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情婦 第九章

這一日，劉天穎來到醫院探望她的媽媽李心婉。

她完全承襲自母親的容貌，雖然不是驚為天人的美麗但也不至于平庸，甚至，她和母親一樣都像極了那對母女。

「阿穎。」李心婉輕聲喚著發愣了好半天的女兒。

「咦？怎麼了，想喝水嗎？」

「不是，我還不渴。」李心婉搖搖頭，淡淡地笑了，「你在發什麼呆？

當心削到手了！」

她一說，劉天穎才想起自己正在削隻果，手上還拿著一把水果刀呢！

「喔。」

「最近在忙什麼？沈姨說你這幾天一下班就跑得不見蹤影。」

「呃……沒什麼，這幾天我想早點回去休息嘛！」

「這樣啊，如果累了就跟沈姨說一聲，她會準你放假的，知道嗎？」李心婉不疑有他，只是有些擔心女兒的身體。

「知道了。媽，你別擔心我了，來吃塊隻果吧！」她笑得有幾分勉強。

母親的關懷讓她有種想哭的沖動，轉過身，她著手整理病床邊其實一點也不雜亂的櫃子。

「阿穎！」李心婉又喚道。

「嗯？」她應了聲沒回頭。

「過來坐下。」溫柔的語氣實際上是不容反抗的。

劉天穎乖乖地坐在床沿，任由母親握住自己的手，「媽，怎麼了？」

「有什麼心事不能跟媽說的？」李心婉反問。

「我……」想起江恰君那天的護罵，一陣委屈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透明的水珠一顆顆落在慈愛的手背上，教母親心生不舍。

「怎麼啦？好端端的哭什麼？」

「媽……其實我遇到了君陽……」

「君陽？」李心婉皺眉思索了一下才意會過來。「你是說，小時候常和你玩在一起的李家長子？」

「嗯！」

「那很好啊！以前你們不是很要好嗎？要不是我……」過于沉重的往事讓她不堪回首。

即便她從沒做錯任何事，卻還是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當初像逃跑似的搬遷，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三人的關系回到正常的軌道，沒想到卻苦了自己的女兒。雖說當時天穎年紀尚小，但平白將她和君陽、雲欣這兩個好友分開，還是讓她哭了半個多月。

現在他們再度重逢，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只是天穎為什麼還要哭呢？

「君陽跟雲欣結婚了……」

「是嗎？」李心婉難免吃驚，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青梅竹馬步入紅毯是很平常的事情嘛！「我記得雲欣那孩子的身體也不太好，君陽很辛苦吧？」

要照顧一個長年臥病在床的妻子，對于男人來講不啻是一種壓力，若不是這樣，當年的「他」又怎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容貌與妻子相似的她身上呢？

等等！懊不會……

李心婉為自己的臆測心驚，她捉緊女兒的手，眼神寫著憂慮。

劉天穎看到母親這樣的反應，更覺得難以啟齒。

「我跟君陽他……」

「不會吧？阿穎，告訴媽媽你沒有介入他們的婚姻！」

「對不起！我……我真的很愛君陽！」劉天穎第一次坦承自己的心情。

是的，她從來沒忘記李君陽跟江雲欣，突然的搬家只是讓她更加思念他們。久而久之，對江雲欣的掛念淡了，卻怎麼也忘不了李君陽灑月兌的笑容。

她忘不掉他只在第一次見到她和雲欣的時候認錯了人，之後的每一次見面，他總能準確地分辨出兩人，這讓她對他開始有了小小的崇拜和喜歡。

多年後的重逢，他對雲欣的愛終于讓他再次錯認，卻也讓她頓悟到自己多年來的思念已然變質。

她愛上他了！所以心痛他對雲欣的執著，所以順從私心留在他身邊，所以願意成為雲欣的替代品，只要他能快樂就好。

「那是不對的！你不可以這樣傷害雲欣啊！」李心婉苦口婆心，不願女兒成為眾矢之的——破壞旁人婚姻的第三者。

「我不是故意的，時間一到我就會離開他。」劉天穎急急忙忙地辯解。

「時間？」

「嗯。他早就不記得我了，我們會在一起是因為他把我當成雲欣，一個健康的雲欣……」她神情落寞地說出事情經過，當然也包括她跟李君陽之間的協定。

「你這樣又是何苦呢？」李心婉心疼地將女兒摟進懷里，不住地好言相勸。「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不！」劉天穎搖搖頭，語氣帶著不容動搖的堅決。「離期限只剩下一個多禮拜而已，以後我們就再沒瓜葛了！」

「可是萬一讓雲欣知道了……」李心婉難以想象那個虛弱的女孩會有多麼傷心。

「雲欣不愛他，所以他才會找上我……」

「怎麼會？」、她被搞糊涂了。

但是，不管江雲欣對李君陽有沒有感情，他們都已經結婚了，這是不容其他人介入的關系，即便天穎付出了多少感情也一樣！

「不管雲欣愛不愛他，我都只是雲欣的代替品……我發誓不會跟雲欣搶他的，我只想要這一個月的回憶……」劉天穎哭著說道，眼淚早已沾濕母親的衣襟。

「我怕你會後悔。」

「不會、不會！」她拚命搖頭。

也許一開始被當作伴的委屈讓她一度想放棄，可是最近李君陽反常的態度卻教她忍不住身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明知道這場游戲不會有她想要的HappyEnding，她還是想繼續到最後一刻，哪怕這一個月回憶所帶來的寂寞感傷將會啃食她的一生！

「唉……怎麼會……」李心婉重重地嘆了171氣。

沒想到她多年前極力避免的悲劇會在女兒身上實現。看天穎這副模樣，恐怕是阻止不了，既然她說了只有一個月，那就讓她作這一個月的美夢吧！

夢醒了，聰慧如她也會知道該放手的。

「媽，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抽抽噎噎地說不清晰。

「別哭了，媽不怪你，只是覺得心疼啊！君陽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怕時間一到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那時候你該怎麼辦呢？」

「沒關系的，他本來就該屬于雲欣，這些我都知道，不會妄想什麼。」

「傻孩子。」李心婉嘆了口氣。「只希望事情真能像你所說的圓滿結束，可別讓雲欣給知道了啊！」

「嗯。」劉天穎擦干了眼淚，心里的陰霾卻揮之不去。

只剩下十多天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意外吧？她和他終究是……

「在想什麼？」有力的臂膀繞過瘦弱的肩頭，將神游的人兒牢牢困在懷里。

「沒什麼。」劉天穎搖搖頭，眼底盡是從不被察覺的憂傷。

「臉都垮下來了還說沒什麼？」

「我哪有？」

「哪沒有？這部喜劇都快播完了，你居然連笑也沒笑，實在太對不起導演了！」

「少來，導演又不是你，鬼叫什麼？」

意外地見到她扮了個鬼臉，李君陽微微怔了一下，隨後便笑開了。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愛這種感覺。光是這樣和她坐在屋子里什麼也沒做，就足以讓他感到一種心安的快樂。

他不知道這樣的心情比起的背叛是否更為可惡？但事實就是，與她的約會已經比在醫院陪伴雲欣更令他留戀了！

「你……你這樣一直看著我干嘛？」劉天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白皙的臉蛋也不爭氣地漲紅。

最近他老是這樣盯著她看，害她滿腦子胡思亂想……不行啊！她說過什麼也不奢求的！

「看你可愛啊！」李君陽接得順口，稍後又發現她的異樣。「怎麼了？

說你可愛還不高興，又皺眉頭！」

「沒……沒事。看電影啦！呃……」她若無其事地把目光轉回電視，這才發現電影早就播完了。

「哈哈……就說你心不在焉吧！電影都播了兩個半小時了，就算是鐵達尼號也早沉船啦！」他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果然招來自眼。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我要回家了啦！」她嘟起紅唇，作勢要起身，孰料竟被他一把抓了回去，安坐在寬厚的懷抱里。

「你……」肌肉的緊繃讓她感覺出他蠢動的欲|望。

原來他還會想要她？

「可以嗎？」李君陽靠在她的肩膀上，溫熟的氣息挑弄著她的耳朵。

「嗯……」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她不禁羞紅了臉頰，可也不懂他怎會這麼問？

她是他買下的，不是嗎？縱使已經很久沒履行這項義務，她還是沒忘記「本分」的。

「如果你不想要也沒關系……」李君陽看見她臉色有些奇怪，還以為她是不願意。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問很奇怪，你知道我們只是……」她黯然垂下嬌顏，接下來的話不言而喻。

听到她這麼說，李君陽一陣錯愕。

原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重視她的感覺，甚至忘記他們的關系本來就是建立在一筆交易上——她拿他的錢，他要她的身子。

這段日子，他在劉天穎身上不斷挖掘出種種觸動他內心深處的特質，他對她好像有種熟悉感，有時候他甚至以為自己就像個失憶的病人，仿佛快想起什麼似的，只想緊抓著她不放！

「我不知道該怎麼講……可是我不想你有一絲勉強。」他苦笑。

這算什麼解釋？從來他也只在乎過雲欣的想法，現在卻這麼憐惜另一個女人的感受。

「不要這樣，我會……」她喃喃自語。

「什麼？」李君陽听不真切，靠了過去將她摟得更緊。

好香……這是記憶中令他安心的味道。

她微微出力捉緊他環抱自己的手臂。

「嗯？」他想將她抱得更緊，她卻在這時候轉身看著他。

「我想要——」

她沒把話說完，只是雙手輕輕一勾，讓他輕易地抱起她直奔房間。

……

「啊——」再一次的高chao讓她整個人無力地趴上床鋪。

「好棒……穎……」李君陽在她汗濕的背脊上落下數個愛憐的吻。

這個舉動讓劉天穎感到一陣溫暖，尤其是听他呼喚出她的名字，讓她更是無法自己地落下眼淚。

這一刻，她可不可以暫時忘記自己只是個替身？

盡避李君陽和劉天穎對彼此的感覺日漸親密，但是他們兩個誰也沒對這樣的改變提出異議。或許應該說他們都抱持駝鳥心態，總認為很多事情不說破會比較好。

只可惜盡避他們這麼想，還是會有人見不得這樣的平靜。

「我還以為認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你……表妹夫！」

江怡君的冷笑倏地介入相談甚歡的男女之間，餐廳一角隨即籠罩在低氣壓之下。

李君陽和劉天穎同時瞪著來人。他們想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江雲欣的表姐江怡君！

劉天穎想起她日前的羞辱和自己斬釘截鐵的否認，更覺得難堪至極，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勇敢面對吧！既然有他在。

「怎麼，看到我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江怡君一副不出意料的模樣瞪著劉天穎看。「你那天是怎麼說的？跟他只是朋友。那現在坐在這里約會是什麼意思？該不會要告訴我這是普通的飯局吧？」

「那天？」李君陽一臉的困惑。

「哼，上禮拜我才見過她呢！我一眼就認出她來了，跟她母親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搶人老公的伎倆也一樣！」

「你罵就罵，不要牽扯到我媽！」劉天穎氣不過她羞辱母親的言詞。

她自己做錯事被人指責無所謂，不過侮辱她無辜的母親就是不行！

「怎麼，敢作敢當啊？不要臉！雲欣好歹也是你情同姐妹的兒時玩伴，你居然搶她的老公！」

「等等！什麼兒時玩伴？」李君陽打斷她的叫囂。

江怡君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男主角身上來，「你該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就是李心婉的女兒吧？」

「李心婉？」這個名字他還有點印象，不就是介入雲欣父母的那個阿姨嗎？

「想起來了？那你也該想起來她就是你跟雲欣最常玩在一起的『好朋友』吧？」江恰君刻意加重那三個字，好羞辱劉天穎奪人所愛的行為。

「真的嗎？」李君陽不敢置信地看著滿面愁容的女子。

他沒想過自己出軌的對象竟是兒時玩伴！

「還需要確認嗎？她媽媽靠著那張臉勾引雲欣的爸爸，現在換她來勾引你。雲欣母女倆真是可憐，認識這種鄰居注定要栽了！」江怡君搖搖頭，隨後又惡狠狠地瞪著劉天穎。「你也別太得意！充其量你只不過是個替代品，要不是雲欣身體不好，哪輪得到你在這里丟人現眼？君陽最後還是會回到她身邊的！」

她看著劉天穎蒼白的臉龐，心中得意不已，正要說個沒完沒了的時候，卻被李君陽的怒斥打斷了。

「別再說了！」他的腦袋亂得不得了。

怎麼會？他和天穎原來早就認識了？看她並不意外的模樣，難道早就認出他來了？那為什麼還跟他……

「你該不會想袒護這個狐狸精吧？難道你不管雲欣了？」江怡君咄咄逼人的問。

「我沒有！」李君陽立刻否認。

「那最好！這種連朋友丈夫都敢搶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戀！」

「走！」

「什麼？」江怡君驚呼，她以為李君陽是在趕她走。

更教她驚訝的是，下一刻，李君陽迅速提起劉天穎的手腕，迅雷不及掩耳地從她眼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