宮里向來是做小爺的,從小有昭帝與皇後寵著,是說一不二的主兒,何曾對伺候的人這般客氣了,那宮人受寵若驚,忙道︰「王爺不必擔心,奴婢定然照顧好柳姑娘。」至于到了皇後娘娘面前,她老人家想要怎麼樣對待這位姑娘,那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不過看來這位柳姑娘還真是讓王爺放在心坎里了。

進宮的路上,那宮人果然履行了對睿王的承諾,提點了柳盼許多注意事項,柳盼塞了個鼓鼓的荷包給她,謝謝她的照顧。

皇後再母儀天下,一顆做娘的心是不會因為身分而改變的,她為了次子的婚事差點操碎了心,原本還憋著一股氣,無論如何也要為次子挑個勝過溫氏百倍的兒媳婦,沒想到兒子自己的選擇差點沒讓她吐血,所以柳盼一跟著宮人進到寢宮跪下行禮時,皇後便開始細細打量著她了。

走路的姿勢倒是很從容,並無小戶人家初次進宮的畏縮之態,且腰身筆直,目光坦蕩,倒是有一股難得的正氣,大約是做大夫的,不只容貌出挑,連帶著神情也是平和慈善的。

皇後沉默一會兒,見這丫頭跪著垂頭任她打量,這才不情不願的道︰「起來吧。」

丑媳婦總要見公婆,柳盼來之前就早已經想過會有何種待遇,讓皇後娘娘熱情歡迎她顯然不可能,更有可能的是還未說話便被掃地出門,不過皇後如果還要顧忌兒子的面子,大約就是待她格外冷淡些,所以皇後現下的反應她倒也承受得住。

就算皇後覺得柳盼長相、儀態都還不錯,但光憑柳盼的家世出身就足以讓她不滿了,只是本著為次子的終身負責的態度,皇後還是開口問了,「听說你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在京行醫,可是如此?」

柳盼站在那里,沉默了一瞬,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老實回道︰「民女不敢有所隱瞞皇後娘娘……」將她的出身來歷講了一遍。

「這麼說,你出身于鹽商,還是家中庶女?!」皇後幾乎算得上是氣急敗壞了,再見柳盼承認,她霍地站了起來。「憑你的身分,你覺得你配得上睿王嗎?!」

宮人們一見皇後發怒,立即跪了下來。

柳盼也跟著跪了下來,沉聲道︰「民女自知身分低微,配不上睿王,但是拋開外在的身分,民女待睿王的心,跟睿王待民女的心是一樣的。」

皇後冷笑道︰「這天下捧著一顆心想要送到睿王面前的女子也不差你一個!」言下之意便是她自不量力。

柳盼心內暗嘆,在皇後的心里,階級的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況且在她心里還有嫡庶之別的心結,想要讓她打破這種思維,太難,而她也沒有能讓皇後放開心胸接納她的能力。

她向皇後磕了個頭。「在民女的心里,睿王是個有擔當的男子,雖然脾氣不太好,凡事喜歡自作主張,但他掌軍多年,運籌帷幄慣了,讓他忽然之間徹底閑了下來,無仗可打,總要讓他適應一陣子。民女掙得不多,但足夠養活自己,並且過得還算舒適,不需要指靠任何男人過活,富貴權勢對民女都沒什麼用,民女既不想為誰謀福利,也無人借著民女與睿王的關系攀援而上,對民女來說,讓民女深深迷戀的男人恰好是睿王而已。」

皇後听她不但不認為自己身分卑微,還編排了次子一堆不是,當下不能再忍,連鳳儀也顧不得了,指著她大罵,「說的比唱的好听!若讓你離開睿王,你可願意?!」既然不迷戀富貴權勢,想來也能干脆利落的離開次子了。

柳盼早知道皇後這關不好過,她倒是想過瞧在慕容夜的面上討好皇後,以求皇後能同意兩人的婚事,但是打從進宮一見到皇後,她就深深感覺到皇後對自己的不滿。

她的身分本來就與慕容夜有雲泥之別,若是再卑躬屈膝的討好,恐怕落在皇後眼里就更是罪無可恕的攀龍附鳳了,她索性老實承認,就算皇後不同意這門親事,至少給慕容夜留了一點顏面,別讓他背上識人不清的名聲。

「娘娘的要求,恕民女不能從命。睿王待民女一片摯誠,民女不能置王爺的心意而不顧,除非王爺親口讓民女離開。」

皇後氣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敢情這丫頭是跑到宮里來示威的,向她炫耀睿王有多離不一開她?

若是平日,敢在她面前這麼說話,早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但眼前的女子好歹是兒子自己選的,就算所有條件都不好,可是第一次進宮與她見面就被拖出去打板子,雖然不敬的罪名是有了,但要是讓兒子知道了,說不定會認為是她故意刁難。

皇後不想再同她多說,正要開口讓她退下,忽听得昭帝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你這丫頭怎麼骨頭這麼硬,還不趕快向皇後請罪!」

他原本就對柳盼好奇不已,但不好貿然跑來看準兒媳婦,原來還想著等柳盼見完了皇後,便讓兒子帶過去給他磕個頭,哪知道柳盼前腳進了皇後宮里,後腳慕容夜就跑去御書房磨他。

「父皇一定要去母後那兒敲敲邊鼓,萬一母後一個不高興,甩她臉子怎麼辦?」

昭帝故意磨蹭著不肯來,拿著個折子翻來覆去的看,還是慕容夜再三催促央求,他這才過來了。

到了宮門口,宮人要通報,被他制止了,正好听到皇後與這丫頭的交鋒,心里那一點遺憾也化為烏有了。

初時听得兒子挑了個鹽商家的庶女,說實話,做為父親,他心里也不見得贊成,但是做為皇帝卻又被他那番話給打動,所以他也一直感到矛盾為難,可方才听到柳盼那番話,他算是見識到為何這女子會吸引了自家兒子了,這丫頭太傲氣了。

如果她為著睿王妃之位無所不用其極的討好皇後,他可能還會失望,但是她那番不靠男人而活、喜歡睿王只因他是他的氣魄,倒顯得她有幾分風骨,況且她並非不知時事的閨中女子,而是實實在在的能夠養活自己,惠及旁人,連東台鎮的灶戶們都深受其益,這就格外難得了,令他都有點欣賞她了。

昭帝的話表面上看是斥責柳盼,給皇後台階下,但細品之後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微妙。

柳盼今日前來只是接受皇後的審查,順便表明自己的立場與態度,而不是來與皇後吵架的,有了昭帝搭的梯子,她立刻順勢滾了下來,又磕了一次頭。「望娘娘千萬保重鳳體!民女愚頑,說話不知分寸,都是民女的錯,請娘娘別把民女的蠢話放在心上。」

昭帝差點笑出聲來,這丫頭如果一味只知風骨,不知變通,還要跟皇後死頂著,夾在中間的慕容夜也難做人,但她表明了立場之後立刻放低姿態認錯,這讓皇後對她的話是會認真放在心上思量還是不當一回事,就值得玩味了。

昭帝安撫完皇後後讓柳盼起身,感興趣的問︰「如果沒有遇上睿王,你準備去哪里?」

柳盼自生下來做了柳氏的女兒之後,從來沒人問過她想去哪里、想做些什麼,就連慕容夜也不曾這麼親切的問過她原本對自己未來的規劃。

慕容夜既讓人愛又讓人恨得咬牙切齒,他的愛是炙熱霸道的,只想將她拴在身邊,能夠替她開個醫館,已經算是劃進代的進步了。

現下面對昭帝威嚴又洞悉一切的目光,柳盼覺得沒必要隱瞞,她的雙目微微發光,堅定的回道︰「回稟陛下,民女原來止步于後院,現在有機會出來見識外面的世界,如果沒有遇上睿王,民女打算做個游走四方的鈴醫,不但能見識我大楚的大好山河,順便救治百姓,也有機會見識許多疑難雜癥,醫術也會更上層樓,說不定還有機會拜訪許多醫術高超的同行,雖然……」她頓了一下,自嘲一笑才又道︰「因為女子的身分,更大的可能是被這些同行拿著掃帚趕出來。」

昭帝這下子是真的笑出聲來了,她最後這句話還真有可能發生,但是被她以這種輕描淡寫的自嘲語氣說出來,真是說不出的微妙。

皇後不滿的瞪了昭帝一眼,用目光控訴道︰這是來給我撐腰應有的態度嗎?

這樣的心願在柳盼心里想了許久,她講出來的時候整張臉上都帶著動人的神彩,那種向往以久的真切是作不了假的,皇後雖然惱怒皇帝沒有嚴辦柳盼,但是對她這種想法還是不由得露出復雜的神情來。

曾經她還是個閨中少女,因著父親寵愛妾室而心中不平,也曾經冒出過「如果我是男兒當建功立業,不致讓父親如此輕忽」的念頭,但那也只是基于對自己身為女子的不滿,從未想過以自己的女兒身能夠做些宅院以外的事情來讓人刮目相看。

後來到了宮中,說穿了這里不過是個更為華貴的籠子,這一生她都不曾有過柳盼這樣灑月兌不羈的想法,並且付諸實現,她的目光也僅僅是放在後宅,即使這後宅天下矚目,她所要做的就是讓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丈夫而存在,哪怕在她最大膽的夢里也不曾想過拋開身世背景、拋開對男人的依附,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但是眼前的女子給出了她不一樣的答案,女子不必依附在男人之下,也能過得很好,這對她來說是不小的沖擊。

柳盼退下去很久之後,皇後才遲疑的問道︰「這丫頭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不是因為二郎是皇子才攀附上來的?」

昭帝頗為無奈的笑道︰「她還真沒說假話,她和二郎是在運河上結識不假,二郎的護衛將跳河的她撈了上來,她跟隨著二郎前往常州東台鎮,就連鹽務改革的方向一開始還是她提出來的,只不過當初二郎當她天真,不切實際,哪知道真等實施起來最後還是依她說的方向執行,就連結果也差不多。後來兩人在揚州大吵一架,她只帶著個藥箱說走便走,擺明了一拍兩散。」

皇後方才問起柳盼的身世,以及與睿王如何相識,她也只用最簡單的幾句話說明,至于之後的事情更以「後來民女便來到了京城」一語帶過,如今听皇帝這麼一說,她頓感驚奇。

「那後來她怎麼又跟著二郎來到京城了?」

這下昭帝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了。「還不是你那個兒子,在邊疆待久了,連性子也學了北狄人,你兒子和人家小丫頭吵架,過幾日發現人被他給罵走了,他才急著要找,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在嘉定縣找到了人,這還是動用了自己手底下的斥候暗暗查訪出來的。而這丫頭當時在嘉定縣憑著一手好醫術已經站穩了腳跟,小日子過得還不錯,你兒子居然半夜帶著人扮做土匪將人給劫到京里來,剛進京的頭半個月,小丫頭甚至不知道自己落到了誰手里。」

他又好氣又好笑。「所以別瞧著二郎是皇子又是王爺,對這個小丫頭來說,指不定還不想和皇室扯上關系呢!」

皇後听得目瞪口呆。「怎麼會……」

昭帝皇帝做久了,見過的人也多了,大楚還真有一生致力于教書育人的幾位鴻儒人家,幾次相請都不肯來朝做官,寧願過閑雲野鶴的日子,仔細想想,次子挑的這個兒媳婦還真有林下之風。

皇後自從為次子選妃開始,見過了多少京中誥命一心想要與天家結親的嘴臉,就連那些大家閨秀也幾乎是量著尺子教導出來的,守著規矩,在意名位,一心替家族謀劃,乍然冒出來一個與眾不同的柳盼,完全打亂了她對未來小兒媳的期待。

昭帝借機又將次子那番為著以後兄弟和睦、穩固大楚江山,他必須要娶個家世低微的女子掰開揉碎了講給皇後听。

皇後本就心思靈敏,只是一時被慈母之心給遮住了前路。做為母親,她當然希望兩個兒子能夠兄弟友愛,不為皇位權勢而生隔閡,這麼看來,次子娶柳盼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那丫頭也實在太氣人了,你听听她說的那些話!」

昭帝莞爾,說到底皇後還是多年處于尊位,被人捧慣了的,突然听到幾句不太順耳、與她觀點相悖的話,才會忍不住動怒,假如似他一般每天在朝堂上听著一堆朝臣為著各自勢力利益而吵得天翻地覆,便不覺得這有什麼了。

「這丫頭不就是傲得不行嗎,等她嫁進來了,你這個做婆婆的還怕沒機會收拾她?若真是拆散了她跟二郎,她背個藥箱離開京城,你就是想收拾她也找不著人啊!」

皇後一呆。還可以這樣?

慕容夜听說柳盼惹怒了皇後的消息,頓時急得跳腳,沖進御書房去找父皇。「父皇,這丫頭也太不懂事了,兒臣早說了讓她先瞞著母後,她偏偏要自作主張!」

他早就應該想到了,以她那寧折不彎的臭脾氣,成親之前就應該攔著皇後召人入宮,一切等成親之後再說。

昭帝才安撫完了皇後,回來茶都還沒喝一口,就被小兒子堵上門來。

太子恰巧也趕了來,弟弟不久前才為了柳氏急慌慌的求他,若是情況不對,請他一定要幫忙說好話,他當時瞧著弟弟著急的樣子暗自發笑,北狄人壓境恐怕都沒讓弟弟緊張成這樣,到底溫柔鄉是英雄冢啊!

昭帝涼涼的回道︰「既然她這麼不听話,又氣著了你母後,不如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慕容夜一口氣差點噎在嗓子眼里。「父皇,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母後給你挑了那許多溫柔順從的大家閨秀,既然柳氏這麼不好,不如就別娶了,從你母後挑的那些閨秀里挑一個成親算了。」

慕容夜額頭的冷汗都快滴下來了,心里暗想著回去一定要好好將不听話的丫頭重重懲罰一番,同時向父皇賠著小心。「她……她是有諸多不好,但也有可取之處,成親之後兒臣會慢慢教導她的。」慕容夜向太子擠眉弄眼的,示意他快點開口。

太子饒富興味的看了弟弟一眼,幸災樂禍的道︰「到時候誰教誰還不一定呢!我听說那位姑娘是被二弟給綁回來的,這要是在民間可算是強搶民女,還要入刑的,二弟胡鬧,父皇可別被蒙蔽了,父皇應該把那位姑娘叫過來好好問問,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願意嫁給二弟。」

慕容夜真是後悔死了向太子求助,他不幫忙就算了,還落井下石,怪就怪在自己住在東宮的那些日子,酒後不小心將自己做的糗事講給太子听,太子當時抱月復滾到了榻上去,怎麼都止不住笑,還調侃他在邊疆多年長進了。

「父皇別听皇兄瞎說,盼兒怎麼會不願意嫁給兒臣,母後那里……還請父皇多多費心,都是兒臣的不是,等成了親,兒臣趕明年生個大胖孫子給母後賠罪。」

皇後很喜歡小孩,太子妃至今也只生了個小郡主,她疼得不行,巴不得能再添幾個孫輩。

「那你可能保證成親之後就一定生兒子?」

慕容夜听見父皇口氣有變,立刻順竿爬。「父皇可別忘了柳氏可是個大夫,最擅婦科,生子秘方有好幾個呢!」

太子立刻轉了口風,向父皇求道︰「父皇還是趕快下旨吧,您瞧把二弟給急的。」接著轉頭看向弟弟道︰「好二弟,等你們成了親,生子的秘方給哥哥也送兩張過來可好?」

昭帝見兩個兒子耍寶,愉悅的朗聲大笑。

慕容夜唾棄的看了太子一眼。「見風使舵,哼,她的生子秘方概不外傳!」其實有沒有他也不清楚,先糊弄過了眼前一關再說。

太子好脾氣的陪笑道︰「成了親不就是一家人了嘛,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慕容夜不屑的瞥了太子一眼,堂堂太子一點氣節都不講,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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