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紅妝 第十七章
第九章
就在黎家陷入一片混亂之際,留香閣的宛兒跟柔兒,帶來了一件好消息,不過也呈報了另一件壞訊息。
好消息是玉涵有下落了,她從踞龍堡派人帶了封信到留香閣,告訴眾家姊妹她很好,平安無事,也請大家不要擔心,並且幫忙照顧子亭,提防黎君運的陰謀。
原來慧黠的她早察覺到黎君運父子的不對勁,只是還來不及查證,就被龍家兄弟突如其來的闖入、擄走了。
盡避如此,她的心還是放不下,希望有人能幫助子亭,避免黎君運父子的傷害,雖然是遲了點,但她的義氣跟關心,還是令子亭感動。
「想不到她在危急之時,還惦記著我。」子亭黯然神傷地握著那封信。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宛兒輕嘆道,把在留香閣里听到的不好消息說出來。「前日你府上的唐總管到我們閣里喝酒,幾杯黃湯下肚,被我們套出一些話來。」
「什麼話?」子亭好奇地問。
「黎君運托唐總管變賣你們黎家的家產。」柔兒將子亭身邊的宛兒一推,擠進子亭身邊,壓低聲音道︰「黎君運見你最近查帳查得緊,心里起了懼意,就央請唐總管先把到手的黎家三分之二財產賣了,預備卷款逃走。」
「什麼?」子亭霍然一驚的站起來,氣得火冒三丈。「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三分之二的財產!他是如何辦到的?」
她既驚且怒的奔向一旁的小癟子,搬出一堆的帳本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我太疏忽了,只記得查帳,卻忘了爹鎖在炕錕里的金銀珠寶,還有房屋地契,那可比這些帳本要有價值多了。」
現在爹不在,那些東西大概都被盜取一空了吧!她太大意了。
「那些東西呢?都成交了嗎?」她急急的問向柔兒。
「都成交了。」柔兒同情地道。「都被一個姓宋的馬場主人買了。」
「一切都太遲了。」子亭茫然的跌坐在椅上。
「宋老大回來了。」蔣楓走在廣闊的草原上,看到龍行天一人站在崖邊,望著遠處的山嵐。
「我拜托他辦的事情都辦成了嗎?」
「都辦成了,他把黎君運委托唐總管變賣的黎家產業,全部買了回來,繡莊、銀鋪和田園的地契都在這里,另外的一些珠寶全堆在大廳的地上。」蔣楓將手中的地契和明細雙手捧上。
龍行天看了一眼,沒有伸手接過,將視線轉回秀麗的山嵐景色上。「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為什麼黎君運盜取的東西,我要付錢把它買回來,對吧?」
「我確實不了解。」蔣楓也不諱言地道,見他根本不屑伸手踫一下這些地契,索性就代他先收起來。
兩人一起站在山崖上,吹著冷風。
「這個世界上,除了金錢外,還有更可貴的東西。我除了要姓黎的命以外,還要他嘗到眾叛親離,一文不值的下場。如果他知道自己耍盡手段搶奪來的財物,被自己的親兄弟盜取一空時,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場面,一定是痛心疾首吧!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嘴角揚起一道冷笑。
世上是有因果報應的,他怎麼樣得來的錢財,就會怎麼樣的失去。
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真是聰明,只不過堡主有沒有想過子亭姑娘?她如果知道這些事情後,又會是怎麼樣的傷心難過呢?堡主不會忍心看她流落街頭吧。」
一旦黎家垮了,所有的錢財一空,這世間還有她的容身之地嗎?
蔣楓的話問中了龍行天的痛處,他潛藏在眉宇間的憂郁更深。
「她還恨你嗎?」蔣楓問。
龍行天搖了搖頭,遠望著山嵐的瞳眸垂下。「不,不恨了。」
就是不恨、不怨,才教他不知該怎麼辦,該將她置于何處。
「既然如此,你還煩惱什麼?」蔣楓轉頭看著他。「直接將她帶回踞龍堡不就得了?」
「不,不行。」龍行天搖頭。「我跟她注定無法在一起。」
他一直以為自己夠冷靜,恩怨分明,可是真的踫上恩仇兩難時,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
嘴里說得果斷,心里卻揪痛不已。
「真愛難尋,我看是上天在捉弄你。」不然怎麼會出給他這樣一個難題呢?
龍行天無言的仰望著天空,看著湛藍的天際飄著幾朵白雲,突然羨慕起白雲的自由自在與無憂無慮。
「你來找我,除了談這件事外,沒別的事了嗎?」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當然不是。還有另一個消息,行雲從踞龍堡來的飛鴿傳書說,黎老賊沒有上當,他在快接近踞龍堡時,突然接到一封信,就臨時改變主意趕回北方來了。」
這個時候,他不想拿這些事來煩龍行天,但他是堡主,很多事情都必須要請他做決定才行。
「我知道,是黎子亭寫的信。」他一點也不意外,早在黎家听到陳嬤嬤跟她的對話時,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只是她一定沒有想到,因為一時的好心想替踞龍堡解圍,結果卻救了自己的父親一命吧!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蔣楓問。
「她想幫踞龍堡的忙。」龍行天意味深長地說,並且旋步向牧場走去。
「她真是有心,足見對你有情。」蔣楓也轉身跟上。
這句話再次勾起了龍行天的心痛,他不悅的蹙眉,「該要的債還是得要,我跟黎老賊之間的事情不會因為她而改變。」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黎慕懷不死在踞龍堡內,也必死在他的手上,當是他負了黎子亭好了,這筆仇他不能不報。
「吩咐下去,所有人集結在山道狹口,黎慕懷的人馬一回來,就展開狙擊,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蔣楓頷首地道。
子亭一邊托人四處打探龍行天的行蹤,一邊擔心父親的安危,翹首盼望父親能夠在到達踞龍堡之前接到她送去的信,及時抽身趕回來,避掉那場請君入甕的陷阱。
可是幾天過去了,不只龍行天的下落成謎,就連她爹也沒有回來,她的內心充滿煎熬和折磨。
不只如此,懷孕的不適也令她十分難受,再加上黎君運的居心叵測,除了帳本記載不實,將所有的營收寫得亂七八糟之外,她听從宛兒和柔兒的建議,查過炕錕所有的一切。
結果原本堆積如山的財物已被搬得一空,連她爹鎖在鐵箱內的各家繡莊、銀鋪和田產地契,也全部被拿走,現在的黎家除了這幢大宅子外,已經是一個空殼了。
這樣的窘境,遠比宛兒和柔兒說得還要嚴重,她根本不敢讓任何人知道,除了陳嬤嬤外誰也不能提,怕萬一泄漏出去,讓有往來的商行知曉,一定會群聚涌入討債,到時別說是重新振作,就連這幢大宅都會保不住。
在如此身心皆疲的煎熬下,她幾乎快支撐不住。
但還是得想盡辦法找到唐總管和黎君運,希望他們憑著一點良心把錢吐出來,可是可能嗎?
她不敢抱持太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