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夫在床 第三章
第二章
「孔妍,下午的課結束之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不管怎麼睡都無法將某人已經深銘肺腑的浪蕩酒吧老板形象丟給周公毀尸滅跡,隔天頂著兩個熊貓眼來上課的孔妍本來打算自我催眠,整堂課都把孟德當成透明人無視過去。
可某人一進教室就晃到她面前,非要用那張已經恢復到人模人樣、彬彬有禮的俊秀臉龐,刻意讓他的雙重形象在她腦海里營造出混亂,不溫不火地從天外丟來一句,然後轉身回講台開始上課。
「妍妍,妳怎麼惹到曹操了?」坐在身旁的好友見狀,壓低了聲量問。
「我也很想知道呀。」昨晚那事不是結束了嗎。
抱著滿月復疑問,當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孔妍乖乖造訪了孟德的辦公室。
「老師,我來了。」來得心不甘、情不願,還好似國小生一樣好委屈,想痛哭請求,她才沒做壞事,不要找家長,不要、不要。
「過來坐下。」
還坐啊,清秀小臉苦得扭曲起來。昨晚坐了一下就不小心發現他的表里不一,讓自己差點沒了半條小命,現在辦公室里除了他和她,連蒼蠅、蚊子都沒有愉快地飛來一只,現在又坐,等會會不會因為她一時嘴上耍笨就被他喀嚓料理掉了。
「發什麼呆,趕緊過來。我要對妳怎麼樣也不會選在大學的辦公室里。」沒耐性地用手去拍旁邊那張椅子,打算拍到十還沒瞧見她大小姐移動尊步,他就親自動手過去拎她過來恭請上座。
幸好她還沒那麼蠢,在他拍到五時就用小碎步艱難地踱了過來,然後一**坐下,眼楮不敢看他。不過就算看了,恐怕也是一臉引頸待戮的神情。
「孔妍同學,妳能不能解釋一下,上次的考試妳為什麼能考出這麼令人匪夷所思的分數?」懶得扯一大堆安撫她情緒順便噓寒問暖的開場白,孟德直接抽出一張幾乎畫滿紅色叉叉的考卷攤開放在她面前。
「呃……」低頭掃視了那張考卷一秒,她馬上厚著臉皮,委委屈屈地回話道︰「老師,這張考卷是你上次給我們的突襲考試耶。」
「所以妳就能明目張膽地給我只考五分嗎。」別人最少還能考個二十分,她卻只考了五分,走出去別說她听他的課听了快四年,他以她為恥。
「老師,我是大學生不是國中生。」
所以等一等,他為了一張考五分的考卷把她喊出來,給予她該知羞的敦敦教誨,這才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他會不會太關心她了呀,這樣會讓她誤會耶。
「說得好。」彷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蟲,把她的心思模得通透,孟德倏地扯出一個很令她感覺冷風吹背的柔和淺笑,「因為妳已經是大學生了,所以我更能明目張膽地對妳公報私仇。」大學生那三個字是咬牙切齒擠出來的。
「我不是沒把你的人前溫雅、人後邪惡……咳咳,表里不一的事公諸于世嗎。」委屈,天大的委屈,就算事情忘不掉,人家她本來都決定不要再去想了嘛。
「妳跟人說妳昨晚在超市的生活用品區看見我買紅內褲。」他提醒她,帶著些想把她置之死地的陰惻惻。
今天白天一直有不少女老師拿古怪的眼神看他,還有不少男老師偷偷問他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褲,起初他把他們當神經病,後來忍耐到了極限才找人詢問,最後從新聞系的某個學生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竟然是孔妍這個臭丫頭傳播了子虛烏有的謠言。
他向來討厭八卦,一直極力去避免,沒想到這丫頭還敢把他扯進亂七八糟的八卦里。士可殺,不可辱,他馬上就想出了要她賠償他逝去的名聲的方法。
「我那是在為你著想耶,昨晚說完電話沒把你的艷照發出去,人家今天跟我問起這件事,我急中生智,出于無奈才扯出那種善意的謊言。」
還善意的謊言,他看她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了,「我居然有這麼一個為我著想的好學生,真是讓我欣喜若狂。」然而他的表情扭曲到像想殺人放火,「所以我更加要想辦法幫助妳這位好學生提高成績了。」
孟德從旁邊搬過來厚厚的一大迭不知道什麼玩意放在她面前,「來吧,這是我今天抽空整理出來的重點和練習題,以後每天我都會花時間拯救妳毫無上升跡象反而一直在下滑的經濟學成績。」
他管她成績高升下滑、是死是活,沒有比折磨她,天天看她愁眉苦臉更能令他興奮開懷,足以出得了那口惡氣的了。
「你、你、你……」事到如今,孔妍終于知道招惹這個男人絕對是她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事。
「快寫,趁著我好心情,考卷今天只用寫兩張。」說著,他大爺就愉快地蹺起二郎腿去翻不知打哪來的雜志,看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兩、兩張。」太多了吧!
孔妍的哀怨咕噥馬上換來他一個友好的眼神溫笑,詢問她,「有問題嗎?」嚇得她立刻哭喪著臉,乖乖拿了筆就去看重點和題目。
逃跑那是不可能的,自從見識過他不一般的心狠手辣之後,她很深刻地領悟到在他面前耍花樣只是白費工夫,嘆了口氣,她乖乖下筆答題,也好、也好,從今天起她還有免費家教呢。
見鬼了,這些題目怎麼都這麼難,不死心地翻了幾頁看到的仍是滿目讓她頭昏腦脹的不知所雲,不得已抬頭去看他,踫巧與他四目相接。
「妳看我干什麼,看考卷。」因為這個時間其他老師都回去了,他欺負她更是越發惡劣且肆無忌憚,也將本性在她面前顯露無遺。
「我不會。」看你帥。她只敢在心里吠,他長得再帥,她現在都很想對他敬而遠之。
「哪里?」
「全部。」
並不是說不當撒謊的孩子就不會受到懲罰,而他好像生來就是為了提醒她這一點,「自己去翻書、翻數據,我已經幫妳畫出重點了。」
她本來想說書和資料都說得太籠統了,可他一臉「妳再笨就無可救藥了」的樣子,別開視線接著回去跟雜志眉目傳情,她只能模模鼻子,低頭仔細去慢慢翻查。
大概過了有二十幾分鐘,他出的題實在太深奧了,而她悟性太低,做了這麼久才做完三題。
抬頭想要活動一下酸疼僵硬的脖子,卻瞅見他正不正常地撫模著後頸,「老師你怎麼了?」不問白不問,問了好偷懶,不用塞進滿腦子艱深晦澀的問題。
「寫妳的考卷。」他是讓她來受折磨、耗費腦細胞的,不是讓她來對他噓寒問暖,發展什麼感天動地的美好師生情誼。
「你一直在搔首弄姿,這樣會害我很困擾,根本無法集中精神耶。」
還搔首弄姿,請問妳的國文老師被妳氣到吐血身亡多少年了,孟德感覺唇角抽搐數下,反正她一直在搗亂,根本沒有給他專心致志的意思,干脆拿了把剪刀塞進她手里,說道︰「幫我做件事。」她再搞怪啊,他就盡情奴役她。
「呃,老師,我覺得你要剪頭發的話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現在還能趕上發廊的關門時間。」孔妍拿著剪刀無從下手。
他的頭發看起來好柔軟,沒有用發膠亂抓一把弄造型的時候就軟軟順順地垂下來,讓他看起來像極了少女漫畫里氣質溫雅的好好青年。她從未幫誰剪過頭發,自己的也不曾,她怕剪壞了會讓他大發雷霆。
他不過稍稍在她面前揭了下面具就已經這麼黑、這麼霸道了,她對他勃然大怒的模樣很避之唯恐不及。
「誰讓妳幫我剪頭發,我要妳幫我剪掉衣領上的標簽。」他將衣領翻出來,讓她看見因為忙,忽略了一整天,而一直凌虐著他脖子的服裝標簽,也讓她瞅見他後頸已經被磨紅了一大片。
「哦。」剪衣領上的標簽她很在行。很多女孩子都討厭標簽磨脖子,可這家伙到底是有多細皮女敕肉才會被磨成這樣。
「剪完了嗎?」
「快好了。」這把剪刀這麼鈍,他以為她是神之手呀。
「別踫我脖子。」
「啊?哦。」她被他驀地一聲低喝嚇了一跳,不過是不小心踫了下他的後頸。
滿心復雜又戰戰兢兢地幫他剪掉標簽,孔妍把煎了皮、拆了骨,還斷線藕斷絲連的卷標放到他面前。
「今天就到這里吧。」看也不看那張標簽一眼,他隨手就將之掃到桌底下的垃圾桶,「明天的課結束之後就乖乖地自己來辦公室寫考卷。今天的妳沒寫完,明天再加一張,以後妳要是沒把當天的做完,隔天就再追加一張。妳就繼續當蝸牛慢爬搞怪吧,等哪天妳弄得我不愉快,就一天給我寫四張。」
「你……」這家伙絕對是魔鬼,用衣冠禽獸這個詞最能形容他的人面獸心。
現在這個時間公交車和捷運都很多人,等她擠回去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她家車站有多遠,「我送妳。」順便一提,他只是不想在孔妍失蹤後成為被警方懷疑的頭號嫌疑人罷了,並不代表他對她有多溫柔體貼。
「我今晚要去便利商店打工。」
「我送妳過去。」他不會過問她跑去打工的原因,但把她留到這個時間,他也有責任,送她過去讓她不必遲到也不算過分。
「那就麻煩了。」孔妍沒跟他客氣,因為坐孟德的車真的比擠公交車要方便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