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老婆來自虐 第八章
第五章
拉著邵均易漸漸走遠的藍韻竹內心忐忑。怎麼辦,這種時候應該說點什麼?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多事?手心出了好多汗,他應該感覺到了吧。說來,他為什麼還不把手松開?是不是內心難過過度,需要安慰?
好吧,那再讓他牽會好了。但是等他緩過來點時,一定要找機會跟他說,親他那一下沒有任何意義,就只是她氣不過,一時腦熱所為而已,真的不代表什麼,讓他別多想。順便,自己也別多想。
「你吵架真厲害。」又走出了很遠,邵均易才低沉地說,藍韻竹在放空,差點沒听到。
「還好吧,我不是本來就這樣,咄咄逼人,讓人下不來台,一看就不好惹。」他不就是討厭這樣的女人嗎,這下又再見識到了吧。
她是無所謂了,但是那口氣一定要出。表姊、表姊的煩死了!
這還是第一次呢,有人為了他跟人吵架,為了他擺出咄咄逼人的架勢,讓他一時緩不過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小時候就算他在某方面吃了虧或者受人欺負,他媽媽也只是冷冰冰地告誡他,失去的想辦法自己討回來,討不回來就說明自己沒本事,活該被人壓一頭,錯的是軟弱的自己。
其實長大後他明白,這種教育方法也是為了他好。但是,身為一個孩子的他,並不著急那麼快了解成人的游戲規則,那時的他只是想要一個擁抱,或者是最簡單的「那個孩子太不象話了」這樣一句話而已。他只是希望自己最親近的人能站在自己這邊,即使她什麼都不做,只表明一個立場,他就會很滿足了。
沒想到小時候求而不得的東西,長大後倒是意外體驗了一次。
「其實你也沒必要那麼悲觀,你這次遇上的真是一個奇葩,萬事起頭難,失敗是成功之母嘛。」他的凝重被藍韻竹理解為受打擊過度。
那種事他根本沒往心里去,從知道那個女人跟他想象中差了十萬八千里時,他就已經將她從自己的生活中排除了。所以之後再見到她跟誰在一起、說了什麼樣的話,雖然會意外,但並不會受到打擊。就像他說的,他已經知道了,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差。
比起那種裝模作樣討好他的類型,反倒是藍韻竹這樣的「咄咄逼人」更讓他覺得可愛。
以前那些听到都覺得刺耳可怕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心情竟如此地舒暢。難道這就是「誰家的孩子誰自己愛」的表現?
「喂,你真的沒事吧?」她的手在他眼前晃晃。
他真的有點戀戀不舍了,對于她這個充滿擔憂關切的眼神。想要多看一會,不想那麼快分開。
「我好傷心,她竟那麼對我……」眨眨眼,有沒有泛起淚光?
藍韻竹心頭一震,那個大胸女,剛才真應該多罵她幾句的。但仔細想想那個人玩弄他的感情也是出于那張字條上的話,以為彼此都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那罪魁禍首不是就她了嗎!哎喲,怎麼突然這麼自責?不不,一切都是那個女僕小姐的錯,就算說她也有錯,那麼也就佔5%,最多15%,不能再多了!
「我看,還是我送你回家吧。」不管自己的錯佔多少,至少她很清楚,假如邵均易傷心之下有個三長兩短,她會一輩子都睡不踏實的。
天下還有這麼好的事,看來人真的不能太老實呢。邵均易偷看了她神情飄忽的臉一眼,淺淺地笑了下。
邵均易的家還算干淨整潔,藍韻竹已經沒心思去考慮大半夜主動提出去單身男人家坐一坐是否合適了。
一進門,邵均易就去廚房給她倒飲料。她左右打量了一下這間房子,在心里默默給了個高分。房子的整潔程度和用品陳設能看出一個人的內心,說是房子能夠反射主人的心靈也不為過。
「你家的蠟燭放在什麼地方了?」她問。
「蠟燭?又沒有停電。」
「我就是要用一下,有沒有啊?」
「在客廳展示櫃下面的抽屜里。」廚房里飄來邵均易的回答。
藍韻竹走到展示櫃那邊。嗯,房子果然能反射出主人的內心,和其它大多數男人不同的是,邵均易家的展示櫃里陳列的都是一些動漫公仔,以大胸、曝露類為多。
好吧,她又不是頭一天才知道,而且這些公仔做得還真夠精細。她仔細打量,贊嘆不已,這些公仔要是用作模擬約會道具會不會太浪費?不然她也入手幾個吧……哎,她又在想些什麼。
蠟燭、蠟燭,可是底下抽屜這麼多,是哪一個呢?算了,隨便開一個試試。于是她拉開最上層的抽屜……
「對了,我忘說了,是最下面的那層抽屜。」邵均易慌慌張張地從廚房跑出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副「來得太晚」的遺憾面孔。
「那個……」邵均易瞄向她開的那層抽屜,覺得頭有點抽痛。
「這也是你的愛好?」藍韻竹問。
「不是,真的不是,」邵均易從沒如此努力地想讓誰接受自己的話,「那個叫作SD人偶,在女孩間很流行,但不是我的喜好,我只是在網絡上低價拍賣到手,然後再高價賣出而已。因為同好都會在網絡上交換或賣出一些自己的私藏用來交流,但我的收藏我又舍不得賣,就買賣一些這種東西用來消遣,真的!」
真深奧啊,看來行行都有它的規矩呢。但是她對那些規矩不太感興趣,大體上也是有听沒有懂,她只在乎一件事。
「這些玩偶為什麼都光著身子?」她拿起一個,光溜溜、赤|luo|luo,看著就冷。
「買來的時候就這樣,真的。」快看他真誠的眼楮,他絕對是心思純淨地只用這些東西作交流,絕對沒有什麼下流得見不得人的目的。
不過,一般女人光是見到一櫃子的公仔就已經覺得惡心了吧,況且還有隱藏在抽屜里的這些東西……
他慌張的樣子藍韻竹倒是沒太在意,她看著手里的玩偶,長得真是可愛啊……就是光著身子,好可憐。
「我來給她們做衣服吧。」她說。
什麼?他是不是听錯了什麼?
藍韻竹模著下巴打量著那些玩偶,似乎已經在構思一些什麼東西,那專注的目光根本沒空理他。
「如果有衣服作配套,是不是轉手賣出的價錢還能高點?」
他狂點頭,這會當然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就這麼定吧,我拿一個回去好量尺寸用,我家有縫紉機,還有很多布,應該會很有意思的。」要知道,她可是個手工狂人。
最近正是玩膩了羊毛氈想換些新花樣,做衣服可是她的拿手好戲。要不是成人衣服都講究個牌子,她才懶得在商場買那些又貴、作工又不好的衣服。
早就想做一些夸張的、漂亮的裙子之類,但又穿不出去,這下可有模特兒讓她發揮了。想著想著,笑了出來。
好可怕……她真的不會對他的玩偶做什麼吧?但邵均易不會那麼蠢地問出口,如今就算她把這些玩偶都拆了他也不會有意見的,只求她不要覺得他是個變態大叔。但她非但不覺得怪異,還動起心思做衣服?干她這行果然見多識廣,接受能力就是強。
「對了,你說要蠟燭做什麼用?」
「哦,我本來想用那個給你作一次心理輔導的。」不然她會于心不安,「不過眼下有點沒那個心思了。」她一直盯著手里的玩偶,口中念念有詞,「這個紫色的裙擺比較好呢……」
所以說,對他的關心輕而易舉地就被別的東西覆蓋了嗎?比如一條裙子?
怎麼辦,她沒把他當成變態當然很值得開心,可自己這悲傷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就這樣吧,我要回家了。」藍韻竹很開心。
「等等!」他攔住她,面對她疑問的目光又有些語塞,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我覺得黃色比較好,裙擺。」
算了,當變態就當變態吧,來都來了,他想再跟她多待一會啊!
「你看,這個人偶的膚色屬于淺的那種,黃色更能襯出她的膚色。」
「這個還有膚色之分嗎?」
「當然,還有的公司能夠根據提供的照片和資料,做出真人大小的玩偶呢。」
「那不就跟蠟像一樣了?擺在家里不可怕嗎?」
「也還好吧,現在有很多電影都是講人類愛上女圭女圭的,我覺得這也是現代人心理空虛、感情缺乏寄托的一種另類體現,反映了當代的一些問題,你覺得呢?」
「是嗎,這個課題我倒沒研究過,是什麼電影?」
「有好幾部呢,我來給你推薦一下。」
在邵均易的循循善誘下,她又被他不知不覺地推回到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接下來邵均易給她講電影,講他認識的奇怪、有趣的人,他講得那麼生動,藍韻竹投入進去和他一起聊了起來。
聊現代人的普遍問題心理,聊她遇到過的奇葩病人,聊來聊去最後聊到地球的主宰到底是人類還是某個星球的外星人。
他們一致認為地球是外星人一個隨手種下的盆栽,而人類就是他們所觀察的螞蟻。
話題無限延續,在某個話題快要枯竭時,總能衍生出更新、更有趣的問題,而他們談得那麼投機,完全忘了時間這回事。
想到那個女僕小姐說邵均易是個沉默寡言的木頭,還真是有夠匪夷所思的。
結果等到再回過神來時,外面的天神奇地亮了。
他們只靠著喝水、說話就度過了一晚上的時光而渾然不知,天亮了竟也不覺得累,相反的,精神仍處在亢奮狀態,兩人都覺得精神百倍。
這真是奇妙的經歷,藍韻竹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很難再對什麼事物產生新鮮感,但這一晚讓她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那麼多有趣的事情,光是靠著聊天就能填飽肚子還真是頭一次。
她不禁想到了他們初見的那一天,她虜了他去吃飯,期間他們也是這樣越聊越興奮,最後熱火朝天,感覺相見恨晚地喝了好多酒。
是啊,如果不是覺得跟他實在很合得來,人生中難得的一次去試著相信命運,相信他一定會成為她生活中不一般的存在,她又怎麼會在喝醉酒的情況下做出那麼瘋狂的事呢。
她可不是個喝了幾杯酒就隨便跟人上床的人啊。只是後來知道他對她的感覺與自己對他的完全相反,為了保住顏面,她強迫自己忘記、否認自己最初的直覺。那就是她喜歡他,對他一見鐘情的事情。
她喜歡他……哎,這真是個悲傷的覺悟。
這對于邵均易來說也是一樣,之後他恍恍惚惚,滿腦子都是藍韻竹的臉,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是為什麼會來他家的了。
當初以為自己那麼喜歡的女僕小姐,最後卻只像是馬路上擦肩而過的汽車,連車牌號碼都不會費心去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