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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天 第十八章

作者︰堯堯

第五章 我是你的我的天

「天哥,快到嘍。」

「嗯?」

他睜開酸澀的眼楮,看著陌生的窗外,甩不開濃濃的睡意。

「GFS說前方兩百公尺就是中正路,準備找停車位了。」

松掉安全帶,他伸伸懶腰再看看手表,哇!被「綁」在車上整整四個小時,難怪兩腿僵硬**發麻。

「哈,根本不用找,到處都可以停。天哥,咱們搬到這兒住唄,停車方便,天氣又好。」

說的也是。中午出發時台北正下著大雨,越往南走雨勢越小,過台中就沒雨了,台南這里甚至出大太陽。

小冰下去探路,他則隔著車窗觀察附近的環境。

全家、咸酥雞、擔仔面、快可立、租書店……都是他以前常去的店,那時候,有錢咸酥雞配漫畫混一天,沒錢賒碗擔仔面撐一天。

出神之際,小冰回來了,他連忙搖下車窗。

「天哥,那地址就在快可立後面的巷子,可是里頭沒人,怎麼辦?」

「我去瞧瞧。」

「不好吧,萬一被認出來……哎喲!」打開的車門正中小冰的額頭。

「好狗不擋路。」

他下了車,戴上墨鏡口罩,大搖大擺地橫越馬路。

小冰又氣又急地鎖門跟上。「天哥,紅綠燈在前面啦,你以為大明星就不用遵守交通規則喔。」

「閉嘴,跟屁蟲。」

料店後巷是一排兩層樓的舊式洋房,他放慢腳步,挨家挨戶核對門牌號碼,終于在唯一大門深鎖的那戶前面停住。

「看,就說沒人吧!」小冰模著紅腫的額頭咕噥著。

「去跟鄰居打听一下。」

「人家害羞。」他扭捏著搖頭。

「那我自己問。」

他朝右手邊傳出電視聲音的那戶人家移動,不料竟被小冰從後面攔腰抱住。

「天哥,你瘋了!嫌最近新聞不夠多是不是?」

「對喔,那只好直接去葬儀社嘍。」

「別、別、別,人家怕鬼。」膽小的小冰抱得更緊了,「天哥,算你狠,

拋頭露面我去就是了嘛。」

「喂,你們快看,兩個大男人玩抱抱耶!」

完了!

小冰沒被鬼嚇死,倒被身後突如其來的人給嚇得去了半條命。

三五個剛放學的國中生背著書包,嬉笑打鬧著轉進巷子,看到他們「親

昵」的姿勢,非但不回避,反而湊上來看熱鬧。

「天哥,你別轉身,我來應付就好。」

小冰悄聲吩咐,然後松手轉身,面對逐漸靠近的災難。

「小朋友……」

「拜托,該配眼鏡啦。」一個唇上冒渣的男學生走到小冰面前,刻意抬頭挺胸,炫耀高他一等的身材。

真吃癟,被青春期的小屁男打槍。

「別降,」兩頰長痘的小屁女以眼神暗示著︰這弱雞的朋友看來不太好惹。

「嗯,身材感覺有練過,可是臉……」

任勝天察覺小屁男正上下打量他,甚至想繞到面前看個究竟,立刻假裝講手機,快閃到巷子那頭的電線桿下。

「小朋……呃,同學,」小冰擋住企圖跟上的小屁男,「你們都住這邊嗎?」

「就我啦,他們是來玩的,干嘛?」

「你認識住棒壁的小姐嗎?」小冰指著林郁青的屋子。

「見過。這間一直空著,昨晚突然亮燈,我媽怕是小偷,特地要我陪她過來看看。」

賓果!她果然回來過,葬儀社不必去了!

小冰興奮地追問︰「屋里沒人,你知道她上哪去嗎?」

「干嘛告訴你,又不是童軍日行一善。」小屁男回頭吆喝同伴︰「喂,進去了啦。」

「等等!」小冰急中生智,「任勝天的親筆簽名照,想不想要?」

小屁男翻著白眼,「少誆我。」

為了取信,小冰從後背包里掏出一迭「冬眠」定妝簽名照,「告訴我她在哪,就給你們一人一張。」

「『天』,真的是他的簽名耶。」

「快說啦,我好想要喔。」

「我也是,全班就我們有,多炫啊。」

面對同伴的聲聲催,小屁男囁嚅地說︰「我才剛放學,怎麼知道她去哪?」

「拜托!不知道還跩什麼,真丟臉,走了走了!」

眼見同伴拂袖離去,小屁男忙說︰「問我媽,我媽一定知道,她是這里出了名的八婆。」

「那就快去啊!」

「可是除了原本的五張之外,我還要……二十張。」

同伴被那數字嚇了一跳,「又不是游戲王卡,要這麼多張干嘛?」

「寒假快到了,老師一定會出很多功課,這就叫未雨綢繆懂嗎?」

站在電線桿下的任勝天差點笑出聲,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學生時代,同學總有寫不完的作業,除了自己的那份,還得加上他的。只不過他用來讓那些倒霉鬼代筆的不是偶像簽名照,而是拳頭。

「喂,怎樣?」得寸進尺的小屁男追問著。

小冰無奈地點著手上的照片,「二三、二四、二五。行了,找你媽去,問到了,這二十五張都是你的。」

「看我的。媽!媽!出來一下,有任勝天的簽名照你要不要?」

半個小時後,他們進到林郁青的屋里。

「兩百張,有夠狠的!」

「還跟你客氣嗎?替陌生人開鎖可是要吃官司的耶,可見你多有魅力。」

「謝謝你喔,簽名一半歸你。」

「怕什麼,不就個『天』字嗎?而且你那『狂草』,隨便鬼劃兩下……哎喲!」

小冰說得正起勁,冷不防被他的長腿踹了一腳。

「別以為辦了件大事就了不起,買晚餐去,我餓了。」

「腿都斷了,怎麼走?」。

「用爬的不會?」

「早知天哥這麼沒心肝,剛才就該讓你去給中醫治治。」小冰瘸著腿走向門口,拉開紗門。

「講什麼屁話!」

「就那個八婆啊,她看你對著電線桿站了半天,以為你尿不出來,好心說要介紹附近專治腎虧的中醫給你。」

「呸,她老公才腎虧咧!」

「所以嘛,我就跟她說你只是膀胱無力啦。哈哈哈!」

小冰的腿突然不瘸了,跑得跟飛的一樣。

「媽的,你給我回來!」

他追出去,只追到灰暗天色下的模糊身影,還有回蕩在巷弄里的笑聲。

「兔崽子,不鋤斷你的狗腿,我不姓任……」

對空罵了串髒話之後,他恨恨地回到屋里。

這屋子,只有一個「舊」字可以形容,建築舊,家具舊,連里頭的灰塵也舊。這麼舊,林郁青怎麼住?

閑著沒事,他在廚房找到一把雞毛撢子,先拍掉雞毛上的灰,再用它來撢門窗桌椅,撢得空氣中都是灰。

打開所有的窗子,再把上身月兌得只剩背心,他把樓下掃個徹底又拖了三遍。拖完後,赤腳在咕溜咕溜的地板上來回滑動,一面欣賞自己努力的成果,一面想象林郁青感動的樣子。

刷!刷!

窗簾拉上的聲音,讓他煞住腳步回過頭,然後措手不及地被揚起的灰塵弄得灰頭土臉。

「干嘛拉啊!灰都掉下來了。」他邊咳邊揮,企圖將空氣中的浮塵趕走,「剛弄干淨的又髒了,瞧你干的好事!」

「我可不想讓別人看到有個大明星在這里。」林郁青捂著鼻子避到廚房去,她完全沒想到窗簾上的陳年灰塵這麼厚。

被她這麼一說,他才發現開了燈之後,透過窗子,屋里的動靜一目了然。

好吧,算她有理,可是——

「林郁青,你為什麼躲我?」他跟進廚房問道。

「少臭美,我是去看我媽,順便去找以前的教練,隔壁大嬸都招了不是?」

「我指的是昨天。你不是說要在家等我?」

「台北壓力太大,出門買個東西都怕被跟拍,想說這里狗仔比較少,而且很久沒回來了,」她越說越不耐煩,「真不懂干嘛跟你解釋這麼多。」

「早不走晚不走,偏在我回台北的時候走,而且還不接電話,簡訊跟line也都不回。」

「我以為不接電話,簡訊跟line都不回,你就會明白了。」

「明白你在躲我?」

「明白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牽扯。」

「為什麼?我又不會勉強你幫我化妝。」

「就是不想啦,怎樣!之前叫你離我遠一點,你為什麼就是听不懂人話。」

「愛講隨你,愛做隨我,要你管。」

「你混蛋!」

她扭頭就走,他伸手攔住,幾次深呼吸之後——

「別這樣,我好不容易來趟台南,一見面就吵架多掃興。」

見他難得放軟,她便也斂起火氣,不自然地別開臉說︰

「市區有幾間高檔飯店,住一晚再回去。真搞不懂你,有時間不睡覺逞什麼強,中午才開完記者會就跑來這里。」

「你看了?」

「走到哪都有人在看,想不看也難。」她頓了頓說︰「道歉不是你的作風。」

「我去記者會不是為了道歉。」

是為了她,動手打人也是。

她悸動地回過臉,這才發現他滿頭滿臉都是灰。定妝簽名照可以買通鄰居開鎖,像這樣可口的居家男人形象,肯定秒殺。

「等一下。」

她上樓,兩分鐘後下樓時拿在手上的不是相機,而是卸妝用具。

站在他面前,她仰頭舉手,好酸!

「我去拿凳子給你坐。」

「不必了,你彎腰會痛,這才是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真正原因,對吧?」說完,他自動屈膝半蹲,與她的眉眼齊高。

這姿勢他做過無數次,也曾不听話地「偷窺」近在眼前的她,但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那時的她只是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化妝師。

而此刻,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距離,她卻不一樣了。

很不一樣!

「眼楮閉上。」

她低聲命令著。

原以為專注便足以忽略他的凝視,但在梳掉他頭發上的灰、開始用卸妝棉擦拭他的臉時,她認輸了。

她懷疑有誰抗拒得了那深邃的眼神,尤其當他的瞳孔窮追不舍,彷佛你是他的一樣。

她受不了!

「你耳聾啊,閉上——」

再次命令,卻被他的嘴出其不意地封住。

他也受不了了,從來不知道喜歡可以這麼強烈!

她驚惶地用力將他推開,飛快從他身邊逃離,然而他一個轉身便將她攫回懷里,緊緊箍住她的腰,低頭再次封住她的。

別無選擇,她踮著腳尖仰起脖子承受他的霸道,只覺得呼吸困難、腦子發昏。

「我的天!」

伴隨東西掉地的一聲驚呼,讓他瞬間從雲端跌落山谷。他不甘願地停了下來,氣沖沖地瞪著破壞好事的小冰。

「小妹、天哥,你們……」小冰比著兩人,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她乘機掙月兌,向後退到安全範圍,搗著唇紅著臉大口喘氣,然後沙啞著嗓子說︰「小冰,去買漱口水。」

「啊?喔。」小冰才剛回神,便听得他說︰「我不需要。」

「我、需、要!」

卻听她咬著牙、殺氣騰騰地嘶聲說道。

她咬緊牙關,跑了一圈又一圈,完全不顧小腿肌肉正發出抗議。

「林郁青,你還沒發泄夠啊。」

他跟在旁邊喊話,再跑下去肯定會猝死。

自從昨晚她怒氣沖天地上樓甩上房門之後,他就寸步不離地守在樓梯口,生怕又讓她給溜了。

這次闖的禍,足以讓她躲到索馬利亞,可他一點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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