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漾佳人 第三章
陰郁的天空從早晨起就飄著綿綿的雨滴,天氣有些寒冷,一個嬌小的身影握著紙傘,穿過重重回廊,一邊模索著顧家內部繁復的建築,一邊在尋找著顧炎。
芷娘穿著石總管先前派人送來的新款冬衣,嬌小的身子被包里在厚厚的錦緞下,繡著繁花的被風是用上好的銀貂縫制,她翻起毛氅,柔軟的銀貂毛皮包裹住她被凍得有些通紅的小臉。
她走到花廳附近,包里在錦緞下的小手帖著冰涼的雕花窗子,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她好像听見了談話的聲音,那聲音傳入耳里,有幾分熟悉,又有幾分的陌生。她好奇地踮起腳尖,想要看清楚是誰在花廳內?
視線還沒能看穿薄紗,木門卻陡然被打開了。她低呼一聲,因為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門上,當門一打開,她狼狽地跌在地上。
「夫人。」石墨站在門旁,恭敬地拱手為禮,即使看見摔跌在地上的芷娘,臉上的表情還是很平靜,只有那雙眼楮,泄漏了些許笑意。
「啊,石總管。」芷娘連忙站起身來,美麗的小臉羞得通紅。
「沒摔傷吧?」花廳內傳來沉穩好听的聲音,顧炎坐在木椅上,低著頭的模樣看不出是在咳嗽,還是在掩飾大笑的沖動。
她包在錦緞里的小手拍拍羞紅的臉,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沒事。」她屈膝福了一福,對顧炎漾出微笑。「顧爺,這房子好大,我四處找著您,光是走路就花了半晌的時間。」她喃喃地說著,想化去被發現帖在門上偷听的尷尬。
「日子久了你就會習慣的。」顧炎說完之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芷娘連忙走上前去,輕拍著他的背,擔憂地揪著他,發現他的臉色還是那麼蒼白。
「你還好吧?這些天變冷了,我在想著你的身子不知撐不撐得住?但這些天卻總是見不到你,今天索性就出房來找你。」
她褪下包里小手的錦緞,柔軟的掌心輕撫他的喉間,單純地想替他稍微止咳,讓他能夠好受些。但是她的手一觸模到他的肌膚,他反而咳得更厲害了,她無辜地收回雙手,這次只敢輕拍他的背。
「主人因為身體不適,平日里都在內院休息。」石墨代替顧炎回答,態度仍舊不改平日的恭敬。「以後若是夫人想見主人,只消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那麼,就讓我到內院里去照料他。」芷娘說道,擔憂的情緒毫不隱瞞地全顯現在臉上。天氣這麼冷,她擔心顧炎的身體是不是又撐不住了?
自從他們成親之後,經過那些高官們的惡意羞辱,顧炎對她的態度卻意外地沒有任何改變,仍舊吩咐顧家上下仔細關照著她。她有滿月復的疑問,卻沒有機會親自詢問他。
彼炎像是有意在躲避她,白晝里她找不奢他,而入了夜,他也不回新房里,就讓她困惑又緊張地度過了好幾個夜晚。
是他刻意避著她,還是他的身體真的那麼糟?
芷娘想著想著不由得擔心起來,雙手握得緊緊的,彎彎的柳眉也緊皺著。她是被用計硬逼著嫁到顧家來的,他受了羞辱卻沒有責怪她,她不斷地想起他溫和好听的聲音,以及友善的微笑,認定了他是一個善良的好人。
再怎麼說,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不嫌棄她出生風塵,還在那些惡毒的高官面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讓她覺得好溫暖。那麼,就算他是個朝不保夕的藥罐子,她也該認定他是她這一生的夫君,克盡職責地照料他。
「主人的身體虛弱,所以亟需靜養,大夫曾經慎重交代,除了照料主人的奴婢之外,一般人最好是別入人院。」石墨技巧性地拒絕了芷娘的要求。
「芷娘,你到了內院來也沒有幫助,整日看我咳咳喘喘的,你心里必定不好受。」顧炎又是一陣猛咳,而當她的手在他背後無意識地輕撫時,他的咳嗽停了停,倒是呼吸有些不穩了。
「真的嗎?」她不再輕拍他,收回雙手,低下頭以唇帖著指間,努力思索著自己究竟能替他做些什麼。在沉思的時候,她竟聞到指間有淡淡的水粉香氣。
她困惑地看著指間,不解地磨弄著不知何時沾上的水粉。那不是她用慣了的荷花香粉,可一時卻又不曉得,自己是在何處沾上的?
「你放心,我沒有事的。」顧炎點點頭,看著她包里在毛氅下的美麗臉兒。「你急著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他問道,突然對自己感到憤怒。只是一張美麗小臉,竟然就能影響了他!
芷娘的視線仍舊低垂著,沒有抬起頭來。她有些不安地握緊雙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緊張得掌心都在流汗了。雖然說她的動機並沒有不純正,但是為了防止他引發不必要的聯想,她還是決定先撒點小謊。
「我想要出門一趟。」她咬著唇想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看他,紅唇上的笑有點僵硬。「我……我……我約了人,所以必須……」她吞吞吐吐地說著,只覺得說謊是好困難的一件事。
彼炎的眼神稍稍變冷,輕易地看出她的隱瞞。「約了什麼人?」不知為什麼,當她不安的時候,他腦海里就想起,她先前面對陸大人時,那不同于一般的態度。
憤怒的情緒在他心里累積,他勉強克制住。
「是……是賣胭脂花粉的小販,我約了……」她不安地說道,第一次遇到需要解釋行蹤的狀況。她知道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子,不能隨便出門見人,但是她真的也是迫不得已的,只能出此下策,對他撒了謊。
「可以讓家里的僕人替你去。」顧炎緩慢地說,黑眸的神色更加陰鷙幾分。她急著要出門去,又不肯告訴他,是急著要去見什麼人嗎?
「可是……」她焦急地眨眨眼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彼炎陡然揮了揮手,制止了她的說詞。「耶些‘胭脂花粉’對你很重要嗎?」
他的嘴角諷刺地勾著,強烈的憤怒讓他幾乎要無法維持此刻的偽裝。
芷娘咬著唇,之後用力點點頭。她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次出門並不是做什麼壞事,她是怕他擔心,才沒有告知他真相的。
「那你就去吧!記得回來就好。」顧炎緩緩地說,然後轉過頭去不看她,包裹在錦緞之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我會盡快回來的。」她匆促地說道,優雅地屈膝為禮,之後提著裙子趕了出去,深怕讓那些人久等了。她知道這麼一去,大概要折騰上一整日,若不快些出發,只怕天黑了,那些又還不願意放她回來。
看著她嬌小的身影小跑步地迅速離去,顧炎陡然站起身來,邁開步伐也要追去。
「主人。」石墨突然開口。
彼炎不耐煩地轉過頭去,一顆心已經跟著芷娘離開顧家了。她是要去哪里?為什麼會需要說謊?眾多的猜測在他心中閃過,讓他的表情更加陰沉。
石墨低垂著頭,恭敬地提醒眼前這個已經失去冷靜的年輕主人。「我只是想提醒主人,就算是急著去跟蹤夫人,也務必先把臉上裝病用的水粉洗去。」他遞上手中已經扭干的溫帕子。
彼炎低咒一聲,扯了溫帕子,竄出木門之外,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
雨斷斷續續地下著,天色也逐漸昏暗,到了夜里,那雨滴打在身上,就如同銳利的細針,不斷地扎在皮膚上。
魅影站在青瓦屋檐上,任憑雨水擊打著,在黑絲面具下的眼楮充斥著冰冷與憤怒,牢牢地盯住一扇緊閉的門。他的嘴角緊抿著,讓一身黑衣的地,看來格外危險駭人。
這里是陸家的宅邸,而那扇門自從三個時辰前,芷娘被幾個高官擁著走入後,就不曾開啟過。他站在屋檐上,一雙眼楮愈來愈冰冷,從白晝等到了黃昏入夜,芷娘始終未曾離開那間屋子。
他跟蹤著她,發現她離開顧家後,在幾個巷口外坐上了似乎等待許久的一乘轎子,之後被轎夫們送進了陸家。她踏進陸家後,幾個高官赫然在座,全都一臉欣喜地迎向她,之後簇擁著她進人陸家內部的宅院里。
魅影的手緊握著,期待著要捏斷她那縴細的頸子。
他先前故意不讓她說出真相,就是要當著眾人的面,測試她是否如她所表示的,對整件事情一無所知。她在辛大人等人面前的種種表現,那被羞辱得落淚的模樣,以及其他人的言語,證實了她的無辜。
因為她的無辜,他甚至真的考慮要留下她,等真相底定後再告訴她一切。他不在乎她曾經是風塵女子,她美麗溫柔的模樣,的確能讓所有男人心動,甚至稍稍打動他因復仇而冰冷多年的心……他低聲冷笑著,嘲弄自己先前可笑的想法。
他留下了她,而她卻明顯地不甘寂寞。才留在顧家幾天,她就耐不住深閨寂寞,撒下最可笑的謊話後,急切地跑到陸家來,見她先前的「恩客」。看來,他是無法期待她安分地做一個良家婦女了。
在他思索的時候,那扇木們終于開了,芷娘慢慢走了出來,白皙的臉上有兩朵可愛的嫣紅。他眯上眼楮猜測著,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的臉嫣紅得那麼美麗?
「芷兒,讓轎夫送你回去吧!」陸大人送她到了門口,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芷娘搖搖頭,淺淺地微笑。「不了,要是讓顧家的人瞧見了,我不好解釋呢!別擔心,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她笑著拒絕,撐開素雅的紙傘,朝陸大人行禮拜別後,步向有些潮濕的道路上。
天已經那麼黑了,她因為焦急而加快了腳步,一面在思索著,不知道顧炎會不會替她擔心?或許是太久沒見到她,所以那些人格外熱情,纏著她問東問西,硬是留著她用過晚膳,才把她要的東西給了她,放她離去。
為了要快些回到顧家,她甚至找了一條有些幽暗的捷徑,鼓起勇氣走了進去。這里離大街有些遠,沒有什麼燈光,她一手握緊了紙傘,另一手刖是緊緊抱著手里的布包。
倏地,半空中一道黑色的光影襲來,末端有著刀劍般的銳利,準確地掃過紙傘的傘鼻。她只覺得手中一震,那紙傘的傘鼻已經斷成了兩截。
她低呼一聲,驚駭地抱緊手里的布包,慌亂地轉頭四望。
「走得這麼趕,是急著去見另一群恩客嗎?」冰冷而無情的聲音從幽暗處傳來,伴隨著幾聲的冷笑。
芷娘緊張地眨著眼楮,邁開蓮足妄想要逃走。只是她還沒奔跑幾步,那道黑色的光影又出現,咻咻的幾聲,都朝她的四周襲來,她只听見幾聲棉帛被撕裂的聲音,身上那件厚重溫暖的銀貂披風轉眼就成了碎布。
「啊!」她驚叫著,瞪大眼楮看著那些碎布散落在她四周。
那鞭子不知是從哪個方向抽來的,勁道用得極巧,撕裂了那件厚重的披風,卻沒有傷到她穿在披風下的細致襖袍。
「動一下,你身上的衣服就少一件。」那男人的聲音緩慢地接近,而她只能站在原地瞪大眼楮不斷發抖,動都不敢動一下,甚至還感覺到那人的溫度逐漸接近,最後在她背後好近好近的地方停住。
「魅影。」她顫抖地吐出這個名字,抱緊了手中的布包。想起前幾天里,又有人慘死在魅影的手上,听說死狀十分淒慘,她嚇得臉色蒼白。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他低頭靠在她的耳邊,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肌膚,看見她不斷地顫抖著。他的手落在她柔軟的長發上,挑起一綹玩弄著。
「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你不放過我?」芷娘敏感的察覺他的手滑上她的手臂,她緊張地閉起眼楮,可這麼一來,他的一舉一動反而令她感覺得更加清晰。
不是听說魅影只對高官們下手嗎?他為什麼要來招惹她這個女流之輩?他是想對她做什麼?
「我只是難得的想做做好事,替深閨怨婦解解悶。」他冷笑地說道,黝黑的手猛地探入她的領口,圈住她縴細的頸子。
當他冰冷粗糙的手掌觸模到她頸部細致的肌膚時,芷娘的顫抖更加激烈。是因為受不住那陣寒冷,也是因為他的觸模,帶給她一種又慌又怪的感覺。她喘了一聲,受不住驚慌,甚至連危險也不顧,猛地就想逃開。
她沒有逃開半尺,他手腕一抖,那鞭子已經如影隨形地跟上她,又是幾聲尖銳的裂帛聲,她身上的襖袍又成了碎布,里面的棉絮到處飄散,被雨水沾濕了。原本系在襖袍腰間的一個繡袋啪地掉落在地上,里面眾多的金銀珠寶都散了一地。
魅影的視線接觸到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寶,目光變得更加森冷危險。他鞭子一揚,輕易地卷住她縴細的腰,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拖了回來,甚至不在乎這個舉動會弄疼她。
腰間的強大鉗制,讓她根本逃不掉。她緊咬著唇,又是害怕又是疼痛,縴細的指頭掙扎著想解開腰間的鞭子,但是他的力氣好大,輕輕一扯,就把她扯得跌在地上。
她嬌小的身子在冰冷的地上掙扎著,卻還是被他拖到了身前。她全身都沾上了雨水,無助地仰起頭承受他的視線時,只覺得他的眼神好可怕,讓她連心都寒冷了。
「那些高官大爺們賞給你的夜度資掉了一地,你不撿拾撿拾嗎?不把這些珠寶收著放好,你這一整日讓那些男人們魂銷骨酥的忙碌,豈不是要白做工了?」他諷刺地說道,目光到了她胸前緊抱的布包。
看來她會舍了那些珠寶,反而抱著那個布包想逃開,是因為那布包里有更值錢的東西吧?
「不是的,那是因為──」不明白他為什麼把她想得那麼不堪,她張開口想要解釋,但是話還沒說完,她腰間的鞭子猛地一提,讓她疼得倒吸一口氣,整個人也被他舉到眼前。
「芷兒,不用對我訴說細節。」他惡意地喚著那些高官喚她的匿稱,被憤怒的情緒刺激得沒有理智。他沒有嘗過這種情緒,銳利而激烈,簡直就像是在嫉妒……嫉妒?他在嫉妒誰?他冷笑地否定這個可笑的念頭。他只是氣憤屬于他的東西,卻又任旁人褻玩;他的憤怒,只是因為她頂著顧家女主人的身分,卻又去見那些男人。
「你快放開我。」芷娘無法繼續解釋下去,只是緊緊泡著那個布包,眼里又聚了不爭氣的淚水。她只覺得這個男人好恐怖,不但挾持了她,還恣意地羞辱她。
「我放開了你,你豈不是又要忙著去找其他恩客了?」他靠在她耳邊惡意地笑著,甚至輕咬著她柔軟的耳朵,輕舌忝箸她溫香的肌膚。「是不是被我說中了,那個藥罐子沒辦法滿足你,逼得你必須出來找尋以前的恩客?」
「不是的!」芷娘激烈地反抗著,掙扎的動作讓她的頭發都凌亂了。她猛力地推著地,但是卻完全移動不了他高大的身軀。
「為什麼要掙扎?怕我不付銀兩嗎?」他低聲問道,粗糙的手掌開始解著她胸前的衣扣,之後滑入地帖身的兜兒上,捧握住她胸前的豐盈。
她不曾受過這種輕薄,又听見他惡意的羞辱,淚水被他欺負得涌了出來。
「你放開我,我不是為了那些珠寶才去陸大人那里的!」淚水滾落粉女敕的面頰,她顫抖地吸著氣。
他的手滑到豐盈的尖端,隔著薄薄的兜兒,挑弄著柔女敕的蓓蕾,冰冷的眸光因為她的美麗,而有了的波動。他必須不斷提醒自己,她不是什麼良家婦女,才能克制著不被她含淚時楚楚動人的模樣給打動。
「那麼,就算是不付銀兩,你也能跟人翻雲覆雨?」他曲解她的意思,低下頭舌忝吻她的肌膚,之後緩緩地滑上兜兒,咬弄著她輕顫的蓓蕾。
因為暴露在細雨中,她的肌膚都被雨水沾濕,但是因為他的種種舉動,她驚駭到幾乎忘記了寒冷。當他隔著布料輕咬住她的豐盈,甚至以舌舌忝弄時,銳利如刀的感覺竄入她體內,她呼吸一窒,幾乎要昏厥過去。
「不是的……」她絕望地哭著,感覺到他的手開始在扯她兜兒上的細細繩結。
他為什麼要這樣欺負她?仿佛他恨極了她。可她不曾做過什麼錯事啊!為什麼他的行為舉止,都在指責著她是毫無廉恥的女人?她雖然出身風塵,但是從來都潔身自愛,根本不曾做過他所指控的那些事……小徑的那端傳來細微的談話聲,似乎是有夜歸的人接近。
彼炎停下動作,輕率地抓起被他扯開的帖身綢衣。「看來,該換個地方繼續,免得等會兒有人來敗我的興致。」
他冷冷一笑,抱住全身顫抖的她,驀地足下一躍,仿佛她沒有半分重量,輕而易舉地就在屋檐上躍著,往城外奔去。
☆☆☆
芷娘一路上緊閉著雙眼,只听到風聲不斷在耳旁呼嘯,她曾經悄悄睜開一次眼楮,卻發現他抱著她,足下只是輕點樹梢,兩人離地好遠好遠。她嚇得不敢再睜開眼楮,本能地更加抱緊地,耳邊卻傳來他嘲弄的冷哼。
這該就是那些說書人口里的輕功吧?據說那些武藝高超的人都可以如此來去無蹤,而他是京城里眾人聞之色變的魅影,也就是靠著這身武藝,才能無聲無息地取了那麼多高官的項上人頭。
她愈來愈害怕了,他的武功那麼高,似乎又是下定決心要侵犯她,她怎麼有辦法反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腳步似乎變得沉穩,像是踏在實地上時,她才顫抖地睜開眼楮。
他似乎帶著她來到了郊外,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荒涼。他踢開地上一個不起眼的木門,木門下赫然是一條通往地底的階梯。
「不,我不要下去。」芷娘驚慌地喊著,直覺地知道要是跟他下去,她大概就真的逃不掉了。
他只是冷笑一聲,就將地甩上肩頭,輕而易舉地將她扛在肩上,根本不顧她的掙扎,就走下了階梯。他頭也不回地一揚鞭子,木門被鞭子的尾端鉤住,砰地一聲自動蓋上。
芷娘只覺得頭昏眼花,一邊還猛捶他寬厚的背部,但是打到雙手都發疼了,他仍舊不為所動。她隱約感覺到他扛著她走入地底,之後一個聳肩的動作,他陡然拋下她。
芷娘低呼一聲,緊閉上眼楮,以為會摔跌在地上,但是沒想到卻摔落在柔軟的軟榻上。她睜開眼楮,恰巧听見他點燃火折子的聲音,明亮的火光被點上,讓她看清楚了如今身處的地方。
這是一個寬廣的石室,唯一稱得上家具的,只有她如今坐著的軟榻,四周都空漾漾的、而四面牆上都有斑駁的痕跡。像是有人經年累月用刀子砍著牆壁;發泄著激烈的情緒。
「這里是哪里?」芷娘顫抖地問,緊緊握住先前已經被扯開的衣襟,恐懼地看著他。
難道這里就是魅影的住所?京城里這些年來,不斷追查著這個可怕的魅影。他會放心帶她到這里來,是料定她無法泄密,打算不讓她活著離開嗎?
他冷冷地審視著她,嘴角仍舊是那抹讓人害怕的笑容。「這里自然不是什麼高官的宅院,不知道在這里接客,是不是會辱沒了你?」
芷娘拼命地搖頭,努力地縮到牆角去。「我不……接客的……」她顫抖地說道,手腳都抖得不听使喚。
「只有那些高官才夠格當你的恩容嗎?」他緩緩地接近她,瞧見她哭泣顫抖的模樣時,心中狠狠一震。只是,一瞬之間的溫柔情緒,反而讓他的怒火更加炙熱。
他不但氣憤她到了如今還要故做無辜,更是氣憤自己,竟然會被她輕易地影響!
或許,只要得到她一次之後,他就能徹底擺月兌那股從見到她之後就一直在他體內流竄的瘋狂渴望。
他瞪視著她,開始月兌去身上的黑衣,黝黑的強健體魄在燈光下更顯得懾人,結實的男性肌肉充滿了威脅。他慢慢接近她,像是看定了目標的野獸,前來品嘗最無辜的美麗獵物。
「你不要過來!」芷娘口齒不清地嚷著,甚至拿了軟榻上的枕頭丟他,卻徒勞無功地被閃過。她慌得不斷哭泣流淚,心狂亂地跳著,最後只能縮在牆角不斷搖頭「你不要過來,我已經是顧炎的妻子了,你不可以……」
她的話沒能說完,一記猛烈的鞭子擊在她耳邊三吋的牆上,牆壁被鞭打出一道深深的斑駁,足見那記鞭子的力道有多大。她提到她身為顧炎妻子的身分,似乎沒有辦法阻止他,那雙黑眸憤怒得像是要噴出火焰。
魅影咬著牙冷笑,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敢提起。
「你不也是厭倦了替那藥罐子獨守空合,才偷偷跑去見昔日的恩客?怎麼這會兒又要裝成貞潔烈女了?」他瞧見她胸前還緊抱著那個布包,雙眼危險地眯起。「放下那包東西吧,等辦完事,我只會付錢,絕不會搶了你的賞銀。」
芷娘顫抖地搖搖頭,把那布包當命一樣地抱著,就是不肯松開手。
她的舉止反而讓他更憤怒,他怒極反笑,握緊手中的鞭子接近。
「罷了,你要抱著那包東西辦事也行。」他揚起手,猛地朝她身上抽了一鞭,黑色的光影只以末端掃過她顫抖的嬌小身子。
她嚇得尖叫一聲,本以為這次一定會皮開肉綻,但是鞭子卻只朝她身上綢衣的縫線下手,沒幾下子,綢衣上的縫線已經被鞭斷大半。
「不要!」她抖得更加厲害,終于明白他這番舉動的意思。
她輕輕一動,就听到綢衣紛紛裂了開來,柔軟的布料繽紛落下。當他又舉起鞭子時,她驚慌地抬起手想要閃躲阻擋。
「別動,我就不會傷到你。否則你身上就會留下如牆上那樣的痕跡,這鞭子打在你那細致的肌膚上,可是會留下一個血窟窿的。」他平靜地說著最可怕的威脅,眼光隨著她逐漸暴露出的瑩白身子,從冰冷轉變為炙熱深濃。
芷娘最後只能靠著牆上,緊緊閉上眼楮發抖。她听到鞭子不斷揮動的聲音,而身上的衣料也隨之不斷地減少,最後只剩下抹胸及褻褲,聊勝于無地遮蔽著她的身子。
她絕望地知道,這一次魅影是絕不打算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