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的甜點 第四章
「你吃炸藥了嗎?整天陰陽怪氣的。」下班時間,席原鐘特地繞到齊赫鈞的辦公室一趟,因為今天一整天,他一直听到齊赫鈞的咆哮聲。
向來對待下屬親切和氣的齊大總監,今天像吞了一噸炸藥似的,不斷引爆。
「別來煩我!」正在收拾桌面的齊赫鈞,連眼楮都懶得抬,直接下逐客令。
「這是對老板說話的語氣嗎?」席原鐘挑起一道眉,沒料到齊赫鈞也敢拿炸藥炸他。
「你不爽可以把我Fire掉,我立即收拾東西走人。」抓起車鑰匙,他怒氣沖沖的飆向門口,氣勢駭人的完全不把席原鐘的威脅放在眼里。
「我不敢。」齊大總監對公司相當有建樹。尤其最近又拿到某外商公司的廣告合約,甚至還答應親自操刀,對公司如此鞠躬盡瘁的員工,真要Fire掉,豈不太沒人性?
「我想也是。」高大壯碩的身形大步往門口走出去,看也沒看老板兼好友的席原鐘一眼,他的心情惡劣指數相當高。
「你要去店里嗎?今天我就犧牲約會,陪你喝一杯,夠意思吧?」席原鐘走過來,拍拍好友的肩膀。
「要喝可以,不過得自己買單,我今天不爽請客。」同居女友離他而去已經讓他心情夠惡劣了,還要他在這節骨眼大方請喝酒,門都沒有。
席原鐘還能說什麼?當然會乖乖買單付錢。
他和齊赫鈞各自開著車,來到由齊赫鈞投資的酒吧「藍苑」,兩人窩在藍苑的辦公室里喝酒聊天。
沒想到一向沒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齊赫鈞,整天脾氣暴躁,竟然是因為女人的關系。
「你竟然肯跟女人同居?」簡直不敢相信,席原鐘很佩服那個能讓齊赫鈞破例提出同居邀請的女人。「哇,看來這次你是玩真的嘍?」
「我對葉紫晴的感覺跟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女人不同,我喜歡她,但她卻因為我的不婚主義而毫不留戀的離開!原鐘,你倒給我說說看,為什麼女人都把婚姻看得那麼重?真的只有婚姻才能顯示男人對女人的愛嗎?」喝掉半瓶威士忌,齊赫鈞已經微醺,剛剛不肯吐露的心事。這會兒慢慢都說出口了。
「葉紫晴?」這名字有點熟。沒喝多少的席原鐘,訝異的放下酒杯。「她在花嫁上班是嗎?」
頓了一秒鐘,齊赫鈞抬眸看著好友。「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我跟可菁的交往還是她從中幫忙促成的。沒想到地球這麼小,你心儀的女人是可菁的好朋友啊!那簡單,既然你為情所苦,干脆我拜托可菁當說客,說服紫晴再搬回去……」
「不必你多事。」他不打算結婚,葉紫晴對他的期待終究還是會落空。
「難道你寧可讓葉小姐離開,也不願意考慮結婚?」席原鐘很清楚好友的家庭背景,當然了解他為何會對婚姻充滿了不信任,並因此堅持不婚。
「我沒要她離開,我只是無法步入婚姻。我會等她主動想通,等她明白結不結婚根本對我們的感情沒有任何影響,我相信她終有一天會回到我的身邊。」
葉紫晴的離去雖然讓他感到憤怒,但他還是相當有把握她會回到他的身邊,因為她愛著他。
看著好友仰頭又灌了一杯烈酒,席原鐘眉頭緊緊蹙起。「是嗎?你真的這麼認為?」
「她很愛我,她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他會等,等待她自動回到他懷抱的那一天,不過這段等待的時間,他注定是要跟寂寞為伍了。
煩悶的又喝了一杯,心情卻沒有因此而好起來。
齊赫鈞越喝越多,喝到掛了,爛醉如泥的趴在桌上。
「這家伙明明來真的,卻還不肯承認?我倒要看看你到哪一天才要覺悟?不想結婚是吧?那你就繼續失戀下去吧!」身為好友,席原鐘只好充當司機,把他送回去內湖的住處。
一將齊赫鈞安頓好,席原鐘立即驅車去找親親女友。
這一晚,葉紫晴和齊赫鈞同居又分手的事,在被隱瞞了三個多月之後,秘密還是被揭露了。
臨時請了三天假,葉紫晴躲在家里療傷。
她難過又傷心,遇上只想玩愛情游戲、不肯給承諾的負心漢,讓她哭得眼楮都腫了。
從齊赫鈞那邊帶回來的行李,擺了一天一夜沒有動過。
她心碎的告訴自己要堅強面對,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視線只要一觸及擱在房門口的那兩只行李,眼淚就又再度潰堤。
「嗚嗚……」頭發胡亂披散、身上的衣服縐得像酸菜,她抱膝坐在床上,淚腺繼續發達,整個人像個棄婦。
她哭著,渾然不覺有人正從外頭的盆栽底下拿出備分鑰匙。開了她的公寓房門,三道人影接連踏進她的小窩。
直到那三道人影站在床前,葉紫晴這才驚覺到異樣。
「哇!」猛然抬頭,她驚聲大叫。
「愛茉……可菁,還有百、百合?你們怎麼會來?你們……」原想自己躲起來療傷。躲在家里任由自己頹廢沮喪沒人管,這下子她們三個突然跑來她這里,她該怎麼解釋?
葉紫晴呆愕的瞪著三個好友。
「笨蛋!我們當然是來安慰你的。」瞧她眼楮還掛著兩串淚,臉色蒼白得像鬼,頭發亂得像稻草,原本準備了長篇大論要來罵葉紫晴的魏可菁,現下卻一個字也罵不出口了。
「失戀沒什麼大不了,齊赫鈞那個男人本來就不是好對象,你提早離開他的魔掌是你幸運好不好?你就別再哭了。」雖然齊赫鈞是男友的好友,但魏可菁批評起他來,可是一點也不留情面。她率先跳上床,抱住葉紫晴,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
一早便被魏可菁電話召集,不顧老公抗議立即跳離老公的懷抱,跑來安慰好友的周愛茉,一臉歉疚地說︰「小葉,我很抱歉,我之前還鼓勵你跟齊赫鈞交往,我覺得我說錯話了。」
她也爬上床,坐在另一邊,抱住一臉憔悴的好友。
「小葉,我本來是想來臭罵你一頓的,我早就警告過你別跟齊赫鈞那家伙有所牽扯,結果你還是不敵他的魅力,被那家伙騙了去。沒關系,就當是被蟲咬了一口,咬過也就算了,傷口搽搽藥,過幾天結痂就好了。」本來也打算來罵人的姚百合,心軟的也罵不下去了。她坐在前面,心疼的模著葉紫晴憔悴的臉蛋,替她拭去淚珠。
「……謝謝……謝謝你們。」感動的又想哭了。
原以為會被罵到臭頭的葉紫晴,沒想到沒挨到罵,卻得到了友情的安慰,這一刻她感動到無以復加。
「想哭就哭吧,今天我們三個是來听你訴苦的。」魏可菁很有義氣地說。
「你想喝酒的話,我們奉陪到底。」姚百合早有準備,車上載了一大箱的香檳。
周愛茉也豁出去了。「我老公管得很嚴,不準我喝酒,但是今天我不會听他的話,一定陪你喝到醉為止!」
有這樣三位好友,葉紫晴還有什麼好遺憾的。「他X的齊赫鈞,我如果再為他掉一滴眼淚,我葉紫晴就是小狽!」
呃,這句話好像有點耳熟哩……
姚百合假裝沒听過這句誓言,反正失戀者最大啦。
下起雨來了。
穿著紅白條紋連帽上衣搭著白色運動褲的葉紫晴,連忙將帽子戴上,一手抓緊項圈的繩子,繼續往前走。一只大型的長毛狗跟在她的右後方,乖乖的跟著她的步伐,從微濕的草地穿越公園。
她的腳步並沒有因為下雨而加快,似乎打定主意要在雨中漫步一般,她在細雨紛飛中。帶著毛毛在公園里愜意的散起步來。
毛毛是她在失戀之後養的狗狗,長長的毛發很可愛,所以她替狗狗取名字叫毛毛。
這一個月來,她和毛毛住在一起,已經培養了感情。
而她也以為,毛毛已經成功的讓她轉移了失戀的痛苦情緒,直到那個害她失戀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撐著一把黑傘替她擋去了紛飛細雨,她才領悟到,原來這一個月來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嗨,小葉,好久不見。」低沉熟悉的聲音從薄唇吐出,齊赫鈞眷戀的看著她。
葉紫晴驀地停下腳步,驚愕的視線從草地上那雙林肯休閑鞋緩緩往上移動,經過那穿著洗白牛仔褲的筆直長腿,以及套著名牌POL0衫的壯碩體格,最後停留在那張線條分明的性格臉龐上。
「……你好。」遇見他的驚愕,在她脂粉末施的漂亮臉蛋上表露無遺。
「好、好久不見了。」內心所有以為已經痊愈的傷口,在瞬間裂開來,疼痛著。
她用一雙惶恐又眷戀的眸子,瞪著他。
「你養了狗?這只大狗看起來很乖,剛剛我遠遠見到你時,就看見它一直乖乖的跟著你走,完全不會搗蛋亂跑。」他微笑的談著狗,但目光卻沒移動半寸,戀在她的身上。
誰會知道,一向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浪子齊赫鈞,會因為跟前這個女人而孤單寂寞了一個月。
等待了一個月,他以為她會回頭主動求和,沒想到卻落得一場空。
再也等不下去的他,干脆到她的住處守候站崗,從早上她出門到現在都一個鐘頭了,她一直沒發現他就跟在她的身後,而且現在又飄起雨來,他只好自動來到她的面前為她撐傘。
「毛毛很乖,它不會亂搗蛋。」
他依舊英俊,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因為兩人分手而憔悴痛苦——這是葉紫晴第一眼看見他時,心里的想法。
不像她,所有失戀的癥狀全都經歷過。這段時間她整整瘦了一圈,臉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
「它叫毛毛?很貼切的名字。」他看著她,目光一瞬也不瞬,他看見了她的消瘦,看見她眼里的落寞。「毛毛這名字是你取的?還是原來的主人?」
只消幾眼,他便能看出她對他的感情還在,她分明還愛著他,卻寧可獨自承受失戀的痛苦寂寞,不願回頭來求和。
這讓齊赫鈞感到生氣又非常不舍。
「毛毛這名字是我取的,因為它毛很多,所以叫毛毛。」她必須從他的魔咒里掙月兌!葉紫晴逼自己將視線從他英俊的臉龐移開,轉而看向一旁乖乖蹲著的毛毛。「不好意思,雨越來越大了,我得趕快帶毛毛回去避雨。」拉起毛毛,她轉身要走出他的傘下。
「我有傘,我陪你跟毛毛。」他走上前一步,扯住她細白的皓腕。
「不用了,謝謝。」她沒看他,落寞的拒絕。
「我們都那麼熟了,你不用跟我客氣。」他沒放手,堅持幫她撐傘。至于毛毛,他管不了那麼多,他心里只擔心她。
「我們已經分手了,哪里還熟?」
她一點也不認為她跟他還能有什麼交集。他不想結婚,只想玩愛情游戲,而她渴望婚姻,希望能幸福的過著婚姻生活,假如她繼續跟這個男人牽扯在一起,就注定無法完成自己的心願。
「我們同居過三個月,我們之間親密得不得了,怎麼不熟?」他笑笑的低頭反駁她。
「那都是過去式了。」她必須提醒他,也必須再次告誡自己,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她對好友們承諾過,她不會再跟齊赫鈞有所糾葛,不會讓自己再受一次傷害。
「還沒過去。」他停下腳步,嘴角的笑痕隱去。「你還愛著我,我也承認我愛著你,只要你別固執的堅持非結婚不可,我們可以再重新談一次戀愛。」
他的立場依舊不變,對婚姻,他敬謝不敏。
「不……」她的臉色一白。「這是不可能的。跟我交往的男人必須有踏入婚姻的準備,如果沒有,那很抱歉,我不想浪費時間。」甩開他的手,她朝毛毛吆喝一聲,毛毛立即意會,一人一狗在雨中奔跑。
「小葉?」他當場傻眼,沒想到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小葉,等等我!」
他豈肯如此輕易放走她?齊赫鈞立刻邁開大步朝她追過去。
長腿一步等于她的兩步,他很快就跟她縮短距離,當他再度拉住她的手時,雨勢變得更大了。
「啊!」因為他扯住她手腕的動作,讓正在奔跑的她腳底一滑,小腿纏住了狗繩,下一瞬間,她在他面前摔倒——
他呆住。
下一秒他急忙丟開傘,蹲下來,拿掉她還抓在手里的牽繩,把她從泥濘的草地上抱起來。
「毛毛,跟上來。」他朝毛毛喊了一句,把痛到講不出話的她抱在懷中,完全不怕她身上的髒污會弄髒了他。
汪汪!毛毛迅速跟上。
雨越來越大,她臉色發白的偎在他懷中,手肘和臀部都摔痛了,痛得咬唇說不出話來。
「你還好吧?」在雨幕中,他大步走出公園,將她放進他停在路邊的車子里頭。
「手痛……」她發出虛弱的聲音。
「你忍忍,我先讓毛毛上車再幫你看看。」把她抱進車子前座時,他也渾身都濕透了,無視于淋在身上的大雨,他打開後座的車門,讓毛毛上車。然後他跑步繞過車身,坐上了駕駛座。
他的發梢滴著水,他無暇顧及自己,心疼的卷高她的袖子查看她的手肘。
她的手肘顯然是被尖銳物刺到,被刺出一個深深的傷口,白女敕的肌膚流著血。
「你忍著點,我馬上帶你去診所治療。」傷口必須立即處理,齊赫鈞急忙發動車子,載著她和乖巧的毛毛,沿路尋找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