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養成 第十一章
第五章
祖紹威發覺自己的心在淪陷,這感覺是喜歡還是崇拜他不是很清楚,但他應該是欣賞黎亮亮的。這是他一夜未眠在書房里想出來的結論。
黎亮亮絕對是個很細心又行動派的人,一早用完膳,她不忘拿了一瓶消瘀的藥罐替他仍見瘀青的臉頰上藥,接著進到書房內寫了拜帖、帶著木觀音和他上了馬車,說要前往近郊的伍家馬場。
「我以為你那個孫爺爺在晶山鎮那邊。」他邊說還邊在心里提醒自己,別去看她的手。
事實上,她剛剛替他抹藥時,他就覺得她指月復粗粗的,踫到他的臉頰麻麻癢癢的,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在心里撩撥。
當她第二次牽他的手上馬車,他注意到她的手雖然粗糙無比,但很溫暖,握手的力道透著一股堅定,他竟然一點也不討厭……
「孫爺爺這幾天都在伍家馬場,明後日就要返回晶山鎮,所以我才請魏老爹幫個忙,趕點工。」
「你怎麼知道?」他又為什麼啥都不知道?
她微微一笑,「要做誰的生意,就得搜集那個人的相關情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但這個功勞我可不敢要,是爹提供的。」
看來他真的有一個很了不起的父親,做生意要關注的細節也真是多。祖紹威想。
馬車喀啦喀啦的來到近郊坡地上的一座小馬場,兩人見到了孫爺爺,他是個滿頭花白的老人家,一副莊稼漢的模樣。
而接下來的發展,讓祖紹威大開眼界。
原本稍嫌冷漠的老人家,一見到木觀音不僅眼楮亮了,話也多了,還真應證了什麼叫投其所好,再加上黎亮亮拿岳父頻頻攀交情,爹始終搞不定的交易竟然很快就談妥了。
他看著皆大歡喜的黎亮亮及孫爺爺,再想想何一平難纏的嘴臉,霎時有所體悟,原來做生意可以很復雜也可以很簡單,準備充足,成交機會就大。
「做生意好玩吧?」離開伍家馬場,黎亮亮在馬車上笑問。
他用力點點頭,「是,一點都不難嘛。」
她忍著笑意,看來他還得需要時間磨煉磨煉,做生意可是一點都不簡單。
兩人又聊了些事,但他一直很在乎她的手,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他隨即傾身拉開窗格織簾,一見馬車已進城,穿街過巷的要經過城中一家胭脂店時,連忙大叫。
「停車,停車。」
沈雷雖不明所以,但仍听命勒住韁繩,才停妥馬車,一回頭,就見到主子正掀起車簾跳下馬車,很快的進入對街那間專賣女人用品的店鋪。
不一會兒,祖紹威懷里抱了一堆東西又快步過街,很快的回到馬車內。
「我看到了。」小雁坐在沈雷身邊,雙手合十,笑得好開心。
「你看到什麼了?」沈雷不解。
小雁斜瞥他一眼,突然生氣了,「你真是呆頭鵝,不解風情,少爺比你好太多了。」
「你沒事兒使什麼潑啊?」他被凶得莫名其妙,在听到少爺的命令後,他策動韁繩,讓馬車漫步前行,不再理會小雁。
馬車內,黎亮亮難以置信的看著祖紹威將一大袋潤膚瓶瓶罐罐放到她膝上,「你怎麼……」
「我不是嫌你的手粗,只是你現在是祖家大院的少夫人,手那麼粗不好……也不是不好,但一些事可以給別人做,女人嘛,就連煙花樓的花娘手都比你的滑女敕好模……」他發現自己說錯話,俊臉一紅,「我沒嫌你,煙花樓的花娘本來就靠男人模來掙活……」他又皺眉了,「反正你今天幫了爹一個大忙,這就當是我送你的謝禮,你別亂想,沒嫌棄你。」
她笑了,這個丈夫真的很善良,怕自己突兀的行為傷到她的自尊,還拚命解釋。望著這些乳膏,一股甜滋滋的感覺涌上心坎,「謝謝,你幫我抹抹,就當再欠你一個人情?」她雙手伸向他。
「十個了?」事情太多,他後來好像都忘了數。
「九個。」她忍著笑。
他拿了其中一罐打開後,一手抹了些清香的潤膚膏在她粗糙長繭的手心緩緩涂開,相較她的手,他身為男人卻手潤如玉,人生頭一回,他覺得自己不如一名女子。
他輕輕的按揉,如店家交代的,從掌心到她的每一根手指頭,耐心的按揉。
她凝睇著他專注的神情、溫柔的手勁,一股悸動在心底深處隱隱蕩漾開來。
突然,馬車顛簸了一下,原本就傾身向前的祖紹威因這一個震動,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她撲過去。
黎亮亮起身想抵住人高馬大的他,但憑她哪撐得住,他沉重的身軀整個壓向她,兩人跌成一團。
好一會,兩人才定下神,眨了眨眼,這才發現雙方的唇相距咫尺,溫熱的呼吸交融,再加上他健碩的身軀就半壓在她柔軟的身上,即使隔著幾層衣服,但如此親密,讓眼神交會的他們臉兒漲紅,甚至都能听得到彼此恍若擂鼓的心跳聲。
「你得起來。」她被他壓得快喘不過氣了。
他急急的退回自己的座位,「我、我繼續幫你涂……潤膚膏呢?」他彎身找到落在腳邊的瓶子,暗暗吐了口氣,這才起身,繼續將藥膏抹在她的手上,卻不敢去看她那嫣紅動人的臉蛋。
黎亮亮也暗暗調整氣息,覺得臉熱燙得似有火在燒。
車內,添了幾許親昵的氛圍。
他們返回大院時,天色已近黃昏,大門口停放了三輛金碧輝煌的馬車,一見他們的馬車停下,三輛馬車立即下來幾名高瘦不一的年輕男子,其中一名是黎亮亮也很熟悉的中年男子——許大甫。
黎亮亮下車,看著他們將先行下車的祖紹烏伊拉到第三輛馬車旁,幾個人迅速的交談著,許大甫又是彎腰又是搖頭,一臉懊腦。
「全是少爺的狐群狗友,少夫人,你不將少爺拉過來?」小雁忍不住開口。
她搖搖頭,雖然有一段距離,但從他的表情,她已看出他的拒絕與為難,但幾個人又是拍他肩膀、又是笑著搥他胸口,他的表情也漸漸起了變化。
她心里有底,他軟化了,也罷,若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無法拒絕這群損友,她是該好好思考,別讓自己賠上一顆真心。
雖然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但這是另一項試煉,她無從逃避,只能正視,這麼想著,她原本的好心情已消失不見。
果真,祖紹威走向她,一臉尷尬的指指後方的友人,「大甫兄想好好跟我賠罪,也想要跟我說明他這幾日怎麼安排父親接受更好的醫治,還有……我回來後,都還沒有時間跟他們聚會。」
「你想去?」她平靜的問。
他從她沉靜的表情看不出她是不是生氣,只能誠實回答,「他們畢竟是我的好朋友,是該花點時間聊點現況,才不會讓彼此生疏了。」
「好,去吧。」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聞言,沈雷跟抱著一堆瓶瓶罐罐的小雁倏地瞪大了眼。
甭提他們,就連祖紹威自己都怔忡,他以為她會斷然否決。
「對了,這給你。」她突然從袖口內拿出幾張銀票。
沈雷跟小雁幾乎連下巴都要掉了,少夫人得了失心瘋嗎?還給少爺銀票祖紹威手足無措的看著她交到自己手上的銀票,他身上的錢的確寥寥無幾,尤其是在買了潤膚膏後,只剩些零頭。
「這不是公帳的錢,是爹允賬房每月給我的薪俸,這是這個月先預支給我的,」她神情仍然平靜,「爹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說我這媳婦兒替大院做事也該領錢,再加上少夫人的月例,只是我有錢也沒時間花,都給你。」
聞言,他突然有些不想去了,用妻子的錢象話嗎?何況她是因家中事務太多,才沒時間花用……他深吸口氣,回身去拒絕,但他向來不善于拒絕,再加上好友七嘴八舌的勸說,最後,他還是被強拉上馬車離開。
黎亮亮凝睇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心里的失望愈來愈濃,還添了更多的不甘。
這一晚,他並沒有回來。
第二晚,他仍然沒有回來。
第三晚、第四晚、第五晚……第九晚,亦然。
夏日午後,滂沱大雨落下,急敲在屋瓦上的嘩啦啦聲驚醒了沉睡中的祖紹威。
他一臉困惑的坐起身來,揉揉額頭,覺得腦袋脹脹的,他蹙著眉頭,環視著這精致的樓閣,突然,他注意到大床上除了自己外,還有兩個女人!
祖紹威瞪大了眼,看著一雙白女敕如青蔥的小手就貼靠在自己赤|luo的大腿上,還有另一雙白女敕修長的雙腿從被縟里露了出來。
他倒抽了口氣,強撐著宿醉引起的微微暈眩,伸出手拉開被縟,一見那兩個濃妝艷抹、身上僅著薄紗、衣不蔽體的花娘時,他想起來了,瞬間臉色丕變。
天啊,他到底喝了幾天酒他一直想要離開的,只是好友們一直勸酒,女人不分晝夜的黏靠在他身上,頻頻灌酒,他一次又一次的醉了,醉死的時間遠比清醒來得多……
糟了!黎亮亮!
他急急的跳下床,這才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的,「該死!」他低咒一聲,四處看了看,這才見到自己的衣服被塞在床底下。他彎身拉出,胡亂的穿上後,快步下樓,一見春水樓的紅色匾額就高掛在大廳正中央,他更想申吟了,不知道他究竟在這里待了幾天,此時是大白天,周圍靜悄悄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就在這時,右方一門珠簾晃動了,一身紅衣的老鴇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出來,「咦?祖少爺你醒了,你那一群朋友——」
「我在這里幾天了?」他心急如焚的打斷她的話。
「十天了。」
老天!他臉色倏地一變,急著就想往外走。
「等等,祖少爺!」老鴇急急的追上他,拉住他的衣袖,再將懷里的一迭銀票交到他手上,笑咪咪的道︰「祖少爺你呀,真是討到一個好媳婦兒。」
他蹙眉,「那是什麼意思?你又為何給我銀票?」
老鴇有些不好意思的揉著手中的紅絲帕,「祖少爺一大群人在我這里吃喝好幾天,您給的銀票早就不夠用了,大甫爺就說了,派人去找少夫人拿錢,反正祖家大院的錢本來就是祖少爺的嘛。」
祖紹威一听,伸手猛地揪住老鴇的衣襟,咬牙怒問︰「你找人去要了」
瘦小的老鴇被扯高,連地都踩不著,嚇得她大叫,眼眶都泛淚了,「祖……祖少爺,你那群朋友一天吃喝就要一萬兩啊,我這是花樓,又不是在做什麼救濟院,不找少夫人要怎麼行?」
他眼前一黑,頓覺一陣暈眩,「一天一萬兩?」
老鴇喘著氣兒,努力的想扯掉他的手,但他的手像鐵鉗似的揪得死緊,「是……是啊,少夫人知道後,一次給了十萬兩,說不夠再去要,若多了就讓……就讓祖少爺帶回去。」她說到後來全身都發抖了,瞧他一張俊顏黑似鍋底,好嚇人啊!
該死!懊死!祖紹威大力的甩開她,她「砰」的一聲跌坐地上,眼淚早就滾滾落下。
他將銀票胡亂塞回衣襟內,大步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