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少的誘惑 第二章
第二章
她的真心?
她的真心就是習得這男人身上的本事,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把他給干掉!
如果她真這麼說,這男人應該不會想殺了她,反而會狼狼嘲笑她一番吧?她左語恩不過是個區區小女子,這番豪語絕對笑掉人家大牙!
但,在笑掉人家大牙之前,她已經在辦公室加了整整三個晚上的班,因為雜志明天已經要進入發打印刷階段,她還得潤上三則外派記者的專訪急件,這都要歸功于最近發生了國內外經濟重大事件,股市狂跌引發股災,亞太地區都在抓禿鷹,「溯」雜志比各國政府官員還要有本事,獨家報導到手,這一上市鐵定又要引發熱烈討論。
雜志肯定大賣,卻苦了她區區小主編連夜加班,加到黑眼圈都要跑出來,終于在半夜一點前把東西給寄了出去。
辦公室都沒人,她自在得很,光著雪白腳丫子,身上只穿著寬寬松松的長T,眼鏡被丟到一旁,左語恩累到趴在桌上直接睡覺,臉上還帶點淡淡的紅暈。
那紅,有點詭謫。
半夜模回辦公室的黑木悅司,一邊低頭審閱著她放了滿桌子的照片及文稿,一邊打量著她臉上的紅潮,一眼,又一眼,長手終是忍不住越過桌面探向她沒戴眼鏡的白女敕小臉。
有點燙……
他皺眉,手背再往上,貼上她的額頭,一雙眉皺得更緊。
放下圖稿,他伸手輕搖她。「左語恩,你起來。」
「別吵!表來了都別想叫我起來……」左語恩咕噥一聲,眼皮張都沒張開一下。
「左語恩,你發燒了,起來,我帶你去醫院。」他邊搖她邊拎起她的小外套和包包。
「不要吵我睡覺……」
黑木悅司嘆了一口氣,彎直接將她從桌子前給抱起來,嬌小的她如他所想象的輕,卻比他所想象的還要柔軟清香,亂亂的發貼在她雪白嬌女敕的臉頰上,這該是他頭一次看見她如此清晰的臉。
她雙眸緊閉,見不到她眼底的璀璨流光,也想象不出她彎著眼笑或是沒戴眼鏡時的模樣,倒是讓他有點遺憾。
「叫你別吵!」好夢被打擾了,左語恩雙手亂揮。
他低聲在她耳邊說︰「不吵你,你乖一點,不乖打你**。」
她仿佛听見了,又或許沒有,但不管怎樣,她安靜下來,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左語恩看見了掛在床頭的點滴瓶和插在手上的針頭,也看見了趴在她床邊睡去的黑少。黑長美麗的發有點亂地披散在肩上,卻難得帶著完全不設防的安然自在,像個純真的孩子。
她靜靜地看著他很久很久,直到過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後,她都還一直記得他此刻趴在她病床邊守護的模樣。
都說病了的時候人心會特別脆弱,當時對自己特別好的人,我們會一輩子記住他們——這話果真沒錯,因為她就在這一分這一秒,深深記住了這男人,而且一直忘不了。
本以為自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愛上這個男人,可惜,老天沒給她這個機會。
某日,當一個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女人和他一起走進雜志社的那一刻,她的直覺便告訴她,這男人很難屬于她,所以她連試圖讓他看見自己真正樣子的企圖都沒有。
那個留學回來的女人,名叫席舞。
在那個女人面前,黑少還是高傲的黑少,就像他在任何女人面前一樣,會體貼溫柔,會冷嘲熱諷,也會陰陽怪氣,可他偶爾望向那女人的眼神不大一樣,那眼神中有憐惜疼愛,還有一種叫回憶的東西。
回憶呵,那是多麼遙不可及的東西,她如果不是太笨,就會知道自己不能跟別人的回憶去搶、去爭,只好在自己尚未陷落前抽身,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她把自己埋得更深更沉了,除了繼續「努力工作」,她也開始有了男友一二三號。幸好,這男人後來出現在台灣總部的機率越來越少,就算他難得出現了,請全體員工吃飯慶功,她都會借故缺席。
她和他的交流只有在電子郵件或通訊軟體里,或是電腦或是手機或是平板,听著這男人好听的嗓音,還有他簡單的文字傳遞,他的存在感依然非常強大,像是用來續命的藥丹,吃一顆可以撐好幾天的那種。
她的好友藍旋夜小姐,某天很不客氣地指著她鼻子問︰「你忘了你之所以進『溯』雜志的目的了?」
「記得啊。」她怎麼會忘?
她之所以進到「溯」雜志,不就是為了當商業間諜,一探雜志社虛實的嗎?為了幫她和藍旋夜的投資事業鋪路,深入了解「溯」雜志是如何一夕竄紅、幕後老板又是什麼背景、擁有什麼資源,最後再把這些資源都納為己用,發行一本雜志一舉奪下「溯」的美麗榮光——那是她們兩個小女子的夢想,不,更正確點來說,是她的夢想,而藍旋夜只是被她抓來的金主之一。
「記得?我看你一見那黑少,魂都飛了,沒賠上算不錯了!」藍旋夜再一次冷冷拿話刺向她。「都三年了,可以出來了吧?經過這三年,你該了解的、不該了解的應該都了解了,整個『溯』集團幾乎都掌握在你手里,而且我看你也沒打算要勾引黑少的意思,還留在那里干什麼?」
是啊,說得好,她究竟留在雜志社里干什麼?她也很想問自己。
其實,她只是想留在一個存在著這男人痕跡的地方吧,就算她早已獨當一面,就算一年只能听這男人說上幾句話或看上幾眼,只要這男人還不屬于其他女人,她的心至少感覺有依靠。
很可笑,她真的知道。
都說時間是良藥,可以忘記很多事,偏偏于她倒是成了一場莫名的執念。
更可笑的是,攝影師席舞一一那個黑少另眼相待的女人——到最後竟成了她挺好的朋友,除去她喜歡黑少這個男人的緣故,她其實滿喜歡席舞這個女人,自在灑月兌又直率迷人。
席舞總說自己單身,但她總從她的眼底看見傷口,後來在一次因緣際會中,左語恩終是知道,原來席舞的傷口是來自一個叫齊藤英樹的男人……
挑高又時尚的空間,飄散著慵懶的藍調。
窗外的城市燈火和滿天星光相互輝映,這間附屬在飯店內的酒吧,像是夾在天與地之間的一個奇異空間,似天堂又似凡塵。
左語恩接到席舞的電話前來,沒想到卻遇到之前雜志社專訪的齊藤英樹和他傳說中的未婚妻藍琳,于是她職業病地拿起先前已撰寫完畢的文稿跟對方溝通及確認,順便聊了一會兒天,這才見到席舞前來。
「席舞!這邊!」左語恩怕她沒看見自己,還站起來跟她揮手。
席舞看見在場的那兩個人,本來不想進來,但左語恩已經跟她打招呼了,她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跟齊藤英樹和藍琳點點頭,便被左語恩拉著坐下來。
「好巧喔,席舞,我剛剛進來時就遇見了齊藤先生和藍琳小姐。你知道我們雜志社昨天失火了嗎?听保全說應該是電線走火,總之短時間之內我們都不能進雜志社了,幸好那天的照片及專訪資料都在我家,毫發無傷,不然就慘了。」
「是嗎?保全說是電線走火?」席舞有點不安地看了齊藤英樹一眼,他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對,這是警方初步判斷。」
「噢……」
左語恩看了席舞一眼。「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怪怪的?是因為雜志社失火嚇壞了嗎?幸好是晚上,沒人受傷。」
「是啊,真是萬幸。」否則要是因為她的事傷害到別人,她可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左語恩對席舞一笑。「還有一件萬幸的事,齊藤先生將會在一個月之後和藍小姐訂婚,雜志半個月後出刊,這將是我們雜志的獨家喔!」
她的語氣很歡快,卻是邊說邊打量著席舞臉上的神情。她這是公然給這位小姐預告呢!若席舞在意,還有時間可以把這男人搶過來,可席舞的表情也太詭異,只是微微一愣,倒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竟微笑地拿起她的酒杯敬他們一
「這真是個好消息,祝兩位幸福美滿、百年好合,我先干為敬。」說著,席舞仰首便將酒一飲而盡。
齊藤英樹沉默地看著她,不語。
藍琳看看席舞,又回頭看向齊藤英樹,美麗端莊的容顏帶著詫然的笑。「這位小姐還真熱情,對吧?我們也得敬人家—杯啊。」
「嗯。」齊藤英樹輕應了聲,和藍琳一起舉杯相敬。
藍琳開心地笑了,對席舞說︰「謝謝你的祝福,我和齊藤很適合,以後的婚姻一定會如你所言幸福美滿的。」
席舞臉紅紅地看著藍琳,又看向齊藤英樹——敬她酒後,他正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驚得她臉蛋更加嫣紅,但她卻沒有避開他的注視。
「齊藤先生,你一定會幸福的。」她驀地開口對他說道。
齊藤英樹迎視著那閃爍在她眼底的隱隱淚光,淡淡地對她點頭。「嗯,謝謝。」
左語恩看了看兩人,再看看藍琳打量著他們倆的神情,頓覺有點不妙,忍不住私底下伸手去扯她。
「喂,那可是威士忌啊,你當喝啤酒啊?」說著,還很認真地審視著席舞的表情。「你可以吧?席舞?醉了我可背不動你喔。」
席舞的目光終于移過來,對左語恩笑了笑。「才一杯酒哪會醉啊?何況今天我約你來本來就是喝酒的,不然來酒吧干什麼?快,酒沒了,快叫服務生來點酒,也順便幫我慶祝一下。」
「慶祝?你也有喜事嗎?」不知為何,左語恩的眼皮跳了跳,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雖然這樣的不安來得奇怪,可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隱隱約約擔心著什麼,因此她特別敏感。
「是啊。」席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舉手叫服務生。「來兩杯跟剛剛這位小姐一樣的酒……叫什麼?」
「威士忌可樂。」左語恩乖乖答。那可是用酒精濃度四十的約翰走路當基底的酒,好喝卻易醉,更別提這女人剛剛已經灌了一杯了。「換點別的吧?席舞?等會你若醉了,我真的搬不動你啦。」
「我今晚就住這間飯店,放心吧,不會麻煩你的,嗯?」席舞笑著,轉頭對服務生說︰「就兩杯威士忌可樂。」
「好的,請稍等。」
服務生離去,席舞這才發現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說吧,你的喜事?」左語恩的目光閃閃,一顆心卻高高提著。「該不會你也要和某人訂婚了吧?我可沒听說你交了男朋友……」
「不是訂婚,是我要結婚了。」席舞的笑容有點無奈,有點牽強。
「什麼?這麼快?你該不會是先……有了?」
「說什麼呢你。」席舞羞惱地打了左語恩一下。「別在外人面前胡說八道了,你不祝福我嗎?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我當然祝福你,可你總要讓我知道你要嫁給誰吧?」左語恩詢問地看著她,緊張又不安。
她知道身為人家的朋友,她這樣的心情真的很失格,可怎麼辦呢?席舞在台灣根本沒有結婚對象啊!唯一一個有可能的人只有他……
「是黑少。」
賓果!中獎!左語恩的心一下子便沉入了谷底,幾乎要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