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妾身很忙的! 第七章
第四章
白雨瀟所住的「梧桐院」位處于陵王府西南方最偏僻的角落,亦是離王爺的主院最遠,不過這院子雖偏遠,卻也最方便她辦事。
朝露和霜兒是她的貼身丫鬟,兩人皆諳拳腳功夫,其他僕人、小廝只能在外院伺候,唯獨這兩名丫鬟可以進出內院。
每回白雨瀟偷偷溜出王府,就由她們兩人輪流易容成她的樣子,她們不論是身形和身高皆與白雨瀟相似,且做事伶俐,反應靈活,這也是當初她帶這兩人一塊兒進府的原因。
這回白雨瀟出去了一個月之久,一回到王府後院,便享受著兩名貼身丫鬟的伺候。
還是當主子好哪!白雨瀟舒服的吁了口氣,她剛被伺候洗漱完,此刻正橫躺在院子內梧桐樹下的軟椅上,享受清晨的微風和鳥語,閉上眼假寐著。
忙了一個月,她只想好好的休息個幾日,而王府後院是最安穩的地方,這個小小的梧桐院是她的院子,也是她的安樂窩,她很滿意這個地方。
在這里,平日不會被打擾,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像此刻這般,隨意的橫陳在躺椅上,她未施胭脂的唇瓣勾著淺笑,打了個舒服的呵欠。
「小姐從沒出去過這麼久,以往頂多出府半個月,小姐沒回來之前,奴婢實在擔心死了。」說話的是朝露,她正幫白雨瀟梳著一頭長發,平日院子里只有她們幾人,所以小姐的打扮也從簡,只梳了一個簡單的髻,再插上一根玉簪,其余長發垂散下來,任由朝露為她梳理,白雨瀟覺得這樣很享受,如同一只被撫模的小白貓,慵懶得不想動。
她閉著眼,嗓音既嬌軟又磁啞。
「放心吧,這陵王府最大的好處便是清閑,上頭沒有公婆要伺候,主母位置空缺,咱們也不必請安,整天好吃好喝好睡的供著,沒人會在意我這個位分不高的侍妾。」
按照大興皇朝的品階規制,王爺的妻妾品級由上而下,依次為王妃、側妃、庶妃、姬、良娣、良媛和孺人,而白雨瀟在王府的品階只是個五品良娣,王爺未娶正妃,也沒納側妃,目前品階最高的只有蘭庶妃,再來是柳姬、謝姬和張姬,接著才是她白良娣,剩下的都是孺人。
她的梧桐院地處偏遠,平日少有其他姐妹過來走動,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
這時,霜兒從外頭進來,快步走到白雨瀟身旁,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姐,昨日各房沒見到王爺,有不少人將腦筋動到補品上,紛紛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燒爐火,要花心思炖補品去討好王爺,咱們要不要也跟進?」
霜兒是個順風耳、包打听,許多內院里的是非八卦,都是由她負責告知白雨瀟。
白雨瀟想了想,吩咐道︰「那就把我昨日帶回來,用鹽巴腌好的鱸魚拿出來,等會兒朝露就照我說的方法炖一鍋蔘耆鱸魚湯,午膳的時候送一碗去給王爺。」
霜兒和朝露兩人听到鱸魚湯,眼楮都亮了,雖然王府的膳食很好,但是太過講究大魚大肉,吃久了也會膩,不像地道的地方菜,吃起來美味又家常,小姐每次回來,都會順道帶些各地名菜和她們一塊兒享用,而且小姐還會把當地的手藝學回來教給朝露。其他小院的主僕不是在繡鞋、繡荷包,就是風雅的練練琴棋書畫,打發日子,她們這兒卻是每日都有新鮮事在忙,霜兒負責打听,朝露負責廚房吃食,白雨瀟則是府內府外兩頭跑,主僕三人在這個小院子里過得忙碌而充實。
像這道蔘耆鱸魚湯就是白雨瀟以前在辦差時跟一位河村大嬸學的,大嬸的丈夫是在河口打魚的村夫,白雨瀟只吃了一口,從此就記住了這味道。
這魚湯鮮美又爽口,還有養顏補血之效,白雨瀟曾跟她們形容過,听得朝露和霜兒直流口水,她做主子的一向照顧自己人,遂答應了這次出府一定會帶一條鱸魚回來,剛好回程時經過河村大嬸家,她便特地向大嬸買了一條。
既然要送補品,那她就順道分一碗湯送去給王爺,不必再費事另外張羅,豈不兩全其美?
話說,在主院那一頭,司流靖一回京,對外說是在養傷,事實上他一直沒閑著,皇上也免了他的早朝,這幾日他都待在主院前廳與兩位總督大人以及傅騰等人密商議事,還命人暗中查探刺殺他的幕後主使人。
他猜測這場襲擊行動和父皇在三個月前命他調查的江南鹽稅一案有關,畢竟他才查了兩個月,剛有一點眉目,這次一出京就遭到暗殺。
既然王爺在忙,小妾們見不到王爺,便想著把自己親手炖的補品送過來也好,于是從早上開始,便陸續有一道道的湯品送來,因為是為了王爺的身子,王爺沒有拒絕的道理。
各院小妾們都卯足了心思,希望自己的湯品能給王爺留下深刻的印象。
直到接近午膳時刻,餐桌上早已擺滿了後宅女人們送來的補湯,有雞湯、排骨湯、魚湯等等,各種食材應有盡有。
司流靖一一掃視過每一盅湯,他見慣了這些後院女人的花招,只要不太過分,他是不介意她們送些補品過來的,于是他命人把這些湯品分下去給官員和屬下們嘗嘗。
屬下們心中高興,這些姨娘花心思做的湯,用料都是最好的,看來今日他們有口福了。
司流靖自己也在書房內廳用膳,這時又有一盅湯品送進來,他皺了下眉頭,心想有完沒完,怎麼又來了?正想叫人打發送出去時,卻聞到一股鮮美的味道,他一時好奇,便命令端湯的僕人打開盅蓋,盅蓋一開,那甘鮮的味道立刻撲鼻而來。
「這是什麼湯?」
僕人恭敬的應答。「稟王爺,這是鱸魚湯。」
司流靖拿銀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里,目光一亮,這湯品雖味道清淡,卻又極度鮮美回甘,十分好喝,他才喝了一口,胃中饞蟲便蠢蠢欲動了。
「這湯是哪個院子送來的?」
「稟王爺,是梧桐院的白良娣。」
司流靖想了下,發現自己對白良娣沒什麼印象,當然也就更想不起她的長相了,但無妨,反正他也沒打算繼續想,只是覺得這湯頭十分好喝,他在民間養傷的那一個月里,也曾喝過類似的魚湯,他此時只是一時興起嘗了下,順道問問罷了。
「把這湯留下吧。」
「是,王爺。」
司流靖用銀湯匙一口一口的舀著喝,魚肉鮮女敕,入口即化,魚刺清理得干干淨淨,湯頭美味回甘,這味道竟讓他想起了水兒,這女人盡心伺候了他一個月,連身子都給了他,本以為她是想攀求富貴,卻沒想到她竟不告而別了。
他想到她當時不但交還玉佩,還附上一大袋物品,信上說這些物品是她從殺手尸體里翻找出來的,她搜集起來交給他做為調查的線索,其中還有一套殺手身上的蒙面衣物。
一想到她親自將一個男人身上的衣服扒光,而且還是一具見血的尸體,就令他覺得好笑,更多的是對她的贊許,因為六弟告訴他,當他們收到密報趕去時,偷襲現場已被處理干淨,除了當時跟著他的那些護衛的尸體,對方的尸體一具不留,這便是為了尸滅跡,讓他無處可查。
那些人絕沒想到,中途會殺出一個程咬金來壞他們的事,水兒把這袋物品交給他,的確對他大有幫助,同時也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這是一名聰明的女子,也讓他對她更加好奇了。
這玉佩是唯一可以證明她救過他的信物,但她卻不打算向他要求回報,現在回想起來,司流靖發現自己對這女人根本一無所知,他甚至沒想過要問她,只因為他認定她會跟著自己,問不問並不重要,卻反而讓他失去了尋找她的線索。
他甚至發現,與她相處的那一個月里,是他從出生到現在最為愜意快樂的日子,雖無奴僕成群,也無錦衣玉食,但那樸實的日子卻是最舒適安逸的。
她明知自己貴為王爺,卻不怕得罪他,在他面前,她想笑就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平民對王爺的那股敬畏,性子很真,說她不敬他,可她照顧他時,卻是盡心盡力的,耍嘴皮子時雖然可惡,但不可否認的,卻很得他的心。
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她爽朗的笑聲、偎在他懷里時的嬌嗲,還有賴皮時不怕死的頑皮,以及在他身下求饒的嬌吟。
他的掌心還留有撫模她時的柔滑觸感和共赴雲雨時的狂浪,這些全都在他記憶中深刻的被保存下來。
這樣的女人很難讓人忘記,尤其每到夜深人靜時,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說不定她相貌平平,不過就是個跑江湖的女子罷了,但他還是想見她,想知道她的一切,這個一旦起了頭,便開始一點一點的擴大。
司流靖決定派人尋找她,他想知道她到底是誰,生得是何模樣,或許只有找到她,才能把他對她的思念給抹消。
司流靖這陣子除了忙于政務,還要暗中追查殺手,以及到處探查水兒的下落,在他忙得不可開交時,卻不知他要找的女人正在他的後院好吃好喝的過著她甜滋滋的小日子。
白雨瀟可忙了,她昨兒半夜施展輕功偷溜出府,直到清晨才回來,背上還背了一顆大寒瓜,此刻正和朝露兩人在荷池邊的六角涼亭里吃著切好的寒瓜。
「小姐,這瓜真好吃!」
「這個季節吃這個最解暑了,味美又多汁。」
白雨瀟不是個只顧自己享受的主子,有什麼好吃的必然會分給院子里的人。
朝露一邊吃,一邊贊嘆道︰「我從沒吃過水分這麼多的瓜,冰鎮之後更爽口,吃這個就能解渴。」
「這東西叫寒瓜,只生長在南方,咱們北方沒有。」
這些寒瓜是宮中貢品,皇上得了這些貢品,便分賞給各院和各位皇子,陵王府得了寒瓜,再分送給各院,這層層分下來,每院能得到幾片寒瓜就算不錯了,承蒙小姐厚愛,朝露昨日吃了一口便念念不忘,誰知小姐半夜溜出府,回來後居然又弄了個大寒瓜回來。
這寒瓜是白雨瀟從三師姐那兒要來的,昨晚她去找三師姐花千千討論案情,一進門就瞧見桌上放著兩顆大寒瓜,原來這是某位大商賈為了討好三師姐,特地從南方進貨送來的,白雨瀟立刻厚臉皮的要了一顆回來。
過癮啊餅癮,朝露吃著寒瓜,一臉的幸福,有個聰明又大方的主子,比去當高門貴女的丫鬟幸福多了。
「小姐,朝露一輩子就跟著小姐。」
「呿!你是跟著寒瓜還是跟著我?」
「當然是跟著小姐。」朝露諂媚的說道,被白雨瀟數落她是好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