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寵(續) 第二十章
初醒時的麻痹已經消退,頭上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襲來,攪得烏烈格外暴躁。他抬手抹了抹臉,結果還模到了一手皂粉弄出的泡沬,頓時就更煩了。他將泡沫抹到身上,然後艱難地抬了抬身體想要坐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後忍不住掃了眼徐妃宜,伸手向那幾人。
「來扶一下啊!」
裴良瞬間回神,忙不迭地跑過去將烏烈扶著坐了起來。
烏烈極具特色的咆哮令徐妃宜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還記得?」開口之後,
這件事似乎才有了真實感。她忍不住撲到床邊,仔仔細細地盯著烏烈的臉,絲絲縷縷的喜悅逐漸從心頭漫出,「你還記得自己是烏烈?是不是,你還記得?」
她眼底跳躍的光芒幾乎刺痛了烏烈的眼。
他輕輕一嘆,忍著疼扯出抹笑容來,「是,我還記得。」
徐妃宜忽然用雙手捂住唇,她的眼楮笑成月牙,但秀眉卻蹙得緊緊的,淚珠兒又斷了線。強烈的喜悅將她打得措手不及,徐妃宜幾乎不知道該擺出何種表情來,又哭又笑了好一會兒之後,眼底又驀地鑽出了怒火來,于是那撫唇的小手又狠狠地朝他的大腿拍去。
「你、你嚇死我了!」
烏烈瞧著她滿是惱怒的小臉,臉色沉郁。
「為什麼把事情都藏在心里?為什麼都不告訴我,胡猜、亂猜!誰告訴你我喜歡才子了?誰告訴你我喜歡過去的林書浣了?我愛的是你,是你!明明為我做了那麼多……可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我只會胡思亂想,誤會了你……」徐妃宜說著有愧疚起來。
烏烈的臉色越發和緩,「你說的當真?」
徐妃宜又怒起來,「我騙你做什麼!」
烏烈傻傻地笑了起來。
瞧他梆著繃帶、臉色蒼白的可憐樣,徐妃宜終究還是氣不起來,惡狠狠的表情很快就在淚水的浸泡下變得柔軟無比。她垂下肩膀,忍不住埋頭撲進他的懷中,縴細的雙臂緊緊地摟著他的腰,用力到顫抖,似乎怕他還會離開。
烏烈的心被揉得又酸又疼。
徐妃宜的淚水濡濕了他的衣衫,「吉郎,我愛你。」
烏烈神色一動,不由得摟緊她。
「我愛你、我要你,不是什麼才子書生,而是你,我的英雄。」
烏烈聲音發緊,「知道了。」
「別再離開我,我不要再等。」
烏烈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發熱,「好。」
他不會再犯蠢了。
在他剛剛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徐妃宜握著他的手哭。她說讓自己醒來繼續做她的吉郎,她說不要林書浣。直到這時,烏烈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錯得離譜,他像個女人一樣患得患失、唧唧歪歪,卻不曾發現徐妃宜竟然愛的是他!
若是早點發現,他又何必苦心孤詣地模仿林書浣。
烏烈輕輕地嘆氣,又是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覺得好笑,又是慶幸這次的行為沒有真要了他的命,要不然因此和徐妃宜天人永隔,那可太吃虧了。他心滿意足地摟著心愛的女人,再一次許下允諾,「我不會再離開你了。這一次,絕不食言。」
徐妃宜重重地點頭。
片刻後,徐妃宜忽然從他懷中抬頭,「那林書浣的記憶呢?你想起來了嗎?」
提及此事,烏烈臉色不由得一沉。
他抬起眼,目光銳利地掃向人群之外的雲蘇子,「雲蘇子!」
雲蘇子沒好氣地說︰「干嘛?」
「你差點弄死本將軍,結果一點記憶也沒找回來啊!」
現在的他,和取出箭簇之前的他有什麼區別!他差點沒了命到底為了啥啊。
雲蘇子嘖了一聲,「放屁!你腦子里的箭簇沒拿出來嗎?」
「可我現在和拿出來之前沒變化啊。」
「那個東西早晚會要你的命。我救了你的命,哪那麼多廢話。」
一眾人等紛紛退散開,暗自感嘆輕狂易怒的烏將軍終于遇到不怕他的對手了。
「沒關系,之前的記憶不找也罷,反正我要的是現在的你。」
徐妃宜忽然軟軟地開口。
烏烈低頭望去,動容地瞧著她,兩人的目光不由得糾纏在一起。
「別黏糊了,懷孕初期不能進行劇烈房事。」雲蘇子忽然不耐煩地站起來,「你快點把銀子交了。」
這句話里的信息量實在太過龐大。
烏烈與徐妃宜齊刷刷地朝雲蘇子看去,不過因為太驚訝沒說出話來。
半晌過後,烏烈才開口,「什麼懷孕初期?你說清楚。」
「她懷孕了,我說的不清楚嗎?」
從看到徐妃宜的第一眼起,他就看出這女人身懷有孕。
徐妃宜驚愕不已,「我怎麼不知道?」
雲蘇子翻個白眼,「你傻。」
徐妃宜說不出話來了。
烏烈提出疑問,「你沒有給她把過脈啊?」
雲蘇子幾乎要爆炸了,「老子是神醫,看一眼就能知道好嗎。快點交錢!」
烏烈和徐妃宜這才緩過神來。
她竟然懷孕了!
兩年之後,平陽城。
今日烈焰武館開張大吉,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盛大的場面引來無數城民探看。館前鼓聲隆隆,舞龍舞獅的隊伍整整耍了大半日。開張儀式結束後,館主烏烈又從對面的酒樓里面包了酒席數桌,免費招待來捧場的百姓。一時間,酒樓內也是高朋滿座、張燈結彩,熱鬧得不得了。而這時,也有不少人在第一時間趕來武館報名練武。
烈焰武館還沒開張,便已是美名遠播。
要知道,武館的館主可是大名鼎鼎的忠武將軍,要是能和他練武,豈不是太幸運了!至于原先在城民眼中還形同土匪的烏烈是怎麼洗白自己的名聲的,這還要從一年多前說起。那段時間城主蕭域不在,城中的治安松泛了許多,而城外的那些流匪便伺機而動,打算趁此機會好好地撈上一筆,可不走運的是,他們挑選的那一天剛好是烏烈當值,所以平陽陳的大門還沒進,就被他輕而易舉地給收拾了。
聰說那幾個流匪被烏烈教訓得很慘。
總之這件事激怒了流匪頭子,于是不幾日之後,他帶了更多的人馬來找茬。
可他那些更多的人馬還是被烏烈給料理了。流匪頭子被烏烈揍得哭爹喊娘,把自己所犯的惡行全都坦白了出來,其中也包括偷盜城主蕭域家產的事情。在烏烈的yin威之下,他不得不把賊窩里所有的贓款悉數交公,烏烈之後又把錢財分給受過流匪騷擾的百姓。
此事之後,他名聲大振,從土匪搖身一變成了平陽第一英雄。
而蕭域,意外地拿回了自己丟失的財物,那個罪魁禍首也被烏烈好好地修理了,他心頭的一口惡氣終于舒解了出去,之後對烏烈態度大變,擅自將皇上對他的「處分」撤銷,讓他不必再守城門了,回家好好和老婆、孩子熱炕頭去吧!
今日武館開張,蕭域也到場了。
不過他和其余幾人身為貴賓,都被請到了武館後面,單開了兩席。
在場的也都不是外人,徐家人、林家人、蕭域,還有烏烈的幾個家中將,自然也有烏烈、徐妃宜兩位主角。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貴賓中的貴賓,此刻正臉色不善地端坐在主位之上。他就是當朝皇上,蕭啟寧是也。
為了烏烈,他也是操碎了心。
半年前,蕭承玉終于找到新目標,不再扯著烏烈不放。警戒解除後,他第一時間就打算召烏烈回京,繼續做他的忠武將軍。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混蛋居然拒絕了!怎麼,守城門上癮了?他幾次三番地下旨,威逼利誘全都用上了,可烏烈似乎是料準了自己不敢把他怎麼樣,所以完全對聖旨置之不理。
最可惡的就是皇叔蕭域!他居然也臨陣倒戈,扣著烏烈不放人,說什麼要留他在平陽城維護治安。一個小破城有什麼好維護的,國家還有那麼多戰事需要他呢!眼見聖旨不管用,皇叔又不給力,蕭啟寧只好趁著微服私訪的機會親自來了。
「我再問你一次……」
烏烈懷里抱著兒子,忽然抬頭掃了眼蕭啟寧眼前的飯菜,「把你眼前的青豆挾過來一顆。」
蕭啟寧一頓,乖乖地給他挾過去,然後氣勢洶洶地問︰「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回京?」
烏烈把他挾過來的東西丟掉,「這是青豆嗎?這是豆豉。」
蕭啟寧臉都黑了。
烏烈使了個眼色,「重新挾一個。」
蕭啟寧傻傻地拿起筷子,片刻後一摔筷子,「你竟敢使喚當今聖上!」
這時烏烈腿上的烏爾淳癟著嘴咿咿呀呀地哭了起來,「豆豆……吃豆豆!爹……」
烏烈的眼底瞬間迸出殺氣。
蕭啟寧立刻扯住一旁蕭域的袖子,「哪一種是青豆啊?」
蕭域嫌棄地給他指了指。
蕭啟寧立刻挾起一顆放到烏烈面前的碗里,「不哭啊,豆豆在這。」
烏烈殺氣收斂,開始喂烏爾淳吃飯。
他舀起一勺米飯,旁邊的徐妃宜在飯上放了一點菜,最後把那顆青豆點綴在上面。菜飯搭配好之後,烏烈才小心翼翼地送進兒子的嘴里,小家伙嗷嗚一口含住,然後心滿意足地開始咀嚼,他把勺子放下,又執筷子挾了一些菜放進徐妃宜的碗中。
照顧完兒子,照顧嬌妻。忠武將軍現在變身成居家好男人了啊……
偎在烏烈身邊的徐妃宜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忽然道︰「對了,吉郎。」說著便湊到了他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麼。烏烈一邊听著一邊給她挾菜,唇邊忽然浮起了些笑意來。然後轉而又去咬住嬌妻的耳朵說話,直把徐妃宜說得小臉發紅。
蕭啟寧差點被眼前這恩愛的一幕刺瞎狗眼。
這時烏爾淳的一口飯也咀嚼完了。
烏烈看了眼蕭啟寧,「青豆。」
蕭啟寧氣呼呼地把眼前的碟子直接端過去,「你必須和我回京。」
烏烈道︰「不回。」
蕭啟寧道︰「做人不能這樣啊,朝中武將不多,你不能說走就走。」
烏烈道︰「有仗打我再回去。」
蕭啟寧真是被他的態度給激怒了,習慣性地拍桌子,「烏烈!」
正嚼著飯的烏爾淳被這聲巨響嚇得一抖,而後抽搭抽搭地就開始哭了,哭聲由低漸高,逐漸形成了不可阻止的哭勢。烏烈臉色一沉,蕭啟寧也是愣住了,在場的人紛紛向他投去「你完了」的眼神。
蕭啟寧當即有些傻眼,「我……」
烏烈抱著孩子站起身來。
蕭啟寧再一次拉住蕭域的袖子,「皇……蕭、蕭城主。」
蕭域嫌棄地拂開他的手,「救不了你。」
烏烈家的這個兒子,哭起來可是驚天動地,一般沒有半個時辰停不下來。
在蕭啟寧驚慌的目光中,烏烈大步走到他面前。
「你……」
話音未落,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就被塞進他懷里。
蕭啟寧看著懷里嗷嗷大哭的烏爾淳,瞬間覺得耳朵都要聾了。
烏烈面無表情地道︰「你弄哭的,你來哄。」
蕭啟寧無語了。
而這時,另外一桌上的徐幼謙和林虎城又掐了起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個不停。余氏想要勸幾句,結果沒一會兒就加入了戰局。徐妃容喜歡添亂,在旁邊嘰嘰喳喳地湊熱鬧。
林夫人弱弱地勸阻,林家的幾個兒子也大著嗓門勸架,結果越勸越亂。
場面越來越混亂,也難為徐家的幾個孩子和方弋幾人還能坐在那里面不改色的吃飯。
烏烈折回來,扶著徐妃宜站起來。
「我們回家。」
「啊?這不合規矩吧……」
「我就是這里的規矩。」
徐妃宜被她攬著站了起來,露出一直藏在圓桌下圓滾滾的肚子。
烏烈伸出大手按住她的肚子,「吵吵鬧鬧,教壞本將軍的閨女。」
「不,兒子。」
「閨女。」烏烈很堅持,「一子一女,才是好。」
「可我還想要個兒子。」
「那就等下一個,生兒子。」
「還生?你當我是豬?」
兩個人站在桌前,再一次就到底生兒生女展開了爭論。
武館後院內的宴席變得一團混亂。
每個人似乎都在吵、每個人似乎都不對盤。可為什麼氣氛卻是格外的和諧呢?
這恐怕就是一種……另類的大團圓結局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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