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直路 第三十章
一出地牢,徐直即興奮的轉身,要往姜玖那里湊去,才這麼一步,有股拉力將她往後拉去,她轉頭一看,正是周文武拉著她,但她不理,拂袖甩開他,卻忘了再度挨近姜玖,她道︰「阿玖,跟他們談,問出攝魂鐘得用法,軟硬兼施皆可,我要知道去他們老窩的路線……」
「不,」周文武插嘴,「得讓他們將我們視為朋友,親自帶我們進去,里頭的人才不會有敵意。」
徐直略訝的看著他。
「好,」姜玖不動聲色的說著,卻不知是同意徐直或是周文武的,他再道︰「我會辦成,不過狩獵之前大姑娘恐怕無法離城。」
徐直恩了一聲。
跟著一塊出來的執金吾嘆了口氣,上前拿出一份信交給徐直,「大姑娘,人是一定要交給廷尉,否則沒有法紀,何以服眾?這是廷尉托我交給大姑娘的信,他道你若不肯交人,非要大姑娘一看。」
徐直一臉不耐的接過,直接拆了一看,從她看信的角度,除去周文武外,沒有人可以看清信上寫了什麼。
周文武戴著面具,眼神掩在陰影下,讓人難以看見她讀到信後的看法,他只是看了徐直一眼,眼神陰郁。
徐直面無表情的看完信後直接撕碎。「不用在意他,信里沒寫什麼,廷尉只是讓我看看他的書法而已。」
執金吾嘴角抽搐。他曾听說過廷尉在任職前書法是一絕,但要真的只是來顯書法,他頭給人當球踢。全京師的人都知道西玄西玄與廷尉不和,廷尉講法,徐直在西玄卻是一路通關無視法律,廷尉會恨她恨的牙癢癢不意外,如今徐直是明擺著人是一定要留下……鬧到陛下那里去,就非他所能管得了。
徐直根本不把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阿玖,你去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同墨,你去把攝魂鐘收妥,別叫人隨意踫到。」頓了一下,她定定的看著九行,又擺擺手。「你跟著阿玖吧,遲早你也得做這些事。」
「是。」
同墨不知從哪取來一把傘,遞到周文武面前,對著他比手勢。
周文武動也不動。
徐直並不是很在乎。「你去忙吧,別費事撐傘,這點路哪會叫太陽曬的頭痛加劇。」她自顧自的走了。
沒有多久,身後有了腳步聲,徐直以前從未注意過人的腳步聲,只會分男與女,陰影罩住她的身子,她一側頭,就見周文武在旁。
徐直哦了一聲,原來大步流星是周文武行路的特色。
「等到在他們那里治好了你的頭痛,我就將那兩個人千刀萬剮。」那聲音帶點隱忍。
徐直看他一眼。
「在四方館里,你們還做了什麼?」他又問。
徐直面無表情,「有些事,或許不知情比較好。」
握住傘柄的手掌霎時緊繃,因而發出奇怪的聲音,她都懷疑這傘快要分解了。
「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他咬牙切齒的問道。
徐直聞言,沉吟一會,見不遠處是府里的人工湖畔,「書房里正有人抄錄書籍,我們到湖邊座一下吧。」也沒有等他,徐直徑自轉向湖邊。
周文武蹙眉。「徐直你這個主子也當得太窩囊,你得搞清楚你是主子,要去哪就去哪,他們要抄錄就得等你不用書房時。」
「恩?我怕來不及……」陽光直接落在她的臉上,她眯起眼,轉頭看向留在原地的周文武。她內心一直懷疑,又走到他面前。
「阿武,書樓里的那些書都將抄一份跟著我一起入墓,我怕來不及……你會一直看到周文晟的結局吧?」
周文武沒有說話。
她伸手模上他的面具。「阿武,在府里你可以不戴面具的。」她取下他的面具,他面上表情並不復雜,但徐直承認她讀的很吃力。
她固然聰明,但若十人里面有一人說謊,她也無法從察言觀色里挑出說謊者,她只會依事實真相去推敲,偏偏周文武充滿矛盾。
她試探的問︰「你不是咒我死麼?現在如你願了吧,那你何不允了我,代我看陛下的結局呢?」
周文武臉色霎時變了。良久,他才道︰「死算什麼?往日說的那些不過是氣話,不能當真。我偏不讓你死,我要你親眼看到周文晟的結局才甘願。」
「阿武,你吻我看看。」
灸陽之下,美艷嬌顏迎向他,令人無法抗拒,他俯下頭吻上她。
本是淺淺嘗著,而後又是無法克制的深吻起來,遇上徐直,他似乎總是無法控制自我……不知過了多久,徐直終于有了回應,傘落了地,他緊緊環住她的腰身,連連進逼,將她推到樹干上,他喉里發出欲|望的呻|吟,沿著她的嘴角滑向她的耳垂,不經意間他對上她琉璃般的眼眸。
迷蒙中帶點令人惱怒的冷靜。
「……徐直,我是誰?」他啞聲問道。
「周文武。」徐直這點倒答得很快,她看著他充滿**的神情,又道︰「昨晚也是你,不是嗎?」
「你……知道是我?」
「我又不是死人,喝了藥不是全然失去知覺。昨晚有人吻我,我確實不知是誰,但今早我醒來時看見你離開的背影,前後不就貫通了嗎?」她又不傻,這點推理能力還是有的。
只是她頗為驚訝,這個周文武的……興致真是好啊!這一吻他似乎入情極快,都過了三十,不是**要比年輕氣盛的小伙子淡上許多嗎?如她,也是被吻了許九才慢慢地被撩起淺淺的欲/望……或者周文武是個例外?這也不像啊,在四方館時他不就被攝魂說因為壓力過大而對情事已索然無味了嗎?
「你又把我當徐達了嗎?」她再試探的問。
他譏諷道︰「我可不像你,連誰踫你你都有反應……」說道最後他臉面又猙獰起來,等察覺時他已雙臂使力將徐直腰身摟的死緊,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松開,以免引發她頭痛。
徐直奇怪道︰「你曾有姬妾無數,難道你對她們都不曾有過反應嗎?」
頓時,他像被打了一巴掌,眼神陰沉又恐怖,他直直盯著她,冷聲道︰「徐直,現在你是要告訴我,我也是你後院人里其中一個?只要任何人能勾起你的欲|望就能登堂入室嗎……」他拽住她拿著面具的手腕。「你想都別想!」
「那我能想什麼?」她虛心求教。
「你……」你便只能想著我一個。這種話到舌尖,他硬生生的咬住。他微微喘息,嘴角抿了又抿,才讓自身鎮定下來。「徐直,宮里有一幅畫,是徐家祖先的,我懷疑是開國皇帝留下的,那幅畫在當時……三分似你,七分像徐達,那個姓易的說對你眼熟,我總是不安心,你尋個機會進宮去毀了它吧。」
徐直哦了一聲,「你什麼時候看見的?」
他沉默一會,道︰「十多年前……在徐達去大魏之前。」
徐直何等聰明,一轉念就以猜到他突然瘋狂想要得到徐達的原因。「因為徐達長得像那幅畫里的人?你喜歡的是那幅畫里的人?」
他動了動嘴,終究沒有回答。
她又訝異道︰「原來你是一見鐘情的那種?你喜歡的,就是徐家人的臉,因此一開始追求我,後來見了畫像方知你更喜歡那樣的臉,于是看中了徐達?」
「徐……」
「雖說我完全沒感覺到你的追求,這還是再臨告訴我的。」她未覺他的臉色已黑,湊上去跟他說道︰「阿武,我見過那幅畫。」
「什麼?」
「跟陛下一起看的。」
周文武心頭一跳。「何時?」
「就在他登基之後沒多久吧,我去陛下那里找你,他忽然給我看了徐家先祖那幅畫像,那時他道了一句,我想想,徐家先祖竟與你有幾分相似,如今徐達與徐回皆不在西玄里,也不知道是誰更像些。」頓了一下,她看著他。「周文武,你也是這般心態嗎?」
周文武瞬間臉色變得難看。
徐直再道︰「你是因為西玄只一個徐家女,所以你喜歡上我,想與我肌膚之親?你又怕周文晟與你當年一般心情,看中了我,才要我毀去那幅畫?」
「徐直你……」
徐直悶哼一聲,手腕被掐的痛極。
周文武明知她痛得受不了,下一刻就有碎骨的可能,但他就是恨到極致松不了,最後他終于松了力道,雙拳大在她兩側的樹干上,頭埋在她的肩上,不想再看她的臉。
她的肩上隱隱痛著,徐直提醒道︰「你要咬我,可不能讓我太痛,會讓我頭痛的。」想了片刻,她又道︰「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昨晚我本以為只是藥效之故,令我有了錯覺,但方才一試,你確實能夠讓我產生剎那的沖動,雖然稱不上天雷勾動地火……」
周文武緩緩抬頭盯著她,眼尾赤紅。
她心神頓時空白了一會,連她都不得不贊嘆,認真看周文武……發情,該這麼形容嗎?哪怕他年齡老了些,仍是如此光彩奪目,如果她直率地說出心里話——他適合當人家後院人,遠比當皇子好,肯定她現在就沒命,這點常理她還是明白的。
她略帶極淺的迷戀抹上他的眼角,這份迷戀,她認為是來自對美的事物純粹的欣賞,哪怕這一次沒有人提醒她這個人此時此刻是好看的。
周文武看著她,沒有吭聲。
她微微一笑,認認真真地開口道︰「阿武,既然你跟我都對彼此有上的沖動,那,你就當我的後院人吧,在我的余生里。」