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一夫 第七章 陰謀詭計一大堆
紀紫心沉思了下,「甘草,你將早膳放下後,去請安睿今天跟我一起上山禮佛,把我的懷疑對他說,讓他心里有個底,不管老太太有何意圖,小心點總是沒錯。」
安睿身手了得,反應又機靈,讓他跟著上山禮佛比較有保障。
「好的。」
「時間不多了,趕緊準備好,免得讓她抓到機會又不留口德地狠狠斥責我。」
紀紫心的提醒讓她們兩人猛然發現時間真的不多了。這個跟他們小姐沒有一點血緣關系的老太太,平日里可沒少找她們小姐麻煩,只要一不開心就給小姐羅織許多莫須有的罪名,要不就向外人或是來醫館里看病的病人哭訴子孫不孝等等。
老爺明知老太太的話不實,但為了家和,也不想有什麼不利醫館的流言或是對小姐不好的名聲在坊間流傳,總是要小姐多方隱忍老太太,直到前一陣子那事情過後她才消停了些,不敢再找小姐麻煩,不過今天看到珠梅出現在明月閣,她們直覺這老太太又要惹事了。
不管珠梅是來找秋菊話家常還是另有目的,她們小心點準沒錯。
「是。」她們不約而同應了聲後,便趕緊忙碌起來。
才剛換好衣裳,紀紫心早膳還未用上,老太太就派人來催了,她索性不用早膳直接出門。
果然不出她所料,老太太冷著一張刻薄老臉怒瞪著她,人都還未走到近前,便開口斥責她,「都什麼時辰了,昨晚我就特地交代過你別誤了時辰,你這是存心找我晦氣是吧,既然沒誠心,那就不要去!」
她一點都不想跟老太太到靜雲寺上香好嗎,還要擔心會不會又遭到她設計咧!
紀紫心還未開口為自己辯解,老太太身邊的二房大小姐紀月雲便開口為紀紫心求情,「祖母您別生氣了,這上佛寺禮佛要心平氣和,千萬不能動怒,況且堂姊不是故意的,您千萬別因此氣壞了身子。」
「哼,要不是月雲為你說話,今天你就別去了。」老太太氣呼呼地跺了下手中的拐杖,再怒斥悶不吭聲的她兩句,便轉身出門。
要不是爹的命令,她是一點都不想去,紀紫心翻了翻白眼,在心底小聲嘀咕。
剛踏出大門,準備進入馬車的越氏突然回過身,看了眼替紀紫心駕車的人,眉頭一皺,「老沈呢?今天怎麼是他替你駕馬車?」
對于這個總是在無形中透露著一抹威儀,更從來不將她這紀府最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放進眼里的安睿,一向沒什麼好感。
「老沉昨天摔傷了腿,我讓安睿替他兩天,況且安睿是我的侍衛,跟在身邊沒有什麼不對。」
「上山禮佛能有什麼事情要帶到侍衛,換一個,他別跟我們上山!」越氏嫌棄地命令。
這安睿跟紀紫心這沒教養的姑娘不清不楚,每天出雙入對,雖說是侍衛,實際上沒人看見的地方誰知道有沒有見不得人的勾當,且他拳腳功夫了得,光這一點,讓他跟著上山只怕會壞她大事!
「老太太,恐怕沒辦法,我們大房的車夫只有老沈跟福伯兩人,福伯昨夜載我爹出診至今未歸,沉香跟天冬雖然會駕馬車,卻未駕車行經過山路,這靜雲寺位在山上,山路狹隘,我父親早已經嚴禁他們兩人在旁邊沒有老沈或是福伯的監看下駕車上山,所以只剩下安睿可以駕車。」紀紫心一臉無奈的說,「或者老太太知道府里有誰熟識山路?還是老太太你跟月雲一起上山禮佛就好,我就不去了。」
越氏鼻腔猛噴口氣,狠狠瞪了趙天祺一眼,「那算了,時間不早,趕緊出發。」
前往靜雲寺的山路因為前陣子的那幾場大雨,道路多處坍塌,整條山路變得十分崎嶇難走,一路上搖搖晃晃,搖得人都快吐了,有幾個丫鬟婆子根本忍不住。
因為山路受損嚴重,馬車只能在半山腰一處用青石鋪就的小便場停下,改用步行上山。
載著紀月雲的馬車才剛停下,不等車夫拉開車門,一直保持形象強忍著的紀月雲跟她的丫鬟已經忍不住先行沖出馬車,跪到一旁草叢將今天的早膳吐得一干二淨。
紀紫心下了馬車後馬上往反方向走去,與她們拉開距離,免得聞到那股難聞的酸臭味。
她一手撐在一棵大樹上,一手難受地撫著胸口大大喘了口氣,回頭掃了吐得滿臉蒼白的紀月雲一眼。
她真沒料到自己今天竟然會暈車,沒有事先準備緩解暈車癥狀的藥丸,還好她今天未用早膳,否則定跟紀月雲一樣。她又看了眼臉色只是稍微蒼白了些的越氏,心下不得不佩服她,這老太太一把年紀了,竟然還禁得起這般折騰!
「給。」趙天祺遞給紀紫心一個油紙袋。
「這是?」她接過,拉開油紙袋的封口一看,「梅子!安睿你怎麼會隨身攜帶梅子?」
顧不得詫異,她連忙塞了顆梅子進嘴里,酸酸的味道一入口,積壓在胸腔跟喉頭的那股惡心感瞬間一掃而空,讓她舒服得喘了口大氣。
「昨天在醫館里便听到有病人談論,因前一陣子大雨造成土壤松動,前往靜雲寺的山路嚴重坍塌,十分崎嶇不好走,容易暈車。今日出門得早,你未來得及用早膳,這番折騰胃會受不了,因此出城經過市集,等待前方商隊通過時,我趁空檔跟一旁的攤商買的。」
「原來如此。」不知怎麼的听他這麼一說,且他還注意到她沒用早膳,讓她覺得好像有一種甜甜滋味的泡泡從心湖深處「啵啵啵」冒出,整個心房瞬間被甜味給盈滿。
這種粉紅感覺讓她感到十分開心愉悅,眉開眼笑地咬著梅子,還不忘分白果跟甘草兩人,讓她們也舒緩舒緩。
「小姐,還好我們未用早膳,要不就跟二小姐一樣了。」甘草從水袋里倒了杯水給她,「小姐,先喝杯水,這樣會更舒服些。」
白果一邊咬著梅子,一邊趁著老太太整個注意力都在紀月雲身上時,偷偷地將她順手帶出門的糕點拿出一塊塞給紀紫心,並小聲地提醒她,「小姐,趁現在你舒服些,趕緊將這糕餅吃了,這樣上山才有體力,不然老太太看到又要借機罵你了。」
「好了,老太太身邊的桂嬤嬤往這里來了,別多話,免得等會兒又被扣大帽子。」她接過糕點藏在袖子里,壓低嗓音提醒。
其實不是她要這麼忍讓老太太,任由她抓著機會斥責她,而是她今天是來禮佛的,她的爪子還是要稍微收斂一點,免得被菩薩記住了。
「大小姐,老太太交代安睿就留在這里看顧馬車,別上山了,只要心中有佛,哪里都能供養,不一定要上山。」桂嬤嬤冷著臉交代越氏的命令。
「我知道了,那安睿你就先在這里等我們。」還特地讓桂嬤嬤來下達她的命令,把安睿留在這里,這下她更肯定越氏這老太婆找她到靜雲寺上香只是個幌子,這背後究竟有什麼企圖?
「安睿,要是午膳時間我們還未下來,你再上去靜雲寺用齋飯。」
「大小姐,老太太說了要安睿在這里顧馬車,不準進入靜雲寺用齋飯。」听她這麼跟安睿交代,生怕會誤事的桂嬤嬤厲聲提醒她。
「怎麼,老太太現在刻薄到連午膳都不讓人吃?」紀紫心目光凌厲地掃了桂嬤嬤一眼,嘲諷反問。
「大小姐,您誤會老太太的意思了,老太太的意思是這安睿怎麼說也不是紀府里正規的下人,而是來路不明的侍衛,跟著我們一同進入佛寺禮佛享用齋飯,恐有辱老太太跟大小姐的身分。」
「連靜雲寺的方丈都不敢攔著乞丐進入齋堂用齋飯,老太太的修行竟然比方丈還高,已經高到可以代替佛祖決定誰能進入寺廟里用齋飯了?看來一會兒我得好好問問靜雲寺方丈是怎麼修行的,這修為怎麼比不過才吃齋念佛兩年的紀老太太!」紀紫心酸不溜丟地嘲諷。
桂嬤嬤噎了下,她萬萬沒料到紀紫心會這麼諷刺老太太,而紀紫心身後的白果跟甘草則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佛家有雲眾生一切皆平等,如果上香禮佛也分身分貴賤,我看也沒有必要上去了,還是回去吧!」紀紫心作勢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深知紀紫心性子的桂嬤嬤,听到這一句「回去」,驚得連忙道歉,就怕自己會壞了越氏的大事,「大小姐,是老奴轉達錯了,老太太並沒有這個意思,請大小姐原諒。」
她停下腳步,凌厲地盯視著一臉慌張的桂嬤嬤,沉聲警告,「桂嬤嬤,雖說你是在二房服侍老太太,但你的月俸可都是從我大房這邊支出的,既然你耳朵已經不好使,是不是該回鄉幫你兒子種田、幫你媳婦照顧孫子,我好再幫老太太尋一個能干利落的。」
「小姐,老奴是一時听錯了,老奴身體還十分健朗,照顧老太太是沒有問題的。」沒想到紀紫心會利用這由頭讓她卷鋪蓋走人,桂嬤嬤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紀紫心微微一笑,冷聲提醒桂嬤嬤,「我當然是希望桂嬤嬤身體健康,這樣才能好好服侍老太太。」這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再耳背一次,就回鄉跟你兒子一起種田。
「大小姐請放心,老奴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跟老太太的!」
「嗯,那走吧。」紀紫心也不想再跟她多說廢話,徑自率先走上前往靜雲寺的階梯。
由于並不是一般信眾會上靜雲寺燒香拜佛祈福的日子,加上山路受損嚴重,因此今天看不到往日那熙熙攘攘擁濟的人群,上山的階梯也好走了許多,約莫兩刻鐘後便到達山頂上的靜雲寺。
他們走到中途便有僧人從靜雲寺里出來為他們領路,領著他們一行人到大殿向佛主叩拜、上香,越氏更是添了一筆為數不少的香油錢。
經過這一番折騰,已接近晌午,他們一行人在後殿的齋堂用過齋飯後,越氏便跟寺里的師父要了幾個小院子,等稍微休憩後再回府。
靜雲寺的師父領著他們到後面一座二進的院子,紀紫心跟紀月雲分到了同一個小院子。
紀紫心歪在窗邊矮榻上閉目養神,看似在休憩,但警惕心卻不曾松懈,就怕自己一疏忽會著了別人的道。
眼眸微掀看著坐在對面床榻上慢慢品著茶、吃著靜雲寺栽種的果子的紀月雲,平淡的神情沒有任何一絲不安或是算計。
紀月雲那過于正常的神色,讓紀紫心不由得感到疑惑,除了讓安睿留在廣場看馬車外,從上山禮佛到現在,這一路下來似乎沒什麼異樣,難道是她多心了?
坐在床榻上的紀月雲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著繡帕壓了壓嘴角上的茶漬,「大姊。」語氣帶著幾分恭敬、幾分親昵地喚了一聲。
「有事嗎?」她眼角微掀,睞了眼五官還算精致,更帶著幾分靈秀的紀月雲。
「大姊,方才祖母說一會兒想再听听主持大師講經說法,我們若有興趣便一起到前頭听主持講經,如若不想,也可到後山走走欣賞這靜雲寺的美景。」紀月雲笑盈盈地說著。
「這兩種我都沒興趣。」紀紫心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也是,這佛寺景致都大同小異,大姊前一陣子才去了趟靈鷲寺,自然是不想再听經,這佛寺的景致想必在大姊眼中也不覺得新鮮了。」
「堂妹如若想到後山走走,領著丫鬟去便是,不必顧慮我,現在我只想閉目養神好好休憩一番。」
說實在的,她對二房的人一向沒什麼好感,在他們做了那件事後,對二房的人更是反感到不行,一點都不想看見二房的人,尤其紀月雲這個堂妹,當她無意間得知二嬸處心積慮跟秦家拉攏關系,想將紀月雲嫁給秦風沛當小妾,而紀月雲自己本人也願意時,俗話說,「寧願挑蔥賣菜,也不與人共事一夫」,這讓她對紀月雲的觀感更不好,一點都不想跟她共處。
「那我就不打擾大姊休息了。」听到紀紫心這麼說,紀月雲便領著自己的丫鬟離去。
紀紫心看她離去,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警戒心便放了下來,一放松倒是覺得有些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還真有些累,既然沒什麼事,你們來幫我更衣,我想小睡一會兒。」
她自臨窗矮榻上站起,槌槌肩膀向屏風後方走去。
她睡覺時,即使是午睡也一定要換上寢衣,這兩個丫頭很清楚她的習性,因此只要出門,不管是否會休憩,都一定會幫她將寢衣一起帶上。
「是。」她們兩人上前為紀紫心更衣。
就在紀紫心只著中衣要換上輕便寢衣時,白果卻怎麼也找不著她稍早放到內廳的包袱。
「怪了,我明明把裝著小姐衣裳的包袱放到了這矮櫃上,怎麼不見了?」白果疑惑地到處翻找著。
「不見了?」紀紫心停下月兌掉中衣的動作。
「我方才有看到二小姐的丫鬟碧蓮又提了幾個包袱放在前廳桌上,會不會是後來二小姐她們的包袱跟小姐的弄混了?」甘草回憶道。
「有可能,我去碧蓮放物品的地方看看。」白果撩開垂蕩的珠簾往前廳走去,「碧蓮怎麼這麼粗心大意,出去也不將門給掩好——」白果話還未說完,突然間驚聲尖叫,「啊!你是何人?滾出去!」
听到白果尖叫怒喝的甘草心里咯 一聲,「小姐我出去看看,您趕緊先自己將衣服穿好。」她連忙跑了出來,一看,前廳門口竟然有個不高,但身形十分魁梧的男子伸長脖子往她們屋里頭探頭探腦。
白果回過神立刻迎身擋在門口,不讓他再接近門口半步。「出去,你是誰?」
「紀姑娘在這里吧,本少爺乃是……」男子無視她的阻攔,野蠻地一手推開白果,一腳就要踏進屋里。
「不管你是誰,都給我出去,你沒見到我們這院子都是女眷在休息嗎?」甘草見白果一個趔趄被推倒在地,飛速向前將人用力往後推,拉過門扇「啪」的一聲關上,把他擋在門外,「你一個男人亂闖女眷院子,這象話嗎?快出去!」
這男子沒防備地被甘草這麼一推,連連退後幾步,頓時一陣惱火,一腳便踹開正準備上閂的門扇。
「滾開,你們這兩個賤人,是你們大小姐約本少爺來這里私會的,還敢這麼對我!」男子氣惱地一把推開白果跟甘草兩人,邁著大步,梗著脖子硬是往里面闖。
就在他一手要撩開珠簾硬闖內廳時,他的肩頭被人猛力一扣,還未來得及反應,便隨著驚恐的驚呼聲,整個人已經被丟出屋外,摔得鼻青臉腫。
男子自地上爬起,抹去人中上兩條鼻血,怒指著趙天祺,「是你家大小姐約我來這里私會的,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擋爺的路,給爺讓開!」
「滾!」
私會?!
這一次听得仔細了,紀紫心沒敢擔擱,迅速穿好衣裳沖到門邊,一臉凜然的安睿像個威嚴的門神站在門口,擋住所有妖魔鬼怪入侵。
看著他擋在門前巍峨挺拔的背影,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叫紀紫心瞬間松了口氣,只要有他在,她總會不由得感到莫名安心。
紀紫心從趙天祺身後微微探出頭,看著那個對他叫囂、胡言亂語的男子,低呼一聲,「王大威!」
這王大威是二嬸陳氏三嫂王氏的娘家大哥的兒子,是個夜夜眠花宿柳,平日里仗著家里有點恆產就無惡不作的紈褲子弟,有不少人被他打傷到回春堂來醫治,常听傷員咬牙詛咒他,她有時代替爹出診,也會在大街上看到他欺壓百姓,這才認得出王大威。
「紀姑娘,你什麼意思,約小爺我到這里跟你私會,還讓人打傷小爺我,你玩我是吧!」王大威對著她憤怒叫囂。
「你胡扯什麼,休得敗壞我名節,馬上給我滾!」紀紫心隔著趙天祺怒喝。
「小爺胡扯?你讓人送來你的肚兜,還說小爺胡扯!」王大威扯出收在衣襟里繡著蝴蝶的翠綠色肚兜,揚了揚。
紀紫心一看,驚詫地瞪大眼,搗著唇紅著臉驚呼,「我的……」
白果跟甘草兩人也壓抑不住,驚呼一聲,「啊!那……」
「那不是小姐昨天剛換下的……」甘草扯著白果,搗著嘴壓低嗓子焦急地說著,「今天一早我要去取早膳前才拿到浣衣場,怎麼這會兒……」
听到甘草跟白果的對話,紀紫心馬上想到今天早上無故出現在她院子的珠梅,憤怒地握緊拳頭,「是老太太跟二房……」
她眼尾掃到了院門外正往她這里趕來的幾抹身影,忿忿咬著牙,「好啊!她們今天演這麼一大出戲,就是為了讓我身敗名裂……」
趙天祺雖然站在門外,但屋里她們三人刻意壓低聲音的對話卻听得一清二楚,看了眼王大威手中的那抹翠綠,心火頓起,伸出手對王大威寒聲命令,「把東西交還大小姐,立刻滾出這里,今天這事就當沒發生,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命令小爺我,小爺我今天非讓你好看不可!」王大威訾目怒視擋在門前的趙天祺。
他王大威哪里吃過這種虧,將肚兜往衣襟里一塞,握緊爆著青筋的拳頭就要往趙天祺揮去。
趙天祺深眸微斂,心下一凜,身形一閃。
王大威的拳頭還未踫到趙天祺,也還未看清他的招式,整個人又飛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頓時發出如殺豬般的淒厲哀嚎,「啊——」
正掐著時間計算著該趕來抓奸的越氏和紀月雲,被這幾聲淒慘的哀嚎聲跟撞擊聲音嚇了一大跳。
祖孫倆連忙相互攙扶著趕來,這過大的動靜也引來了正好經過附近的師父注意。
在王大威自地上爬起來,準備再度沖向前揍趙天祺為自己討公道時,就听見院門邊忽然響起一道如洪鐘般響亮的叱喝,「何人在廟里大聲喧嘩、動武行凶?」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大孫女你院子里怎麼會有男人?」越氏驚呼聲扯得比任何聲音都大,像是怕人听不見似的。
看到老太太跟紀月雲一行人出現,紀紫心心下轉了一圈便有譜了,二房動員所有人大費周章籌謀這一切,就是為了破壞她的閨譽、毀掉她的名節。
看到兩名和尚朝他走來,王大威表情痛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手指顫巍巍地指著趙天祺,「師父,你來得正好,這人在靜雲寺里行凶,快將他抓起來!」
一進院子,看到擋在門口的趙天祺,越氏就知道她們的計劃被這混蛋給破壞,即刻故意驚呼著看向鼻青臉腫的王大威,「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咦,你不是親家佷子嗎?你為何會在此處?」
「就是啊,王公子你為何會出現在我大姊的院子里?」紀月雲向前,搗著唇驚恐地看著已然成為豬頭的王大威。
紀紫心雙臂抱胸,冷笑地看著越氏這一對唱作佳的祖孫。紀月雲不是早該去後山散步,老太太不是應該去听方丈講經說法了嗎?怎麼這里才剛發生動靜,她們一行人就全出現?
紀月雲跟她的丫鬟離去之前故意不將門掩上,就是要讓王大威能夠順利進入屋里,她們幾人再來個抓奸在床,就算沒有捉奸在床,未婚男女共處一室也夠她們做文章。
趙天祺趁著眾人視線還落在王大威身上時,將方才出手瞬間從王大威手中搶回,藏在衣袖里的肚兜交還給紀紫心,低聲提醒她,「收好,一會兒不管什麼事都不要承認,把一切交給我,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看著安睿堅毅的神情以及讓人信任的眼神,她總是莫名地有安全感,知道可以將接下來的一切交給他,他會護著自己。
她點了點頭,「嗯。」
王大威在兩名僧人的攙扶下站起身,直指站在趙天祺身後的紀紫心,「是紀家大小姐約我到這里會面的!」
紀月雲听王大威這麼一吼,滿臉不敢置信地搗著唇,說出會讓所有人誤解的話,「什麼?莫非你跟大姊交好,兩人約好私下在這會面……」
「紀月雲,閉上你的嘴少胡說八道,那是你母親娘家的人,要找也是找你!」紀紫心氣得朝紀月雲怒喝。
紀紫心恨得想出去賞她們兩巴掌,這刻薄貪婪的二房真的是無恥到了極點,竟然想用敗壞她閨譽、污蔑她名聲的方式讓她不得不將就隨便下嫁,同時更可讓秦風沛對她死心,轉而看上紀月雲。
一損損,一榮榮這道理二房竟然不懂,壞她名聲,這秦家還能看得上紀月雲?真是愚蠢至極!
听到風聲趕來的方丈也來到他們暫時安置的院子,驚駭地看著鼻青臉腫的王大威,「這位施主是?」
趙天祺身上氣息盡收,向前抱拳,目光凌厲的盯住王大威,「見過方丈,方丈,此人硬闖紀府小姐休憩的院子,經過勸阻不听,甚至打傷丫鬟,在下這才出手護衛小姐。」
「听你放屁,明明是紀大小姐拿著貼身信物邀我前來私會!」王大威朝趙天祺怒吼。
「唷,信物,是何信物?口說無憑,如真有信物,你倒是拿出來讓所有人看看。」趙天祺輕蔑地掃了他一眼。
「就是,親家佷子你說是大小姐邀你私下會面,還有信物為證,你倒是拿出來讓所有人看看你所言不假,不是你擅自私闖。」越氏接著幫腔附和。
「信物?你倒是拿出來,本小姐要看看自己到底給了你什麼信物!」東西已經拿回,紀紫心也不擔心名節會受損,適時出聲為自己反擊。
「是你紀大小姐翻臉不認人,就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得到老太太的贊同,王大威更有底氣,朝著紀紫心怒喝一聲,便要從衣襟里掏出那件方才還藏在懷中的肚兜,可模了半天卻怎麼也沒模到。
趙天祺不耐地看著方丈,「方丈,看來此人是拿不出所謂的證物。」
王大威胡亂模著自己身上任何一處可以放東西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著剛剛還拿在手中的肚兜,才猛然驚覺這重要的憑證不見了。
「那肚兜,紀大小姐的肚兜,你們幾個方才分明也看到的,你、你、你看得最清楚!」
王大威怒指著他們幾人,「是你,肯定是你剛才趁我不注意從我身上偷走了!」
「嗤,拿不出證物就想往在上潑髒水?肚兜這種姑娘家極為隱私的貼身對象,別說自家親姊妹平日看不到,更何況是紀大小姐的,在下怎麼可能見得到?」趙天祺鄙夷冷嗤了聲,「這恐怕是你為了故意敗壞紀大小姐名聲所捏造的謊言!」
安睿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從王大威手中拿回肚兜,她也不擔心了,紀紫心犀利反問︰「肚兜,笑話,你跟本姑娘非親非故,本姑娘甚至不認識你,怎麼可能將如此重要的貼身之物交于你、約你私會,分明是你居心不良想壞本姑娘名節,說,你究竟有何目的,或者是你受何人指使!」
「你這小賤人,分明是你讓你二嬸來給我傳話,又怕我不相信,讓那個叫珠梅的丫鬟趕著一大早將肚兜拿來給我,說你約我在靜雲寺私會,讓我別誤了時辰,月雲方才還指了這院子告訴我你在這里等我,現在竟然反咬我一口!」王大威被這麼一激,整個腦袋都不靈光了,氣得將一群豬隊友全抖出來拖下水。
紀紫心冷笑了下,「我二嬸、珠梅、紀月雲……」嗤,真是豬隊友,三兩下就把老太太跟二房一家給出賣了。
她們怎麼也沒料到這王大威會在情急之下將她們抖出來,越氏跟紀月雲臉色瞬間慘白,「對,沒錯,陳氏!」
「我二嬸跟紀月雲她們這對母女就先不要提了,就說珠梅吧,珠梅可不是我的丫鬟,我記得她可是……」紀紫心眯起清冷的美眸不疾不徐地說著,雙眼銳利地盯住越氏。
越氏猛抽口氣。
「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試問,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怎麼能夠拿到我個人的貼身衣物?」
王大威雖然成天花天酒地,但也不是個渾的,這麼一听,便知道他是被人當槍使了。
「要說想偷貼身衣物,這紀月雲的貼身衣物,珠梅還比較好得手吧,畢竟老太太跟二房是比較親的。」紀紫心沒理會王大威的憤怒,低下頭理了理方才慌忙中未能來得及拉好,顯得有些零亂的衣裳,不慍不火地繼續說著,「只是,這丫鬟一向是听命行事的……主子沒命令,丫鬟敢這麼大膽?」
「好啊,你這老太婆竟敢設計老子我!」王大威掙扎著想要沖到越氏面前撕了她,「放手,老子今天非給這老太婆好看!」
越氏被王大威那副像是要殺人的模樣給駭得隱隱發顫,她敢說要不是靜雲寺的師父將他壓制在地,現在她這一把老骨頭恐怕都散了。
紀紫心抬起頭,冷然看著已經被幾名師父壓制住,氣急敗壞想要向前找越氏理論的王大威。
「至于我二嬸跟紀月雲為何要這樣陷害我,向你傳達這種不實消息、敗壞我的名聲,就得問她有何目的。」
紀紫心目光像刀子一樣銳利地掃過二房所有人,嚇得她們渾身一個激靈,這如鋒利小刀的眼神在紀月雲身上尤其停留地更久,嚇得她渾身打寒顫。
趙天祺看準時機,不再給王大威辯解機會,抱拳,「方丈,這事很明顯,分明就是有人惡意敗壞紀家大小姐的名聲,為了貴寺的名聲,方丈還是將他送官,把這事交給官老爺來處理得好,除了避免再有其它女施主因同樣手法受害,也可避免貴寺的清譽蒙塵受損。」
「施主所言甚是,來人,將此人綁了送交官府,免得壞了我靜雲寺聲譽。」
方丈一發話,幾個較為孔武有力的僧人向前將王大威五花大綁,在王大威的咆哮怒罵中將他送下山交由官府嚴審。
當靜雲寺所有師父退出院子後,整個院子瞬間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紀紫心扯著一抹嬌廳無比的笑容,吐出一句讓人心驚膽跳,陷入惴惴不安之中的話,「看來——有人日子過得太舒服,以至于忘了現在是誰當家。」
越氏心下一凜,暗咒了聲,該死,這回沒有處理掉紀紫心反而給自己惹來麻煩,听這野丫頭的語氣,這次回府後恐怕不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