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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現代當大神 第六章

作者︰喬寧

「先別走。」杜若醉人的溫嗓在耳後響起。

她別過臉,急促的心跳撞得胸腔發疼,望進那雙黑幽的美眸,一股奇異的熟悉感鑽入心底。

他凝眸淺笑,靜美如畫,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顆雕琢成蘭花狀的透明晶石。

「這是?」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是禮物。」

「啊?!這麼貴重……」天啊,她根本是來這里白吃白拿的。

「就當是我想跟你交個朋友,如果你願意的話,那便收下它。」

無數名流擠破頭想攀交的杜大神,竟然想跟她交朋友!這是何等至上的殊榮!只有傻瓜才會說不!

「我當然願意!」她忙不迭地收下晶石,正欲道謝,肩上的隨身提包傳來關女皇指定的手機鈴聲。

周映潔連忙向杜若做了個手勢,一邊接起手機一邊往外沖刺。「喂——」

杜若佇立在門邊,笑意盈眸,靜靜目送那抹散發出盎然朝氣的嬌小人影離去。

盡避有著如出一轍的容顏,可他記憶中的女童,笑陣有些木然,眼神帶著與年紀不符的老成,周映潔卻多了一抹女童缺少的盎然生氣。

是不是因為這樣,才會舍不得抹去她對他的記憶?

杜若側過身,環視恢復寂寥的客房。盡避踏上這條路不後悔,可偶爾停下腳步,回首端詳己身,總不免感到疲憊無力。

是否因為這樣,當她頂著那張與他唯一銘刻在心的容顏,闖進他幽暗的世界里,他的心才會起了動搖?

已經許久不曾有夢,可方才他卻在周映潔身旁放松了戒備,夢見了辛蕊……或許形天的警告是對的,這個女人于他而言,是危險的。

杜若垂下眼睫,嘴角揚起了一絲笑,笑里盡是自嘲。

危險?他還怕危險嗎?冒著恐遭天劫的危險,擾亂了這個時空的生死定律,他還有什麼可怕?

只是,她究竟是誰?為何看得見另一個時空的人與物?他必須先弄清楚這一點。

杜若坐回了骨董美人榻,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顆晶石,與方才贈予周映潔的那顆,形狀色澤皆是相仿。

他靜靜等著,等著夜晚到來,等著盜夢石為他取來她的夢……

夢,不一定是夢。透過夢境,能夠窺探前世,能夠窺閱一個人的心。

因此,他痛恨作夢,亦不允許自己有夢。

杜若單手輕撐下頷,捏緊了另一掌的晶石,緩緩閉上了眼,沉入幽深不見光的冥思。

「周映潔,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面對關女皇的炮火連天,周映潔縮了縮自認還算修長的白女敕頸子,抿緊唇瓣的表情甚是無奈。

求饒戰術一對上關女皇,即刻宣告無效,持續炮火猛攻︰「你竟然沒告訴我,那個杜若根本不是糟老頭!說!究竟還隱瞞了什麼?」

「因為你沒問起……」

「你就不會主動提起嗎?難不成你有什麼特殊理由想瞞著我?」關女皇那雙酷似貓兒眼的媚眼一睨。

周映潔小臉泛苦,只敢在心中哀叫︰那是因為我想保護美男免受肉食女王辣手摧花啊……唔,她最好是有膽說出口,要是讓關女皇听見,她這個小肋理就KO了!

為保住飯碗外加項上人頭,周映潔只能心虛解釋︰「當然沒有。是老板自己說對杜先生沒興趣……」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原來他年輕又性感。」關苡樂的語氣滿是懊悔。

「老板你根本沒見過他,怎麼會知道他性感?」她好奇。

關苡樂瞥了小助理一眼,「至少他的聲音很性感。」

「……聲音也可能騙人啊。」誰說聲音性感,本人一定帥?

「周映潔,你是怎麼回事?好像很不希望我認識這個杜若?」

心思被戳中,她干笑,兩手直揮。「沒有,沒有的事!」

「請搞清楚你的立場,你是我的助理,你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跟杜若接觸,因此,真正有資格跟杜若認識、接受他邀請的人,應該是我。」

「是是是,我真的錯了。」周映潔從善如流的點頭認錯。

在這些唯我獨尊的富二代面前,最好多認錯,少爭辯,方是和平生存之道。

見小助理被炮火轟得臉色慘白,關苡樂總算鳳心大悅,紅唇一翹,說︰「好了,現在跟我說說杜若吧。」

唉,該來的總歸會來,親耳听見杜若那抹溫潤迷人的嗓音,感情空窗好一段時日的關女皇不心癢癢才怪!

周映潔只能默默祈禱,日後這兩人相見,杜若能夠堅守先前一貫的難搞排場,還有不為任何名流權貴動搖原則的鐵腕作風……

思及此,她覷了一眼嬌艷如薔薇的老板,再細數曾經拜倒在她那雙無瑕長腿之下的男性,不由得再次深深嘆息。

除非杜若不愛女人,否則他能逃過這一劫的機率,恐怕是零。

入夜。

溫暖柔和的光暈,渲亮了擺設簡單,卻不失巧思的小套房。

沐浴完畢的周映潔,宛若劫後余生的爬上床,慶幸自己又活過了平庸無奇的一天。

臨睡之前,她側躺下來,垂視著手心里的晶石,腦中浮現杜若溫柔噙笑的面龐,心口不禁一軟。

「什麼時候,像這種大神級的人物,也看得見我這種小助理了?」她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搶任凱女皇的私人助理已經有兩三年時光,因著這層關系,期間她不知接觸過多少總字輩的大人物,老少皆有之,富二代更不必說,幾乎天天都有機會交手。

台面上的制式對答,以及關系親疏遠近的種種差別待遇,她踫得多了,早已麻痹,也相當明白,助理就是助理,說難听點,就是一條混飯吃的人身忠犬,要想得到尊重或禮遇什麼的,想都別想。

盡避不清楚杜若的背景,可依他現今的身價地位,幾可稱得上是半個名流,他大可以用鼻孔瞪人,或用金錢衡量一個人的價值。

但杜若非但沒有這麼做,相反地,他平易近人到一種很可怕的境界。

這是一個人人都在學習如何炒作自己、制造話題的瘋狂年代,外界對杜若的好奇度早已沸騰至頂點,而他的外貌以及氣質,全然迥異于一般人對算命師的既定印象,幾乎可以預見,若是他翩然現身于媒體前,肯定會掀起一陣杜若風潮。

名氣才能帶來財富,財富造就地位,地位能帶來權力,而權力恰恰是滿足人性貪婪的捷徑。

但凡是人,都難逃的支配。照理說,杜若應該善用他迷惑人心的外貌,取得上述那些人窮其一生所追求的。

可他沒有。他低調,隱藏一身風華,仿佛根本不在乎那些。

但假使他真不想成名,不想擁有地位財富,那他當初又何必替權貴人士卜卦算命?沒道理他不曉得那樣做,將會使他一夕爆紅,想藏鋒也藏不住。

唔……她似乎想得太遠了。

眼皮已有些沉,周映潔抵抗了下,終究不敵睡意,攏起手中的晶石,安然入夢。

暗夜寂寂,遠在城市另一端,另一間彌漫異香,幽暗沉肅的房里。

靜坐了一夜的杜若,緩緩睜開了眼,一旁擱在桌上的盜夢石,流光滿滲。

這晶石之所以被稱作盜夢石,在于它擁有喚醒人心深處,早已遺忘,或者被其他因素封埋的記憶。

哪怕是三生之前的事,亦能被盜夢石喚醒。

承載著深沉黑洞的美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那顆晶石,慢慢地,流光之中,出現了教他一時難以置信的畫面。

透過夢境中周映潔的雙眸,他竟看見了過去的西杞王朝。

那個早在他出世之前,只曾經耳聞過,錦繁榮華的西杞盛世。

他看見了俊美如神人的懷沙王,看見了縴細病弱的王妃……那是他即便一死也想再見上一面的雙親。

透過周映潔的雙眼,他看見她身穿一襲淺紫曳地花衫,長發垂放于胸前,手中端著一杯花苞狀的鎏金杯盞,走過兩側有雕鏊著曼陀羅花紋紅木窗的長廊。

她停在長廊盡頭,推開了門,濃白煙霧飄出,她繼續抬步往里走,進到縟麗的房,入目所見俱是金碧輝煌。

錦織大臥榻上,橫躺著一道縴細曼的身影、渾身包裹于紫紅色織花錦衣之中,一頭青絲披散面下。

他震愕未止,隨即听見榻上那女子啟嗓︰「莞莞,過來。」

「姥姥有何吩咐?」夢中的周映潔拘謹仔細,即便看不清她臉蛋,可從聲嗓仍能听出戒慎。

「懷沙王可來過?」榻上的女子緩緩抬手,手中執著掐絲琺瑯玉嘴煙槍,一圈圈煙霧自那張紅唇徐緩吐出,氤氳一室。

見狀,夢境之外的杜若倏然一僵,美陣瞪大,恨意充盈其中。

是她!

那個他從未親眼見過,卻是自萌智以來,便一直切骨恨著的那個女人——

西杞王朝開國祭司,芸姥姥。

「回姥姥的話,人就在外頭,還沒走呢。」夢中的周映潔躬著身回道。

「又想來替他那對雙生子求情?」

「恐怕是的。」

「隨他去吧,無論他怎麼求情都沒用的。」芸姥姥吐了一口煙,冷笑。

「姥姥,為什麼懷沙王的孩子注定得死?」

霧氣縈繞的房里,霎時一片靜謐。

芸姥姥沒回話,夢里的周映潔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言語。

「莞莞,懷沙王的事不是你能過問的,別將心思擺在這上頭。」

「莞莞知錯。」

忽焉一陣風起,刮散了這場夢境,濃濃的霧氣遮翳了一切。

下一瞬,濃重霧氣徐徐散去,夢境已變。

身披金色燭龍紋鎧甲的懷沙王,俊美的面孔猙獰如鬼魅,驟然揮動手中那把金劍,朝著一道背身而立,身穿一襲紫色錦袍的縴細身影砍去。

那一劍,狠狠砍進了女子的肩坎,鮮血淋灕,噴濺如雨。

女子猛地一個轉身,一張艷如妖花的絕世容顏,美目盈滿了震駭,紅唇掀了掀,欲言,卻是吐出一口腥紅的熱血。

「我乃開國祭司,是西杞的天,你竟然想弒天而行?」芸姥姥赤紅著雙眼,染滿鮮血的身子已搖搖欲墜。

懷沙王似已喪失理智,道︰「你不肯放過我那雙年幼的稚子,欲斷了我的根,即便弒天又如何?」

芸姥姥紅唇一咬,卻止不住喉間涌嗆而出的鮮血,她猛然一記撇首,瞪向縮在金殿角落,小臉慘白,淚眼模糊的嬌小身影。

「你竟然背叛了我……莞莞,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姥姥,莞莞對不住你。莞莞只是想幫那對孩子活下來,沒想過會變成這樣……」莞莞似是傻了一般,經此責問,滿臉惶然的啕哭起來。

「我絕情無心,偏偏收了你這樣一個軟心腸的徒兒,最終還是栽在你的手里。」

「姥姥,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血色寸寸褪去,芸姥姥那張絕艷容顏,宛如一瞬凋零的繁花,逐漸謝下光華。

芸姥姥勾起沾滿鮮血的紅唇,笑道︰「懷沙王,你莫要歡喜,我早已下了預世咒,那對雙生子即便活下來,這一世非奴即娼,遠比豬狗不如!」

懷沙王聞言大震,握緊了金劍,又是狠狠一劈。

下一瞬,鮮血濺滿金輝大殿。

「姥姥……姥姥!」莞莞的尖叫倏起。

漫長夢境驟然停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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