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入龍門(下) 第二十五章 賜婚旨意
這一日晌午,穿著一襲冰藍色長衫外罩銀白紗氅,頭戴瓖金邊玉冠,看起來格外隆重的齊弈出現在黎府。
才剛下朝回到府中不久的黎敬白驚喜地看著他,與他身後那些綁上紅布的彩禮,看得出來他今日是來提親的。
光看那些金光閃閃、價值不菲的物品,他的心都要跳出胸口,真不愧是一國太子,光提親的氣勢就讓人望塵莫及,到真正下聘之時,他這院子恐怕會擠得水泄不通吧。
「齊公子,您這是?」黎敬白嘴上雖然這麼問著,可早已知道齊弈今日來意的他,嘴角抑不住地往上揚。
「黎大人,事出突然,未先遞拜帖,貿然拜訪,還望黎大人您見諒。」
「齊公子,快別這麼說,你我交情何需那些虛禮,快請入內上坐!」黎敬白趕緊將人迎進大廳,「來人,快快給齊公子上茶,泡今日皇上賞下來的大紅袍!」
「黎大人,實不相瞞,本公子今日一來是有事相求。」齊弈手執折扇,稟明來意。
他的語氣比平時更加有禮,可見齊弈對此事的慎重。
黎敬白沉笑著,撫了撫長須,「齊公子,這話是折煞老夫了,您雖是鄰國太子,但憑著你我之間的交情,老夫定是全力交辦,請您放心。」
這時,下人利落地為兩人送上剛沖泡好的大紅袍,與剛出爐的精致小扳點。
黎敬白伸手示意,「齊公子,請用茶,這茶是剛進貢到宮里,據說一年只產八兩,今早皇上賞了老夫二兩,十分珍貴,您且嘗嘗。」
齊弈端過茶盞,兩指夾著茶蓋徐徐撥弄著琥珀色茶湯里的茶青,深深嗅了口香氣,淺呷一口,贊嘆。「口齒留香,余韻甘醇,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茶,本宮出門在外,許久已經不曾嘗過這般好茶,托黎大人的福,今日才有這榮幸品嘗這難得一見的好茶。」
「齊公子,您客氣了。」黎敬白不疾不徐放下茶盞,明知故問︰「不知公子今日為何事而來?」
「黎大人,您也知道日前本宮接到書信急需趕回國,只是日前那事未能有結果,以致遲遲未能動身,今日又接到書信催促,時間緊迫,已無法再繼續待在東煌。」
齊弈不跟他拐彎抹角了,上回失敗,這回絕不能再錯失。
這兩天他勢必要回國,沒有時間再跟黎敬白這既陰險又見風轉舵的老家伙迂回,因為龍澤刻意阻攔,他連著多日沒能踫上晴晴,當面向她提求親的事,因此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決定不再經她點頭同意,直接上黎府下聘提親,屆時她如若不同意,也已是木已成舟。
「這麼說齊公子不日便要啟程回國?竟是這麼快啊。」
「是的!」齊弈抱拳直截了當問了,「因此才來尋黎大人進行那日的事情。」
「呃,那事……」黎敬白面露難色,撫著胡須,陷入了兩難。
上一回設計失敗,小六的事情就不了了之,後來緊接著皇上要討女兒們的生辰八字帖,他不忍放棄任何機會,于是將幾個女兒的八字帖全交了出去,只是吳公公將八字取去後,至今未能有答復,齊弈這邊又催得緊,他該如何抉擇?
就在黎敬白苦惱之時,皇宮這一邊,龍澤剛與皇帝討論完秋獵演兵之事,才剛出御書房,便接到暗衛緊急來報,頓時一陣大怒!
「你說什麼,真有此事」
「是的,屬下一看到齊凌國太子帶著那些彩禮往黎府抬,便即刻趕來向主子報告此事!」暗衛單膝跪在他跟前,滿頭大汗地說著。
龍澤隱在袖下的拳頭青筋暴凸,恨不得當場打爆齊弈!
他的怒眸掃了眼緊閉的御書房,晴兒的八字帖早已經送到父皇手中,卻遲遲沒送去欽天監。父皇的顧慮他不是不清楚,全因晴兒的身世配不上穎王妃頭餃,如若指婚恐會惹來群臣非議,可此刻他已不能再讓父皇有功夫慢慢考慮。
他深吸幾口大氣,冷令,「你速速回去跟其他人火速把此事拖住!」情勢緊急,現在只有一人可以幫得了他,在他求得那人的幫助前,得扯扯齊弈的後腳!
「是,屬下遵命!」
眨眼間,暗衛隨即消失在他跟前。
龍澤難以壓抑的怒火化成一道威力十足的掌風朝一旁的石獅掃去,整只石獅「轟」的一聲,頓時化成細碎石塊。
最後他氣收丹田,袖子憤怒地一甩,火速朝慈和宮方向前去。
黎府里,黎敬白煩惱地望著已冷的茶湯,仔仔細細地思考一番,齊公子對小六的心思他是很清楚,可皇上那邊也不知會為女兒們挑了怎樣的婚事,如若皇上將其他女兒隨便一個指給穎王為妃,他自然可以很豪邁地將小六許給齊公子,屆時小六嫁得遠遠的,他眼不見心不煩,不會總感到一片綠雲飄在自己頭上,還能攀上齊凌國皇室這一高枝。
可眼下他真的不能痛快點頭……否則壞了皇上那一頭的安排,自己會遭受皇上的怒氣,只是皇上一直一點消息也沒有,連那幾個在御書房當差的太監也打探不出個一二,說不定吳公公為了那天的事感到不快,便在皇上耳邊生話,導致皇上心存芥蒂,才會把這事還拖著。
一想起自己那愚蠢的母親和貪心妹子做的蠢事可能拖累到他,他氣得一口牙都要咬碎。
「黎大人,不知您考慮得如何?本宮自然會遵守當日我們談的條件,也會好好善待四小姐的。」
齊弈放下茶盞,冷冷盯著那心頭算盤撥得啪啪響的黎敬白,豈會不知現在他正盤算著這步棋該如何走,才能全盤皆贏成為大贏家。
「欸,這……」
「黎大人,本宮雖是微服在外游歷,可對于東煌朝中局勢的變化也是一清二楚的,您不覺得留一個隱患在眼前,時時刻刻讓您成為他人的笑柄,不如放遠點,你也較能清心,其他幾個也比較好掌控不是嗎?」
齊弈刷開扇子搧了搧,很好心地提醒舉棋不定的黎敬白,「很多事情必須要有舍才有得,魚與熊掌是不能兼得的,我說得對嗎?」
黎敬白的嘴扁了扁,他豈會不知其中道理,只是皇上那邊拖著,齊公子這邊又催得急,一時之間他實在很難做出抉擇。
要是貿然同意將小六嫁給齊公子為側妃,不知是否會惹惱穎王,且要是皇上聖旨下來,他又已經同意了齊公子的要求,那他不就是抗旨了嗎?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作主的,即使皇家有意納為妃妾,自然也是先將有婚約者排除在外,俗話說,寧可拆十座廟也不毀人姻緣,你說是吧,黎大人?」
也是、也是,自古皇家選秀皆會將已有婚約的女子排除在外,不會強行拆散他人姻緣,小六能放遠點,對他來說心情會爽快些,且小六叛逆,從不將他當成爹,日後若想為他所用也十分困難,罷了,就這麼決定了!
此時他還不知道外頭的情況,一聲聲高亢的嗓音在大街上由遠而近地接近黎府。
「懿旨到——」
一匹紅鬃烈馬當街奔馳,馬上之人左手高舉明黃色繡五彩鳳凰懿旨,右手提著馬韁狂馳,身後有六名鐵騎面無表情地緊跟其後。
「懿旨到,黎尚書府恭迎懿旨——」
黎府的門房小廝遠遠瞧見那手中高舉懿旨的太監,知道情形不太對,拔腿便往里頭通報。
「齊公子,至于老夫的四女……」
「黎大人大可放心,如若黎大人無法心想事成,本宮自當十里紅妝前來迎接四小姐。」
有了齊弈的承諾,黎敬白放心多了,點了點頭就要答應,「既然如此……」
就在他同意之際,小廝沒命般地邊跑邊喊,「老爺、老爺,懿旨到,快準備接懿旨!」
「你說什麼,懿旨」黎敬白倏地詫異地站起身。
與此同時,負責宣布懿旨的太監及一行人已來到黎府門口。
捧著懿旨的太監勒韁下馬,恭敬地捧著懿旨,闊步跨進黎府大門,高喊,「禮部尚書黎敬白接懿旨——」
「原來是常貴公公駕臨,下官有失遠迎,請常貴公公見諒!」黎敬白趕到了門前,看清來人,連忙躬著身,彎著特大號的笑容,拱手向前寒暄。
被引入大廳之中,只見一向一臉親切的常貴一臉嚴肅,森冷地掃了一眼擺滿大廳的彩禮,冷哼了聲,用著那尖細的嗓子說道︰「黎大人,時間緊迫,你有什麼私事待咱家宣讀完太後的旨意後再辦吧!」
這該死的老家伙,竟敢藐視穎王,不等聖上的旨意下來便急著把晴姑娘嫁給他人,害他得策馬狂奔這一路,顛得他這老**險些開花,回頭不狠狠整他一把,難消自己的心頭怒火!
黎敬白一見常貴手中那繡著五彩鳳凰的懿旨,如若是聖旨,他心中便明白常貴是所為何事,可這太後下的懿旨實在讓他模不著頭緒了,心頭紊亂不安,于是指著那份懿旨小聲打探,「常貴公公,下官想請教這……」
一旁的齊弈心生警覺,揣測著常貴來的目的。
「黎大人急什麼,一會兒咱家宣讀完了,你不就知道是什麼事情了?」常貴一句話堵住他嘴巴,同時微眯起眼掃了一旁的齊弈一眼。
哼,敢跟我們穎王殿下爭女人,那可是王爺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豈是你可以妄想的,就算你是他國太子,一樣讓你這念頭灰飛煙滅!
「是、是!」黎敬白連忙點頭。
「齊凌太子,請容咱家先替太後傳達旨意,失禮了。」常貴意思意思地朝齊弈一拱手,做足了禮數。
腳踩他國領土,就算再滿心不悅也得壓下。
齊弈掌心向上,「公公客氣了,自然是先傳達太後的旨意要緊,莫誤了大事。」
常貴瞄了眼有些空蕩蕩的大廳,「黎大人,太後還等著咱家回宮復命呢,時間有限,趕緊召集眾人前來接旨吧!」
「是、是!」黎敬白緊急吩咐一個下人,「快讓管事差人到各院子,把夫人、小姐及姨娘們都請來前頭接旨。」隨後他又恭敬地招呼常貴,「常貴公公,快請上座用茶,家人們一會兒馬上就到。」
「嗯。」常貴橫勾黎敬白一眼,看他這樣子,應該是沒有膽繼續在他面前同齊凌國太子談論婚事才是,看這兩人還敢耍什麼花招,于是仰著下巴上前落坐。
沒多久,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女眷們款款到來,最先來到的是兩個姨娘跟她們的女兒們,都是一臉喜孜孜的模樣。
前些天,黎敬白、江玉枝兩人在院子里散步聊天,無意間提起了皇上來要八字帖,怎麼一直沒個影子,這些話被正好走在他們身後的雲姨娘听見了,于是消息就傳開了。
今日听聞有公公來宣旨,就知道肯定是有好消息了,她們的女兒一個個要飛上枝頭成鳳凰,其中最歡欣雀躍的莫過于雲姨娘了,私下她又得知,如若皇上沒為悅碧指婚,也還有齊公子要納她為妾,她終歸會有一個好歸宿,自然是開心得一張嘴闔不攏。
不一會兒,江玉枝領著黎悅雲前來,黎敬白看人來得差不多了,就拱手朝常貴道︰「常貴公公,人都到齊了。」
常貴緩緩將茶盞放到桌案上,眯著眼慢條斯理地掃過跪在跟前的一群人。「都到齊了?黎大人你可確定了?」
「這……」黎敬白火速掃了眾人一眼,「這……下官的六女頑劣,管教不住,總喜歡往外跑,這會兒不在府里……」
常貴把玩著手上的扳指,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後不慍不火的說︰「太後下了口諭,黎府所有女眷須在場才可宣讀懿旨,黎大人是想抗旨?」
被冠上抗旨這個大帽子,九顆頭也不夠砍,黎敬白倏地沁出一身冷汗。「下官即刻派人將六女找回,還請公公稍待片刻!」他手一擺,趕緊催促管事派人去找李玥晴。
「那去找吧。」這一屋子濃烈的胭脂味嗆得他只想打噴嚏,手中拂塵一揮,嫌惡地趕人。「相信六小姐很快便能找著,你們這些女眷都到外頭去跪著候旨吧!」
去外頭跪著候旨,這、這、這,現在外頭雖然已入了秋,可還是熱得嚇人啊,要她們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去跪在外頭……眾女眷一听到常貴的命令,表情一個比一個還精采,瞪圓了眼看著常貴,一度還以為自己幻听了。
常貴銳眼一橫,黎敬白連忙趕著女眷們,「去、去、去,都去外頭候著。」
烈日當頭,頭頂上又毫無遮蔽物,沒一下子,幾個刻意打扮的女眷們臉上就像是南風吹過後的牆壁,一片水氣,慘不忍睹,簡直就像是升級版的林投姊。
正在龍澤位于帝都另一處的別院里,準備制作更多戰爭時所需用藥的李玥晴,調配工作才做一半,便由龍澤派來的人接手,由衛風將她送回黎府。
她還沒走進大門,遠遠便瞧見那群跪在烈日下頭的女眷。
這是怎麼回事?她們怎麼被罰跪在這大太陽底下?
她才一腳踏進黎府,馬上便有下人興奮地高聲大喊,「六小姐回來了!」
那群跪在艷陽底下的人不約而同轉頭怒瞪她。
她們不轉頭還好,一轉頭差點嚇得她心髒無力!
她是大白天見鬼了嗎?
她猛力地按住劇烈驚跳的心髒,一手撐在門板上猛喘大氣,那群女人是怎麼回事?
鬼月已經過了,沒有必要再出來嚇人啊!
「六小姐,您快進去,就等您一人了!」管事趕緊向前恭敬地催促她。
「怎麼回事?」她又心驚膽顫地瞄了眼那幾個林投姊。
「太後下了懿旨,就等六小姐您了。」
太後怎麼突然下懿旨來了?就在她還在疑惑之時,常貴臉上已經堆滿了笑,朝她躬身哈腰地走來。
「晴姑娘,您可回來了,咱家可是一陣好等!」
「常貴公公,你這幾天腳還酸嗎?」李玥晴主動扶著他的手臂往里頭走去,「一會兒您宣讀完懿旨,有空閑的話我再幫您瞧瞧。」
「這可不行,咱家是奉太後娘娘旨意出來辦事,可不敢耽擱,太後娘娘這會兒還在宮里等我回去復命呢!」常貴開心地告知。
「那好,改天公公沐休,找人告知我一聲,我過去幫您瞧瞧,我們先接旨吧。」李玥晴松開常貴,這才發現齊弈也在大廳里,還有那滿大廳的彩禮,突然心生出很不妙的感覺,開始想著一會接完懿旨後,該怎麼拒絕。
常貴禮貌地抱拳向齊弈告知了下,「齊公子,耽誤了您許多功夫,還望您見諒,咱家現在就宣讀太後懿旨,請您再稍待片刻。」
齊弈手心向上,示意他別拘禮了。
李玥晴同黎悅雲跪在一塊,小聲的問著,「姊,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黎悅雲搖頭。
常貴高捧著懿旨,一臉嚴肅地掃了早已跪好的眾人一眼。「既然都到齊了,咱家就宣旨了。」攤開懿旨,他尖尖細細的嗓音在青天白日下高高響起。「奉太後懿旨,神醫布良之養女李玥晴,品貌端莊,溫柔賢淑,醫術精湛,治好哀家多年隱疾……特賜恩典,許配給穎王殿下為正妃,于十日後奉旨完婚……」
這道懿旨宛如一道驚天悶雷劈在每個人的頭頂上,在場人中無不腦袋一片空白,耳中一片嗡嗡作響,癱坐在熱燙地上,包含在大廳里悠閑品茶的齊弈都傻了……
「……欽此!」常貴一口氣宣讀完懿旨,喘口氣,冷眼掃了一個個呆傻的眾人,出聲提醒,「晴姑娘,趕緊上前領旨謝恩啊!」
最震驚的莫過于李玥晴,常貴催促了三次,她還是腦袋一片空白地跪在原地,直到一旁黎悅雲扯了扯她,將她的頭壓下,恭敬一拜,代替呆楞楞地她謝恩。「感謝太後娘娘恩典。」
常貴眉開眼笑地將懿旨放到她手中,和藹地將她扶起,「穎王妃,快快請起!」
這時黎敬白才猛然回神,震驚的表情上透著不可思議,「太後竟然下旨……將你許配給穎王爺,怎麼會……」那這意思是否代表,皇上已經不打算為他的幾個女兒指婚,所以太後僅下旨為小六賜婚……
等等,太後懿旨里特別聲明的是神醫布良之養女李玥晴,而不是他黎敬白的女兒,這代表著什麼?!他想與皇室結親家是不可能了,太後在懿旨里明明白白地斷了他的念頭。
黎敬白心頭頓時一陣慌亂,該死,幾次要小六先上祠堂祭祖,都被她溜掉,現在這份榮耀卻便宜了那對叫布良的夫妻!
看來,現在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齊弈身上,只要齊弈遵守約定納悅碧為侍妾,他也還能跟皇室攀上一點關系,成為人人欽羨的皇親。
常貴很不客氣地給了黎敬白一記冷眼,冷冷提醒他,「黎大人,注意你的用詞,從現在起晴姑娘就是皇家的人,不容許你們再出言不遜,污蔑皇族是什麼罪,相信你應該很清楚。」
「常貴公公明鑒,下官絕無此意,還望公公在太後面前多美言幾句……」黎敬白連忙收拾心下的紊亂,送上一份豐厚的打賞。
常貴推開這份打賞,冷冷提醒他,「咱家是替太後辦事,自有太後的賞賜,黎大人這些銀兩就留著替晴姑娘置辦嫁妝吧,皇家的體面黎大人可要記住!」言下之意,嫁妝可別太寒酸。
「那是自然,下官會謹記的!」懿旨里僅指名小六是神醫布良的女兒,徹頭徹尾沒有提到他黎敬白三個字,竟然還要他幫忙備嫁妝。
為了自己的仕途,他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認了這啞巴虧,半點怨言都說不出口。
「那好,咱家這就回宮繳旨,走了。」常貴一揮手,那六名鐵騎隨著他魚貫而出,離開黎府。
常貴一離開,大廳里滿臉怒容的齊弈也跟著拂袖而去。
李玥晴根本無心去理會憤然離去的齊弈,只是呆楞地看著手中捧著的懿旨,她簡直無法相信太後竟賜給她這樣一份的恩典,這根本不是恩典,是深海炸彈啊……她該如何是好?
經過一天的沉澱,李玥晴決定去找龍澤說清楚,她不能嫁給他,她還有廣大的理想、遠大的抱負,怎麼可以嫁人,最重要一點,龍澤這男人有其他女人了。
她不在乎男人一定要原裝,但是她在乎和別的女人共享這二手貨,所以要她嫁給他,她是打死不願意。
誰知道,她才剛走出院門,便被已經從震驚打擊中恢復的兩個姨娘,還有那幾個名義上的姊姊給團團包圍住。
「喲,我說這是誰呢,被欽點為穎王妃,還沒嫁進去就這般目中無人了,以後還得了啊!」麗姨娘氣不過女兒蘭兒一點好處也沒撈著,好歹女兒確確實實是尚書之女,不像這來路不明的野種,但這野種竟被太後欽點,怎麼她也咽不下這口氣。
「懿旨上說品貌端莊、溫柔賢淑、醫術精湛,真是好笑呢,這張臉我怎麼看都是狐媚子長相,一天到晚往外跑,也不知道跟幾個男人勾搭過,指不定已經跟不少男人野合過了。」
雲姨娘滿眼怨毒,恨不得將她拆吃下月復,因為有這賤蹄子在,讓她的碧兒落選,現在連齊公子那里也沒了影,本是左右都討得好處的美事,卻被她橫插一腳攪黃了。
「就是啊,姨娘,懿旨上說她醫術精湛,真是天大的笑話,誰不知道她連重病的祖母都醫治不好,還醫術精湛呢,依我看她,就是拿她那張臉去媚惑男人,讓男人夸她的醫術精湛,真不知道是哪方面精湛?」美夢泡湯的黎悅碧簡直恨不得一刀砍了李玥晴,現在更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羞辱她的機會,掩著錦帕吃吃笑著譏諷。
「李玥晴,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敗壞風俗地爬上穎王爺的床,或是你給他下藥,讓他不得不娶你!」黎悅芳也心有不甘地質問。
她雖然本就沒心思爭取穎王的青睞,可是自從听母親無意間透露皇上要為她們幾個姊妹指婚,這不管指了哪家的親,肯定都比父親為她們找的婆家來得強,她便充滿期待了,可是最後竟只有李玥晴得了好處。
太後只為她一人指婚,她們幾個姊妹就這麼擱著了,皇上欲親自指婚這事情早已經在父親的同僚之間傳開,一些本欲與黎府結為親家的人自然不敢與皇上搶人,早早便跳開,為兒子、孫子另外選一門親事,眼下那些人品較好的青年才俊都已有婚配,能叫她不怨嗎?
「芳兒,誰讓你跟個市井潑婦一樣亂嚼舌根,口出穢言!」江玉枝走來,一巴掌便往三女兒的臉上甩去。
「娘,您為什麼打我!」黎悅芳心有不甘,含著眼淚朝江玉枝怒吼。
江玉枝無視于女兒的質問,怒瞠著另外幾個,一聲令下,「來人,把麗姨娘跟雲姨娘綁下去,一人打二十大板後關到柴房半年,另外三個小姐,關到佛堂抄寫佛經一百遍,什麼時候寫完,就什麼時候出來。」
「什麼……娘您太過分了!」黎悅芳激動地抗議。
「母親,您怎麼可以這麼做,就算我們說的不是事實,您也不能這樣罰我們……」
「夫人,您為什麼老偏袒那賤種!」
江玉枝身邊頓時像是炸了鍋一樣,那群方才圍著李玥晴炮轟圍剿的女人七嘴八舌的抗議。
「閉嘴!」江玉枝生氣地怒喝,「我不處罰你們,屆時黎府上下幾百口人就要因為你們而遭罪。嬤嬤,你們還楞在那里做什麼,還不把她們幾個不知輕重的無知女人給我壓下去!」
李玥晴隱在袖下的手不由得對江玉枝豎起大拇指,唉,這黎府上下總算有頭腦清醒的!
「夫人,我們不服,我要找老爺!」雲姨娘甩開拉住她的下人,怒氣沖沖向前抗議,挑戰江玉枝的權威。
一旁始終未說一句話,任由她們冷潮熱諷的李玥晴開口了,冷聲提醒雲姨娘,「唉,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夫人明明是想救你們,怎麼你們就這麼不知感激,還跟只瘋狗一樣亂吠!」
「李玥晴,你說誰是瘋狗?有膽你再說一遍!」雲姨娘豁出去了,當著江玉枝的面吼著。
李玥晴萬分惋惜地望了江玉枝一眼,「夫人,您真是為難啊,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敵手,就怕豬一樣的盟友,您領著這一群豬盟友,想必是千般萬難,放心,我不會跟你計較,不會把夫人拖下水。」
「小六……」江玉枝滿臉愧色。
李玥晴突然勾起一抹燦爛微笑,嗓音如春風般輕柔地提醒,「雲姨娘,你知不知道辱罵皇室、詆毀皇家威嚴,會有什麼後果?」
這語聲明明听起來溫柔無害,沒有一點怒意,卻讓她們如遭遇雪山之巔呼嘯而過的北風,森寒得讓她們瞬間一陣寒顫,陡地回神,驚恐地互看著對方。
李玥晴摳著指甲,很好心地再提醒了她們一句,「據說輕則打爛嘴巴,重則削去官職、爵位,打入天牢啊,一會兒我要去見太後跟穎王,你們說,我要不要將你們這些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太後及穎王呢?」
她們這才猛然驚覺惹了不該惹的人,李玥晴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可以任由她們辱罵嘲諷,她已是位列皇族,所有人嘴巴頓時像噎了顆臭雞蛋,不敢再罵半點聲。
李玥晴又瞄了眼她們那悔得腸子都青了的表情,繼續不疾不徐地往井底丟石頭。
「要是你們的老爺知道了你們這樣對待我,想必不用等懿旨下來,恐怕就先活活將你們打死了吧!」
她們一個個渾身寒顫,恨不得沒有出現在這里。
「都帶下去用家法處置!」江玉枝沉聲發令,之後神情尷尬地看著李玥晴。「小六……這……」
「夫人,放心吧,我不會多嘴的,我還有事情先走了。」說完,她轉身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