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纏未婚夫 第二章
鋪著黑色絲緞的大床上,窈窕的雪白嬌胴趴在麥色健軀的上方。
臨別前的最後一晚,他向來柔順羞澀的未婚妻,今晚格外的主動和熱情。
「恩懷,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我這里隨時——」
「我不會後悔我的決定。」她突然低頭,主動封住他薄削的唇。
又讓他感到一陣訝異。
隨著她生澀的吻,她熱情的擺動,黑濬沒有再開口說話,他的眼色更加深暗了。
既然她去意如此堅定,他也不好強求。
明天一早,她將要離開他,離開這間華麗的牢籠,展翅自由飛翔。
她很開心,卻也很傷心。
開心的是,她終于下定決心離開這個不愛她的男人,掙月兌了這道捆住自己的枷鎖;哀傷的是,她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以後這個胸懷將有其他女人佔據,不管那女人能不能擄獲他的心,此刻的溫暖將再也不屬于她。
「濬,你答應我,你一定要找到一個你愛的女人,這輩子你才不會有遺憾……」心情復雜的她,親密的偎著他,給他最後一句臨別贈言。「而我……也會努力找一個愛我的男人,快樂的生活下去。」
「如果你跟我都找不到那個人呢?」眸光轉為銳利,黑濬低頭看著她,感覺心髒被挖空。
她的話讓他莫名感到煩躁和不安。
「一定找得到的,一定。」她沒發覺他的情緒變化,只是輕輕柔柔的回應。
以他的身價和人品,怎會找不到呢?崔恩懷哀傷的想著。
「一定?」她就這麼有信心?黑濬再次沉默了,心中的煩躁和不安,因為腦海浮現她跟其他男人親熱的畫面而陰郁起來。
「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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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鐘。這個時間是黑濬平常起床的時問,他的身體里像是有個生理時鐘似的,讓他每逃詡準時在這個時間醒來。
每次他醒來時,身旁的人總是早已起床多時,為他張羅營養豐富的早餐。
今天早上也一樣,即使是兩人即將SayGoodbye的最後一個相處時刻,黑濬在張開眼的那一瞬間,一如往常的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他掀開被下了床,以比往常更快速的動作進浴室梳洗、更衣。
當黑濬從衣架上拿下她幫忙搭配好的西裝和領帶,穿著妥當後,他莫名急切的大步走出房間,穿越客廳來到餐廳。
他以為,可以在餐廳見到那抹穿著白色圍裙,在廚房與餐桌前忙碌的嫻靜身影,但是,他錯了。
他只看見桌上擺著一份豐富的早餐,和兩份他慣看的日文及英文財經報紙,至于他期待看見的那抹窈窕身影,卻消失無蹤。
「恩懷?」
他以為,她到後院去了,穿著手工西服的俊拔斯文身影,毫不猶豫的大步穿越餐廳廚房,推開後門踏出屋外。
種著幾種香草的後院,除了植物的香氣之外,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影。
鱉異的恐慌爬上心頭,黑濬冷靜的回到屋內,步伐不知不覺的加快,穿過客廳,走出屋子,來到了前院。
前院的櫻花樹在晨光中美麗綻放,這幅優美的景致卻獨獨少了他想尋找的那個女人。
「恩懷?」他在清冷的空氣中呼喚,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著。
沒人回應他。他的一顆心緩緩發涼,一種莫名的慌亂,讓他回頭又進入屋內。
這次他是用跑的大步沖上樓,在二樓的書房和客房找尋她。但是,依舊沒找到她。
俊拔身影沖回臥房,進到寬敞的更衣室內,他發現化妝桌上的瓶瓶罐罐不見再拉開她的衣櫃,里頭空了一小塊,有些衣物顯然被拿走了。
最後,他拉開衣櫃下的抽屜,他曉得那里頭放著她的一些珠寶首飾和護照。
結果,抽屜里的珠寶首飾都在,獨獨缺了一本護照。
那種胸口壓著石頭、喘不過氣的感覺又來了。
擺濬站在衣櫃前,久久無法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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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崔恩懷已經來到了機場,她很幸運的買到最早一班班機的機位。
坐在候機室內,她安靜的望著玻璃牆外,等待著登機。
十分鐘後,空姐指示登機。
她望了外頭最後一眼,拿起皮包和登機證,走向登機門。
搭上飛機,她即將告別這個她住了好幾年的土地,毅然離開她深愛的那個男人,回到台灣是她唯一的選擇。
當飛機飛上天空,一路上總是冷靜壓抑的崔恩懷,拿起空姐給的薄毯,搗住白皙的臉蛋,情緒失控的無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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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怎麼會這樣?」踏出私人診所,迎著初夏的驕陽,崔恩懷站在車來人往的人行道上,失神的看著手里的診療單。
這張黃色單子上頭有她的身分資料,還寫著今天的診療結果。
結果是——她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怎麼會這樣……」吶吶的低喃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眼中滾落,掉在紙張上,將紙張暈染出兩圈水漬。
她趕忙用手背拭去眼淚,將紙張往身上的棉質T恤按一按,然後仔細的折起來收進牛仔褲的口袋里,深怕紙張壞了似的那般寶貝。
一道高大的白色身影在看見崔恩懷走出診所門口時,從對街的一輛商用廂型車下車,朝這邊走過來。
言劭在走近她時,看見她低頭對著一張紙掉眼淚,這情形令他不由得往壞處想。
他擔心的站在崔恩懷面前,關心的詢問她︰「恩懷,你怎麼哭了?醫生怎麼說?是不是——」
「劭哥,謝謝你的關心。」抬頭看著言劭,那紅紅的眼眶一看就是哭過,掩飾不了。不過,她雖然哭了,可是臉上卻掛著令人放心的笑容。「我沒事,診療結果沒什麼問題,我很健康。」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會哭?」他不明白的看著自己的表妹。自從她突然從東京跑回台灣投靠他之後,還沒見她這麼開心的笑過。
「劭哥,我是因為太開心才哭的。」她是喜極而泣。
「因為開心而哭?!」言劭更是一頭霧水了。
「嗯,我懷孕了,我好開心,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掉眼淚。」是的!她懷孕了。
這個寶貝一直是她所期待的。當初在東京時,在她掙扎著要不要離開黑濬的前幾個月,她就曾經給自己一個希望——假如在她對黑濬提出解除婚約前意外懷孕,她會放棄離開黑濬的打算,嫁給黑濬,名正言順的生下和心愛男人共有的孩子,陪孩子一起成長。
但是這個希望,最終還是無法實現。
沒想到,這個她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達成的心願,卻在跟黑濬劃清界線之後實現了。
阿子應該是離開前那一晚懷下的,即使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但她還是好開心!
能夠擁有一個她心愛男人的孩子,對女人而言,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什麼?!你懷了那男人的孩子?」然而,讓崔恩懷開心的事對言劭而言,卻是極為荒謬。「恩懷,你跟他已經解除婚約了,那男人現在搞不好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你卻懷了他的孩子?!難道你還想要挽回什麼嗎?」
「才不是呢!我想要擁有這個孩子,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既然是她主動求去的,崔恩懷便不容許自己再回頭!因為她早就認清了,就算她能夠挽回他,得到的也只是他的人而已,他的心她永遠進駐下了。
「那是怎樣?難道你打算瞞著他生下孩子?」這是笨女人才會做的事,言劭絕不容許自己的表妹做這種傻事。「你難道不知道一個單身女于帶著孩子過活,是多辛苦的事?」
「我有工作,有一份不錯的收入,我請得起保母照顧孩子,孩子生下來之後,我一樣可以工作賺錢。」她能了解表哥的想法,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這個得來不易的孩子。
「你非得這麼樂觀不可嗎?」言劭一雙濃眉打成死結。
「我如果不夠樂觀,我不會獨自回來,我會懦弱的守著一顆弧寂的心,在黑家度過這一輩子。」她就是夠樂觀,才有勇氣面對新生活。
雖然她的爸媽已經移民到加拿大養老了,但位于陽明山的崔宅並沒有變賣,這兩年都有一名僕人負責管理照料,所以從東京返台後,她不必擔心住的問題。
而她在跟黑濬同居的這兩年里,花了不少時間拜名師學花藝來打發時間,插花技巧絕對不輸給台灣的花藝設計師,也因為有這項專長,回台後的這兩個月以來,她在表哥經營的花店擔任花藝設計師,並且開課教學,其他時間則幫忙看顧花店的生意。
這份工作的薪水不錯,表哥和表姊又對她照顧有加,所以工作方面她也無須操心。
「好吧,既然你這麼決定,我也無話可說。」他根本沒說話的余地。「你在這里等著,我把車子開過來接你,你懷孕了得小心點,從現在起要好好照顧自己。」
言劭模模鼻子,認命的再走回對街把廂型車開過來,讓崔恩懷上車。
因為載了個孕婦,一向開車很猛的言劭突然轉了性,車速變得很慢,慢得讓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崔恩懷感到啼笑皆非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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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了。
這段日子以來,黑濬盡力去適應沒有崔恩懷陪伴的孤寂感,表面上他輕松的克服了,反正有黑家大宅派來的佣人料理三餐、整理瑣事,他依舊被服侍得極好,沒什麼好不習慣的。
只是,每當深夜他離開書房,回到房間睡覺時,那張空蕩的大床少了她的等候,沒了她柔軟的嬌軀和體溫相伴,他該死的極不習慣!
「……總裁,車子到了。」剛從某餐廳跟客戶用完餐離開,前往停車場開車過來的特助撐著傘走到上司身邊,在看見上司那張溫和的臉露出陰郁表情時,小小的給嚇了一跳。
「回公司去。」沒發覺自己表情陰沉到讓人嚇著,黑濬沒理會一旁撐著傘的特助,黑色身影穿過毛毛細雨,逕自打開後門上了車。
特助立即跑過來,收了傘坐上駕駛座。
擺色房車從東京近郊往市區跑,在細雨紛飛的午後,趕回公司。
整個下午,他將所有心思都擺在公事上。事實上,自從兩個月前崔恩懷堅持離開之後,他花在公事上的時間更多了。
早出晚歸,是他面對一屋子孤單的應對方法。
每天晚上回家後,他洗了澡便上床睡覺,那個家現在已經成了旅館,只是他睡覺的一個地方。
他愛她嗎?
他會娶她,並不足因為他愛她,而只是因為她會成為一個乖巧柔順的妻子嗎?
每當注意力稍微松懈時,這兩個問題總會毫無預警的劈進黑濬的腦海,而崔恩懷那哀傷卻堅定的神情則會擾亂他的心思。
「哥,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黑湘菱已經進入這間辦公室,站在大哥面前三分鐘了,結果大哥卻遲遲沒發現她的存在,只是逕自擰著一雙眉,陷入令人匪夷所思的沉思狀態。
思緒被打斷,黑濬猛然抬頭看向站在眼前的人。「湘菱?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站在這里三分鐘了。」手拿著一疊資料的黑湘菱,一臉同情的看著嚴重恍神的大哥。「哥,如果你想著未來大嫂,就去把她帶回來嘛,一直這樣耗著,對你跟未來大嫂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她是唯一一個知道崔恩懷離開大哥的人,這個消息目前還是個秘密,就連黑家長輩也都無人知情。
不過,這件事遲早會曝光,因為黑家定期會舉辦家族聚會,到時候大哥若沒帶崔恩懷回去大宅參加聚會,就得給長輩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恩懷說我不愛她,所以堅持要離開我。」唯有面對妹妹,他才會說出心事,也一點都不想隱瞞心事。
因為,他必須找個人抒發情緒,要不一直憋在心里,實在不舒坦。
「那你去告訴她,你愛她、希望她回來!這樣一來,事情不就解決了?」
「恩懷不會相信我的話,她會離開就是因為感受不到我對她的愛,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回到我身邊——」她要的愛,太難了。
他喜歡她,但是愛……到底要怎麼做,才叫「愛」?給她富裕無憂的物質生活,給她一個溫暖的胸懷依靠,給她一個只對她忠誠的身體,難道這樣還不夠?
擺濬冷靜斯文的臉龐,爬上一層惱色,又再次陷入苦惱當中。
「大哥的意思是說,你還是希望她回來嘍?」犀利的抓住大哥話里的意思,身為旁觀者的黑湘菱,思緒顯然比大哥清楚許多。「我想既然大哥舍不得她離開,這就是愛了吧?要是大哥真的不愛她,在她堅持離開後,大哥應該會有松一口氣的感覺才對。」
她就是這樣,面對煩人又纏人的追求者,就會恨不得一腳踹開對方,永遠不要再相見。
「是嗎?」這只是黑湘菱隨口說起的感受,卻意外的讓黑濬有所體悟。「也許這只是一時改不了習慣,畢竟恩懷跟我同住了兩年,這兩年來已經習慣身邊有個人,現在她離開了,我還沒把這個習慣改掉而已……」他自己的想法是這樣。
但是,都已經兩個月了,他卻一直改不掉這個習慣,每次回到家,還是想找尋那抹嫻靜溫順的身影。
「不然這樣好了,假如大哥不太確定自己對她到底是習慣還是愛,那你干脆休個長假去台灣去找她,也許再見面後,感覺就會完全不同。」
「去台灣找恩懷?」對于妹妹的提議,他感覺有些荒謬。
崔恩懷是因為他不愛她才會離開,他該拿什麼態度和身分去找她?而她見到他之後,鐵定不會歡迎他的出現,搞不好會嚇得跑得更遠。
「對!你應該要去見她,把心底的感覺弄清楚!如果你在見到她之後,心里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那就代表你只是習慣她的存在。假如你是愛著她的,那你體悟到的將是全然不同的感受,那是一種沒有缺憾、真正幸福快樂的感覺,那麼你絕對會想盡辦法把她帶回來。」黑湘菱的建議相當中肯。
顯然,真的是旁觀者清。
「嗯,這個提議好像還不賴。」黑濬意外的看著妹妹,原本蒙了層困惑和憂郁的心,突然間雪亮起來。
眉宇間那抹淡淡的郁色,也在瞬間掃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