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似錢鼠 第三十二章
張經武一氣,揚起手就要打劉蘭芝,惠子連忙護在她面前。
「該死!」他一巴掌直接甩在惠子的臉上。「連個奴才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劉蘭芝死瞪著張經武,氣得渾身發抖,月復部隱隱作痛,額頭布上一層冷汗,喘著氣,僵著身子,不發一言的帶著惠子離開姚氏的屋子,才走遠,她立刻扶著一旁的樹干,猛地干嘔起來。
「五少女乃女乃……」惠子緊張的連忙拍撫著她的背。
劉蘭芝吐不出東西,只覺得天旋地轉,方才不舒服,又怕被姚氏看出端倪,不然她早跟張經武杠上,替惠子討公道。
「五少女乃女乃可要請大夫?」
「悄悄去請。」劉蘭芝一張臉白得毫無血色。「先扶我回屋去。」
大夫來了又走,劉蘭芝本身沒什麼大礙,反倒是惠子嚇得不輕,為了不讓五少女乃女乃的身子再有什麼不適,她特地花了好幾個時辰,熬了雞湯伺候。
「臉可還好?」半臥在床上喝了幾口之後,劉蘭芝看了看惠子,面上還清楚有著五指印,這一巴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沒事,倒是少女乃女乃得顧著身子。」
「放心吧,我無事。」想起老二那一家,劉蘭芝搖頭。「笑笑回府了嗎?」
「小姐回來了,靈兒正陪著呢。」
張青揚走了不過半個多月,感覺就像是好幾輩子,劉蘭芝看著窗外,夜幕已籠罩大地,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快了,再等幾日他便回來了,這一團亂也鬧不到她面前來。
她打起精神站起身,換了件衣服,打算在笑笑睡前去看看她,但是才走出房間,就听到不遠處有吵雜聲。
惠子听了一會兒,皺起了眉頭。「看來是東院那里。」
今天被折騰了一番,劉蘭芝實在沒興致再去理會那一家子的事,但她看到了在西院口被護院擋下來的海棠。
海棠一見到人,立刻喊道︰「五少女乃女乃,夫人身子不好,請五少女乃女乃去瞧瞧。」
身子不好該請的是大夫才對,請她去瞧,能瞧出什麼來?劉蘭芝心里雖然是這麼想,但還是邁步走了過去。「怎麼回事?」
「夫人被氣得不輕,」海棠說道︰「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東院的人呢?」
海棠知道五少女乃女乃問的是大少爺和二少爺那兩房,馬上回道︰「方才奴婢也去叫了,但兩位少爺不在府里,大少女乃女乃跟二少女乃女乃正說著話。」
說是說話,其實是吵了起來,雖然在西院的院門前,听不清東院在吵些什麼,但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喊叫聲,不是假的。
「走吧。」就算是表面,也得去瞧一眼,于是劉蘭芝說道︰「去看看夫人。」
「是。」惠子立刻跟在身後。
這路程並不遠,但劉蘭芝有孕,仍覺得有些疲累,走著不由得停下輕呼了口氣。
「五少女乃女乃?」惠子連忙上前關心的看著她。
劉蘭芝輕搖了下頭,繼續往前走。
突然小徑的另一頭走來了好幾個人,走在前頭的是氣呼呼的程謹,她身後的丫鬟打著燈籠急乎乎的跟著。
「大嫂有了身子,小心些。」劉蘭芝出聲說道。
程謹氣紅了一張臉。「那個賤人,竟然打破了我娘親送的觀音像。」
劉蘭芝不用猜也知那個賤人指的就是陳婉蓉。
「縱使如此,大嫂也不用跟自己過不去,要顧著肚子里還有個孩子。」
「我可不像五弟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那尊玉觀音可花了我娘不少心思。」程謹沒把她的好意看在眼里,反而不悅的說道。
劉蘭芝對這種不講理的人實在沒辦法,索性閉上了嘴,不再自討沒趣。
程謹急著要往姚氏的屋里去告狀,海棠見了,連忙攔著說道︰「大少女乃女乃,夫人身子不舒服,你明日再去看夫人可好?」
「你讓開!」程謹正在氣頭上,哪听得了勸。
劉蘭芝看著海棠緊張的要攔著程謹,那神情……她意識到了什麼,但程謹已推開了海棠,轉過回廊,然後一聲慘叫。
劉蘭芝的手默默握成拳頭,顫抖著在惠子的扶持下走了過去。
程謹硬生生摔在回廊上頭,一旁的丫鬟全都嚇白了一張臉。
在燈籠的照射下,看到了地上有灘未干的水漬,混著程謹雙腿間流下的鮮血。
「快把大少女乃女乃扶回去。」劉蘭芝低頭看著,臉色跟程謹的一樣蒼白。「快去請大夫。」
海棠和程謹的丫鬟,手忙腳亂的將痛得不斷申吟的程謹扶起。
「跟夫人說一聲,今日我累了,」劉蘭芝冷冷的叫住海棠,「就不去看她老人家。」
海棠不敢應聲,只是低著頭,急急的扶著程謹走了。
「少女乃女乃……」惠子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大少女乃女乃這一摔不輕,只怕孩子是沒了,她幾乎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大少女乃女乃走在前頭,現在摔的人可是五少女乃女乃。
這究竟是故意的,還是意外?
惠子看著五少女乃女乃陰晴不定的臉色,不敢多問,打定主意回頭就要叫大牛給五少爺稍個信,五少女乃女乃的身子不若平常,可不能讓她獨自面對那些豺狼虎豹。
夜深了,靈兒才輕手輕腳的從劉蘭芝的屋子退了出來。
這兩天,東院鬧成了一團,程謹的孩子真的摔沒了,派人來西院請了劉蘭芝幾次,但都被劉蘭芝以病了為由,給推了回去。
劉蘭芝足不出戶,連客棧也不去了,她並不是真病,只是不想見人,整個人懨懨的躺在床上,吃不好也睡不好。
不過今天該是真累了,靈兒從客棧回來,才開頭跟五少女乃女乃說起客棧的事沒多久,就看她有些乏了,她趕緊伺候五少女乃女乃上床躺著,一直待到她睡熟了,這才悄悄退了出來。
才將門關上,一個轉身,就見柱二打著燈籠,身後跟著五少爺,靈兒神情一松,急急走上前。
張青揚看著屋子已經暗了,打了個手勢要靈兒噤聲退下,自己放輕步子進屋。
坐在床沿看著劉蘭芝明顯了一圈的臉,他的心狠狠一疼,見她不安穩的翻了個身,他伸出手輕柔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著讓她沉沉睡去。
這幾天劉蘭芝睡得並不安穩,但睡夢中這雙安撫的大手,倒令她睡了個好覺,太陽才升起,她便眯著眼楮轉醒。
一醒來,就發現張青揚躺在自己身旁,她先是微驚了一下,但隨即感覺得鼻頭一酸,竟想掉眼淚,她連忙抹了抹雙眼,不讓自己孩子氣的樣子被他看見了。
「怎麼了?」她才一動,張青揚就醒了,睜開眼就看她揉著眼楮。
劉蘭芝沒說話,只是搖著頭。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不舍的道︰「這陣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伸手緊緊抱住了他。「只是想你了。」
他拍了拍她的背,輕笑出聲。
「我以為你還得花幾日才能回。」
「原是如此,但是……」他收到了大的信,便跟爹說了一聲,急急的先行一步回府。「爹明日便到,你可有事要告訴我?」
劉蘭芝柔柔對他一笑,將他的手拉到自己的月復部。「我們要有孩子了。」
雖然早就從大牛的信中得知,但听她親口證實,張青揚的心依然一陣激動,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喜悅,她也開心有孩子,可是想到前幾日的意外,她悶聲說道︰「大嫂的孩子沒了。」
他的身子微僵了下。
「在我面前摔的,」劉蘭芝的聲音因為壓抑和害怕而顫抖,「其實我可以叫住她的,但我沒有。」
她察覺海棠有古怪,她原可以阻止程謹,但那一瞬間,她猶豫了,就來不及。
「那是自作自受,與你無關。」張青揚臉色陰暗如暴風雨前夕。
原以為姚氏不喜他,只不過是嫉妒死去的母親,頂多在暗地里做些事令他不痛快,他向來當看戲似的不放在心上,但這次當真是過了,他無法再容她,縱使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都一樣。
「我已要大牛找了座府第,你有身孕不宜大動,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咱們就搬出去,」張青揚放柔表情,憐愛的低頭親親她的額。「但在孩子生下來前,你得乖乖的待在西院里,除非有我或大牛陪著,不然你哪里都不能去。」
劉蘭芝並不想被拘在西院里,但是看到他的神情,明白他這是擔心她,她的心一軟,點了點頭。
書房里,張青揚正在賬冊上寫著什麼,大牛走了進來。
「爺才回來,怎麼不多歇會兒?」
張青揚頭也不抬,淡淡說道︰「好些天沒看了,東西積放著總是件事兒。對了,我讓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讓大少女乃女乃摔倒的那灘水,是牡丹不小心打翻還來不及擦拭的,在爺回來前,牡丹就被逐出府了。」
姚氏的手腳倒是快。張青揚眼神一冷。「牡丹人呢?」
「她拿了姚氏一大把銀子離府,被我抓住,人被我拘在柴房里,餓了她幾日,她受不住就說了,姚氏察覺五少女乃女乃有孕,要海棠來西院叫五少女乃女乃,卻在必經的路上吩咐牡丹灑水,水里混著油。」
張青揚手指一緊,克制不住心頭的怒火,狠狠扔出手中的毛筆,玉管撞到地面,啪的一聲斷成兩截。
大牛可以理解五少爺的怒氣,也沒出聲相勸。
柱二急匆匆的從外頭進來。「爺,老爺的馬車進了城了。」
張青揚冷著臉,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瞥見大牛跟了上來,他腳步不停的道︰「五少女乃女乃身子不好,你在這里看著,不論有任何動靜,都別讓她出西院。」
大牛立刻停下腳步,目送著頭也不回的五少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