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書 第八章 貼心
自從離開宜蘭後,溫報晴憑著自己的努力,展開了屬于自己的新生活,單身獨居的日子看似孤單,其實自在,只要不再活在那個充滿驚恐及不快的屋檐下,她就能重新擁有自己的人生。
然而,她擺月兌了痛苦的過去,卻甩不掉深植記憶的惶惶不安,偶爾午夜夢回,她還是會作惡夢,夢到自己被生母追罵、被弟弟毒打,每次醒來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如要出門,她都會選擇避開東部,因為害怕自己真會撞見那樣的惡夢。
而現在,是惡夢吧,她怎麼可能會在國父紀念館踫見那個女人?一定是惡夢,一定是的……她茫然無目的地跑,直到听不見那些刺耳的詛咒,才緩緩停下不知跑了多久的步伐;是雙腿涌現的酸麻以及回到她面前的男人,告訴她這不是夢。
沈書行氣息微喘,垂眸看她尚猛喘著,可臉色依舊一片青白,就知道她嚇壞了。
「我載你回家。」說著,牽起她的手,掌中冰冷的溫度教他皺眉,胸腔泛出了縷縷刺痛。
她一直低垂著臉,失神地看著地上,任由他帶領自己虛軟的腳步走向停車場;想起剛才被他看見了最不堪的一幕,她空茫的目光迷蒙了起來,心中苦澀不已。
她難受著、恐懼著,好怕沈書行會誤會她,一時間,百口莫辯的壓力沉重地沖擊她混亂的思緒。
天下哪有不疼子女的父母?錯的,永遠都是子女。在此之前,她已在生母身上吃過太多這種無賴又誣蔑的悶虧。在親戚堆里,她總是被那個女人毒舌塑造成「不孝女」的形象,教她惡名遠播到連學校的老師都誤會。
她多想辯解,多渴望對他道盡自己那些復雜的身世背景;明明是事實,卻怕越描越黑,只要想到這些,她就感到無力,沮喪得自暴自棄,干脆什麼都不說算了……坐上車,當他駛出停車場後,專注于路況的一雙眼楮不時擔憂地瞥向身旁沉默的女孩。
「還好嗎?」
透出濃厚關切的聲線教她鼻尖酸極,忍住欲泣的沖動,她勉強勾起微笑,說︰「在下個路口就可以把我放下嘍,謝謝。」她口氣像沒事般的輕松,兩眼卻直視前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隱忍的淚水。
為了不讓朋友憂心,她早習慣了偽裝快樂。在電話的掩護下,有時候眼眶明明蓄滿淚水,心情明明很沮喪,她卻仍能笑笑地跟朋友哈啦,她夠厲害,練就出了不帶一絲哽咽的愉快假嗓音。
她討厭落淚,假如哭可以幫她解決問題,她不介意哭到瞎;但掉汨無法為任何人解圍,對事情起不了一絲作用,那麼她只能笑著去面對,至少能讓自己好過些。這麼多年下來,她一直被逼著成長、被逼著堅毅,學會了所有事到頭來還是得靠自己去處理,苛求別人倒不如跪求自己來得實際。她也領悟到脆弱不會給自己帶來半點好處,只有堅強才有飯吃,因此,她從不允許自己哭,只準自己笑,一直笑,不停地笑……「我送你回去。」沈書行不肯讓她下車,逕自駛過一個又一個路口。
他知道她哭了。
不想她總用笑笑的模樣來打發他的關心,更不想她在他面前強撐毅容,他想讓她知道,在這種摔跤的時刻,他永遠願意分擔她的悲傷。
「不用啦……」她把眼楮睜得大大的,努力驅走眼前越趨模糊的淚霧,強忍著即將崩堤的淚水,輕輕道︰「我想去超市買菜,你把我放下就好了。」
他立刻說︰「那我陪你去,順便幫你提上樓。」要爬那麼多層樓梯,又不是有多方便。
他想陪她,不管她想做什麼他都會陪著,就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他的關懷來得太過明顯,她按捺不住胸口冒出的軟弱,撇過臉,看著車窗的倒影,緩緩滑下了一再被強硬收起的淚水。
當他待她好,她反倒哭了;不習慣,真的不習慣有人這樣體貼她;從來都是獨善其身,每當有人對她釋出好意,她老覺不真切、不踏實,于是乎總是用她憨憨的笑臉,那樣迂回地拒人于千里。
朋友待她好,她會感動,但沈書行待她好,她會不知所措;有時候,還想躲得遠遠的……是對愛有著根深柢固的疑慮,教她不敢肆意享受他的種種關愛與照顧,渴望被疼的同時,又深深惶恐自己將眷戀成癮,無形中,造成了她對他的若即若離,她也不想這麼矛盾,只是,太過害怕受傷,她不敢再為「愛」付出些什麼。
細碎而壓抑的啜泣聲漸漸飄浮在陷入寂靜的車內,沈書行握著方向盤的大掌緊了緊,轉臉看了看她隱隱哭顫的身子,心一繃,騰出左手,將她右手牢牢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自他掌中傳遞而來的溫度,厚實而暖煦,烘貼著她疼痛到失措的知覺,也深深陷進她毫無防備的心房,霎時間,她的淚掉得更凶了。
車子駛進了她家附近的停車場,他探身往後座為她取來面紙盒,她啞聲道謝,抽出面紙拭去仍不斷涌出的淚水。
稍稍平復好情緒後,她抬眼看著一臉憂切的沈書行,哽咽問︰「你相信那個人的話嗎?」
到現在,她才明了自己有多在乎這個男人。所有的人都可以誤會她、輕視她、遠離她,唯獨他不可以……她好在乎他對自己的想法,在乎到彷徨,無助到心痛,「我不信你是那種人。」再次握緊了她的手,他黑眸炯炯,深深看進她寫滿不安的淚眼。「你若真是不孝女的話,翟老板他們不可能善待你。」老一輩的人,把孝義兩個字看得比什麼都重,就算沒有小鳳事先告訴他那麼多,他也會信她的,他篤定的眼神及口吻,舒開了她心頭繃緊的惶然;他全然的信任教她心口熾熱,這一刻,她終可敞開緊閉的心扉,向他訴說屬于自己的過去——「那個人,是我的生母,她還懷著我的時候就跟爸爸離婚了,是爸爸把我抱回恆春,和阿嬤一起帶大我。但在我國小三年級……爸爸出車禍走了。」提起早逝的父親,她難掩悲慟,邊哭邊說︰「我小時候……很不懂事,看見別人有媽媽,自己沒有,就拿這個去煩爸爸。阿嬤听到會不高興,還會揍我,可是爸爸不會那樣,隨我怎麼撒野、怎麼哭鬧都不罵的。我記得那天早上,他騎車載我去上學,我還拿媽媽的事去煩他,對他亂吼亂叫,又怨他不能給我媽媽。後來上課上到一半,班導來到教室,說爸爸出事了,我一直很想跟爸爸說對不起,我太對不起他了……」說到這里,她已泣不成聲。
父親的離開,至今仍是她心底無法愈合的一道傷口。後來接觸到生母,接連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愚昧,居然為了那樣的女人去跟爸爸大小聲,天曉得她有多愧疚,她對爸爸……有太多無法彌補的抱歉。
沈書行听著,心疼不已。她與父親的最後一面,竟然是在她的怨尤中度過,他能明白她有多悔恨、多遺憾這一段。
「班導帶我去醫院,阿嬤已經哭昏了。我想見爸爸,但叔叔不讓我看,說爸爸死得很可怕,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真的永遠見不到爸爸了……」回憶不停在她面前倒帶,她無法壓抑地痛哭。
「兩年後,阿嬤得肺炎走了,我叔叔是個旅行作家,長期不在台灣,他很辛苦地到處拜托朋友才找到我的生母,就把我送去她那邊……」
「我看得出來,你的生母很有問題。」他低沉道,即便不知她們母女的瓜葛前因,可他所熟知的溫報晴,是個無法不令人喜歡的勤快女孩。想起那個女人對女兒有著這麼令人吃驚的怨恨態度,就知問題不可能出在她身上。
「她,很不喜歡我。」談及生母,她收起了淒苦的眼淚。對于生母,她從來只有麻木和驚懼。「我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肯收留我,直到我滿二十歲,她叫我拿出爸爸的理賠金給她做生意,我才知道自己對她來說,原來有這樣的利用價值。」
「你給了?」
她點頭。
「為什麼給?」他皺緊眉。「明知道她的企圖心,為什麼——」
「我在賭自己的親情,還有……她的母愛。」望向他不解的臉龐,她目光淒清,「我一直很努力去討好她,她說家里經濟拮據,我就不向她拿錢,自己去打工,我不信、也不甘心她真的那麼無情,我是她親生的啊……就算她對我再沒有從小養到大的感情,也不會真的騙我、害我、出賣我……誰知,爸爸的理賠金只換來她把我嫁給一個老頭的婚姻。」拭干臉上的淚,她揚起了自嘲的笑痕。
那次她輸得精光,也賠上了對人性的信任,連親情都信不過了,何況是愛情?
一般女孩所憧憬的愛情夢,她還來不及編織幻想,就被那些殘酷事實搶先扼殺了。
是過去跌得頭破血流的狼狽與苦痛,讓她不敢、也不願再對「愛」作出任何期盼和冒險。
「後來,你就跑了,再成為那個人口中的『不孝女』。」他故作揣測,盡避早早知曉她背後的故事。
「是啊。」她苦笑了下。「都賠光理賠金了,我總不可能把自己也賠掉吧?那樣人財兩失也太慘了。」
他輕笑了聲,禁不住伸出大掌輕撫她的淚頰,誠摯道︰「你很棒,是個很堅強的好女孩,那人說什麼以後你的兒女如何如何都是屁,你將來一定是個好媽媽。」
听後,她心一震,看向他眸中閃爍的溫柔,感覺自己傷痕累累的心,正被他一點一滴地灌注綿密而深濃的暖流……「不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放在心里,她才是會有報應的那個。你沒有錯,就不用慌,就算她上門找碴,你也不用怕她。」
听著他勸慰自己最是揮之不去的驚駭之處,她抿唇,笑了,熱淚盈眶。
他懂她,真的很懂她……在他滿滿的關懷下,她自願拆下最後的心牆,讓彼此相知相惜的情意漲滿心田,同時也重拾了她破碎多年的信心。
「沈先生……」她頓了頓,眸光驀然變得燦麗明亮,改口道︰
「書行,你說得對,我沒做過虧心事就不用怕。」
她叫他什麼?她……喊他名字了?
她不再見外的叫喚方式,透露著非同小可的親昵;她仿佛朝他跨越了什麼,使他更能接近她,讓原本霧里看花的情狀轉化成最清晰光明的風景。
他心中欣喜,揚起俊朗的笑容,眉飛色舞地說︰「晴晴,一起逛超市吧,今晚我掌廚,做你最喜歡的海鮮大餐!」
雖然去不成畫展,她又發生了挨巴掌這種鳥事,但他們的關系卻大大跨前了一大步啊!他要慶祝!他今晚一定要開香檳啊啊啊——「好啊!」首次見識到沈大總監興奮起來會露出孩子般的大笑容,害她差點就要伸手模模他的頭了。「上次你吃我的餃子,這次就換我吃你的海鮮嘍!」
得到她的應允,沈書行樂得想大喊︰萬歲!
兩人突飛猛進的關系,表現在沈書行幾乎能隨意進出溫報晴的香閨——當她的電腦繪圖導師,身為童謠出版社的菜鳥,她每天都有加不完的班;身為弘風創意設計公司的老鳥,他依舊天天忙到發瘋。平日只能靠電話跟MSN來聯系的兩人,一到周末,就整個難舍難分到要炸開——她讓他一天到晚窩在自己家里,把工作上解決不了的難題丟給他指導,老舍不得他這私人導師太早回家;而他,也越來越離不開這份被依賴的信任。
他徹底介入了她的生活。
她很快便適應了這樣的變化,習慣了有他的存在。本來還以為這對獨居已久的自己是個難度大考驗,誰知根本沒她想象中那麼困難。
一個人很自由,但有時候總會有股說不上來的虛無和懶散,沒人在旁,連吃也吃得很隨便,食物只要能果月復就行,也不在乎到底有沒有營養呀、味道呀、賣相呀什麼的;可是當有人在旁,就會有種無形的推動力,教人自然而然地張羅起好料,把好食物、好滋味分享給他。從前她老是笑小鳳為了博得杜守勵歡心,居然能從泡面大王變身為美食廚神,現在她才體會到那句「愛有神奇力量」確是真理——當她已經想不出能煮什麼來喂食待在客廳里的沈導師,她真有丟下繪圖,跑去跟小鳳報名烹飪班的沖動。
原來,愛,是一種令人變得積極的魔法。
「我在你這里白吃白喝了好幾個周末,我真的——」
「真的不要不好意思,就當是我繳的學費。」她拿他先前說過的話來堵他,收拾著碗筷,又說︰「對了,還有你的洗碗費。」
「算得那麼清楚干嘛。」他無奈地笑,起身跟著她踱進廚房,
「我不想佔你便宜呀。」她把碗筷放在流理台上。「再說,能請到沈總監幫我洗碗,我還賺到了呢。」轉身對他笑了笑,她出去繼續跟電腦作戰。
那天在他撂下那句「掌廚」豪語後,她還在心里偷偷敬佩他還真是名內外兼俱的杰出精英,哪知當他們買好食材回到家,他做的那頓海鮮大餐實在是……嗯,味道牽強到連他自己都吃不下去,只好又拉著她到外面吃頓像樣的海鮮,稍稍扳回他受挫的自尊。
她哭笑不得,決定今後都由她掌廚,而他,只要負責洗碗就好。
卷起袖子,沈書行扭開水龍頭,擠出洗潔精,看著被泡泡迅速淹沒的髒碗盤,他臉上難得露出傻氣的笑,覺得自己真像在幫老婆洗碗的老公,洗好碗,他打開冰箱,切了兩顆隻果放在盤子上,端出去,才發現她躺在沙發上睡了。
憶起她昨天下班後熬夜到清晨,他皺了皺眉,把盤子往飯桌一擱,挪過椅背上的大衣,走過去想為她蓋上,但見她蜷縮在沙發里的模樣,嬌小得脆弱,光是他的一件大衣就能完全覆蓋起來的身軀……他目光炙熱起來,靠上前,俯,想以自己的體溫直接溫暖她。
向來淺眠的溫報晴驀地感覺到籠罩上方的龐大陰影,縱然再困,也不禁睜眼察看。
見到是他,她愣了一下,即時意識到他貼近的距離,她來不及臉紅,猝不及防就被他吻住了嘴唇。
看著她無辜又可愛的大眼,他管不住沖動,連聲招呼也沒打就猛地親上去,急著探索他覬覦太久的柔軟唇辦、急于把自己滿腔的熱情灌進她心湖。
應該要推開他的,應該要扭頭閃開的,應該要抬腳把他踹下去的……無數個「應該」在她腦海掠過,隨即被她拋諸腦後,承受他這樣熱烈的激吻,她心跳狂跳,臉蛋火燙,腦袋發燒,當他捧起她的後腦,寬厚的雙掌沒入發間,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劃她的耳朵,那樣熾烈且仔細地吮吻她,讓她感覺自己像是他最為珍愛的一件瑰寶,這種親密,輕易融化了她已變得薄弱的理智,憑著女人最原始的本能,她丟開羞澀,大膽回吻,有樣學樣地吮咬他的唇,無奈力道拿捏不好;當下咬得他哀哀叫,她立刻笑場。
哎,這是她的第一次,缺乏經驗呀!
他吃痛地嘶了聲,瞪著笑到雙手抱胸的生手。「很好笑嗎?」
把人咬痛了還敢笑得這麼猖狂?
「哈哈哈……」她笑到飆淚,答案不言而喻,「嗯哼。」他勾唇,露出野蠻又陰險的笑,動手卷起袖子,亮出教她心驚膽顫的粗壯腕臂。
噢噢噢!他這麼大一只,光一根手指就可以把她捏死了吧……在她盯著他的粗臂,惶惶然地想象時,他站立起來,屈膝俯身,雙手往她肩膀兩旁撐著,英俊的臉抵著她的額頭,當她轉過視線看進他的深眸,他又吻住她,比剛才更為激烈的深入索吻,他攪亂了兩人紊亂不定的呼息,讓流竄在彼此間的溫度一再攀升,以吻,懲戒這個頑皮的小家伙,教訓這個害他意亂情迷的女人……不知怎地,她毫不抗拒他這樣放肆的舉動,跟他親密著,身體狠狠顫抖著,心也狠狠甜蜜著。她終于明白,自己並非對愛無動于衷,過往她推拒著,拿充滿懷疑的態度來排斥愛情,殊不知,在她心底的最深處,其實渴望被愛填滿、被愛擁抱啊。
她默許似的柔順配合,激得他的理智迅速失控,動作頓時不君子起來。他低身更壓向她可人的嬌軀,大掌早就不規矩地滑進她毛衣里,一路往上,跟她的胸衣拉扯著,想愛|撫包裹在里頭的溫女敕。想象待會兒他將激狂進犯,光是想,他就興奮得快發瘋。
「唔,不行。」抓住他正要掀起她牛仔裙的掌,她喘息著,腦袋快中風了,听不見她近乎破碎的呻|吟,他繼續開闢疆土,眼看就要往限制級的畫面進發,她心一急,大吼︰「沈書行!」
盡避吼聲不足,媚音有余,可也成功遏止了他更過分的動作。
他的手定格在她小褲褲的邊緣,早已失去冷靜的臉龐,熱切又莫名地望向她漾滿紅潮的小臉,「我、我我我我……」不行,結巴了,她搖了搖頭,深呼口氣,說︰「我不接、接受婚前性行為。」
他呆了一秒。「基督徒?」
「呀?」腦袋仍是一片亂烘烘,她一時理解不了他的問題。
「我不知道你信教。」他聲音沮喪,逼令下半身降溫。
「呃,我信佛。」她糾正,不讓他誤會自己的信仰。
「我以為只有基督教不行。」唉,看來真的不能再跟她纏綿了,遺憾啊。
「呃,佛教也不行的。」這是什麼對話?她羞得想找洞鑽。
「是嗎?」唉,還是好失望好失望啊。
「嗯!」她很用力地點了下頭。
現在是討論宗教戒律的時候嗎?詭異喔。
不自在地動了動雙腿,她目光亂瞟,不敢看他,臉紅到炸。
呃呃呃!她該開口請裙底那只仍死巴著小褲褲不放的大手離開嗎?
「對不起……」
硬生生撤回手,他轉過臉,正襟危坐,滿眼惱色,真該死,他何時變得這麼猴急了?居然對她不禮貌起來……他苦笑,還沒確定男女朋友的位置,就先管不住xing欲了,以後他怎麼辦?會不會嚇跑她?
想到這兒,他嘴角一抽,臉色僵硬到鐵青,自毀前程啊自毀前程……他到底在干嘛!
她坐了起來,拉好亂掉的衣服,為剛才失控的親密尷尬著,正當兩人尷尬得開不了口之時,門鈴突然響起,溫報晴起來開門,一看見是翟詠鳳,她臉上更添紅暈,萬分忐忑這副德行肯定會被小鳳追問,加上沈書行又在里面……
但她的擔心顯然是多余了,因為兩秒後,小鳳就朝她飛撲過來,抱著她哭個不停。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耶,每次他交女友就哭到爆,很傷眼的你知不知道?」被晴晴急召過來的宜萱狂翻白眼,看小鳳哭到兩眼泡泡的,這下好了,給她敷多少眼膜、涂多少眼霜也枉然了。
「嗚,他明知道我喜歡他,還交女朋友,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嗚……」小鳳哭得好傷心。
「嗄?你向他告白了?」晴晴驚訝,膽小表啥時變得這麼勇敢了?
小鳳痛苦地點頭。她不後悔當日的沖動,但她才剛告白完,杜守勵就馬上交了新女友,還把女友帶回家……嗚,太傷人了啦!
「哭什麼哭!白痴呢你!他不愛你,會死哦?」宜萱唾棄她。
「有點志氣好不?這麼希罕,就算讓你跟他在一起了,也肯定被他吃得死死的,劃不來啦!還有,他都說不愛你了,還妄想什麼機會呀你?翟詠鳳,清醒清醒吧你!」宜萱受不了她犯賤。
嗚,好狠,一再重復又強調他不愛她……小鳳哭得更大聲了。
晴晴嘆氣,忍不住勸她︰「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要愛就愛別個啦,干嘛這樣死心眼?」
可是小鳳恍若無聞,一逕沉溺在淚水中,她摟著抱枕,索性躺下來,繼續哭個沒完。
罵到口渴的宜萱吃光了飯桌上的隻果後,去廚房洗手回來,小鳳還在哭。
「別理她,我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餓死了,突然好想吃KFC的炸雞……」
「我也想吃!我好久沒吃他們家的蛋撻了!」晴晴跟著流口水。
「走吧。」拿起包包,宜萱頭也不回往玄關邁去。
穿好鞋,晴晴不忘回頭叮囑︰「我把面紙盒放在你旁邊嘍,記得用喔,別把我的抱枕弄得都是眼淚鼻涕喔。」說完,掰掰閃人。嗚……好冷血,姐妹淘是這樣當的嗎?竟然真的丟下她了,小鳳的哭音漸漸埋進抱枕里。
莫怪她們冷血,誰教她那是老問題,她們從一開始的于心戚戚然,到後來的好說歹說,她不听,她們也沒轍了。
還是填飽肚子要緊,只能隨小鳳獨自水淹沙發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