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先生追上床 第十一章
第六章
許北城的生理時鐘一向很準,即便前一天喝醉了,第二天還是天剛亮就醒來了。
剛起床,有些宿醉,頭腦也不清醒,他按著太陽穴,翻身起來,打開衣櫃隨便拿了套衣服就走進浴室。
水流嘩啦嘩啦地流淌,他的頭疼也稍微減輕了點,可身上有處卻讓他覺得不對勁。
快速洗好把水關掉後,他走到鏡子前,抬手擦了擦被蒸氣模糊了的鏡面,鏡子里,他的兩根鎖骨整根發紅發紫,那是讓人看了就臉熱的,密密麻麻連成一片的吻痕。
許北城被刺激得連脖子都發紅了,迅速穿上衣服,走出浴室,走到客房門口,敲門。
里面的人似乎是等著他來似的,沒敲幾下,門就開了。肖薔看了看他還在滴水的頭發,隨意問了句︰「剛洗過澡了?」
許北城還記得,昨晚喝得微醺的她是多麼柔弱的姿態,而現在的她,已經恢復成一貫的樣子了,「你……我們昨晚,怎麼回事?」
肖薔的神色有些古怪,「這種事,你兄弟有沒有被用過,你不知道?」
一句話說得許北城面紅耳赤的,但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氣的,「你留在我身上的是什麼意思,開玩笑也不能這麼過。」雖然她跟他說過喜歡他,但是他沒想到她敢這麼做,一個女孩子……突然,他腦海里浮現出昨晚他還沒醉前,她半醉半醒時說的話,喂,許北城,我要是對你再偏執一點,你會是我的嗎?
「哦,這個啊……」肖薔的手快速地把他又扣到喉間的鈕扣解開,模了模他那讓人看了就臉熱的鎖骨。
許北城沒有防備她會突然動作,被她解開了衣扣,還被她的動作弄得手足無措。
「夠了。」他捏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捉離他的身體。
「不夠。」而她卻變本加厲,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項,柔軟的觸感足夠讓他感受到,她的睡衣里面,什麼都沒有。
許北城閉上眼,眉頭緊鎖,像是在忍受著什麼,樣子性感又禁怒,他的嗓音也變得有些沙啞,聲音也有些惱怒,「你還想怎麼樣。」他感覺得到她的臉離他很近,近到他能感覺得到她的鼻息。
「許北城,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還要繼續裝傻嗎。我告訴過你,我喜歡你,你還不清楚是不是,我再清楚一點告訴你,我想上你。」話音落下,她吻上了他的唇,牙齒輕咬他的下唇,趁著他還沒從她的話里回過神來,放肆地把舌頭伸進他的嘴里,逼著他回應她。
許北城本來就不如平常理智,一對上她,完好的理智幾乎都會去了一半,再被她熱情引誘,幾乎毫不費力就被她迷惑,一手順從自己本能按在她的背上,把她整個人壓向自己。
最後,等他放開她的嘴唇時,她已經被他抵在牆上,嘴唇也被他吻腫了。只見她美麗得如同引人墮落的女巫,臉上是魅惑的笑容,「看,你也喜歡我,你也想上我。」
下午三點半的時分,溫暖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打在正在書桌前畫圖的人身上,圖紙上被覆蓋了一片陰影。
許北城看著被自己挑剔地修改了N次的圖紙,他還是不滿意,還是想要修改,可他明白,這已經是有限資金以內最好的設計布局了。最後,為了克制自己強迫癥又愛追求完美的心魔,他不再看圖紙,把它們迅速收拾好。
完成了工作以後,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又被另一件事給侵佔了。
許北城幾乎是無法自已地想起了他跟肖薔在房間門口的那個擁吻。距離那個吻,已經過了一天了。當時他一時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只能對她的情感沉默以對,可她,就像是沒發生過那件事一樣,還能神色自如地面對他,好像表白後在等回復的人是他似的。
也許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太詭異了,以致于昨晚晚飯時,連一向眼前只要出現食物就不再管任何事的許小西都注意到了,在飯後跟他一起洗碗時弱弱地問他,是不是跟肖薔吵架了。
然後,他才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竟然沒在生肖薔的氣。雖然他是個男人,但不代表他喜歡,或者說,可以接受被人這樣冒犯,雖然他的確是喜歡她的。可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喜歡,到底有多喜歡呢?好像也還沒喜歡到讓他想要開始一段感情。
許北城開門,走出臥室,客廳里很安靜,只有坐在飯桌旁的肖薔。從他這個角度看,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及腰的長發被她別在耳後,隨意披散在身後。露出來的臉上,眉眼精致、皮膚白皙,她整個人很削瘦。
許北城是見識過她是怎麼不拿自己身體當一回事的,再加上長期一個人住,她還不會做飯,把自己喂成這副營養不良的鬼樣子,真是亂來。
「啊,你工作完了?」肖薔手里拿著隻果,連皮咬了口,見到許北城站在不遠處,似是靜靜盯了她一段時間了,她還是能神態平常地面對他。
「嗯。」許北城的視線跟她的踫觸了一下,然後迅速轉開,無意中落到了她的手上,「你做什麼?」
肖薔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手里,她有些疑惑,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下午茶,吃隻果。」搖了搖自己手上咬過一口的隻果,「要嗎?」
許北城嘴角緊繃,「我眼楮沒瞎。」他還能不知道那是隻果嗎,「你削了皮再吃。」
哈,原來是強迫癥發作了,「削皮多麻煩,像這樣,洗一洗就可以吃了,洗干淨些就好了。」肖薔無視許北城的眼神威迫,又咬了一口。
許北城看了她幾秒後,嘆了口氣,轉身走開了。然後沒過一會,又走回來,這次他直接走到肖薔跟前;手攤開放在她眼前。
肖薔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是有潔癖的,他敢保證等下他絕對不會嫌棄地一直對她板著一張臉嗎,她的心靈很脆弱的,受不起這個傷啊,「我吃過了。」還是事先提醒他一下,別到時候又給她臉色看。
「拿來。」
肖薔乖乖地把咬了幾口的隻果放在他手掌上。人家都不在意了,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然後就見他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右手拿著一把水果刀,左手拿著她吃過的隻果,認真地幫她削起皮來。
隻果皮一圈一圈地落到飯桌上,他的刀用得很好,隻果皮沒有被削斷,削出來的還是幾乎均勻的完美厚度。而他的表情,認真、而嚴肅,像是削個隻果對他來說是有多重要似的。
多看他兩眼,她都要舍不得走了。
許北城的動作很快,幾乎不到一分鐘,隻果皮就被他接近完美地削下來了,他把刀放一邊,把左手的隻果遞給肖薔。
肖薔接過隻果,心情非常好地跟他道謝,「謝謝。」
許北城正要說沒事時,肖薔再次趁他毫無防備時偷襲他,把頭突然地湊近他,嘴唇一下就壓住他的唇,舌頭還飛快地在他舌上舌忝了一下。
許北城一下子被她驚住了,然後下一秒,听到她說︰「隻果味的,喜歡嗎?」
他沉默了幾秒,「流氓。」心髒被她鬧得跳快了些,他大概永遠都不能適應她的跳月兌。
肖薔一听就笑了,看著他的目光里眼波流轉,「那要不我負責任,跟我在一起吧。」
許北城被她這一弄有些無措,他昨晚想了一個晚上,還是很猶豫。有時候,感情就是講一個沖動,不用思前想後,甘願孤注一擲把自己逼上絕路,以後的路是平坦、是坎坷都無所謂,當下滿腦袋想的就是,絕不可以錯過這個人,絕對不可以放手。
許北城心里也知道,當他開始想他要不要跟她開始一段感情時,他就意識到,他並沒有那麼喜歡她,他對她還沒有那種可以不顧一切的沖動。對他而言,除非逼不得已,否則絕對不會開始一段感情,而現在的肖薔對他而言,還沒有到達逼不得已的地步。
許北城還在想著,怎麼用委婉的字眼拒絕她才能不讓她太受傷,他沉默著,邊思考邊坐在那里收拾著他剛削下來的隻果皮。
很快地,肖薔已經把隻果吃完了,她跑去洗手,心里也沒以為許北城會一直坐在那等她。可等她洗干淨手,把手擦干回到客廳,見他還坐在那,幾乎連姿勢都沒變時,倒是肖薔有些驚訝了。但隨即就恢復正常,她安靜地抬眼問他,「你現在有空?」
「嗯。」
「那送我回家吧。」
許北城驚訝地看她,可她已經跑進客房,然後把她的行李拿出來。說是說行李,實際上也就是一個背包。她把背包背在背上,走到大門口,感覺身後還沒有動靜,她轉過身來催促,「走吧,不然我自己坐車也是可以的。」
「嗯,知道了。」許北城起身,拿了車鑰匙後,跟在她身後出門。
雖然離第一次送她回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但許北城其實還是記得肖薔家住哪里,他還記得很清楚,包括他第一次送她回家發生的事情。
她突然要求要回家,許北城不知道她心里是怎麼想的,但他敢肯定,她絕對不是看出了他暗含拒絕她的意思所以才突然這麼要求的。
心里想的是,不要跟肖薔開始,不要再這麼靠近肖薔,要跟她拉開一段距離,可滿月復心神卻不由自主地集中到她身上。
自從她剛剛問過他以後,她就沒再提起這件事,似乎對于他的答案一點都不在意,似乎她的那個問題也只是她隨口提起的。即便他在她問了以後沉默了許久,她似乎也沒有因為他的沉默而有什麼異樣,又是這樣隨意的態度。
越是深沉的人心思越重,想得越多,許北城更甚,再加上他有強迫癥,大多有強迫癥的人,對于細節的東西都非常糾結。這也是他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不會開始一段感情的原因,也是他可以接受沒有愛情的結婚的重要原因。
遇上愛情以後,整個人會變得患得患失,會因為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是說一句話時的微妙停頓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對于十分注重細節的許北城而言,他非常討厭愛上一個人的自己,非常討厭自己的心會不受自己控制的那種感覺。
從一開始,從很早以前,他就不想要愛情。像他父母那樣愛情至上的人,到頭來得了什麼好的,有愛情時有婚姻,沒有愛情時撕毀婚姻,然後分開了以後,各自跟又產生愛情的對象組建家庭,幾乎無視他跟許小西兩個人,這麼的不負責任、這麼毫無理智可言。
他一點也不想要這種愛情至上的不負責任的婚約,一點也不願意自己失去理智。所以,一直以來,他都認為他沒必要非要跟自己喜歡的人結婚。
他明知道張潔瑜的性向特殊,她絕對不會喜歡上他,于是他答應了張潔瑜的請求,做了十年的掛名情侶,幫她在她家人面前為她的特殊性向掩護。
不要愛情,是他多年以來的信念,如果可能,如果還有退路,他真的不想去考慮開始一段感情。而肖薔,她從與他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在撼動著他的信念,正在一點一點毀掉他從很早以前起就建立的道德觀。
他不想要愛情,不想要喜歡上一個人、愛上一個人,而他偏偏遇上了愛情,偏偏喜歡上這個一直直接、大膽纏著他的肖薔。他討厭自己失去理智,無法自控,而他一對上她,他的理智就岌岌可危,她明面上不踫他的底線,可實際上,在他沒有留心的時候,一點一點地把他的底線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