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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習董娘 第十六章

作者︰綠光

「我是執行長?」待人走後,周持南忍不住問。

原來她是有工作的,她還以為她只負責照顧他。

「是,妳是陸氏基金會的執行長,基金會是妳父母留給妳的,跟南家產業沒有關系,硬要說關系的話,只能說我是妳最大的第三方,也是基金會掛名的董事長。」南仲威簡單解釋,不奢望她听得懂。

果然,如他所料,她很努力地想要理解,但依舊一臉茫然,教他不禁低低笑著。

「反正妳現在的工作就是負責喂我,動作快,南太太。」

周持南沒應聲,只是靜靜地喂食著。

南太太……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了對這個身分的認知,第一次正視兩人的婚姻關系,兩人確實是夫妻……沒來由的,她突然羞怯了起來。

「稚青,先把妳的太陽眼鏡借我。」一旁的包慶余悄悄地移到易稚青身旁,但卻沒听見她的應聲,不禁看她一眼。「妳怎麼了?剛剛不是和姿穎吃蛋糕吃得很開心?」才一眨眼就裝陰沉,變臉也太快了點。

「沒事。」易稚青撇了撇唇,瞧面前兩人放閃光,尋思片刻,道︰「我建議你有空查一下證券公司,尤其是所有的內線交易。」

「嗄?」難道向群得罪她了?

收拾了廚房工作後,周持南又回到南仲威的房間。

「要不要看電視?」南仲威正處理著公事,眉眼未抬地問︰「我可以幫妳開。」

「不用了,謝謝。」那種電視節目只會讓她愈看愈頭皮發麻。

「如果想看書,我架上有。」他隨口說著,隨即很正經地抬眼問︰「妳看得懂嗎?」

他懷疑她恐怕連字都認不得。

周持南本想義憤填膺地回應他,但想到她連遙控器上的字都看不懂,該不會真的連他的書都看不懂吧……

南仲威忖了下,把吳淑麗帶來的基金會文件往床上一丟。「過來翻。」

周持南嘆了口氣,拖著千斤重的腳走到床邊,然文件都還沒模到,一陣響雷嚇得她幾乎跳起,隨即警戒地回頭望向落地窗。

埋首工作的南仲威壓根沒察覺,忙到一個段落後抬起頭,沒瞧見她翻文件,才發覺她一直看著落地窗。

「妳在干麼?」

周持南回頭,輕搖了搖頭。「沒。」那雷聲好近啊……她想看看是不是又有閃電,可偏偏厚重的窗簾擋著,壓根不透光。

「快點看。」他催促著。

「喔。」應了聲,她心不在焉地翻著,突地落雷再下,教她握著活頁夾的手抖了下,隨即緊緊握住。

為什麼她覺得雷聲好近好響?這里的雷怎會恁地凶悍?

「看得懂嗎?」他問著。

「呃……」她翻看著,雷聲從遠方滾動,發出轟天巨響,彷佛就連房子都隱隱作響,嚇得她幾乎快要掐爛活頁夾。

南仲威看著她微顫的手,再看向她冷沉緊繃的臉……才剛說她今兒面癱的癥狀已經好了大半,怎麼現在又發作了?

「陸姿穎,妳沒事吧?」

「我……沒事。」她深吸口氣,把恐懼壓到內心深處,指著上頭一處姓名,念著︰「周玉醒,對不。」

「還好,沒我想象的嚴重,那妳——」轟隆隆的雷聲震天價響,他垂眼瞧見她掐著活頁夾的手爆出青筋了,訝異地抬眼,就見她臉色寒鷙肅殺,頗有神來殺神,佛來殺佛的狠勁……「妳怕雷聲?」

這是很沒有根據卻又唯一想得到的推論。他不記得陸姿穎怕雷聲,可是她這反應是害怕吧。

「我……不。」她嘴硬地道。

爹娘弟妹們都不在身邊,她得要靠自己撐過去才成。

「不怕的話,妳手在抖什麼?」他不禁想起她特別的按摩法,驀地想通了。

她分明是用她的法子壓抑恐懼和羞怯不安什麼的吧,只可惜臉上騙得了人,身體反應卻是最誠實的。

「我……」就在她張口的瞬間,雷聲再起,她抽了口氣,而下一刻,她已經被一把力道給揪進了溫熱的懷里。

她呆住,但他野蠻的力道適時地令她忽略了雷聲,貼在他的胸口上,她听見的只有他沉而勻的心跳聲。

「春雷打得早,今年應該不會如預期缺水吧。」他說著,垂眼瞅著她。「這樣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她顫巍巍地從他懷里抬眼,說不出話。

她怕雷聲,而他的懷抱可以稍稍安撫她,但問題是他是個男人,她今天才剛看過他的身體,此刻偎在他懷里……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為何而抖了。

「陸姿穎,妳為什麼抖得更厲害?」南仲威微瞇黑眸,俯近她。「妳以為我會不經妳允許又對妳做什麼?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妳怕什麼?」

在他懷里抖得比听見雷聲還嚴重,難道他比雷聲還可怕嗎?

「我……」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害羞。

她從沒跟家人以外的男人靠得這麼近,就算他長得再怎麼像爹,但他終究不是爹,就這樣偎在他懷里,她怎麼可能心平氣和?

可是……當雷聲再起時,她不禁縮起身子,十足受不了像是要毀天滅地般的雷聲,像是一聲聲地打進心坎里,教她心都快停了。

南仲威見狀,只能無奈地輕拍著她的背。「不就是雷聲,閃電也不會打到妳身上,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待雷聲一過,外頭響起陣陣雨聲,她才氣虛地道︰「不就是暗了些,那些人都被繩之以法了,你還在怕什麼?」

他愣了下。「……妳想起來了?」

「稚青說的。」

「多嘴的女人。」他啐了聲,想把她拉開,但又覺得雷聲恐怕不會就此結束,只能無奈地讓她繼續留在懷里。「我這個叫做創傷癥候群,不是不想克服,是無藥可醫。」

事實上,他不但怕黑,還怕狹小的地方,一如電梯。就是因為無法踏進電梯,否則他不會需要打鎮靜劑才能出院,而在得知宋董事的邀約時,他才會刻意詢問慶余,確定場地不須經過電梯抵達。

「永遠都不會好?」

「天曉得。」他哼了聲。

「那稚青不就跟你一樣,永遠都怕著人?」想起晚上那兩人來拜訪時,突然變得安靜的稚青,她不禁心疼了起來。

有些事,總得要等到親眼目睹了,才會知道傷痕刻得多深,一如個性如此惡劣野蠻的他,竟也會被黑暗給嚇得不敢動彈,可以想見當初的恐懼有多重。

「她只會在熟人堆里打轉,盡量避開陌生人。」說著,他忍不住替自己挽回一點顏面。「只要妳不要給我關燈,應該是不會有任何狀況可以威脅到我。」

他的丑態不願讓任何人看見,尤其是她。

「只要我在,我絕對會幫你留一盞燈。」她已經深深地反省餅了。

「是嗎,可是有人早上才說要替我關燈。」恐嚇他,真的讓他好、害、怕。

她臉色微赧地偷覷他一眼。「說說而已。」

「最好是。」說著,雷聲又起,窩在懷里的她又顫抖了起來,他不禁伸手輕撫著她的背,但卻突地發覺——「妳沒穿內衣?」

「你怎麼知道?」她嚇得從他懷里掙出。

南仲威無奈地翻了翻眼。這種事還需要問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現在……決定怎樣?要在這里睡?」

「我要回沙發。」她怎麼可以和他一道睡?這是于禮不合的。

她趕緊爬下床,可說時遲那時快,老天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馬上再打下一記響雷,教她當場定在原地,整個人抖如秋葉。

南仲威閉了閉眼,干脆把擺在床上的折迭小幾和筆電一並收好,拍了拍床上的位置。「過來。」

但周持南置若罔聞,雙手不住地絞著,像是陷入天人交戰。

南仲威一把將她給拉到床上,讓她側睡在自己懷里。「不好意思,因為我今天要當老媽子哄妳睡,所以就麻煩妳枕在我的手臂上,好讓我方便哄。」

周持南與他對望,如此近的距離,教她的心不住地跳顫,發生在浴室里的情景歷歷在目,教她渾身不自在,可是雷聲又是那麼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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