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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只小狐暖被窩 第十二章 水火同源

作者︰寄秋

「你……你騙我們……」

果然是欲擒故縱,放出去的兔子把老虎引過來,自投羅網的走入布好的陷阱里,無力逃出生天。

遇到妖孽的月復黑王紫墨玉,他輕輕一動腦子就能想出無數的捕「獸」法,再以林綠雲為餌,更加萬無一失,他們只需以逸待勞,等著獵物自己跑進網里,再一網成擒。

古不怪成了那個多話王,逢人便說他小師弟受了很重的內傷,現在需要長期的閉關療傷,幾日後是緊要關頭,要所有人都不要去打擾他,以免功虧一簣,傷上加傷,到時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閉關養傷是何等重要的消息,肯定有人在門外護法,偏偏就有傻子相信古不怪和紫墨玉有急事要出莊一趟,短期內怕是趕不回來,院子里只剩下空有蠻力的卓清儀以及全無靈力的狐仙仙,要對付兩個女人並不困難。

古不怪、紫墨玉前腳剛一出萬獸山莊,一高一縴細的兩道身影便掠空而來,一人蒙面,一人穿著黑斗篷,如入無人之地的鑽進半根燭火也不點的幽暗屋子,朝著盤腿而坐的人影狠刺數下。

但是第一劍刺下已經感覺不對勁了,沒有劍刺入肉里的聲音,只是因為太恨了,沒法收手,便連連戳刺。

等到物景全換了,這才發現方才刺的是陣法啟動的陣眼,生門變死門,生生地將人困住。

「你們不來就不會受騙,就像你們跟老子爭九面金荷盾,知道老子性子急就一直喊價吊老子,等喊到高價時抽手,硬讓老子吃了一次暗虧。」他們現在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

她不信就不會上當,不上當就逮不住她,逮不住就白玩一場,看誰腦子靈光,誰的腦子裝屎。

其實不用布置也早知道他們要來了,放走劉雨欣的時候,紫墨玉在她身上撒上雙生花的花粉,它的花香很淡,只有一種叫雙生蝶的蝴蝶才聞得出來,蝶兒是一公一母。

當母蝶被放出後,另一只公蝶便會棲息在雙生花上,安靜地吸蜜,若是母蝶越靠越近,公蝶便撲翅亂飛。

所以林綠雲等人根本不用出去尋人,只需看公蝶的反應,當牠不再吸蜜時,便是母蝶要回來了,他們只要做好準備便可甕中捉鱉,毫不費力的逮住生性狡猾的黑斗篷男子。

「哎呀!不用掙扎了,那是老子剛練成的金縛術,一旦被纏住就解不開,兩位就不用白費力氣了,我來看看黑斗篷是何方神聖。」古不怪仗著大師兄的身分搶著來揭曉,他實在太痛恨背後偷襲的人,新仇加舊恨,他當仁不讓。

黑斗篷的頭罩被揭開,露出一張方正大臉,鼻梁挺直,頗有落拓劍客的江湖味,但眼神狼狽、閃躲。

「咦!是你?!」

那是所有人都見過,但絕對不敢相信的人,他有著忠厚的五官,憨直的笑臉,和與世無爭的氣質。

「怎麼會是他?」是不是搞錯了?

每個人臉上的錯愕明顯可見。

「為什麼不是他,老實人就不會做壞事嗎?因為被壓抑了太久而出不了頭,他最大的喜好是玩弄幼女……」

「閉嘴。」男子的低喝響起。

經過移形換陣,原本在屋子里卻移到了庭院,一男一女腳踏七星凌雲陣法,身上縛著並無實物的金光,任憑他們如何扭動,光繩如實的縛緊,動得越厲害縮勒越緊。

原本他們還是站著,很不服氣中了這麼卑劣的暗算,可是隨著時間往前推進,眾人的驚訝過後趨于冷漠的無視,先前篤定能逃過一劫的僥幸漸漸形成死前的恐懼,雙腿發軟的匍伏在地,雙手不停的顫抖。

窗紙一揭開,也沒什麼好隱瞞了,蒙面巾已滑落的劉雨欣把最後一點羞恥的底牌也掀了。「你憑什麼要我閉嘴,自己做過了什麼事還怕人說嗎?敢做要敢當,不要做縮頭烏龜。」

「夠了,欣兒,二叔求你了。」不能把他以前做的髒事說出來,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他還要留這點聲名裹尸。

斗篷男不是別人,居然是劉雨欣嫡親的二叔,同時也是和她有染的奸夫,藉由男女雙修得到不少好處。

她咬牙,恨得雙目噴火。「我求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住手?!我流著淚求你,哭到聲音都沙啞了,你還是不顧倫常地奪走女子最寶貴的貞操!」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了她是恨他的,更恨造成這一切的姊姊,是他們連手逼得她不得不往死路走。

「欣兒……」劉方舟的眼中充滿懇求,不想家丑宣揚,眾所皆知。

「姊姊為什麼要陷害我,因為你是她雙修的男人,我娘有本傳女不傳男的靈修秘籍,而你是知情的,你也是我娘的雙修對象之一……」是她傻,才相信采陽補陰的靈修法。

「住口,不許再說了,你還想毀掉多少人的名譽,把話給我爛在肚子里,不然我饒不了你!」他露出猙獰本性,大聲喝斥,漲紅的面皮滿是尷尬和難堪。

「說到我娘你就著急了,一心只想維護她,那我們姊妹又算什麼,你一時心血來潮狎玩的女奴嗎?哈!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看到你們背著父親在一起,只是我不敢說,怕我爹傷心……」那糾纏如蛇的肉軀有如白花花的蛆,不斷地在她眼前扭轉、翻覆。

劉雨欣的無主見來自幼時的陰影,親眼目睹母親與人通奸,那種想說又不能說的慌亂,無形中成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可是你有了我娘還不知足,還想染指我們姊妹,先騙姊姊雙修的妙不可言,哄著她把身子給你,再與姊姊合謀連我也毀了,我倒要問問二叔,我們哪里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害人?」她不想哭的,卻淚流滿面。

「誰說你沒錯,誰教你長得太像你娘年輕的時候,她勾引我,讓我為她的美色著迷,可到頭來,她最愛的還是劉家堡堡主夫人的寶座,怎麼也不肯跟我走……」他只想與她雙宿雙飛,做對快活夫妻。

「奔著為妾,誰願放著正妻之位跟你去吃苦受累,我娘又不傻……」娘好不容易勾搭上爹,哪有可能放棄,她要的一直是受人尊敬的高位。

「夠了,我們可沒空閑听你們一家子的骯髒事,想要個什麼樣的死法,老子成全你們。」古不怪拿起半人高的索魂巨鐮,在他們頭頂比劃兩下,很是威風。

「我……我不想死,是她慫恿我,說我只要幫她報了仇,她送我十名年僅十一、二歲的幼女。」怕死的劉方舟臉色大變的求饒,把一切的事都推給親佷女。

「那你還想喝我小師妹的血?」這才是最不可饒恕的。

做盡多少喪盡天良的事他不管,唯獨動了師弟、師妹不行,他做人還是有原則的,同門子弟一定相護。

劉方舟面如死灰。「我只是想變強,贏過我大哥,光明正大的把他的女人搶過來。」

喝了血狐的血能增加十年靈力,靈氣大增,再與人雙修,必能事半功倍地突破階層,凌駕兄長之上。

「果然只有更無恥,沒有最無恥,奪人妻女還說得出這麼堂而皇之的借口,不要說老子沒給你們機會,陣里只有一把刀,你們搶吧!搶贏的人便能割斷自己身上的繩子,並把對方殺死,留下的那人,我們便放他走。」夠仁慈了吧!傍人一條生路。

「此言當真?」劉方舟灰敗的雙眼中迸射亮光。

「是,老子說了算。」

劉方舟的所作所為是可恥的,可是在諸多門派世家中,也不乏污穢苟且之事,只是並未爆發出來。

然而為了一己之私而毀人一生,他的罪大惡極無法以一身鮮血洗淨,只能用軟刀子折磨,在他以為還有生機的時候,其實已一步步邁向死亡。

刀子是真的,要兩人以命相搏也是真的。

可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是誰勝出,一個是被廢了靈力的嬌弱女子,一個正值身強力壯的壯年男子,在武力值上已有高低之分,不用多看,很快就有了結果。

「劉方舟,我恨你——」

刀起刀落,再拔出,直直噴出一口血的劉雨欣,說出最後遺言。

「我贏了,可以放我走了。」無視佷女死不瞑目的僵直尸體,劉方舟抹去臉上濺到的血。

「好,你夠狠,老子說話算話,你走……」古不怪話說到一半,他身側的林綠雲忽然捉緊他的手,臉色發紫,他驚慌的大叫,「綠雲師弟,你怎麼了?」

「我、我中毒了……」說時,林綠雲口中溢出黑血。

「什麼?!」

剛一說完,身邊又倒了一個,是狐仙仙,她瑩白玉顏此時一片青紫,嘴角流出一條暗紅色血絲。

「你下毒?!」

「我沒……」

劉方舟的辯解尚未出口,紫墨玉腰間的洞簫已然飛起,直擊他眉心,打碎他天靈蓋,他霎時斷氣。

「快,快去稟明林莊主,讓他趕緊拿最好的解毒丹來救人……」再不去就來不及了,紫墨玉垂下的雙瞳中笑意盎然。

月洞門外有著林家的下人在門口探頭探腦,想知道里面發生什麼事,卻突然被喝住,連忙三步並兩步,跌跌撞撞地往外沖。

一會兒,林明遠一臉焦急的走進來,他一眼就看到兩個幾無氣息的男女並肩躺在床榻上,面色已紫得發紺,胸口微弱的一上一下起伏著,似乎下一口氣便要沒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林家子孫怎會中毒?」林明遠探了探脈象,果然是中毒跡象。

「先解了毒再說,老莊主的兒孫甚多,不差這一個,可我們感情深厚的師兄弟可不多。」紫墨玉明里暗里的諷刺。

「我會救他。」他冷哼,取出一瓶白玉瓷瓶,倒出一粒雪白如霜的丹丸。

「林莊主,我還有一位師妹也中了相同的毒。」這人也太自私了,不配為一莊之主。

「她的死活與我何干?」他冷漠的說道。

「她不吃,我也……不吃……」林綠雲吃力的睜開,嘴里乂再度涌出腥臭的黑血。

林明遠大怒。「你還是我林家的子孫嗎?為了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女子輕言生死,你太令人失望了。」

「她活……活不了,我陪她一……一起死。」生不同時死同穴,死而無憾,他一臉平靜的等死。

「好呀!既然你這麼沒用,我也不留你,去死吧!好做一對同命鴛鴦,我林明遠不要這樣的子孫。」林明遠說的是氣話,一顆丹丸在手中捏得死緊,就等孫兒開口說話時硬塞入他嘴巴。

「你不要,我要,我不允許我所愛的人死在我面前。」一名戴著帷帽的男子沖了進來,一把搶走他手里瓷瓶。

「你想干什麼,不孝子,把它給我,不許你用解毒丹救不相干的人。」林明遠怒極,一張臉氣成紫紅。

「你毀了我的一生,還想把我兒子也毀了嗎?」他知道那種求不得、得不到的苦,今生今世再無盼頭的絕望。

「毀了……」林明遠一滯,面上僵硬。

男子先倒出一粒丹丸,想喂狐仙仙吃下去,但見她緊咬牙根,他只好硬扳開她的牙關,強行塞入,見她有了吞咽動作才將另一粒丹丸放入林綠雲口中,運起靈力助他化開。

「你……你是誰?」林綠雲喉頭發腫,發出艱澀的聲音。

男子身子一僵,微帶哽咽地撫著他的眉眼。「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倆,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們回林家。」

他以為那是他的家,能給他一家人庇護,他還盼著家人和樂,從此無憂,沒想到竟是惡夢的開端。

「你是……爹?」林綠雲蠕動著唇瓣,開口喊出遲來十幾年的一聲「爹」,他已經忘了親爹長什麼樣子了。

男子取下帷帽,露出一張和林綠雲十分相似的臉孔,只是老了些,更為滄桑。「雲兒,別怕,爹會救你,爹一定會救你,你不會有事的,這次爹會在你身邊陪你。」

見男子要用靈力救他,紅著眼眶的林綠雲掙扎避開身。「不勞費心了,生死有命,不用牽掛。」

「你……你這是在怪我沒有護住你們母子嗎?」他的孩子呀!他怎麼會不心疼。

「我娘到死都一直等著你,她相信你沒死,總有一天會回來找她,她不敢走遠,怕你找不到她。」一個為愛犯傻的女人,寧願苦了自己也要等心愛男子歸來。

「是爹不好,爹的錯,爹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事到如今他說這些有什麼用,已改變不了曾經發生的事。

「的確是你的錯,不該輕易相信人,相信口口聲聲對你好的人,你中了暗算是因為你太不把妻兒放在心上,以為他們還會守在原地等你。」他不是他娘,沒那麼大的胸襟。

林明遠氣到發抖,當年他為了阻止這一對不登對的夫妻,不惜以親情為由調走老五,好借機趕走趙玉娘,再為兒子另外聘一門良媳,盼著他們夫妻同心。

他的出發點是好的,為兒子的族長之位鋪路,有個強而有力的妻族能走得更順暢,從此一帆風順。

林明遠不認為自己有錯,他為兒子的將來打算有什麼錯?錯的是不知好歹的老五,辜負他的期望和栽培,讓他一片苦心全白費了。

「……雲兒,你要爹怎麼補償,只要你說,爹拚著這條命也要辦到……」他能給他的只有一條命了。

「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如今的我已經不需要了,遲了,來生再見吧,爹。」說完,林綠雲緩緩閉上雙目。

「什麼來生,你在胡說什麼,你的毒可以解,爹救你,爹……雲兒、雲兒,你看爹一眼,不要像你娘一樣丟下我,爹受不了,承受不了……」雲兒為什麼這麼安靜,連心跳聲也听不見?

「師……師弟他走了。」紫墨玉忍著鼻酸,輕拍一臉茫然的林震天的肩膀。

「走了是什麼意思,他明明還在。」還有體溫,身子是軟的,兒子一定是跟他鬧著玩,他最調皮了。

「在的是軀殼,綠雲師弟他死了,請……節哀順變。」他忍著酸楚,深深地一鞠躬,死前最後一刻能見到親爹也該瞑目了,綠雲師弟大概怎麼也沒想到他爹還活著吧!

「不,他不會死的,他娘已經離開了我,我不能再失去他,這是我的兒子,我自己救。」林震天釋放靈氣,想用全身的靈力以命替命,挽回兒子年輕的生命。

「你想干什麼?」見他要自我牲,林明遠驚駭地拉住兒子的手,不許他做傻事。

「放手,你已經毀了我,還想毀了我兒子,我不許!你憑什麼可以主宰別人的一切,你不是神,也成不了神,你只是一個失敗的父親……」因為兒子的死,失去唯一希望的林震天理智盡失的朝父親咆哮。

「我不信他死了,我的解毒丹能解百毒……」林明遠不信的探探林綠雲鼻息,又探了狐仙仙脈象,十分震驚居然毫無動靜,他一心想拆散的兩個人都死了……怎麼可能……是他錯了嗎?

「不要踫我的雲兒,你不配!」林震天憤然甩開父親的手。

「老五……」林明遠惱怒的沉下臉。

「你滿意了吧?!這就是你要的結果,林家最出色的兩代盡毀于你手中,相信你很快慰吧,你親手扯出我們血淋淋的心好滿足你高高在上的虛榮心,你修什麼仙道,還不如民間的老百姓,當你的兒子是我一生最大的不幸……」

「我、我是為你們好……」為什麼他們不領情,還反過來指責他的不是?林明遠一下子像衰老了十歲,背也彎了。

「如果有人說你修的仙道不對呢?玉娘就是我執著不悔的仙道,我的本心,你口中的好只是想為林家找個靈力強大的繼承人,不一定是我,任何一個強大的靈修者都會是你的目標,你只想控制我們,讓我們成為听話的人——」

兒子的話沖擊著林明遠的思緒,他眼前一黑,幾乎站不住腳,他第一次思考自己是不是走偏了,做了錯誤的決定。

「夠了,你們已經達到目的了,鬧劇可以結束了。」一陣雄厚的沉音忽地從上空震散開來。

「鬧……鬧劇?!」

什麼意思?

「謹遵尊主之意。」既然被大乘尊主看穿了,也就沒必要玩下去了。

紫墨玉取出一顆紫黑色丹丸,融在水里,然後慢慢地灌入林綠雲、狐仙仙口中,一會兒,他倆胸口又有了起伏。

幾乎是同一時間,雨人睜開了眼。

「你、你們敢騙我?!」林明遠怒不可遏。

「我不過替我娘討回公道而已。」林綠雲對他毫無祖孫情。

「孩子,你……」願意原諒我嗎?

看著欲言又止的父親,林綠雲眼中有著復雜神色。「如果不想對不起我們母子,就把對不起我們的人踩在腳底。」

奪走別人想要的,讓他們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好。」他知道怎麼做。

「狐仙仙,我的妻子,你的兒媳。」林綠雲坐起身,眼露深情地看著願意陪他服毒的女子,能陪你一起死的人還能不愛嗎?

「嗯!好,爹為你們準備婚禮。」只要兒子想要的,他想盡辦法也要弄給他。

林家沒能留住林綠雲,要不要認祖歸宗隨他的意思,為了不讓兒子重蹈覆轍,林震天直接找上大乘尊主林信志,兩人密談了三個時辰,以他自己交換了兒子的一生。

如今萬獸山莊的莊主已然換人,林明遠自動讓賢,由五兒接任,此事動搖了林家上下,讓很多人捶胸頓足,不敢相信煮熟的鴨子飛了,死了十年的人竟又活過來了。

林震天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親自替兒子提親,廢除門當戶對的陋習,同時宣布林家子孫未來可自行婚配,不用講究門第,只要彼此看對眼,願為良緣,他便作主主婚。

在林信志的出面下,沒人敢再打狐仙仙這只遭世人誤解的血狐的主意,她樂陶陶地甩著尾巴玩。

取下木牌就沒戴回去的狐仙仙,是頂著狐狸耳朵和五根大尾巴回玄天門的,同門的師兄弟姊妹一見,大為訝異,不過他們並未嫌棄這樣的她,反而好奇的模模她的狐狸尾巴、捏捏她的尖耳,直說好可愛。

「師父、師父!我回來了,給你帶回來雲鹿大火腿。」

一個小黑點由遠而近的漸漸變大,蹦蹦跳跳的來到跟前,身後背了條金黃色鹿腿,約有人的腰粗。

依然風騷……不,是依然風華無限的風華師父搖著鳳凰羽翅做的扇子,仙姿飄飄的斜倚淺紫紅祥雲,眼兒瞟著,仙腿翹著,十分有風情地打了個哈欠,不輕不重的問︰「讓你出外游歷,你游歷了幾年才準備回來嗎,枉費師父我的殷勤期盼,怕你哪天在外頭露了餡,被人啃得尸骨無存,為師還得為你招魂修墳。」放出去的鳥兒一得知天空的遼闊,多半是飛不回來,自由自在去了。

這就是他不願收徒的原因,太傷感了,總要別離。

「師父,徒兒不過出去一年,哪有幾年,你的感傷也太假了,我瞧見你嘴邊的芝麻粒了。」他偷吃燒餅。

裝什麼師徒情深惡心人,鐵定她前腳一離開逍遙峰,他後腿也跟著下山了,收著無人留守的空巢任風吹雨打,在她回來的前一刻才又趕緊收拾收拾,佯裝他一人孤單的惆悵樣。

不過師父應該每隔十天半個月有回來打理過,不然沒法對她交代,逍遙居的花花草草還養得生氣勃勃,可見他雖然不靠譜,還是挺愛惜一園子草藥,時時常照拂呀!

「你這雙狐狸眼能不能不要這麼利,師父在山腳下那攤老王燒餅店吃了十個燒餅你也看得出來,你是我徒弟還是我祖宗?」也不會替師父遮掩遮掩。

「師父,我要成親了。」狐仙仙撓了撓狐狸耳朵,臉上小有羞色。

「勾搭你的公狐狸在哪里?」他先會一會,有膽勾引他徒弟,當師父的總要送上一份好禮。

「在天脈山。」

「在哪?」還敢找上門。

「他師父那里。」總要把此事稟明師門,連同墨玉師兄、清儀師姊那一對,兩對新人一起舉辦婚禮。

雙喜臨門。

季風華一頓,搖起手上的羽扇。「還是那小子?」

「除了他還能有誰。」狐仙仙略帶哀怨的瞅著他。

其實她不想太早成親,還想多玩兩年,偏偏某人等不及,非押著她回師門,強橫地決定她必須嫁給他,不得有異議。

「不選只公狐狸?」同類才能生一窩小狐狸。

「遇不到。」哪來的公狐狸,炎狐一族都快滅絕了。

「遇不到?」他挑眉。

「某人看得緊。」她根本沒機會。

他了解,並深感同情。「你怎麼就這麼沒用?」

「師父沒教好。」教不嚴,師之惰,師父也沒教她什麼,只丟了幾本書叫她自己看,她一身本事是自學來的。

「你……你這個孽徒,為師白教你了。」他肯收她就該偷笑了,還想學他一身風華嗎?

免談!

「師父,徒兒燒幾道菜孝敬你,你很久沒嘗嘗徒弟的手藝了吧!老吃龐師兄煮的菜會少活十數年的。」她很懷疑龐師兄怎麼還沒毒死人。

「這還差不多,算你識相。」她那手廚藝呀,真是了不得。

狐仙仙切切剁剁地,整治出一桌子十來道佳肴,她吃得倒是不多,全都進了季風華的肚子。

人說酒足飯飽,一旦不餓了,什麼都好商量。

「小徒弟,為師要送你一份禮。」早該送了,只是他一時忘了。

「禮?」狐仙仙不知怎地突然覺得很詭異,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想不想隨時收放你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不讓人對你指指點點?」她狐狸外形是很可愛,但太顯眼,一旦出門在外就太招人惦記了。

「師父你會?」她眼中的疑色分明是不太信服。

「師父有什麼不會的。」太小看為師了。

「師父,你不要太為難,徒兒能體諒的。」反正她也習慣身上多了與眾不同的配件。

季風華把手上的折扇往她腦門一敲,大擺當師父的威風。「你往自個的血玉鐲子里瞧一瞧,是不是有棵蔫蔫的小樹苗,你日日以水澆灌,它就會長成開滿白花的大樹。」

「小樹苗?」她看了一眼血玉鐲子,小樹苗早長到十丈高了,樹上是一朵一朵的潔白木犀花,開了一樹呢!

「那是你的本命樹,屬性為木,也就是獸的靈根,當年你被雷擊時,原本的三百年靈壽不是消失了,而是打入鐲子里,你的靈力附著在本命樹中一並進入鐲內休眠,直到你再度喚醒它。」炎狐天生有雙魂,她的另一魂來自……異世界吧!

「師父,你怎麼知道我被雷擊,你親眼看到喔?」說得煞有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季風華不耐煩的揮揮手。「這不重要,你不要老是打斷我的話,待會我又背不牢給忘了,有得你哭了。」

明明是他愛嘮叨,故作風騷!狐仙仙很安分地當听話的徒弟,只是偶爾會揚揚五根尾巴,炫耀漂亮的毛發。

「好吧,師父,我要如何喚醒我的本命樹,割指滴血嗎?」老掉牙的劇情,她隨口一說而已,沒想到歪打正著。

他一听,干瞪眼,惱她搶了他的話。「三滴血,滴在鐲子上,等花瞬間變成血紅色你就喊它,然後它就會從鐲子出來,回到你體內,你用靈識一瞧,便可看見它種在你的丹田。」

「那我就有靈力和靈氣了?」她也能御劍而行,遨游天際……呃!不,她的懼高癥還沒克服。

「嗯,沒錯,還有五百年的修為,足以呼風喚雨,點石成金。」她是野生狐狸,自是靈氣充沛。

「好,那我試試。」狐仙仙躍躍欲試。

「等等,還太早,要等小樹苗長大……」她太心急了。

「早是百年老樹了。」她嘻嘻哈哈的咬破手指,擠了三滴血抹在血玉鐲子,血迅速地被吸入鐲子內。

太過好奇了,她迫不及待的探入靈識,見吸收了三滴血的木犀樹活似木頭遇到火一般的燃燒起來,但樹枝、枝干並未有燒灼的痕跡,整棵樹沐浴在大火里,以火為水洗濯。

驀地,她腦海中浮起一句話——水火同源。

水與火不是不能並存,而是它們並未融合,一旦結合了,威力將十分驚人,足以排山倒海,烈焰焚日。

一股舒暢感慢慢蔓延四肢,狐仙仙感覺有一股氣流在身體里流動,開滿一樹的血紅木犀花一朵朵的凋謝,墜入火里,化為細細長長的水波狀流入她胸口,暗香浮動。

是水,也是火,丹田里的小樹抽出新芽,長成綠葉,一寸一寸地拉高,枝葉繁盛,綠意蒼蠻。

「師父,我感覺到了。」是樹木的芬芳。

「嗯,不會再說師父不靠譜了吧!」她心里想什麼他都知道。

她吐了吐丁香小舌,扮了個鬼臉。「我去找林綠雲,嚇嚇他,他到現在還在苦惱我有五根尾巴呢!」

「姑娘家要矜持點,不要心急……唉!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芝芝呀!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別再來煩我,每次一瞧見你就沒好事。」真是他命中的克星。

一陣細風吹過樹梢,金光粼粼灑落枝椏間,傳來女子嬌媚嗓音,「多謝了,風華小弟。」

「狐芝芝,不許叫我風華小弟。」季風華咬牙切齒。

「咯咯……風華小弟還是一樣可愛,芝芝姊姊疼你呀!」女子的笑聲嫵媚多嬌,勾得人心口發癢。

「狐芝芝!」他一定要宰了她,剝了她的狐狸皮做脖圍。

「我女兒要繼續麻煩你了,請好好照顧她,小風華。」她的仙仙……還能活著就好,她不多求了。

一只比平常狐狸大三倍的火紅狐狸妖嬈地從樹上跳下,她回頭留戀的看了一眼,便如流火般奔入森林深處。

「原來她沒死……」挺好的,日子又要不寂寞了。

風很輕,細細綿綿,季風華的眼眶有些發澀。

梨花白,人如舊,欲醉不醉笑人醒。

沒多久,林綠雲和狐仙仙成親了。

「狐小笨,你在干什麼,把你的狐狸尾巴收起來!」正在賣力耕耘的男人有點無奈的抽了下眼皮。

「你不是說不嫌棄?它們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尾巴說它也要玩。」狐仙仙弓起尾巴,撓著他光luo的後背。

「我有狐毛恐懼癥。」該死的尾巴,老是來攪局。

「那你不能踫我了,我就是一只狐狸。」她推開他,作勢要逃開。

「你敢走?撩撥了我就要付出代價。」林綠雲捉回愛胡鬧的妻子,以水化成繩綁住她五根揚來甩去的尾巴,高高吊起,一挺,進入了她。

「啊!輕……輕點,你撞疼我了……嗚……壞人,欺負人……」好羞人的姿勢,她似乎玩過頭了。

「生窩小狐狸吧!」

「嗯!」生得出來就生。

春色無邊,人間有情。

狐狸的春天……很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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