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好孕到 第七章
陸定楠見她遲遲沒有回應,臉色不禁一黑。這女人居然這麼忽略他?!難道他就這麼沒有存在感嗎?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陶貞兒愣了下,先是搖搖頭,緊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她又點了點頭。
「是有這麼一件事,就是今兒個胡老說海關處的船最近在外海處,常有些小船無故消失,想問問看我的意見,我覺得這事兒挺大的,所以就說要回來想想,你覺得——」
一听,他忍不住又冒火了,難道她對他除了這些東西,就沒有別的話能說了嗎?不滿的念頭剛起,他已不自覺問了出口。
「那還有什麼?」她只是下意識的反問,卻沒想到話一出口,就看到他的臉色黑得跟鍋底沒兩樣。
陸定楠第一次發現,陶貞兒明明看起來挺精明的,怎麼這時候就帶著點傻氣呢?他沒好氣的睨她一眼,干脆自己說了,「你不問問狗兒是哪來的嗎?」
陶貞兒曾經看過他在陸府里抱過狗,想當然的認為府里是有養狗的,但現在仔細一想,其實真的不曾在府里看過,現在想想也還好剛剛她想到別的地方去了,要不以前偷看他的事情就會不小心說溜嘴了。
「嗯,那是哪來的?」她順著他的話反問。
「抱來的。」她的反應讓他非常不滿意,本來興奮的心情也消了大半。
經過了楊氏的事情,還要忙著管中饋,甚至還體驗了懷著孩子的辛苦,他在成親後第一次覺得對她有愧疚感,想要補償她,對她好些,才拐著彎的向莊嬤嬤和她身邊兩個大丫鬟去打探她喜歡的東西。
吃食玩意兒她似乎沒有特別的偏好,還是以夏提了一句,曾見過她有一次逗著人家養的小狽兒玩的時候,露出很高興的笑容。
他知道陶家人不愛這些小動物的,原因就是陶氏和岳父陶銘亨都踫不得這些帶毛的畜牲,所以就算她再喜歡,只怕也開不了口。
為了討她歡心,他還特地讓莊嬤嬤去外頭尋了幾只小狽回來看過,好不容易尋了這兩只,打算當成禮物送給她,卻沒想到她看起來一點也不驚喜,平平淡淡的,反而把那兩個小胖球給招來了。
真是,他到底是為了誰啊!
如果這世界要說誰最了解陸定楠,除了陶貞兒以外就沒有別人了,連自以為了解他的楊氏,甚至是他的親爹都比不過她,所以看他這副鬧別扭的樣子,再想著那兩只狗出現得突然,但是莊嬤嬤她們卻沒有說什麼,她大約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一雙桃花眼蕩漾著勾人魂魄的光采,拉著他的手,輕聲道︰
「謝謝你,我很喜歡。」
陸定楠很努力想克制心頭的那一點喜意,但還是管不住情不自禁上揚的嘴角,直到他回望著她,看著她的笑容後,忽然間全身僵硬了起來。
看著自己的臉,重點是一個「男人」的臉對著自己微笑,陸定楠就算明白兩個人是因為互換了身體,他身體里的靈魂是一個女人,但他就是覺得渾身都古怪。
「你……」陶貞兒正想問問他又怎麼了的時候,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慌,他連忙用雙手貼著肚子,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慌亂模樣。
「肚子……肚子里有東西在動!」陸定楠把剛剛那些尷尬全都丟到腦後去了,現在他全身繃得緊緊的,感覺到肚子里出現了微微的波浪,就像是肚子里藏了什麼活物一樣,讓他剛剛差點驚得喊出聲。
「肚子怎麼了……你說有東西在動?」她一開始听,以為是他身子不舒服,還緊張了一下,然而不過一瞬,她的表情隨即變得怪異。「你是不是忘了那是我的身體,而且我還懷著孩子?」
他神情僵硬的望著她,冷然的面容第一次出現尷尬的神情,不知所措之際,他下意識又縮回了捧著肚子的雙手。
見狀,陶貞兒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只好回視著他,半天不說話。
換了身體這種大事,陸定楠自然是不會忘的,不過懷有身孕,有哪一個男人能夠體驗過?就算每天早上吐得死去活來的,但是也不知道陶貞兒的身子是怎麼回事,吃得再多也不怎麼長肉,肚子看起來也不像其他懷孕的女人那樣老大一個,所以他忘了肚子里還有一個小人,也不是太奇怪吧?
「我就是……不習慣,我……也沒听過懷個孩子肚子會動的……」向來少言的他,辯解起來突然有些結巴。
她沒說話,只是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感覺到微微波動後,扯開一抹溫柔的微笑。
陸定楠學她,再一次把手貼在肚子上,方才的緊張被一種奇妙的感覺取代,他好像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血脈相連,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不提醒就能忘記的,等那種溫馨的感覺慢慢散去,他不能不正視一個最為重要的問題。
「如果……真的不能在年前找到那個什麼聖誕禮物的話,我們……」該怎麼辦呢?
他雖未把話說完,但陶貞兒已明白他的意思,她緊抿著唇,搖搖頭,拒絕去想這個問題。
或許是這樣的事情太過離奇,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只能一直相信總會有等到奇跡到來的時候。
她的想法陸定楠也不是不明白,但他無法逃避,得要面對這不得不考慮的現實,天下何其大,即使陸家商行遍布大江南北,也有人力無法到達的地方,而就算是真的尋到了,但若是在那天南地北,運回來的時日也不會太短。
他方才未說出口的話,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惶恐,尤其是當日子毫不留情地流逝而過,那樣的恐慌只能無聲蔓延,他卻無能為力。
距離年前,只剩下十日。
或許是打從那日之後,兩人終于硬著頭皮面對可能的殘酷事實,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是正常的過日子,但是身邊的人卻都發覺他們之間有些不對勁。
尤其是莊嬤嬤等人特別擔心,好不容易這段時間少爺和少女乃女乃的關系終于好些了,尤其又要過年了,可千萬別再鬧了起來。
每天早上,陸定楠和陶貞兒起床後,最先看的就是對方的臉,只是當看到的是自己最熟悉的面孔時,心又是重重一沉,卻又不得不假裝若無其事,那種期望又失望的折磨,讓兩個人都不免變得有些憔悴。
等到年前最後一天,里里外外都能夠感受到那種新年到來的歡快氣氛時,他們幾乎是同時醒來,同時看向對方的瞬間,那種失望和黯然就更無法形容了。
陶貞兒即使再堅強,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即使沒有流淚,但是那眼里的惶然還有對未來的不確定,幾乎要擊垮她。
陸定楠看出她極為不安,他身為男人和丈夫,展現出從來沒有過的沉穩和溫柔,他抱著她,即使光看兩人的外表,是她抱著他,他也不介意,他像抱著孩子似的將她摟在胸前,輕聲安慰道︰「放心吧,不管如何……我都在這里。」
就算兩個人要一直維持著男不男女不女的狀態,只要能夠在一起,就好。
她知道他誤會了她的害怕,她擔心的或許一直都比他多,因為她的心上放著兩個人,先是他,接著是孩子,最後才是她自己。
她怎麼舍得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人,就這麼被困在這四方宅子里,仰頭能看到的就只有那小小一片天,或許他現在不覺得,但時日一久,他一定會覺得自己被困住了,她怎麼舍得看著他一天天消沉。
陶貞兒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凝視著他。「我不怕自己是什麼模樣,我怕的是……你如果一直都是這樣,你失去的會比我失去的多;我怕的是,你明明是一個那樣有才的人,卻有可能被困在這棟宅子里頭,再也無法伸展抱負……」說著,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陸定楠被她說得紅了眼,一手緊緊握拳,幾次想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喉嚨像被堵著似的,鼻尖也是一陣酸澀。
他緊緊的抱著她,感受著她替他流的淚水那麼炙熱,一點一滴落在身上,卻又像是滴落在心里。
這樣的沉默過了很久,他在半昏不明的床帳里,吻上她,嘴里有著淚水的咸澀,可他並不在意。
兩人成親兩年多,親吻卻只有數次,但是比起以前不帶著感情的吻,這個吻雖然輕淺,只是在唇上輕貼輾轉,兩個人都閉著眼,不去看著對方,卻又覺得這個吻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