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宅管家婆 第二章
中午午休時間,津妤捧著自備的簡單便當,窩到整層樓只有會議室、用餐空間向來空曠的二十四樓,這一層樓有二十多間會議室,很少有人到這塊寧靜寶地用餐,大部分人不是窩在位置上吃,就是出去吃。
公司內部設計,除了最高的三十四樓是老板專屬的辦公室以外,其余每層樓都有一個開放的用餐空間,兼做茶水間之用。
用餐空間的地上鋪著國王藍地毯,上頭壓印中古歐洲皇室特有的淡金色圖騰,所有足音都能被厚重地毯吸收,就算穿著高跟鞋也能放輕松走,完全不用擔心叩叩聲太擾人,而且室內溫度宜人,還總是飄散著淡淡的香氣,若真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在用餐空間說話沒有什麼隔音設備的屏障。
盡避如此,津妤還是敢放心大膽和婉彤通訊,因為老板大人曾下過一道聖旨,中午休息時間不準開會,唯有做好充足休息,下午才能繼續奮戰。多虧了老板英明的決策,讓這里一年四季每到中午就人去樓空,真真是一塊享用午餐、享受清靜,或是和親朋好友聊天的風水寶地。
找了張椅子坐下,打開便當後,她用叉子有一口沒一口吃著便當里的意大利面,接著打了LINE電話給婉彤,她懶得一直用手拿著手機,便開啟擴音,兩人先是閑聊了幾句,接著她故作不經意的道︰「婉彤,我、我想這個周末就搬走,只是對妳很不好意思……」
遠在巴黎的許婉彤一听,火氣立刻冒了上來。「知道不好意思就不準搬!」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老板住棒壁又怎樣?他過他的日子,妳畫妳的繪本,相關嗎?」
「萬一被其他員工知道我住在老板家隔壁,感覺不是很適當。」津妤眉頭皺成兩條毛毛蟲,滿臉痛苦。
如果她想跟老板扯上什麼關系,哪怕是攀親帶故,還是善用地利之便釣個金龜婿,住棒壁當然好,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嘛,問題是她壓根不想跟老板有什麼關系,這麼一來,原本的天堂瞬間變成地獄,機會當場變霉運。
住老板大人隔壁,除了平常得忍受莫名的壓力之外,萬一被公司其他同事知道,就算他們之間是清白的,也會被傳得烏煙瘴氣,一點好處也沾不上,還會被漫天飛舞的妒嫉活活射死,被莫須有的十二道金牌活活砸死!她在總務室工作已經夠辛苦,生活多了這層危機,只會過得更加坎坷。
老天爺,別對我太殘忍,繼那個人生重大打擊後,現在你又想出什麼新招來整我?
津妤愁得整盒便當變成苦瓜口味,沒滋沒味就算了,還苦得讓人想嘆氣。她不過單純想為繪本夢想做最後一搏,到底招誰惹誰了?
剛簽定一筆大合約,黑胤睿在會議室單獨待了一會兒,喝杯碧螺春,享受獲勝的快感。
獲勝,不是人生重點,人生最重要的是必須—不斷獲勝!
他一走出會議室,就听到用餐空間那兒傳來陣陣說話聲,他沒有細听,正要走離,耳邊剛好飄來那句「老板」,留住了他的腳步,他听了幾句,確定說話的人正是早上那個女人,心底不禁冒出疑問,住他隔壁哪里不適當?
黑胤睿面無表情的模模下巴,一手插在褲袋里,隨意斜倚著牆,打算花個幾分鐘听听她是個什麼說法。
「少無聊,我那里那麼貴,一般員工誰進得去,進不去怎麼挖八卦?妳給我老實住著!六日要學鋼琴的學生我都替妳安排好了,妳也答應要幫我照顧房子,都說好的事,怎麼能出爾反爾?」許婉彤說得義憤填膺,鐵了心非讓好友住在里頭一年不可。「不過就是老板住棒壁,他又不會吃了妳,怕什麼?就算妳在公司做總務工作,他家就算燈泡壞了也不會Call妳過去修,我家是鬧鬼還是妳覺得風水不好,隔壁住了刻薄老板惹妳心煩,是不是?」
許婉彤越說越氣,不過不是氣好友,而是氣老天爺怎麼這麼殘忍,老是要找津妤碴,一次又一次,到目前為止還沒半點消停跡象。
津妤從小就愛彈鋼琴,砸了大量的錢跟時間練習,學了十幾年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沒天分已經夠慘了,幸好她後來發現自己還有另外一項愛好,不趕快朝自己的夢想直直駛去,難道老天爺會好心降臨第三次機會?
如今她飛到巴黎游學一年,空出房子,讓津妤有個能安靜創作繪本的地方,為了豐厚津妤的荷包,用鋼琴賺點外快,學生她都安排妥當,她把這次視為津妤邁向繪本創作的重要機會,不過是旁邊住了個老板又怎樣了?全世界的老板多了去了!這件事再大,大得過津妤的夢想嗎她快氣死了。
面對好友連珠炮似的猛烈攻擊,津妤縮了縮肩頭,舉棋不定的嘀咕,「妳家風水超好,而且設備一流,頂樓還有溫水游泳池,住的人都大富大貴,我們家老板既不刻薄,也沒惹我心煩,我想搬家不關老板的事,是我心里有疙瘩。」
想起警衛那勢利的模樣,她忍不住輕嘆口氣。
看來這事沒得商量,婉彤是那種一旦認定什麼是最好,就會一股腦往前沖的人,動用天皇老子來說都沒用。
「人人都想跟老板攀關系,只有妳把這當成倒霉事,順帶一提,那些設備妳記得照三餐去用,我可是每月按時付了高額的管理費,不用就是浪費。」許婉彤知道她屈服了,口氣慢慢緩下來。
「我只想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安靜過日子,級別太高的世界,我怕自己消化不良。」
「嗯哼,被我抓到了吧!」許婉彤冷哼一聲,「大學時代我們同是鋼琴社社員,我幾次約妳出來玩,妳因為這個原因拒絕了我兩次!」
「呃……呵呵呵,有嗎?」津妤尷尬傻笑。這時候裝傻到底才是王道,婉彤翻舊帳就算了,連次數都記得一清二楚,地雷滿布吶。
「李津妤,跟我裝傻沒用,要不是我有點手段,早被妳列為拒絕往來戶了!」許婉彤說著說著,火氣又漸漸攀升。
「我哪有……」這廂很是委屈。
「妳根本就看不起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大學時代才會耍著我玩,我約妳,妳還用要打工的名義拒絕我。」許婉彤越想越不甘心。
「我哪有資格看不起誰……」津妤急忙解釋,「對有些人來說,人生不過是場游戲,金錢不過是幾個數字,可是對我來說,人生是一連串的打擊和奮斗,生活就像打仗一樣,金錢不是數字,是活下去的必要條件,就像電影《鐘點戰》,沒有時間就會活不下去,時間就是金錢。」
宛如通訊中斷,偌大的空間頓時鴉雀無聲。
一直在一旁听著兩人對話的黑胤睿頓時感到稀奇的挑了挑眉。
「婉彤?」津妤輕聲喚道︰「妳怎麼不說話?」
「津妤……」許婉彤聲音小小的。
「嗯?」
「我被妳的話嚇到了。」
「我、我說了什麼恐怖的話?」津妤有些不解。
「不是恐怖,是……」許婉彤說不下去,停下來,苦思著適當的字眼。
驚艷!腦海里跳出這兩個字,黑胤睿的薄唇微微一勾,頎長身形彈離牆面,雙眼平視正前方,轉身離開,心緒纏上一個名字—李津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