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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可容妾 第二十四章

作者︰簡單艾

思索了下,刑觀影方啟唇︰「她說,與我的緣分是她花了好幾世才求來的。」

「什麼?」

他微一扯唇。「蘇姑娘可相信前世今生?」

「公子相信?」蘇夢芯詫異反問。

「遇上她之後才相信。」一提及花靜初,他說話的神情、語氣明顯轉柔。「而且她從不認‘命’。」

「刑……」

「蘇姑娘。」刑觀影與她同時開口。「刑某今日是來取回遺失之物,也感謝姑娘這段日子代為保管。」

聞言,蘇夢芯怔了怔,心里明白刑觀影心意已決,卻仍是……不甘心啊……

「那東西對公子很重要?」

「是。」

「很貴重?」她再問。

「貴重的並非物品本身,而是對物品的記憶。」刑觀影誠實以告︰「對刑某而言,它是無價之寶。」

「倘若我不願還公子呢?」她說得有些賭氣。

「姑娘會還的。」

「何以見得?」

「姑娘已收下刑某的禮。」他看向她戴在左手腕上那只晶瑩剔透中藏著一點翠綠的玉「也早已明白這禮的涵義。」

「是嗎?」蘇夢芯臉色微變。「我只是覺得它好看便收下了。」

唇微揚,他的神態似笑非笑,看向她的眸隱著淡淡冷意。

那玉鐲,玉質極佳,色澤圓潤,翠綠之處還讓工匠巧雕成一只烏龜,象征長壽。

龜環,歸還。有才女之稱的她,豈會不明白?

她只是……在欺騙自己而已。

騙自己,刑觀影這禮是接受她情意的回禮,無其它影射之意。

騙自己,未拒絕她的他,遲早會接受她的心意。

只是,看他不疾不徐、靜靜等待的悠然模樣,她突然發覺他根本是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全在他掌握之中。

如此才貌雙全的男人竟然不屬于她。

但,又能如何?

女人心如海底針,男人心何嘗不似海底撈月?

嘆口氣,她取出隨身的荷包遞給他。「祝福的話我不會說,我只能說沒選擇我是公子的損失。」最後這點面子與傲氣,她還是要維持的。

接過荷包看了下里頭之物,他暗松口氣,道了聲謝。

「真是刑公子?」

偏首,刑觀影瞧見了方自外頭匆匆返家的蘇老爺。

「見過蘇老爺。」刑觀影躬身為禮。「冒昧打擾了。」

「爹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不是說要去閑話家常沒這麼早返家的?

「嗯。」蘇老爺不打算回答女兒,看著刑觀影的眼神有些怪異。「老夫今日听說了一件關于刑公子之事,正想派人向刑公子求證,沒想到刑公子正好在此。」

「蘇老爺有話請說。」

「听說刑公子已辭去軍師一職。」蘇老爺當真有話直說了。軍師雖稱不上是什麼不得了的官,但好歹還是個官呀。

「是。」這消息傳得真快。

聞言,蘇夢芯大感意外。

「已無任何官職在身?」

「是。」

「可有參加國考之意?」蘇老爺這一問有太多期許在里頭。

「無。」刑觀影回得直接。

「可有為官之願?」蘇老爺皺起了眉頭,難不成真要走後門?

「無。」

「那今後刑公子有何打算?」蘇老爺臉色有些難看了。

「尚未細思,但極有可能會從商。」

「從商?」蘇老爺立即板起臉孔。「刑公子怎能做出與自身身分不符之事?」身分不符?刑觀影有股想笑的沖動。

「刑某只是一般百姓。」

「刑公子明明曾是當朝右相,是身分高貴之人。」蘇夢芯忍不住開口,難不成就為了一個花靜初而自甘墮落至此?

「公子怎能如此蹭蹋自己?」

沙沙沙……花園入口處的矮叢此時突然搖晃得厲害。

「蹭蹋?」刑觀影眉心稍擰。

「士、農、工、商,天底下哪有人放著官不做而去從商的?又不是傻了。」蘇老爺附和著女兒的話。「從商?那是身分低下之人才做之事。」

這樣啊……

「從商有什麼不好?我倒認為挺好的。」說話者一身僕役打扮,也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加上今日灑掃的下人個個全用巾帕蒙住了口鼻,一時倒也不好認人。

「放肆!這兒豈有你說話的份!」蘇老爺怒目相向,心想這奴僕怎麼一點規矩也沒有。

「別生氣,我說完就走。」蘇老爺這一聲斥喝不但沒嚇退僕役,反見她不在意地揮揮手。

「誰說從商身分就低下了?我瞧蘇老爺從頭到腳這一身高貴行頭全是高級的外來貨吧?」她對著蘇老爺打量一圈。「倘若無人從商,無人將貨引進,無人進行交易買賣,蘇老爺還能輕易買到這些高級品嗎?」

「你——」

「再說,近幾年來當朝聖上十分重視航運,理由為何?不就是想促進與它國的貨物交流,引進當朝所需並賺取它國的錢財嗎?」

「你……」蘇夢芯越听越覺得不對勁。

「你是……花靜初?」那嗓音確實太了。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蘇老爺這迂腐的觀念得改改。」她還真敢說。「當今聖上正高瞻遠矚地大步向前邁進,不料卻有一堆跟不上潮流之人拚命在扯他後腿。您說,聖上會為了這些人而停下腳步抑或是將這些人遠遠拋開?」

「你……你給我住口!誰準你在此大放厥詞的?!」蘇老爺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花主——」從頭到尾不敢哼一聲的青山,輕輕扯了下花靜初的衣袖。在別人的地盤上說話從不看人家臉色的,他青山認識的人當中大概也只有她花主一人了。

「忠言逆耳,言盡于此。蘇老爺若老頑固的听不進去,就當我方才說的全是屁話就好。」

「花主!」青山被嚇得臉都綠了。

「呵。」笑出聲的是刑觀影,被花靜初這一番話給逗的。「豈有此理!來人!」

「蘇老爺。」手一抓,刑觀影立即將花靜初拉到身後護著。「今日打擾了,日後刑某不會再到府上叨擾,請蘇老爺與蘇姑娘放寬心。」

「呃……這……」刑觀影的話讓蘇老爺一時語塞,方才一古腦兒的火氣也瞬間滅了。

「蘇家的身分地位非刑某能高攀,這點認知刑某還有。」

「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蘇老爺,蘇姑娘。」刑觀影打斷蘇老爺的話。「請多保重。」頷首示意後,刑觀影拉了花靜初便走,一路上手不敢松,就怕她又折返去「討公道」。

「爺怎麼這麼說?」踏出蘇家大門後,花靜初終于憋不住了。

「根本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看吧,他就知曉她心里仍有話要說。

「花主,你少說兩句吧,咱們還沒走遠呢。」青山邊走邊回頭張望。「萬一蘇老爺惱羞成怒放狗咬人怎麼辦?」

「怎麼?我有說錯嗎?」花靜初側首看著刑觀影。

「爺也認為我說錯了嗎?」刑觀影不置一辭,行走的步伐卻加快不少,唇角也隱隱牽動。

「爺?」花靜初忍不住拉著刑觀影的手。

「我說錯了嗎?」他生氣了嗎?三人一同行至花靜初停置在大街上的馬車時,他仍是沒回話,一逕開了車門將她扶上車。

「爺?」始終不發一語的刑觀影讓花靜初著急了。

「你方才那一套‘從商’的說詞是打哪听來的?」刑觀影終于開了口,不是回答花靜初的問題,反而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許多商販都是這麼說的呀。」真要問她打哪听來的,她還真說不出來。

「你也認同?」伸手,他取下她覆面巾帕並撥去掉落發間的枯葉。

「當然!」她注視著他的面容,揣測著他的心思。「爺不這麼想?」

他輕輕搖頭。「我從不認為從商有什麼不好,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買賣。」

「爺會的可多了。」花靜初的語氣里滿是崇拜。

知曉她說的是前幾世的自己,但仍是高興她對他的認同。「棄官從商的我,可讓你失望了?」

「爺說什麼呀。」花靜初蹙起雙眉。「當官的爺一點都不開心,只要爺開心,做什麼都好。」

只要他開心就好?

聞言,刑觀影眉宇間寬舒了起來,連那最後一丁點憂色也消逝無蹤。

不要他汲汲于名利,不要他鑽營于權勢,榮華富貴在她眼中完全比不上「開心」二字。

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子,他怎能不好好抓住、牢牢緊握。

「那你可願意在我身邊幫我?」他凝望著她,眸光帶暖含柔。

「當然幫。」她頻頻點頭。

「那你可願意嫁我為妻?」

「當……然……」等等!她方才听見了什麼?她……可是听錯了?「爺方才說……」

「嫁給我。」他的手撫上她的頰輕輕貼靠著。「我要你了,花靜初。」

「啊……」她驚訝得以手掩口,忍不住的激動淚水兀自在眼眶打轉,壓抑不住的狂喜讓她直想開心地大吼大叫。

「你的答復……」

語未竟,她已撲進他懷中,紅唇發狠似地掠奪著他的唇、侵擾著他的舌,連帶勾引著他的心,讓他久久無法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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