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如意 第三章
人,果真有趨吉避凶的本能。
賀年年非常能夠體會這一點,因為,只要有慕容霄在場的地方,她身上就像突然裝了一根避禍針,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遠遠地逃離他的身邊。
她移動的速度之快,足以教天底下的武功高手自嘆不如。
「不要!我不要見他!」
賀年年像一只鴕鳥般,蒙頭往炕上鑽去,完全不顧淑女形象,用力地跟父親展開拉鋸戰;好恐怖!他怎麼又來了?
「年兒,他可是你的慕容大哥,他從小就看著你長大,為什麼你突然間這麼不喜歡他呢?」賀大寨主覺得要把女兒拉出去見客,比教啞巴說話還要困難,他搔了搔頭,百思不得其解。
「阿爹,你忘了嗎?當初就是因為他把那個皇甫狩引了進來,差點就教咱們山寨被大唐軍隊給毀了!這樣還不足以顯示他是壞人嗎?」賀年年困難地伸出小手,想要構起被子躲進去。
「可是,你好像在更早之前就很討厭他了呀!為什麼?」賀大寨主非常中肯地說出老實話。
「因為……因為……反正,阿爹,你去告訴他,就說我、我身體微恙,不能見他,請他回去吧!」她扯謊。
「是嗎?我看你人倒是好好的,沒什麼大礙呀?」一道獨屬于男性的低沉嗓音幽幽地揚起。
「你不懂,這叫善意的謊言——阿爹,你說什麼?」她解釋到一半,渾身忽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這低沉的嗓音听起來好熟……
「我沒說話呀!」賀大寨主再度莫名其妙地搔了搔頭。
「那……那……」她轉頭愕瞪著出現在身後的男人,一下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才剛踏進房門的慕容霄送給她一個迷倒眾生的微笑,「是我說的。」
「你——你怎麼進、進來了?」她必須要非常用力,才能把口水順利吞下去而不被噎到。
「門沒關。」他笑著聳肩,指出一項事實。
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被他的風涼話給氣到昏頭,賀年年覺得眼前一暗,差點就要昏厥過去,一根青蔥細白的手指比著他,拚命地想找出譴責的詞句,奈何到了最後還是只剩下一個慣用單字。
「你、你……」
「我怎麼了?」慕容霄裝俊的功力一等一的高超。
「啊!我還有事要處理,就讓你們兩個年輕人慢慢聊吧!慕容世佷,你千萬不要客氣,盡避把這里當作自己的家待著吧!」賀大寨主笑呵呵地說。
「爹——」
賀年年瞪圓美眸,不敢置信自己當場被親爹出賣;教別的男人把自己女兒的閨房當在家一樣自在,他到底有沒有搞錯?!
「我很樂意。」慕容霄頷首,一語雙關道。
「好好好,那我先走一步了。」賀大寨主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的嚴重性,把大野狼跟小白兔放在同一個籠子之後,擺了擺手,輕松離去。
「慢走,不招呼了。」慕容霄果真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一樣自在。
賀年年覺得這個男人似乎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她氣呼呼地跳下床,不過,心里雖然對他恨得牙癢癢的,卻還是不敢接近他。「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你們斷龍寨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完了!完了!今天的她是怎麼搞的?似乎只要一瞧見他那張比女子還要漂亮的俊美臉龐,她的心跳就快得像要蹦出胸口般。
昨夜的一場春夢,此刻正活色生香地在她的眼前演出,完了!完了!活了十六年,她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竟然很可能是一個大!
「听見你這麼形容,真是教我太傷心了!好歹咱們兩家也是幾十年的世交,一起在這個太白山上相親相愛生活了好幾年——」
「誰跟你相親相愛生活在一起?!慕容霄……」她猛然觸及他倏沉的黑色眸光,渾身的雞皮疙瘩又全部跑出來了,氣焰頓時減弱九成九,全身上下只剩下最後一點力氣,只能用來補救剛剛的口誤,「說、說錯了!我們兩家是……是非常、非常相親相愛生活在一起。」
嗚……那明明就不是她的真心話!她小臉一垮,開始唾棄自己,竟然連最後一點節操都沒有!
慕容霄似乎非常滿意她這個回答,唇角揚起,高大靈敏的身形往她所在的方向移動,嚇得她連連後退。
「你、你不要過來!」完了、完了!他到底靠她這麼近做什麼?難道他現在要殺她滅口了嗎?!
還是……還是夢境成真,他難道是想要……想要「欺負」她嗎?賀年年瞪大美眸,愣愣地望著他因接近而變得壓迫感十足的俊美臉龐,半晌沒辦法反應過來,更遑論逮到機會逃跑了。
慕容霄笑嘆了聲,在她面前約半尺的地方停下腳步,「幫我。」
「什麼?」她陡然一愣。
「你不是號稱可以幫人改變形象嗎?那麼……幫我,我非常需要你。」他微微一笑,伸出長指繞住了她襟旁柔細如絲的黑發,彷佛吐出愛語般,一字一句都教人心魂蕩漾。
良久,賀年年無法從震驚中回復神智,他剛剛說了什麼?他需要她?他、他竟然會需要她?!
大眼瞪小眼,相看兩無言。
自從慕容霄說出那句話之後,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很久、很久,直到兩個人幾乎都快要變成雕像之時,賀年年才又重新拾回聲音,顫抖地問道︰
「慕容霄,你……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這麼做……到底、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想,你現在一定很怕我,是不是?畢竟讓你親眼撞見了那個不太好的場面,你會害怕我,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有模有樣地搖頭嘆息。
一臉悔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往她挪近了幾步。
當初,他只不過是因為她害怕的模樣看起來太有趣了,所以才存心嚇她一嚇,沒想到她這個外表倔強,彷佛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小女子竟然會被他嚇成這樣,從那天起,她就不再接近他了!
這種情況真是他當初始料未及的!
「我才不怕你,只是……只是……」賀年年指尖在顫抖,感覺到他男人陽麝的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
「只是什麼?不想接近我?或者是討厭我了?小年兒,是不是因為我說想要吃了你,所以你害怕了?」
「才、才不是!」昨晚之前,她確實是如此,不過,今早醒來之後,她害怕他的原因改變了。
嗚……她怎麼能夠告訴他,昨兒個夜里夢見了他變成se|情狂欺負她,最可怕的是她竟然一點兒都不討厭,而且還覺得很舒服……
「其實,那只是我一時心急口快所犯下的錯誤而已,況且,那個人不是我殺的。」
「什麼?」她訝異,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听到這樣的答案。
「真的,你必須相信我說的話,那個男人莫名其妙就死掉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無奈地聳了聳肩。
「你胡說,哪有可能人會莫名其妙死掉?」
「因為他被人暗算。」他的語氣自然得彷佛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他被人暗算?那……那他為什麼要跑到你面前去死掉?」哼!當她是三歲小孩嗎?她才不會輕易被他給騙了!
不過,如果說她是一根嗆人的小辣椒,那慕容霄就可以算是一塊老謀深算的千年老姜了。
他哀聲嘆氣,裝模作樣,「因為有人要陷我于不義,想要乘機把罪名栽贓到我頭上,唉……你想想,這樣的我還不算可憐嗎?」
「呃……那、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話才一出口,賀年年驚訝地捂住小嘴,暗叫了一聲糟糕;完了!難不成她被那個瘟神太平公主給傳染到了嗎?看到他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她竟然只想到要幫他?!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想要金盆洗手,需要你替我改變形象。」一抹得逞的笑痕掛上了的唇畔,慕容霄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絕對沒有得不到的理由,當然,連人也不例外。
「什麼?!」她掏了掏耳朵。
「你沒听錯,我要金盆洗手,不干殺手了。」他俯首湊近了她的耳畔,沉聲說道,下一刻,就見她小臉紅得像櫻花般鮮女敕。
賀年年微微地瑟縮了一下,懊惱自己才不過教他的氣息輕輕呼過,身子就顫抖得彷佛被**般劇烈,她斂下美眸,望著他健闊的胸膛,唯一沒救她看見的,是他此時邪惡微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