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掌中寶 第七章
吃著吃著,江恩璃和朱琰玉對上視線,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一件很不對勁的事,為什麼她會突然這麼大膽的和他平起平坐的一起吃粥?而且奇異的是,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挺和諧的,這是什麼情況?
察覺到自己逾矩了,她嚇壞了,馬上放下碗,從椅子上跳起來。「王、王爺,奴、奴婢真不應該……」
「你對本王都放肆幾天了,現在才知道不對嗎?」朱琰玉瞟了她一眼,好笑的道。
江恩璃倒抽了口氣,她也不知道她這幾天怎麼有膽子這麼做,她肯定是神智不清了。
見她還呆站著,他命令道︰「坐下來一塊吃,你煮這一大鍋,若本王一個人吃,是要撐死本王嗎?」
「奴婢遵命。」她听話坐下。
朱琰玉蹙著眉,在她以為他又要發火時,他道︰「以後在本王面前不準再自稱奴婢,听都听膩了。」
听膩了?明明府里其他自稱奴婢、奴才的下人這麼多,他怎沒讓大伙兒都改口?江恩璃實在是想不通。
他放下碗,索性跟她說清楚,「以後也不準你再低著頭對本王說話,本王最討厭一見到本王就逃、膽小又懦弱的人。」
江恩璃一楞,吶吶的反問︰「那麼奴……王爺要我怎麼做?」
朱琰玉朝她餃起一笑。「想想你是怎麼對本王放肆的大拍桌子,那麼有氣勢的發下豪語要本王等著瞧,這幾天服侍本王也都斜睨著眼,跟本王睹氣,剛剛又狂妄的想搬走整鍋粥不讓本王吃,以後只要這麼做就好了。」
他深深著迷的望著她,現在的她,就如同他記憶中的她,活潑可愛。
「為、為什麼?」她不免有些懵了,他這是在同她說笑嗎?她還發現他正眼也不眨的盯著她,黑眸炯炯閃耀著,讓她的臉蛋不由得發熱。
為什麼他要這樣看著她?為什麼她又有種被他深情凝望的錯覺,她覺得整個人好似要被他深邃的眼眸吸納進去……
朱琰玉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道︰「因為這樣本王看你才覺得順眼,才覺得開心。」
她怎麼放肆都可以,就是不要怕他。
這是什麼異常的喜好?他居然要她對他放肆他才會開心?
江恩璃納悶的撓了撓頭,她一抬高手,左手的袖子往下滑,露出了大拇指上的一條血痕。
朱琰玉馬上起身,飛快走來她身邊,抓起她的手問道︰「阿璃,你的手是怎麼受傷的?」
她被他迅疾的動作嚇了一跳,楞了一下才道︰「這、這只是在切菜時不小心……」
他瞪著她,怒道︰「切菜還能切到自己的手,你是笨蛋嗎?」
江恩璃忍不住骯誹,她受傷還不是他害的。
他的下一個動作更讓她大感意外。
他從櫃子里取出一罐藥膏,再次拉起她的手,想為她上藥。
江恩璃一時心慌,急著想抽回手。「王爺,不用……」
朱琰玉狠瞪她一眼,她馬上閉上嘴,只因她覺得她若是不從,他大概會朝她噴火。
見她安靜了,他這才仔細輕柔的替她上藥。
「呵,好癢……」當他將白色的藥膏涂到傷口上時,江恩璃忍不住笑出聲,想抽回手。
「別動。」朱瑛玉威嚴的道。
她馬上表情一斂閉上嘴,其實除了癢,她也感到很不自在,除了爹,她還沒被男人這麼捉著手過呢,她掮了掮眼睫,著實難為情。
「右手伸過來。」將她左手的傷口涂好藥後,他道。
「右手沒傷……」江恩璃干笑著,偷偷將右手背到身後。
朱琰玉直接抓過她的右手,仔細檢查,壓抑著火氣,指著她的手心道︰「這里燙傷了,還起了個水泡,看到了沒?」而且不只有水泡,還有其他舊刀傷,她做事都這麼粗心大意嗎?
為什麼他要那麼生氣呢?江恩璃真的很想問,但雙唇捉得死緊,就怕一開口又惹惱了他,她悄悄抬眼偷看他,竟意外窺見一絲溫柔。
他總是冷冷的,渾身籠罩著一股冰寒的戾氣,讓人心生畏懼,不敢靠近,但在這一刻,她卻覺得他很溫柔,漆黑的眸底盛著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光芒,而他的眼中仿佛只映著她,她覺得自己正被他捧在手心仔細呵護著。
江恩璃一離開,元寶馬上進了房里,就見主子冷著臉,心情不大好。「王爺……」
朱琰玉瞟了他一眼,自嘲道︰「看來你說的對,本王真的太為難她了,本王讓她受傷了。」
元寶待在房外一直拉長耳朵偷听,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知道讓阿璃受傷並非主子的本意,連忙安慰道︰「王爺,您別自責,做菜會受傷是難免的……」他瞥了眼桌上的藥罐,又道︰「而且您已經替她上了藥,還是用皇上賜的珍貴藥膏,阿璃一定能感受到王爺對她的心意。」
「是嗎?」朱琰玉的心情並沒有比較好。
為什麼每次面對她,他總是這麼笨拙,不曉得要怎麼逗她開心,也不會說什麼好听話,這次他害她受傷了,會不會讓她對他更生芥蒂?
他到底要怎麼做,她才會對他解除所有的防備,重新喜歡上他?
朱琰玉苦惱著,陷入漫長的沉默。
主子心情不好,元寶也不敢多說話,靜靜的在一旁候著。
過了一會兒,房外有人大喊,打破這份沉寂——
「王爺,屬下有急事稟報!」
「讓他進來。」朱琰玉很快地恢復一貫的冷漠表情。
元寶上前開門。
侍衛長一進來就稟報道︰「王爺,鄭祥逃走了!」
「什麼?!」朱璨玉銳利的眯起眼眸。
「有名守衛受到鄭祥的蠱惑,竟下藥迷暈其他守衛,把鄭祥給放了,幸好巡視的侍衛發現得早,沒讓鄭祥逃出王府,屬下已經加派人手在府里進行追捕,必定能盡快捉到鄭祥。」
鄭祥就是朱琰玉這次捉回來的犯人,他篤信邪教,沉迷永生術,誘騙幼女虐殺,受害者已多達二十人,還有好幾個女童失蹤,吳鳳縣的官員遲遲捉不到人,造成縣民人心惶惶,皇兄才會派他到吳鳳縣處理這樁棘手的案子。
朱琰玉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用計才逮到人的,沒想到鄭祥不怕折磨,就是不肯招出失蹤女童的藏匿處,如今身上帶著傷,竟還不放棄逃走。
「等逮到人,看本王怎麼將他的肉一片片割下來!」朱琰玉狠戾的道。
元寶突然面露驚惶。「王爺,阿璃剛從這里離開不久,會不會遇上……」話還沒說完,他又覺得自己太杞人憂天。「應該不會,王爺不是要她回房里好好休息……」
朱琰玉臉色一沉,想起江恩璃向來靜不下來,哪會真听他的話回房休息,肯定又溜到廚房去,但她的雙手涂滿藥,無法做事,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中庭,以前她就最喜歡待在那里……
想到這兒,他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對侍衛長下令道︰「再多派些人手,動作快!」
「是。」侍衛長領命後,立刻退了出去。
朱琰玉提起掛在牆上的冬邪劍,焦急的大步跨出房間。
江恩璃雙手涂了藥膏,到廚房無法做事,回房間又待不住,不知不覺又來到了中庭。
小花陪在她身邊,轉了圈,尋了個好姿勢準備睡覺。
「睡得真好。」她伸手想模模小花,想到手上的藥膏又抽回手,她看著左手大拇指上的傷口,早上還很痛呢,可是現在……「好厲害的藥,真的不痛了。」她想,王爺肯定用了很貴的靈丹妙藥。
為什麼他要對她那麼好呢?
他會為她上藥,大概是內疚害她切到手吧,要她去休息,也是出于他的體貼,想彌補她吧,而且,他對她還很溫柔……
想到他替自己上藥的情景,江恩璃不由得恍神,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用手背撫了撫微微發燙的雙頰,真的覺得自己好糟糕,煩躁的叫道︰「天啊,我在想什麼啊!」話音方落,她怔了住,因為前方有個做侍衛打扮的男人朝她跑了過來。
那男人手里拿著一把刀,頻頻看向身後,像在躲避什麼,腳步卻慌張的直往前跑,但因為他身上帶傷,跑得並不快。
這個人真是府里的侍衛嗎?怎麼她覺得他行跡詭異,而且好面熟,她好像在哪兒見過……
當江恩璃腦海里浮現出那個犯人的面容、意識到有危險時,已和對方四目相交。
鄭祥一看到她,倏地睜大混濁的眼珠子,喃喃自語道︰「雖然年紀大了點,但看起來是個處子,這樣也可以。」接著他將手里的刀舉高,對準她的喉嚨,邪佞一笑。「小泵娘,你就來當我的陪葬品吧,只要是處子就行了,只要殺了一百個處子,我一樣能得到永生……」
她知道她應該拔腿就跑,她什麼不會,就是逃跑最快了,但此時她卻全身僵硬,動彈不了,因為她的腦海中突然跳出自己被刀抵著脖子的畫面,讓她打從內心深處感到害怕。
她會死嗎?
「喵嗚!」小花跳了起來,伸出爪子,凶猛的在鄭祥的臉上劃了幾道血痕。
他憤怒的將小花捉起,用力朝左方的地面扔去。
「小花!」江恩璃怕小花受傷,也更加惶恐,想逃開卻還是動不了。
鄭祥神情瘋狂,咧開捧笑,再次高舉著刀朝她揮來——
完了!江恩璃只能絕望的閉上眼。
就在刀子即將砍落、千鈞一發之際,江恩璃被人一把扯開,而那人刺了鄭祥一劍,血花迸出。
幸好趕上了……朱琰玉吁了口氣。
鄭祥見朱琰玉壞了他的好事,怒不可遏的朝他砍來。「朱琰玉,我要殺了你!」
朱琰玉單手抱著江恩璃利落的閃躲,再一個旋身,砍斷鄭祥的腳筋。
鄭祥摔跌在地,手捂著腳上的傷處,仍憤恨的吼叫個不停。
居然敢動他的人!朱琰玉憤怒得真想一刀殺了鄭祥,但是他還沒問出個答案,只能忍住這個沖動。
「把人捉起來!」他朝趕來的侍衛命令道,接著望向懷里的人兒,只見她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像是嚇得不輕,他輕拍著她的臉頰,柔聲道︰「阿璃,醒醒!」
江恩璃終于回過神,她緩緩瞎開眼,愕然發現自己竟平安無事,鄭祥正被押起來,她同時也望進王爺那雙慌急的黑眸之中,他看起來非常擔心她,讓她心口一震。
「王爺……是你救了我?」
「已經沒事了,不用怕了。」朱璨玉竭盡所能的安撫她,模模她的頭,再模模她的臉,看起來有點手忙腳亂。
江恩璃看著他的慌亂、他的失措,看著他比任何人都溫柔的臉龐,知道他正笨拙的安慰著她,不由得又陷入恍惚。
「阿璃,有我在,別怕。」朱琰玉見她發怔,以為她驚魂未定,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讓她不害怕,干脆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得又快又有力,她曾經以為他很冷血,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一面,她也以為他的身體肯定也是冰冷的,但被他這麼抱著,她只覺得全身發熱。
在他身上她也嗅到一股血腥味,她想起在鄭祥身上看到的血跡,肯定是噴到他衣服上了,她明明很害怕他拿劍砍人的,可是現在……
他保護了她!
江恩璃的心里不斷重復著這句話,這一刻,她的心因為他,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